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敏回忆录12》转业到地方1

虎王 发表于2017-06-12 20:06:54

剿匪完成后,师部转移到寿县,我们隶属的一团到了风台(我们隶属九零师268团),团长蒋汉卿,副团长王克(后改名王宪克),政治部主任徐峰。

在团部,蒋汉卿的名气最大,尤其在他的河南家乡,当时基本上都知道他,部队里的很多指战员都是他从家乡带出来的,他是河南省永城市蒋口乡人,1937年7月卢沟桥事变后,蒋汉卿联络进步青年参加抗日救亡工作。1939年7月,率领一区区大队编入新四军游击支队一团,任一营副营长。1941年春,在3个月的反顽斗争中立特等功,1944年任永城县总队第二大队队长,1945年8月下旬,率部配合主力解放永城县城。1947年5月起,先后任豫皖苏军区九团团长、五团团长、十二团团长。1949年任淮南警备司令。新中国成立后,任安庆军分区副参谋长。1951年赴朝作战, 1955年被授予大校军衔。

我退休以后,和陈明以及合肥一批老战友还有意邀请他过来来玩玩,并且和蒋汉卿还有书信联系,1996年他原计划到合肥和我们一些老战友见个面,却不幸因车祸突然去世。

我随团部在风台,当时正在开展镇压反革命运动,主要是肃清国民党败逃台湾后,在大陆留下的一大批特务、土匪等反革命分子。当时的社会状况比较混乱,特务们进行种种破坏活动,如炸毁工矿、铁路、桥梁,烧毁仓库,抢劫物资,杀害干部等。记得当年经常可以看到部队压送抓来的反革命分子,每次枪毙人都要排队,通常一次在10人以上,枪毙人之前部队吹号,当地的老百姓纷纷拥入街头,人山人海观看,大快人心。陈明当时就有批准枪毙人的权力。

1951年底到1952年期间,开展了全国性的“三反”、“五反”运动,即 “反行贿、反偷税漏税、反盗骗国家财产、反偷工减料、反盗窃国家经济情报”运动,其目的是防止资本家为了牟取暴利进行违法活动,同时防止在革命队伍里出现贪污、浪费、官僚主义等现象。

我被分配到部队的“三反五反”办公室,当时要求每个人找出几个大老虎,我感到非常害怕,找领导说:“我不会找”,领导说:“查家庭成份有问题的人作为批斗对象”。

当时,家庭成份有问题的基本都成为批斗对象,人员也基本是内定的,罪名也是各不相同。有贪污公款、有贪污出差费,有贪污布匹、鞋子,甚至还有贪污鸡蛋、油条、马饲料等,总人数占百分之三十以上。

我们部队有个会计杨春和,属于旧社会出生,被列入批斗对象,天天让他坦白交代,逼他说自己是特务,最后没有办法,他就胡编说“我是特务,因为有一天一个人对我说,你参加了中美合作所”,部队战士大多是大老粗,不懂什么是“中美合作所”,以为是卖油卖盐之类的合作社里面的特务,“三反五反”结束后杨春和被开除回家。

到了部队以后,我看到战士们练习匍匐前进,也想跟着学,白天不好意思,到了晚上没人的时候,就自己偷偷跑出来,一个人到操场练习,学滚爬、学匍匐、学队列,最终也能学个差不多。

我们部队原计划调西安,由于1952年2月1日毛泽东发布命令,决定批准一批师级战斗单位集体转业到经济建设前线,从事经济建设任务,于是我们90师改编成转业师,当时定为水利一师,我们团属于水利1团。

当时的转业还不是正式转业,仍然属于部队编制,有点象部队支持地方的形式,其生活标准也是部队标准,武器全部在手。

动员大会在风台召开,副团长王克做动员讲话,他说“走一千走一万,不如淮河两岸,吃米有米,吃面有面”,参加地方建设是革命的需要,与部队相比有很多好处,同时宣传了未来的生活方式,未来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自来水引到家里等等。

我们听了都很激动,也不理解,电灯我还没有见过,更没有想过我们也能有电灯,特别是自来水,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很奇怪水怎么能够自己来,还能用管子放。我们部队有个管理员黄永贤,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当年他随部队攻克淮南后,看到电灯,感到非常奇怪,就对着电灯点烟,点了半天点不着,一气之下用烟杆将灯泡敲碎,我们听后都哈哈大笑。

1952年,我们集体转到佛子岭去修水库。佛子岭位于安徽省六安市霍山县境内。是集蓄洪、灌溉、航运、发电、养殖等为一体的大型水利工程,该工程于1952年1月开工建设,至1954年11月工程竣工,历时2年又10个月,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兴建的第一个大型水利水电项目,中国官方将它称为“新中国第一坝”,其规模在当时也是全亚洲最大的,由著名水利专家汪胡桢设计。

由于当时还存在国民党、反动派、特务之类人员的捣乱,我们在建设的同时还按上级要求坚持一手拿镐,一手拿枪。为保质按期完成水库建设任务,水库党委除安排老技术工人带徒弟,知识分子上文化课和技术课,在全工地掀起了包教包学运动。

到了佛子岭后,首先解决住房问题。其实方法非常简单,盖房子采用就地取材的方法。当地最大的资源就是竹子,满山遍野都是竹子,当地组织了一个盖房队伍,在当地砍竹子,回来以后将竹子从中间劈开,再编在一起,就是墙了,在地上挖个坑,大约半米深,直接将“竹墙”的底部埋在坑里,房顶也是用竹子做粱,上面铺上稻草之类的,再用竹竿压实,一排房子就盖好了。这样的房子尽管简陋,可挡雨防雪,可不挡风,两家房子之间还透光,没有私秘性,好在当时还属于部队,能住上这样的房子已经非常不错了。当时盖房子的速度很快,每天能完成一百间以上,其中最大的竹房子就是我们部队的大礼堂,可以容纳数千人,建筑高度有三层楼的样子。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最有趣的是开春季节,由于我们的房子都是建在竹林里,春雨过后到处都是竹笋,经常早晨起床看到笋尖将房里的桌、椅、盆等顶的七扭八歪,有时稍不注意就给房里的竹笋拌一跤。对于房子里的竹笋必须经常清理,不然没多久,就会长成一根室内的毛竹。

由于当时属于部队,整个伙食全部按部队的标准,食物大多从外地运来的,可能是地方照顾的缘故,基本上能保证战士们吃饱。在当时的环境,这样的伙食标准是非常高的了。

战士们到了佛子岭以后,人员也进行了分工,有的分到洋灰队、有的分到砂石队、有的学电焊、有的学油漆。我当时负责新生队,所谓新生队主要负责到地方上招一批女孩子,重点解决营级以上干部对象问题。我当时在蚌埠招了一批女孩,并在水库办了一个妇女班,组织她们学习文化,学习政治。当时部队里很多干部都没有对象,他们一有空就找我,我也乐意给他们解决个人问题,结果我那里就成了干部们空闲时间活动最多的地方。

我除了带新生队的女孩学习以外,大部分时间还是带她们参加劳动,干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抬沙子,在那种热火朝天的劳动环境下,大家的工作热情都是特别的高,往往工作到半夜也不知道累,感觉浑身都有用不完的力气,全工地现场,昼夜施工,机声隆隆,白天传来阵阵开山放炮的声音,也许就是天天放炮,当地基本上见不到野兽。

当地的老百姓非常质朴,他们基本上都不识字,我们有时也到附近的市场上转转,常常和他们开玩笑,当地的老百姓卖菜卖肉都是按斤计算,你买一斤可以,买一斤半就不会计算了,买2斤也是先称一斤,算好帐付完钱再称第二斤,再付帐。

1953年8月,我的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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