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喜峰口述淮海战役碾庄外围伏击战

行云流水 发表于2017-06-24 15:39:53

设伏前板桥 力毙敌副官  --记淮海战役碾庄外围伏击战    

傅喜峰口述 流水行云整理

  1948年11月,我华东野战军9纵和兄弟部队一起,将黄伯韬的7兵团包围于徐州以东碾庄附近的50多个村庄内。12日夜,我25师74团奉命由南向北攻击由敌军一个团防守的碾庄火车站。在碾庄火车站以北600多米处有一个小村镇,叫“前板桥”,那是敌人前沿阵地,守军兵力是一个营,由我团3营负责攻占。

  这次团里给我们8连任务又是打穿插。命令我连天黑以后,隐蔽地潜伏到前板桥与碾庄之间,切断两部敌军的联系。张晨团长指示:“8连执行这次任务,面临的是腹背受敌。你们要像一道闸,不管是前板桥,还是碾庄的敌人来打,或是两面的敌人前后夹击,都要给我死死地扼住。”孙子玉政委还交待:“现在部队减员较多,战斗中要尽可能地多抓俘虏,以便经过教育补充我军。”对此,我和指导员李福海组织全连进行了传达学习。

  大战在即,敌我两军都在紧张地做着战前准备,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沉寂。大约晚上十来点钟,夜色笼罩的大地似乎格外静谧。我带着队伍披着时隐时现的清冷月光出发了,一路上稀稀疏疏的冰晶雪末轻轻飘落,村落中偶而传出一阵阵的狗吠声。

  绕过了前板桥,在大约距离碾庄火车站还有二、三百米的地方,我发现一处地形比较开阔,这是碾庄火车站到前板桥的必经之地,便决定在此设伏。我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就地展开,各自选择地形地物,构筑简易防御工事。

  部署完毕,我感觉有点睏了,正要打个盹,忽然听见冻结的路面上沙沙作响,脚步声由远而近,我立刻警觉起来。在月光朦胧下,我循声望去,依稀看见从碾庄方向走过来三个人。前、后两个头戴钢盔,肩上挎着冲锋枪,护着中间的一个大个子,那人头戴大盖帽,身穿美式短大衣,是个军官。

  我打了个手势,我身边的几名战士便悄悄地摸了上去,然后猛地扑到他们跟前,用刺刀一逼,轻声喝令:“缴枪不杀!”随即下了他们的枪。俘虏押到我跟前,我问他们是什么的?哪里去?那俩名士兵只说自己是勤务兵,护送这位副官去前板桥,至于干什么说是不知道。而那名副官则瞅了我两眼,说了几句听不懂的南方话,便不作声了。

  我拿着从那副官身上搜出一张纸,对连里的文书说:“秀才,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文书伏下身子,借着手电光看了一会儿,对我说:“这是一道命令,要前板桥的敌军撤回碾庄车站。”我心想:“太巧了,要不是把他仨抓住,过会儿我们3营攻击前板桥,就要扑空了。”我把卫生员小张叫过来,吩咐说:“你帮着文书把他们三人给我看好了,等明天送到团部去。通信员,你再跟我再到各班、排的阵地去看看”。

  刚转过身走了几步,只听身后“哇”的一声惨叫。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见文书仰面朝天,双手捂着脸,痛苦得脚直蹬,而那名敌副官却没命地向前板桥方向跑去。

  我当时什么也没顾得想,一个箭步跃上前去,追!那家伙脚穿大皮鞋,哪里跑得过我?仅追出二、三十米,就被我一把拽住了后脖领。我气呼呼地说:“你他娘的给我回来!”随后,使个跘子,想把他撩倒在地。哪知他猛地翻身使了个反扣,一下子挣脱了我的手。我一看他不老实,便一边掏枪一边厉声喝问:“怎么?你想找死!”只见他似乎害怕地退了两步,又“忽”地跳起,飞踹过来。因我毫不防备,胸口上重重地挨了一脚,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在雪地上。

  再看那名副官,已窜出三十余步,就要消失在夜暗中。我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两眼冒金星。气得大骂:“你个畜生!我让你跑!”一抬手就抠动了扳机。随着“叭”的一声枪响,那家伙应声栽倒。此时,我立刻意识到自己不该开枪,担心因此暴露了我连的设伏行动。

  通信员蒋永正随后追了上来,急切地问:“连长,你怎么啦?”我回答说:“没事!你过去看看,那家伙准是让我打着了。如果他还有气,就给我拖回来,让卫生员给他处理一下,我要拿他问话!”我揉了揉胸口,深深地喘了一口气,便起身回来查看文书伤势。

  匆匆来到文书身边,卫生员小张对我说:“那家伙太狠了,把咱秀才的鼻梁打折了”。我没好气地说:“你是干什么吃得?白长了大个子啊?”小张委屈地说:“俺、俺不是没防备嘛。”那俩个俘虏兵看我怒气冲冲,吓得直发抖。小张对他俩说:“不用害怕,这不关你俩的事,解放军从不虐待俘虏。”又说:“俺连长手中的驳壳枪能百步穿杨,你们那个当官的还想在这里耍滑头,那就是找死!”这时,通信员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那家伙后背上中了一枪,我给他翻了个身,那血咕嘟、咕嘟地直冒,眼看着翻了白眼,断气不行了。”

  那俩俘虏兵互相看了看,怯生生地对我说:“那个副官是团里的武术教练,仗着一身功夫,经常欺负弟兄们。今天这个下场,也是他的报应!”我听后,有些不服气地说:“若不是打济南时,俺这只胳膊负了伤,至今还没好利索,就是空手对打,俺也不会输给他。”

  半夜时分,前板桥方向响起激烈的枪炮声。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前板桥的敌人乱轰轰地退了过来。我见状命令司号员吹响了冲锋号,并立刻带领连队迎头冲击,敌人全被吓懵了,纷纷举手投降,我们一下子抓了七十多名俘虏。

  天亮后,等到我们把俘虏带到营里,再一点数,竟然成了一百二十多名。经询问得知,原来有些被打散的敌人,看到我们押送的俘虏队伍,就偷偷地加入进来了。其中有个俘虏兵说:“其实俺早就想‘解放’了,今天才有了这个机会。”我听后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这时,我才感觉到胸口发闷,吸气时隐隐作痛,便用力一咳,一大口咸乎乎的血沫子吐了出来。仗着年青力壮,我一声也不吭。因为心里觉得:今天吃的这个亏,有点太窝囊!如果传出去,俺可丢不起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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