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用无数英烈鲜血染红的沂蒙山前,七十多年来一直传颂着蒙山抗日英雄“九爪龙”孙隆三烈士的传奇故事。
孙隆三,(1880—1943),绰号“九爪龙”,他愤世嫉俗,见义勇为,富有民族气节。他曾大义灭亲,愤杀了仗势欺人的族兄“二鬼子”孙隆典,为民除害。“九•一八”事变后,他在东北参加了抗日联军。“七•七”事变后,他年逾花甲,返回故里,再次参加我区中队抗日。“九爪龙”的名字威震敌胆,日伪军中流传着:“谁要做事心不平,迎头碰上九爪龙!”1943年,在一次反扫荡追歼战中,63岁的孙隆三壮烈牺牲。
孙隆三,1880年出生于费县白埠区(今南张庄乡)白埠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中,兄弟4人,他排行第三。因家贫,他九岁给人家放牛,15岁时,他铡牛草不慎把拇指铡去,居然不哭不叫,使人惊服,后来遂有“九爪龙”之称。孙隆三身材矮小,但精悍有力,为人慷慨正直,不畏强暴,见义勇为,爱打抱不平。他有个本家族兄叫孙隆典,为人游手好闲,自幼不务正业。孙隆三看在家族份上,多次诚心劝告:“做人么!要做个堂堂正正的人,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事,不是咱姓孙的人干的!”但孙隆典根本听不进去,反而变本加厉,横行乡里。
清朝末年,中国处于帝国主义列强野蛮侵略、洋教士横行的灾难之秋。孙隆典和他的父亲孙树伟在白埠最早加入了天主教。他父子投靠德国传教士华德胜,奴颜婢膝,忠心效劳,甚受华德胜神甫的青睐,成为华的忠实走狗与得力帮凶,乡里人都叫他“二鬼子”。他经常骑华德胜的高头大马,着洋服洋帽,以洋奴自骄,神气十足。但他却不许人们说“洋人”、“洋楼”、“洋服”等带“洋”字的名称。谁要吐个“洋”字,被他听见,轻则打骂,重则绳绑关押。
有一次,孙隆典骑着华德胜神甫的洋马,从费县城耀武扬威“荣归”故里。途径城北演马庄时,有小孩呼喊:“洋鬼子来了,洋鬼子来了!”他气急败坏地纵马追赶入村,强令村长追查是谁家的“崽子”喊的,声称将其家长送县衙惩办。最后经众人调解,令孩子的父亲向他磕头赔罪,并罚了款才算了事。
又有一次,白埠村逢集日,大保安庄有个外号叫“老天爷”的人,(一说“老癫爷”,因说话不在乎,有点疯癫)赶集卖席子。孙隆典评头论足说席子不好。老天爷说:“不长眼色还想买皮货!”孙隆典当即回家换上西服,拿来绳子,把老天爷捆绑关押起来。老天爷家里托人求情,花钱请了客,才将人放出。
孙隆典依仗洋主子权势,还包揽赌场。他赢了钱,谁也不敢不给;他输了钱,分文不付,谁也不敢要。当时有个叫王牛的赌棍,一夜输掉18亩地和一头牛的钱,他想耍赖,不愿意偿还,就去求孙隆典想办法。孙说:“只要你加入天主教,有要钱的叫他找我要。”王牛入教后,谁也不敢找孙隆典要钱,只好作罢。
孙隆典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侵吞财产,无恶不作,成为乡间一大祸害。孙隆三对他的恶劣行为,久怀愤恨。特别是孙隆典借外国洋人势力,害死村民孙守约一事,更使他气愤难平,早有将其杀之除害之意。
1909年农历9月9日,时逢白埠集日,孙隆典从费县城里又耀武扬威“荣归”,路过集场肉摊子跟前。孙隆三迎面赶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他丢尽了孙家祖宗的脸,丢尽了中国人的民族气节!盛气凌人的孙隆典听后,一步窜上前去,抓住孙隆三就要殴打。孙隆三怒不可遏,拔出匕首照着孙隆典的软肋,一下子捅入,接着手脖一转,刀子在孙隆典的肚子里转了半圈,只听“哇”的一声,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绝气而亡。杀死“二鬼子”孙隆典这一大快人心的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白埠村及附近村庄。人们互相伸出拇指,夸赞“九爪龙”是条好汉!并亲切称颂“孙三哥”为民族英雄。
第二天一大早,孙隆典的老婆发疯似的跑到县衙喊冤告状,并且敲破了堂鼓,掀翻了公案,大闹公堂。德国神甫华德胜也赶来,凶神恶煞地威逼县长抓人。费县知县王毓菁,具有民族气节,但事关人命,他不得不将孙隆三拘拿入狱(一说是孙隆三主动投案)。王知县听了孙隆三大义灭亲、痛杀洋奴、为民除害的慷慨陈词以后,心中很是敬佩。他对孙隆三虽也按凶杀案例砸镣入狱,却暗中授意监管人员去掉孙隆三的刑具,不准难为他。当晚还令人备了酒菜送往监狱,并着人暗中告知孙隆三:“有王毓菁在,你偿不了命。”而华德胜再三威逼王毓菁速杀孙隆三偿命,王知县正色告诉他说:“中国有中国的法律,我小小知县,主不得杀人。”后来,王毓菁调离费县,临行对接任的知县吴世昭说:“我们做官要讲中国人的良心,中国受列强的侵略欺凌,决不能杀孙隆三这样的民族义士!”吴世昭点头称是。
1910年,孙隆三被解送济南。临行之前,吴世昭暗嘱押解人员,于途中闭静处将他放走。途中,孙隆三对押解人员说:“如果放走我会连累吴知县,我甘愿服刑,一人做事一人当!”押解人员告诉他不要多说,赶快远走高飞。孙隆三从此奔赴东北,避居吉林省桦甸县深山老林,以给当地人种地为生。
1931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九一八”事变,数日之间,东北的大好河山相继沦陷。孙隆三目睹山河破碎,国难当头,便挺身而出,弃农从军,果断地参加了当地抗日游击队。在二道河子、夹皮沟等地,神出鬼没地打击敌人。后来他又投奔了抗日联军大部队,在天寒地冻、少吃无穿、极度艰险的条件下,积极从事抗日活动。他虽然没有文化,但他常教育当地老百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中国人,誓死不当亡国奴!”。在他的宣传带动下,许多闯关东的老乡也参加了抗日联军。
1941年1月,沂蒙山区抗战进入最困难的时期,年过花甲的孙隆三从东北回到家乡。白埠村北面,是巍巍蒙山,村前有条上冶至临沂的公路。费东县在白埠村设立区政府,是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的前沿阵地,也是“扫荡”与反“扫荡”,“蚕食”与反“蚕食”斗争极其尖锐复杂的游击区。白天,驻上冶、薛庄等据点的日伪军经常来这里“清剿”、搜索、掠夺。晚上,我八路军和县区地方武装游击队就来开会,宣传、发动群众开展对敌斗争。
孙隆三不顾自己年龄大,积极配合我地方政府,宣传发动群众起来抗日。他走村串户,逢人就讲:“我们誓死不当亡国奴!只要中国人都敢于站出来对敌斗争,小小日本鬼必定完蛋!”他还给群众讲述关于东北抗日联军、游击队在夹皮沟、二道河子等地打击歼灭日寇的战斗故事,大大激励了当地人民群众,增强了抗敌的信心和勇气。
一天,薛庄据点50多个伪军窜到白埠村,看到场里有群众晒的花生,便象一群饿狼似的窜上前去,抢着边吃边往挎兜里装塞。早就恨透了这些汉奸走狗的孙隆三,怒目圆睁,手持木杈逼近这帮恶狼,厉声斥问:“你们是不是中国人?你们家里是不是老百姓?”这帮伪军被质问的目瞪口呆,他们不敢吃了,灰溜溜的跑走了。
1941年11月,日本侵略军集结5万人马,对我沂蒙根据地实行“铁壁合围”大“扫荡”。就在斗争形势极其严峻的时刻,许多地方干部急需转移隐蔽,61岁的孙隆三却勇赴国难,再次从戎,参加了费东县白埠区区中队。
为了保卫蒙山根据地,在这次反扫荡中,上级指示:山前的白埠、薛庄两个区中队由敌工部长洪波、公安局长贾渔萍、区长张敏行、吴玉林等带领,掌握蒙山前据点敌人的动向,在敌人背后袭扰牵制敌人,并把在敌人“铁壁合围”时冲散的民兵和区中队队员,收容集结,重新组织起来,同敌人周旋,打麻雀战。
区中队在敌人据点附近埋地雷、打伏击,配合蒙山里的反“扫荡”,扰得敌人惶恐不安。
孙隆三虽然是区中队里年龄最长的胡子兵,但无论执行多么艰苦的任务,他都争先恐后,不减当年勇。在近两个月的反“扫荡”战斗中,他没睡过一个囫囵觉,几天吃不上饭更是常有的事。
著名的大青山突围战后,我八路军战士死伤严重,区中队长张先志根据费东县委指示,要挑选三名老练精干队员,去东蒙山梧桐沟、火红峪一带寻找、联系我们隐藏在那里的伤员,并给他们送去一些食物。此去山里,要穿过几十里敌人的封锁线,任务十分艰巨。孙隆三听说后,第一个报名,要求执行这项任务。中队批准了他的请求,并确定由他担任小组长。孙隆三等三人背上武器、干粮,在寒风呼啸,漆黑的夜里向山里摸去,乘着夜色前进。一入山就不能顺路走,因为石岚口子、马头崖等很多村庄都驻有日伪军,重要路口遍布敌人岗哨。敌人妄图隔绝我军山内外的联系,把隐藏在山里的伤员困死。
孙隆三一行三人绕开正道,翻山越岭、涉水攀崖,足足走了80多里崎岖山径,约摸着已经到了火红峪一带。目的地到达了,可是新的难题又来了,到哪里去找伤员呢?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靠近村庄,找当地群众打听一下。可他们摸进几个村子后,见房屋都被鬼子烧了,到处都是断垣残壁和被烧焦的门窗、房架,满目凄凉,看不见一个人。他们又冒着刺骨的寒风,爬上悬崖峭壁,一个山洞一个山洞地听和找,终于在一个岩洞中找到了几位伤员。
彼此相见,像久别的亲人偶然重逢一样,个个喜出望外,热泪盈眶。
我们的伤员分散隐藏在这一带山洞或地窖中,日伪军三天两头来梳篦式搜查,再加村庄粮食大都被烧光抢光,伤员吃饭成了大问题。尽管医护人员以及群众冒死筹措,但仍有些伤员几天吃不上饭。孙隆三他们把带来的锅饼分发给10多个山洞的伤员,以解急需之困。孙隆三安慰他们说:“找到你们就好了,我们回去再千方百计给同志们送急需品,困难很快就会过去的。”
孙隆三全然不顾年迈体衰和山路崎岖、艰险,连续三次往返蒙山内外给伤员送东西。他还热情地把我军在反“扫荡”中取得的胜利消息告诉伤员,使同志们倍受鼓舞,增强了必胜的信心。在后来许多老干部的回忆录里,常提到当年有个老头给他们提供帮助,但是不知道姓名,其实就是孙隆三同志。反“扫荡”胜利后,孙隆三被提升为区中队副队长。
1942年秋,日寇集结15000余人,对沂蒙山区再次进行“扫荡”。同时,加紧封锁“吞食”我东蒙山根据地。在山前从东到西挖了近百里的“封锁沟”,沿封锁沟再修筑碉堡岗楼。为了粉碎“囚笼”,冲破“封锁”,我县区武装根据罗荣桓的战略战术,采取相对的“敌进我进”的方针。
孙隆三带领区中队插入敌后,从敌人背后袭扰牵制敌人。我武装人员到据点附近,宣传我党的政策,警告伪军以及伪保甲人员要“留后路,想将来”,不要为鬼子卖命,不要与人民为敌。同时坚决打击和镇压那些不听告诫,继续作恶的民族败类。当地有一个日伪专搞特务活动的“特别工作队”,十分猖獗,我县区武工队决定予以坚决有力地打击。
一天晚上,孙隆三带领10多名区中队队员,埋伏在日特经常出没的阳口村一带,午夜时分,发现一小股特务返回薛庄据点时,正好经过这里。孙隆三指挥队员猛地冲上去,打死打伤5个敌人,其余拼命逃回薛庄据点。他们气喘吁吁地惊叫:“我们碰上‘九爪龙’了!只剩我们3人跑回来啦!”从此日特收敛了许多,不敢轻易妄动。
日伪军抓来民工,在石岚口子两侧山梁上赶修四座碉堡,妄图扼住我军进出东蒙山的要冲。我白埠和薛庄两个区中队没等其修完,就把它给炸掉了。在区中队的鼓舞下,敌占区的群众抗拒出工拉夫,同敌人“磨洋工”。白天,只要我武工队向修碉堡 、挖封锁沟的工地打一枪,群众便乘机哄散跑光。封锁沟始终没让敌人挖成。经过反复紧张地斗争,敌人“封锁”、“蚕食”我根据地的阴谋被粉碎。在这场斗争中,光白埠区中队就参加大小战斗12次之多,打死打伤日伪军20多人,缴获长短枪10余支。
1943年3月,惯匪刘桂棠(刘黑七)部约3000余人,从费南窜入我东蒙山腹地梧桐沟、马头崖等10多个村子,不断向他们驻地周围的村庄抢掠骚扰,孙隆三随区中队配合县大队坚守在猫头山、大青山等山上,阻击刘匪对我根据地的进攻。
一天早晨8时许,刘桂棠匪部500多人,在机枪小炮的掩护下,又开始进犯我大青山阵地。当敌人进到我阵地前沿时,孙隆三沉着地瞄准窜在前边的匪徒,3枪击毙了3个匪徒。危急时刻,八路军主力二团的一个连,由副营长郑智士率领赶来增援,在我主力部队和地方武装猛烈反击下,终于守住了阵地,数倍于我之敌始终没有攻上山顶。不过,东蒙山根据地只剩下几十个小村庄,县区武装的弹药消耗殆尽,吃的也十分困难。
孙隆三这位从苦难中磨炼出来的老战士,从来不把困难、艰险放在心上,并且给同志们讲他在东北随抗日联军打游击的故事。他说:“我们经常被困在深山老林里,吃树皮、吃草根,几天,十几天不见一粒米,可是抗联这些钢筋铁骨的好汉,宁可饿死,也不向敌人屈服!”同志们听了,人人鼓起战胜困难的勇气,始终充满必胜信心。他带领队员战胜重重困难,坚持战斗近一个月。
1943年4月1日夜,我主力部队二团、四团开来,在地方武装、民兵的配合下,一举将刘匪击溃,余敌窜逃。孙隆三随县区武装追歼刘匪逃敌时,直逼安插在我根据地石岚村的敌人据点。该据点敌伪军仓皇出逃,我地方武装跟踪追击,缴获了布匹、粮食等大宗物资。随着新形势的出现,我费东县的工作重点从巩固、保卫山区根据地,转向集中力量进攻蒙山前的敌人据点。
一个漆黑的雨夜,趁敌不备,我县区武装奔袭薛庄据点。孙隆三和20名武工队员先抓了门岗,随即闯入围内,朝伪军宿舍门窗一阵排枪,杀伤伪军10多人。敌伪从睡梦中爬起来还击时,我武工队早已不见了踪影。当时,汪沟区有个外号叫“王胡子”的伪军中队长。他认贼作父,依仗日本人的势力,在汪沟、诸满一带作恶多端,我武工队早就想除掉这个坏货。这次获确切情报:王胡子要带部分伪军去店子村安设据点。张云清、孙隆三等10名武工队员,于拂晓前埋伏在聂家庄村西公路南北两侧。
上午10时左右,王胡子骑着高头大马,在20多名伪军的护卫下,耀武扬威地自东向西行进。孙隆三等几名枪法准的同志靠近公路两旁,“啪、啪”几枪,王胡子应声落马。伪军一看王胡子见了阎王,象惊弓之鸟,撒腿就跑。我武工队员箭一般地冲上公路,把王胡子身上的盒子枪、子弹盒抓过来,随着赶薛庄集的人群从容转移了,广大群众拍手称快。
孙隆三参加区中队后,大部分时间是单枪匹马突袭敌人。他东到薛庄,西至上冶东岭,南到石沟,在这方圆几十里的地方,随时都可听到他打击敌人的枪声。孙隆三平时使得一支“汉阳造”步枪,腰间插着一圈手榴弹。夏季他的随身铺盖是一领蓑衣,一张狗皮;冬季只有一件破大袄。路旁、沟边、敌伪碉堡、岗楼下,都是他睡觉、袭击敌人的地方。他来无影去无踪,打得敌人闻风丧胆。敌人曾多次集结几十人,或者上百人,专门去抓捕他,总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而当敌人祷告着“老天保佑,可别碰上九爪龙”时,可偏偏就能碰上他。
一天,土匪李堂刚的10多个匪徒,到从家庄抢粮。刚到村头,迎面“砰、砰”两枪,就见孙隆三一手提枪,一手握着手榴弹,象飞一样扑向敌群。一个匪徒惊叫:“了不得啦,九爪龙来了!”其他匪徒们抱头鼠窜。
南石沟村安设着敌伪据点,一河之隔的北石沟村有集,孙隆三经常混在群众中,把枪背在簑衣里,来集上寻机击毙敌人。后来南石沟的伪军谁都不敢到集上来,群众也免受祸殃。日伪军也曾在白埠村建碉堡和据点楼,并驻上了日伪军,孙隆三不定时地来袭扰,有时晚上向碉堡上扔手榴弹;有时堵着出口射击,搅得敌人心惊胆战,不敢出门。没过多久,日伪就把据点撤了,碉堡被区中队炸飞。店子、聂家庄、阳田等沿公路村庄,也曾多次增设伪军据点。孙隆三经常出没在据点周围,不时地向伪军喊话,开展政治攻势。那些不听告诫,随意出来骚扰破坏的,都给予严惩。
一天黄昏,店子据点出来3个伪军,贼头贼脑的想到附近村庄抢东西。他们刚走到张庄村口,就被从后面跟踪来的孙隆三“啪”的打了一枪,3个伪军知道碰上“九爪龙”了,吓得屁滚尿流地窜回据点。聂家庄、阳田据点的伪军也多次受到孙隆三的打击。这些据点的伪军听到“九爪龙”的名字就胆战心惊,伪军中流传着“谁要做事心不平,顶头碰上九爪龙”的说法,可见他们对孙隆三是何等畏惧。不长时间,聂家庄、店子两个伪军据点也撤了。当地群众从内心敬佩孙隆三,自动为他编了顺口溜、歌曲、快板等,各村男女老少争相说唱。“孙隆三”这个名字很少有人呼叫,“九爪龙”这一雅号却广为人知,他深孚众望,誉满乡里。
1943年9月,驻费县城的日军又纠集1500多名日伪军到白埠、薛庄北部山区我根据地“扫荡”。诸满、汪沟、薛庄等据点的日伪军乘机到我边沿村庄抢掠和“蚕食”。八路军主力二团奉命去鲁南截击国民党李仙洲部队,费东县只剩下县区武装,他们和广大民兵奋起阻击,占据有利地形和日伪军反复拼杀,使进入我根据地的日伪军处处挨打。
当时,孙隆三带10多名区中队队员,在塔山与日伪军转山头,我游击队员地理熟,有时从正面给敌以猛烈打击,当敌人集中兵力攻击时,游击队又转到侧面袭击敌人了;有时游击队、民兵在周围山岭上到处放冷枪,只有枪声不见人影,弄得敌人摸不着头脑,找不到主要目标。一到晚上,敌人便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动,我县区武装又化整为零,三、五人一个战斗小组,多处袭扰敌人,搅得日伪军如坐针毡,度夜如年。两天后,日伪军分几路逃走出山。
此时,孙隆三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饭合眼了,得知敌人要逃跑,他不顾劳累至极,提枪绕道飞奔追击。他先登上旗杆山瞄准一股逃敌打了几枪,又迅速奔向聂家沟南岭,伏在离敌群只有百多米的大石后面,伸枪瞄准一个骑马的日本军官,“啪”的一枪,敌酋当即跌落马下。孙隆三又顺着山涧跑上平顶崮。
这时,有一股日伪军逃兵300余人,被我主力部队和县区武装紧追,刚刚逃至平顶崮下准备喘息。孙隆三带领两个队员迅速登上崮顶,居高临下,对准崮下的逃敌连打了数枪,敌人惊恐万状,乱作一团。但是枪声却戛然而止——原来我们的抗日英雄孙隆三,由于年迈体衰,连日奔跑、劳累至极,此时又高度激动兴奋,竟然在向敌人射出最后一粒子弹时,他的心脏突然停止了跳动,趴在一块大石头上停止了呼吸,时年63岁。
噩耗传来,全县军民无不震惊悲痛,费东县抗日民主政府、县人民武装委员会、白埠区人民武装委员会,即日在孙隆三牺牲的平顶崮上,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参加追悼会的数千名干部群众,当看到抗日英雄卧伏在崮顶石后,手托着枪,仍为射击状,却停止了呼吸的英雄形象,无不痛哭失声。为了永久纪念这位抗日民族老英雄,县政府决定,把平顶崮更名为“九龙崮”。
1944年2月,费东县人民武装委员会和白埠区人民武装委员会,在白埠村东南岭上,为孙隆三烈士修筑坟墓,立了墓碑并作铭:
“公讳隆三,白埠村人,肖甫公之子,时起公之孙也。公秉性刚直,遇事明决,至于义事足震骇人之耳目。民国初年,德人设天主教,欺压我民族,公愤然不忿,驱其教徒,群愤得泄。至民国三十年秋,日寇侵占我白埠一带,残杀我同胞。公年逾六旬,而勇志如少年,遂号召乡里,立志杀敌。远近敌伪,闻之胆怯。于三十二年九月,敌寇集兵三百余,进犯我白埠一带抢杀,公奋不顾身,至平顶崮与敌冲击,血拼半日,敌终狼狈而逃,但公亦于是役壮烈殉国,享年六十有三。公虽不幸牺牲,但为国为民之忠心,流芳百世,永垂不朽。今岁立石以作纪念。
自公出世兮,慷慨一方;
杀敌勇敢兮,敌人潜藏;
六旬有余兮,骑鲸徜徉。”
孙隆三是费县富有传奇色彩的抗日英烈人物,在东蒙山前更是妇孺皆知。二十世纪六十年代,曾有费县第五中学教师孙宗元编写《九爪龙传奇》评书稿演唱,影响很广。此后不断有人研究并著文。其主要事迹采入《费县志》、《费县军事志》等书。
( 根据《费县英烈》整理 。作者民政局退休干部,原费县地名办公室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