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通回忆录28:河南建筑工程学院(中)

若兰 发表于2017-05-06 10:16:40

    次日,小组全体会议一开始,副组长张延积就宣布,由于建筑学院徐国通右倾思想严重,今天在小组会上作检查,希望大家注意听并准备作严肃的批判。接着我作检查,我环顾了一下会场,与往日不同,会场增加了一些人,其中有郑州市委书记王黎之(省委委员)、省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人员、市委组织部部长、文教部副部长等。我的检查大约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主要内容就是对“大办钢铁”和“试验田”的言论,以及对自己言论的分析和自我批评。还检查了自己的:“好久没吃到白色的好豆腐”之说,我检查完毕后,上午的时间差不多用完了,组长宣布休会,下午进行揭发批判。

    整整一下午的揭发、批判,没有什么揭发出来的新内容,都是根据我的检查内容进行批判。而且这些批判多数都是一些上纲、上线的词句,什么“右倾”啦,“反对大跃进”啦,“反对大办钢铁”以及“反对多快好省”等。而且每个人在批判前,都有“根据徐国通的检查”的语句,都不称我同志。但有一位与众不同,那就是农学院院长许锡濂同志,他在批判中叫我同志。而且联系他自己的实际,其内容不仅不像批判,简直是对我的认识的补充,他说:“我是人大代表,在担任河南省农、林、水办公室主任时,听说天津有亩产水稻五万斤的事,我们就到现场实地考察,结果看到的是把几十亩水稻割后捆成捆,挤在一亩地里,介绍人说都是在这堆地里长的。我用手一拉,外面的倒了,就看到里面一捆捆的水稻。”许锡濂同志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们人大代表到新郑县和密县参观所谓剩余粮食,确实看到许多粮囤,但是外面装的粮,里面装的都是草,我用棍子捅,囤囤都是如此”。说完了这两件事后,许锡濂同志接着对我批判,说:“我不像徐国通同志那样到处讲,讲了就影响大跃进,应该批判”。

    听了我的检查和大家的批判后,市委书记王黎之同志发了言,对我的问题定了调子,他说:“我听了徐国通同志的检查,认为很深刻,我的意见就过了,不要再批判了”。大家听后都表示同意。王黎之同志的发言,使我深受感动,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因为他仍然叫我同志,而且说不在批判了。“同志”两个字对我来说是最亲近、最亲切不过了!晚饭后小组开积极分子会,我到宿舍躺下,想着“同志”这个称呼,兴奋过度、一夜未眠。

    第二天上午八时,开小组全体会议,组长(忘了是王子光还是张延积)说:“徐国通同志的问题过去了,下面要批判许锡濂,大家都听到了,许锡濂在批判徐国通时公然跳出来反党、反对大跃进”。许锡濂同志听后马上一愣,直着双眼,嘴颤颤的说:“我说的都是真事呀,一点都不假”。我听后沉思着:‘我说的也不假呀,不是批判了吗?’这种事,现在讲起来简直是笑话,而在当时是极其严肃的,是上纲上线的。对许锡濂同志批判了一天半,接着批判宋辛韦(农学院党委书记)和阎辛吾(郑州师院院长)。对阎辛吾同志的批判最严,时间最长。在这次会上,驻郑州市的大专院校只批判了我们四个人,全省教育战线还集中批判了教育厅副厅长×××。直到会议结束,我没有揭发批判任何人,领导者没有要求我这样做,我个人也觉得没有这个资格。有两件事,我和刘明德同志心照而不宣,都没有检查和揭发。第一件事是1959年秋末,郑州市某一领导说,郊区的红薯每亩能收五万斤,梁振英、刘明德和我都不信,梁振英提议对市委提出要求,在出红薯时到现场观察,以明真相。而当我们向市委提出这个要求时,被拒绝了。第二件事是1959年春夏大旱,在收小麦之前,梁振英、于恩华、刘明德和我四个学院领导人,在收音机前听省委书记吴芝圃同志讲话,其中讲到小麦的收成时,他说:“今年的全省小麦平均亩产700斤有把握,1000斤有希望”。我们听后都摇头嘲笑,认为这是瞎说,是不可能的。因为我们四人除于恩华外,都是从农村出来的,而且都做过农村工作,对小麦当时的产量有一定的知识,由于天旱,致使小麦抽穗都困难,出来的穗又小又弯曲。大家一起议论,认为吴芝圃同志之所以这样讲,一是他没有农业知识,二是下面汇报假情况,即使他真的看到小麦生长情况,也是别人安排的水肥比较好的地方,使他受到蒙蔽。上述两件事,直到1962年反右倾结束也无人提及,如果提出来,无疑也是罪名。

    省里传达贯彻庐山会议精神的会议结束后,我和刘明德同志回到学校。当时强调书记挂帅,贯彻会议精神的责任,自然就落实到刘明德同志身上(他是政治副院长,是党总支书记)。这时学校领导层的团结还是好的,没有发生分裂,有时还在一起讨论说:“以后到上面开会,不要早发言,早发言一定落后,晚发言就先进”。议论以大办钢铁为例,当时我们是第一个发言,提出日产钢50吨、第二个发言的就是100吨、第三个是150吨……。当时我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到底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呢?还是“明知不对,少说为佳对”?从个人利害得失考虑应取后者,从党和人民利益考虑就取前者。我想起了张柏园同志的一句话:“看不准的问题不要轻易的点头和摇头”(张柏园同志当时是主持省文教工作的副省长)。但什么是准,什么是不准呢?难道我对“试验田”和“大办钢铁”的问题看错了吗?在很长的时间里,我都困扰在这个矛盾之中,但更多的是考虑自己的局限和不足,以后能不说的尽量不说。

    由党中央郑州会议的以防“左”为主,到庐山会议的反右,时间并不长,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简直令人不解。所产生的原因,只有由事实和历史来决断。庐山会议后,最响亮的口号是:“一天等于二十年”,“十五年超英赶美”、“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毛主席提出是拥护的。说实在话,把一切言行都用阶级斗争来衡量,我并不赞成。但却不敢讲,这也是党性不强的表现。“以阶级斗争为纲”以及八大的政治报告中说的“主要矛盾是落后的生产力和先进的生产关系的矛盾”也是不一致的。“以阶级斗争为纲”是毛主席八大以后提出来的,由于毛泽东在我头脑中不可动摇的威信,我还是认定“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提法。

    由于基建项目过多,技术人才不足,省府决定,我校1956年所招四年制中专生提前一年毕业分配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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