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煤矿当了三年的童工,我的爱人孙敏进入了我的家庭,由于孙敏的哥哥是共产党干部,她的父母和妹妹都被抓进日本鬼子的大牢,自己无家可归,经我婶母即孙敏姨娘介绍,孙敏来到我的家,家父母给我们结了娃娃婚,当时我只有十六岁,她也只有十五岁。
当时孙敏同志的大哥孙振华同志是三八年地下党,三九年就任运河支队政委,其后又任峄县县委书记,枣庄、徐州、藤县等日本鬼子对他狠之入骨,想方设法要抓他,可就是抓不到。最后,日本鬼子在抓不到他的情况下,就将他父母抓进了大牢,两位老人每年总有七八个月在牢里度过,每天不是鬼子抓去审问就是汉奸抓去审问,有时还故意放出来,引诱地下党来探望……。然而二位老人面对鬼子的种种逼问、拷打,面对艰苦的牢狱生活,始终没有动摇支持儿子抗击日本人鬼子的信念。(现山东微山县党史里还记载着当时孙振华同志活动情况)。我和孙敏结婚时,其父母还在日本鬼子的大牢里,日本鬼子投降后,在1946年国民党还乡团又来抓两位老人,坐牢、挨打。就在那年秋天,还乡团还抓我原村长、农会主席等十八人去活埋,当埋到十五人时,我地方部队赶到,赶走了国民党还乡团,救下了这三个人,而这三个人中,就有孙敏的父母。当时政府认为,两位老人长期在日本帝国主义及还乡团的牢狱和严刑拷打,始终支持自己的二个儿子和二个媳妇及女儿女婿抗战,无论生活条件多艰苦,生存条件多艰难,始终坚持自己的信念,为党和人民立了大功,所以二位老人从1944年秋起就由地方政府批准享受和战士同样的待遇,直到1951年,孙振华同志亲自打报告说明家庭收入状况良好,请求组织取消二位老人的生活费,二位老人由子女负担。
1944年夏末秋初,我和孙敏结婚第二年,当时我在煤矿当童工,孙敏在我三姐家暂住。一天,孙敏的二嫂齐明同志提了一篮子的红枣来看孙敏,告诉了孙敏一件天大的喜事,日本鬼子在将孙敏父母关在大牢里折磨三年没有任何结果的情况下,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抓住孙振华,故意将二位老人从大牢里放出来,而当时的地下游击队将计就计,趁机将二位老人救走,送到八路军黄丘套根据地去了(所谓根据地就是敌占区的一个秘密联络点),距我们住的地方只有30里。当她看到孙敏生活条件异常艰苦时,就动员孙敏和我一道到根据地参加革命去,二人商量完毕后又到煤矿找到我,把想法告诉我,我立即同意。早在煤矿里我就听说在微山湖有铁道游击队、微湖大队、运河支队等队伍,打鬼子,杀汉奸,为老百姓出气,心中早就向往已久,现在遇到这样一个机会,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我们立即商定马上就走。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我们三人都没有回家打声招呼,就直奔黄丘套根据地。路上遇见了当地的一位我喊杜妈的人,问我们去哪里,我们回答说回父母家办点事情,然后就上路了。
经过大约二个多小时的行程,天黑前赶到了黄丘套根据地。孙敏看到自己刚从监狱里出来的父母,异常难受,大家抱头痛哭。很长时间孙敏的父母缓过神来,给我们烧了一餐晚饭,还打了一个鸡蛋,并告诉我们,如今政府决定每月给他们发粮食,他们也帮政府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推磨等,尽管仍然还很危险,但已经很满足了。当二位老人知道我们的想法后,毫不犹豫地支持我们,并告诉我们孙敏的二哥孙立淮已经投奔孙振华去了,为防止万一,要我们三人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立即赶到峄县孙敏大哥哪里,峄县离黄丘套大约还有110公里。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起了床,孙敏的母亲给我们准备好早饭及路上的干粮后,我们就立即牵着一头毛驴上路了(毛驴是孙敏当时家里的唯一家当),路上我们不敢休息,轮流骑着驴,经过整整一天的跋涉,晚上终于赶到了峄县,见到了孙振华同志(当时任峄县县委书记)。见到孙振华,大家又免不了一阵悲伤,一阵高兴,孙振华让警卫员搞了二个菜招待我们,并告诉齐明,二弟孙立淮已到军区投奔革命了,并对我们说了许多革命的道理,劝我们也投奔革命,参加革命工作。几天后,孙振华给大山里的军区写了一封信,就让交通员送我们投奔革命。
当时到处是日本人的碉堡,几里路一个,白天不敢走,只有晚上才敢赶路,当天夜里到了一个叫作黑风口的山谷,住在一个庙里(当时也是一个联络点),交通员送来了几个月饼,我们抬头看见漫天的星星和一个满月,才知道已经是八月十五了。
第二天晚上,我们赶到了大山军区根据地,交通员在山脚下拍了二下巴掌,山里回了二声,不久就出来一个人,交通员和他对过暗号后,将孙振华的信和我们三人交给他后就回去了。至此,我们三人真正地踏上了革命的道路。当时孙立淮齐明只有二十岁,我十七岁,孙敏十六岁。
永远忘不了那个夜晚,那个让我踏上革命道路的1944年的八月十五夜晚,自从那个夜晚起,我和我的爱人命运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我们的命运也同中国革命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为了纪念这个对我们有特殊意义的一个夜晚,自参加革命的那天起,我和孙敏就将这一天定为我们的共同生日,我的子女也都在八月十五给我们二人共同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