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命令下来了。当天行军的目的地是我地委驻地——临邑。渤海二地委所属各县组织的南下干部队齐集临邑后,按上级指示重新组建。当时山东全省的南下干部队合编为一个纵队。纵队以下是支队,由各区的干部队组成,二地委干部队在临邑组建成二大队。大队以下为中队,由各县干部队组成,平原、齐河县的干部队编成一个中队,是一套完整的县级班子。指导员刘忠(即县委书记)、中队长牟西山(即县长)、组织部长柳殿栋、宣传部长刘清明、公安局长李俊山、文教科长张文杰、武装科长刘付民、秘书徐殿武、财政科长于少波。这样的一个中队班子随军南下到新区后,马上就能开展一个县的工作。由于南下以后的职务还没有落实上任,所以在南下行军中,还要按部队形式编制。
中队以下建班,又称区,我们这个中队共7个班。组建完毕,开欢送会。渤海二地委书记田海山作动员报告,李代耕(原地委副书记,南下地委书记)作答谢辞。会后还组织文艺演出,记得有《白毛女》、《抓壮丁》等,大家很开心。在临邑期间,大家还利用空闲时间探望同乡、战友,分别时大家恋恋不舍。
临邑组建后马上南下。第一站到达济南,只停留了一天,继续南进。途中,一些青年学生加入了我们的南进行列,他们是济南各大中学的学生,济南解放后参加了华东大学(为培养青年知识分子的速成政治培训学校),我们称其为华大学生队。到鲁中南地区,又有鲁中南的南下干部加入行列。队伍越来越大,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几乎所有的路上都行进着南下的队伍。有正规武装大部队,有南下干部队,有支前队伍,担架队、大车队、独轮车队,车上满载着粮食等物品。人喊马嘶,车轮作响,气势磅礴。充分体现了当时在共产党领导下,以推翻蒋家王朝为目标的人民战争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伟大力量。
为提高行军情绪,一边走一边教唱歌曲。如《解放军进行曲》、《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打得好》等。前后左右的队伍展开拉歌比赛,你唱完我又接上,“再来一个! ”的欢呼声震天响,谁在其中都无法抑制那份热情。一路欢歌笑语,行军的疲乏也都忘却了。
行至鲁中南临城(现薛城)附近的沙沟镇,队伍停下来作了休整,学习中共七届二中全会精神。沙沟是个山区,比较穷困,吃的只有小米和咸菜。沙沟真是名副其实,连米饭里都含有沙子,牙碜得没法吃。后来,大家互相交流经验,不知是谁献出高招:不能嚼,只能吞。沙子拌着小米进到大家的肚里。
在沙沟车站乘了一列火车,到了陇海路上的新安镇。在新安镇稍作休息又开始了徒步行军。沿大运河南下,进入江苏地区。经沐阳、淮安、宝应,到高邮。在高邮住下学习城市政策和一些城市生活常识。
在高邮已换吃大米。这里的大米是单季稻,特别好吃,再加上春天白天时间长,部队中大都是25岁以下年青人,没有菜和肉吃,只靠一斤二两大米,所以大家总觉得吃不饱。情况一直反映到军区后勤部,后勤部的同志答复说,这已是最高定量,让大家自己克服。县长牟西山想了个办法,让大家借来大锅,烧成稀饭,全中队一起吃,结果更吃不饱。牟县长又想了个法子。当地有一种作物叫茨菇,可以吃,煮熟后发面,吃起来有些象北方的地瓜,价格比大米便宜。就用20%的米换来茨菇,掺和着大米熬稀饭,但是仍然吃不饱。没办法,只好又分成以班为单位吃,队长、班长带头少吃点,匀出些给战士吃,大家也自觉地相互谦让,不管真饱假饱,反正问题解决了。
进入江苏地区以后,队伍一天天靠近长江,大家的情绪也越来越高。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大家想象着苏杭有多美。俗话说“十里不同俗”。来到千里之外,这里的习俗同家乡没有一样的。路边的水田里只见妇女们在劳作,而看不见男子。开始觉得稀奇,后来才知道,这里就是这种习俗,妇女下田劳动,男子在家料理家务,照看孩子。对这些,大家除感到新鲜外,也碰到许多麻烦。行军中都是借房东锅灶做饭,高邮这里,锅灶、柴禾都和家乡不同,开始,我们几个男子汉围着锅台打转转,灶里只冒烟,不起火,焖出的米饭不是夹生就是糊,后来多亏房东指教,才学会了做饭。南方家家户户都备有马桶(便器),大家开始不知何物,有的粗心战士还闹出了笑话。
4月20日,国共谈判破裂,国民党谈判代表拒绝在《和平协定》上签字。 21日,毛泽东主席、朱德总司令发布《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各部队强渡长江成功。 23日,传来南京解放的消息。捷报频频传来,大家十分高兴,行军的速度也加快了。
4月底队伍到了江边,作渡江准备。大家轻装上阵,能扔下的就扔下。 5月1日晚,在镇江渡江。见对岸发出渡江信号,开始渡江。大家分乘柴油小轮船,伴随着嘣嘣的机器轰鸣声,听着哗哗的水声;大家挤在一块儿既紧张又兴奋,百感交集。
渡江非常顺利。上岸后,行军一天,大家都很累了。突然又接到了继续行军的命令。一个多小时后,到了丹阳住下来。在丹阳休整两天,等待命令。 5月3日,听到杭州解放的消息。过江前组织上曾传达过要我们去上海的指示,这时又根据情况,改为去杭州。部队立即起程,乘火车赶到杭州,然后沿动河乘船,于5月5日到达杭州。
部队到达杭州后,马上与中共杭州市委取得联系。从我们之中,先后调走了分赴公安、文教、工会等方面的三批人员,分配了工作。我们这一批是第四批,抽调了10多个人,去西湖区建立政权。区委、区政府主要是平北县来的同志组成。刘忠任区委书记,牟西山任区长,赵槐任副区长,张书仁任宣传科长,孟宪礼任组织科长,徐殿武任秘书,刘生民任财政科长。我们走后,其他同志又编为一个中队,到绍兴地委报到,去绍兴市的柯桥区建立政权;柯桥区委、区政府主要也是平北县的同志组成。
进入杭州后的主要任务是建立基层政权,恢复生产,开展联防,维护社会治安等。当时有一件事印象很深:浙江省图书馆有一套《四库全书》,这是当时全国较为完整的一套,毛主席曾在杭州解放后作出专门指示,要求一定要保护好这套书。这个任务我们完成得很好。□张书仁孟宪礼 回忆 滕显彬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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