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亲爱的爸爸闫四维(文/庆江渝江滇江)

闫庆江 发表于2017-06-15 23:32:49

爸爸,您走了,走过了整整16个春夏秋冬。

1995年8月17日,那是我们刻骨铭心、悲痛欲绝、终身不忘的日子。

爸爸,16年来我们无时不在思念您。每当唱起《父亲》这首脍炙人口的歌曲中“这辈子做您的儿女,我还没做够!央求您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时,我们都不禁潸然泪下•••••

当年您是在纪念抗战胜利五十周年的时刻仓促去世的。

您带着儿女的挚爱;带着人民的深情;带着五十余年峥嵘岁月的仆仆风尘;带着战争年代和十年浩劫给您留下的累累伤痕,匆匆地、默默地走了。

您带走了我们无尽的泪水,带走了我们悲痛欲绝的心!

爸爸,今年是中国共产党建党90周年,恰好也是您入党70周年的纪念日!

您在世时常对我们讲,您是1941年5月1日,光荣入党的。十六年来,我们从收集整理您遗留的笔记本、照片、资料,您老战友的纪念文章中,更加深切感受到,您忠于党和人民、忠于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艰辛磨难的一生。

每当望着您头上一根根白发,抚着您病残的身躯,您为革命出生入死、忘我奋斗的一生,又犹如电影般一幕幕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

当您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时,为了挽救民族的危亡,十四岁的你悄然撇下多病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妹,在给抗日战士送水的途中义无反顾作出参加八路军的决定,投身革命,用您弱小的身躯同日本鬼子展开了殊死搏斗。

在十余年戎马生涯中,您从八路军115师鲁南南进支队独立四营宣传员、新四军四师九旅26团2营4连文化教员、淮北三军分区联办行政股长、“四县”联中教导员、华东建大班主任、中原军区办事处政治协理员、二野后司警卫团副政委,一路走来。

您参加了泗县击日寇、淮北反伪顽、鲁南突重围、胶东打“还乡”、中原保后勤、湘西护军饷、长沙运辎重、重庆奔袭忙等的战斗。

您还参加了淮海战役、渡江战役、解放大西南。

您转战南北,浴血奋战,数处负伤,鲜血浸衣……

人民胜利了!祖国解放了!

您带回了光灿灿的军功章,同时也带回了二等甲级的伤残躯体。

为了保卫新生的共和国,您还没来得及洗去征尘,又带领着二野后司警卫团奔赴重庆,在中共西南局您的老政委邓小平和西南公安部的领导下,担负起保卫兵工厂和大型企业的重任。

当时的重庆,敌特活动频繁,侦查破案任务十分繁重,您不顾自己极度虚弱的身体,带领大家不分昼夜地忘我工作,几次昏倒在工作线上。您没有辜负西南军政委员会主席刘伯承的委任,在经济保卫工作中,办了许多大要案、疑难案,受到了部里和同志们的褒奖。

爸爸,在战争年代为了工作,作为孝子,您没能参加爷爷的出殡;在解放初期,作为父亲,您无暇顾及长子的夭折,默默咽下苦涩的泪水,将自己的整个身心都奉献给革命。

爸爸,我们知道,您爱父母、爱儿女,但您更爱中国共产党,更爱祖国和人民。这就是您一生矢志不渝的高贵品格。

在轰轰烈烈的社会主义建设热潮中,当中共西南大区撤销时,您放弃了上北京中央公安部工作的机会,听从党的号召,从繁华的山城来到偏僻的个旧。

您到云锡公司新冠采选厂任党委书记、厂长,由初创到建成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我们从您遗留下来的大量有关金属锡、产品流程管理的书籍中,看到您刻苦钻研学习锡业知识,从外行成为内行,倾注了大量心血。

您在市委书记处主管农业的近八年里,深入基层,作风简朴,每到一地,裤腿一挽便栽秧,粗粮瓜菜盛碗里。

为此,您被群众亲切地称为:“吃南瓜的书记!”您贴近群众、体察民情,时时把老百姓的冷暖疾苦挂在心里。

为了拿出发展生产、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方案,您调查研究走遍了个旧的村村寨寨,车子到不了的地方,您骑着马甚至步行,翻山越岭。

在“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的狂热年代,面对缺粮饿饭,黄肿滥胖的村民,您潸然泪下,挺身而出,为民请命!

由于您坚持执行党的农业政策,据实反映情况,挽救了很多村民宝贵的生命,但同时您也被谢富治戴上了“右倾、反党”的帽子。谢富治甚至说您“不能当市委书记!”

在近三年的停职反省、监视审查中,作为一个忠于党,忠于人民利益的共产党员,您经受了巨大的内心痛苦。

在重新审视自己的行为之后,您坚信:共产党员就是要为老百姓谋福利,敢说真话不怕蒙冤受屈!

为了人民,您把自己的得失荣辱置之度外,继续向上,直至向中央书记处邓小平书记写信,反映群众的生产、生活状况,继续发表自己的意见、主张……。

爸爸,您对人民的一片痴情,您对党的这颗忠心,就是您一生奋斗,百折不挠的力量所在!

您经常以陈毅老军长的一首诗“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作为座右铭,鞭策和鼓舞自己。

爸爸,您为云南锡业的发展,为个旧农业的腾飞,融入了自己十二年的心血,融入了您对边疆人民火一样的衷心!

在祖国和人民倍受煎熬的十年动乱中,您在任公安厅劳改局长、厅党委委员期间,为全省劳改干警坚守岗位,保持监狱、劳改队的安全稳定做出了贡献。

而当江青、陈伯达一伙将阎红彦上将迫害致死,“公检法”被谢富治砸烂,党的各级组织遭破坏和夺权,云南边疆一片混乱时,您随之被批斗,在公安厅大礼堂台上前排“当权派们”站在批斗会上,却有群众递条子让您坐下接受批判,因您是革命残废军人。

我们这些“走资派”子女,对被称作“保皇派”感到十分不解。您却教育我们,相信群众,相信党和毛主席。

您忧国忧民,在两派武斗、血雨腥风的岁月里,公安厅大院里的许多老同志都没有安全感时,让我们骑单车去公安厅大院接老红军陈恩普,传条子给老红军、老八路、新四军老干部刘守仕、何晓光、张树贵、朱甫等,让他们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由于您从小参加革命,历史清白,经广大群众、干部推荐,并经中央同意,您成为云南省革命委员会成员。

然而,当云南推行“以人划线、层层站队”的大迫害时,您又以一个共产党员的光明磊落,公开写信抨击林彪“四人帮”及其在云南代表谭甫仁搞“划线站队”的倒行逆施。

因而,您被撤销了省革委委员文卫组长的职务,在“羊街学习班”遭受了惨烈的摧残之后,又被打成是“公检法十大莫须有冤案”的数案之首,和执行了“国民党云南特务组”计划等,备受摧残,最后以“现行反革命”的身份被害入狱。

在六年零九个月的囚禁中,妈妈也被株连,遭受一年多关押打骂迫害。庆江、渝江兄妹被迫回迁江苏老家,后来奶奶、妈妈、滇江全家三代人都被赶出家门,下放嵩明上游水库农场劳动改造。

但妈妈却一直给王必成、安平生、刘明辉、赵苍壁等有关领导、省委、中央写信反映情况,为您上访申诉。

那些年,您经历了怎样的磨难我们至今无从知底,但我们能从您“头顶骨陈旧性骨折、肝脏、肾脏、骨椎严重损害”的伤残证明中及您出狱时不足45公斤的体重和如霜的发髻中看到您被残酷迫害的情景。

当1975年9月16日下午,见到从车上下来的您时,我们都不敢相认。您的头顶基本秃了,胡须变白变长,脸变形消瘦,人佝偻驼背。

当时您和庆江紧紧握手,庆江的眼泪在打转时,您示意庆江作为一个军人要坚强。 

我们全家都实实在在地看到了文革“划线站队”及林彪“四人帮”一伙对您疯狂残害的结果。

是的,他们妄图以摧残您肉体的手段,达到摧毁您意志的目的,然而,他们失算了。

在长达2300多个日日夜夜的迫害中,无论是气势汹汹的围攻、抹黑脸黑手、挂牌批斗,揪发磕桌,还是灭绝人性的反背手铐的折磨、惨无人道的毒打•••••您都依然刚直不阿,坚持真理!

然而,在监狱中当您看见有人拿毛主席照报纸当手纸时,您却一把抢下保护起来。您都被迫害成这样了,还在维护一个领袖的尊严!

您是在以自己伤痕累累的血肉之躯,维护着党和人民的最高利益。

啊!爸爸,您不愧是“铁军”培养出来的一代优秀共产党员。在十年浩劫这场特殊的考验面前,无论是爱您的人,还是恨您的人,都看到了您有一副打不弯的脊梁!一腔压不垮的傲气!

爸爸!当您的老政委邓小平在1975年7、8、9三个月大手笔地主持中央工作,派出新四军老将军张铚秀来负责云南工作,落实政策,平反冤假错案时。您刚刚才得以解除监禁,领到身陷囹圄时被扣发的六千多元工资。您没有给自己买一分钱的补品,就立即拖着急待诊治的病体,补交了被剥夺党员资格期间的全部党费,尔后又拿出1500元钱支援农村建设。

当十月的春风刚刚吹拂祖国的大地,您就急切地提出要求工作的申请。您甚至多次表示只要党组织安排,上街当交警指挥交通都心甘情愿。

您只身重返个旧,在任红河州委副书记、个旧市委书记、市革委主任的三年时间里,您认真贯彻执行中央各项方针、政策,深入开展“揭批查”。平反历次政治运动中的冤、假、错案,落实党的干部政策,极大地调动了干部群众的积极性、创造性。

您领导全市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有计划地进行了农村经济改革和机构改革,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主持制定了城市建设总体规划,积极倡导绿化城市,迅速恢复工农业生产,城乡各族人民生活得以改善,恢复社会治安秩序,创造了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保障了改革和建设的顺利进行,使个旧市的工农业生产总值在三年内迅速的发展起来。

您领导的人防工作被誉为全国之先进。

特别是在“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战争中,您任市人武部政委,全面组织了民兵支前、物资支援、部队慰问等战时保障工作,保证了反击战的胜利。

您坚持按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的路线、方针和政策办事,与红河州委的同志一起,按中央、省委的要求,团结各族人民,拨乱反正,做出了成绩,打开了局面。

您为此受到胡耀邦、阿沛阿旺晋美、杨得志等党和国家、军队领导人的接见。

就在您五十五岁那年,省里要创建云南省第一所政法高等专科学校。作为一个长期从事政法工作的老兵,您深知系统培养专门人才的重要性,放弃了省司法厅副厅长的职务,带着身患绝症、年近八旬的奶奶,把家安在荒凉的殷家菁,开始了艰苦的创校工作--奠基立业。

您从选调师资、组建班子开始,既抓校园校舍的规划筹建,又抓教学计划的制定落实,在当时连供水都困难的条件下,您经常靠两个馒头充饥,身先士卒,带领大家种树栽花,清理路基;您尊重知识,珍惜人才,用心去温暖每一位教职员工,甚至为白发的教授主持婚礼;您知人善任,公道正派,不计个人恩怨,团结同志,将广大教职员工紧紧凝聚在一起。

在您的领导下,经过三年的实干云南政法专科学校终于崛起!在边建校、边招生、边教学的条件下,第一批毕业生也奔赴全省各地。学校培养了600名在校大中专学生、培训2318名公、检、法、司、安、人大等在职干部,为云南边疆的民主法制建设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此刻,您满意地,迅速地离休下岗,说是要响应党的号召,为年轻干部腾出位置。

鉴于您对党的司法工作的贡献,1993年8月1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司法部授予了您一级金星荣誉章。

爸爸,纵观您五十七年的革命生涯,党指向那您就奔向哪,党把您撒向哪里,您就在那里扎根开花。您把自己的满腔热血和毕生精力都献给了祖国,献给了人民,献给了您孜孜以求的崇高事业!

爸爸,您可以也应该坦然闭目,长眠安息了!

爸爸,我们亲爱的爸爸,您走了十六年了,当年您虽然没有留下一句遗言,但您崇高的人品将是我们终生取之不尽的宝贵财富!

爸爸,您在天国一定遇到你们新四军陈毅军长、四师彭雪枫、张爱萍师长、淮北三军分区组织科长,您的良师益友林亮伯伯、当年牺牲的四连指导员袁邦祥和“小鬼班”的烈士们了吧!

我们衷心祝愿您在天国天天快乐!

我们是您的儿女,我们是您的延续,我们一定会向您那样去做人,去工作,去走完自己的人生之旅。

亲爱的爸爸!央求您下辈子还做我们的父亲!

2011年8月17日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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