楚图南早年曾游历旧中国许多省市,既是卓越的社会活动家,也是著名的学者和作家。记录他一生战斗业绩的《楚图南集》,1999年10月国庆节前由云南教育出版社出版。这是中国文化、文学界的一件喜事。该集共5卷,分著作和翻译两大部分。前者除诗词和文选外,还收有建国以前出版的《没有仇恨和虚伪的国家》、《悲剧及其他》、《叼斗集》和《旅尘余记》。从体裁来看,有神话传说、散文、散文诗、文艺随笔、学术论文和政治评论等。后者含《地理学发达史》、《看哪,这人》、《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在俄罗斯谁能快乐而自由》、《枫叶集》、《草叶集选》和《希腊的神话和传说》。《看哪,这人》和《查拉斯图拉如是说》两书是他在狱中所译,尼采那种“反对社会现实,冲决一切罗网的呐喊”吸引了译者。他说,在狱中,是尼采的书帮助他“在死和黑暗的严肃与无助中,度过了一段绝望和幻灭的生活。”他翻译涅克拉索夫的长诗和惠特曼的自由体诗,是因为它们反映农民的不幸和他们“真挚而伟大的灵魂”,以及对资产阶级进行揭露、鞭挞,对无产阶级的斗争加以歌颂。《枫叶集》的命名,“乃是要说明了霜雪在生命上所刻下的鲜艳的痕迹。”总之,他的著译均为了鼓舞人们反抗不合理社会制度的激情,当中洋溢着一种蓬勃向上、奋斗不息的气概。楚图南的一生,追求进步,追随革命。《没有仇恨和虚伪的国度》一文,就从列宁的教导得到启发,是一首对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颂歌。《疗饥奇方》、《热病》、《我想说的》诸文,则深受鲁迅作品的影响,表现出一往无前的批判、讽刺锋芒。但是,人生的道路并不平坦。1930年底,他在哈尔滨以“宣传与三民主义不相容之主义及不利于国民革命之主张”的“罪名”而被捕并判以重刑,后虽提前出狱,但党的组织关系却无法接上。这时,他深感孤独和彷徨,写《孤独的塔》,写《离群的雁》,《凄然唱出了悲哀和寂寞之歌》这显然有自保之意。但是,他始终抱着坚定的信念。孤独的铁塔,给人的印象是“倔强而庄严,如同挺然昂然的撑天的铁柱”,当中蕴含着不屈的意志。在抗战时期,楚图南积极投身于民族解放和争取民主的洪流之中,他说杂文集命名“叼斗”,“这与其说是要抗拒前方的敌人,毋宁说是要警惕后方的黑夜。”他不知疲倦地工作,用战略的眼光审视着四周的一切,如《云南文化的新阶段与对人的尊重和学术的宽容》、《防护精神或道德上的国土》和《人才与奴才》等文,都是高瞻远瞩、视野开阔而意义深远之作。由于他战斗的勇猛,反动派满含杀机地称他为“楚图南耶夫”,并列入黑名单加以搜捕。随着生活经历的丰富和思想的发展,楚图南的创作也随之而变化发展,他写于1925年的优秀杂文,批判力度强劲但有模仿痕迹。在东北时期所写的散文,文字瑰丽,有很浓的抒情色彩而略感空泛。他出狱以后之所作,则雄浑沉郁、寓意较深,如《太阳礼赞》所写的浴血奋战的情景感人至深,文风悲壮。如果说早年的作品显示的是“行走在天空或梦幻中的步履”,随着抗战的深入、生活的磨练、思想的成长,“步履已渐渐地踏在人间,踏在人间的泥土里了”,则显得更加贴近生活,文字朴素而内容扎实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后,楚图南已逐步进入老年并且承担了繁重的社会工作,除了写抒情言志的旧体诗词和与工作性质相关的文字以外,他再没有时间从事文学创作。1966年“文革”前夕,经中共中央批准公开中共党员身份后,任中国人民对外文化友好协会党组书记。但是,“文革”中却遭受康生、江青迫害,被加了许多恶毒罪名。一生“历尽人间无量劫”的楚图南,始终奋斗不止。《萏草集·杂咏七首》说自己在“雷雨惊风九十年”之际,仍决心“地狱不空誓不佛”,企盼着“何时尘世皆乐土,不闻啼泪但欢声”的美好人间。而《咏古柏》诗中的“风涛雷雨都经过,锻就金刚铁骨板”也正是作者的自我写照。总之,《楚图南集》的出版,不但显示出作者严肃认真的治学态度、思想上的远见卓识和他一生的坚实足迹、不懈的求索,读者从中也可以看到上个世纪里“时代不断前进的一些脉络”,有其突出的历史文化意义。
(文/郭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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