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回忆录2:悲惨的煤矿童工生活

虎王 发表于2017-06-11 11:18:00

那是1940年,到了我的三姐家大约半年多,我也到了13岁,我的伤早已痊愈,由于害怕日本鬼子到韩庄找我麻烦,我只好在三姐家常住下来,那时生活异常艰难,三姐无力养活我,为了生存,经别人介绍,我就到离家十里路外的柳泉煤矿当童工。当了童工,我才真正亲身看到并体验到日本鬼子的凶残。

那时,日本帝国主义为缓和国内经济危机和能源紧缺的困境,于是在侵华战争中推行其“以战养战”的政策。柳泉煤矿就是由日本人占领的一个老竖井煤矿。日本侵略者为了多出煤、快出煤,以支撑其侵略战争,便对矿工进行残酷地剥削和压榨。我们这些矿工大部分是来自当地的穷苦矿工、农民,有一小部分是从外地逃荒来的难民,井下工作环境及工作条件极为恶劣。工人在井下赤臂劳动,大都是用手镐刨煤,根本不使用炸药爆破。矿工手推矿车,巷道不平,到处是积水,井下用矿石灯照明,塌方、透水、瓦斯爆炸等事故经常发生,矿工的生命安全根本没有保障。

我每天早上四、五点钟就要起床,随着大人们一起步行十里路才到矿区,接着每个人领一个矿石灯就乘缆车进矿井,再由小把头分配工作。除去半小时吃饭时间外,开始连续8个小时的不间断工作,矿工的劳动报酬极其低微,日本人的钱粮本来就不多,大把头又从中克扣,到矿工手里的钱粮更是微乎其微,矿工生活困苦,不堪言状。

由于我当时年龄小,就被分配当小工,所谓小工的工作,就是在低的洞口(高度1米以下),将煤用筐子拖出来,再倒进主洞内的小歪歪车(矿井里运煤的小火车)里。由于进出的洞口低,我只能用口含着矿石灯在地上爬行,几乎每天都被顶棚将头碰破、背部噌破,殷红的鲜血混着汗水顺着身体向下滴,常常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当时日本鬼子对矿井的管理是:日本人管大矿,通常是只管每天的出煤量而不下矿井,可一旦下矿井,矿工们就要遭殃,因为日本人直接负责管中国人的大把头,再下一层就是小把头、监工等。

记得我当童工不久,还不懂日本鬼子的所谓的“规矩”,这一天,我在井下工作4、5个小时以后,恰好一个叫左贺武郎(译音)的日本下来巡视,看见一个小工刚停下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棍棒劈在那个小工的头上、身上,痛的他满地翻滚,可日本人的棍子并未因此停止,还不停地棍打脚踢嘴骂,大把头、小把头还在一旁帮腔……,我在一旁吓呆了,不自觉地停了下来,谁知立即日本人的棍子转而落在了我的身上,本来已伤痕累累的我再挨上这毒辣的棍子,几乎要昏撅过去……。渐渐地,我把对日本鬼子的仇恨积在了心里,越积越深,越积越深,我常常想,总会有一天,我会长大,我会报仇。

由于当时矿井设备简陋,根本就没有安全保障,大小事故时有发生,而当时最可怕的事故莫过于塌方、透水和瓦斯爆炸了。一旦发生事故,矿工家属都哭喊着拥向洞口,因为谁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亲人遇到了不幸,一旦看到自己的亲人生还,就在一起抱头痛哭,其状惨不忍睹,如果不亲眼所见,简直无法想象当时的情景,而在我三年的童工生涯中,却多次亲眼目睹过这样的惨状。后来,日本人觉得这样影响矿井里挖煤的速度,就向外封锁消息,出了事故不准讲。当工人们从井下抬出一具具尸体后,日本人又立即逼迫我们下井挖煤。

然而,终于有一天,这样的厄运降临到了我的头上。这天,我正在洞里拖煤,就听见里面有人喊“快跑啊,塌方了”,我吓的把煤筐一扔,就向洞口连跑代爬地摸去,由于出事故的时候,所有的矿石灯全部熄灭,我又在小洞,所以只能凭感觉和平时的熟悉,快速摸索前进,突然,我被绊倒,原来我已到了主洞,是被歪歪车的铁轨绊倒的,这时就听到洞前洞后都是人的喊叫声,由于看不见,不少人就踩着我的身体冲向洞口,我也拼命喊叫,可丝毫不起作用,我就感到洞顶的煤灰“唰唰”地落下,时而伴随“膨膨”的大石块塌方砸地的声音,我知道那是塌方后的“余震”,忽然,“膨膨”二声巨响,在我的脚后和身旁塌下二块大石,距我都不足20公分,如果不是我当时身材矮小,早就没有命了,我吓的趴在铁轨上,半天不敢动作,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没有丝毫声音,伸手不见五指,我只知道只要顺着铁轨不停走,就能走出困境。于是,我就一只脚踏着铁轨,一只脚随后挪动,两只手伸在前面慢慢摸索向前,直到有人将我救出。后来听说,有一对兄弟遇险,弟弟重伤后死亡,哥哥轻伤,而他家还有一位长兄,一年前也是在这个煤矿里被砸断了双腿,一直躺在家里。

为什么日本人要这样疯狂地逼迫我们挖煤?记得有一天,负责搞安全的一个日本人叫山田幸石(译音)的在巡视矿井时说:“这些煤要运到大日本储存起来,等到五十年、一百年以后,世界的煤不多了,我们照样有煤用”,原来,日本鬼子不但剥削和欺压中国人们,还在不断掠夺我们的资源。

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亲眼所见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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