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南军区决心拔除这一个据点,为我军队对日寇实行大反攻创造有利条件。为此,自一九四五年八月三日至十日,组织了攻克阎村的战斗。
地 形 不 熟 进 攻 受 阻
申匪老巢沟高垒,易守难攻。敌人在阎村外围筑起坚固的围墙,墙上分段修起地堡,沿墙还有暗堡及地下蹲兵地窑。在村外挖有壕沟,还设置了铁丝网等障碍物,而且周围地形开阔,既利于敌防止我军爆破,又能充分发挥火力,对我们进攻很不利。因此,当地一些人称之为“铁打的阎村”。我军虽在战前做了一些侦查工作,但由于各参战部队原来分散在鲁南各地,远离阎村,对敌人的设防及地形了解的很不清楚。
我军当时的装备,除步枪、手榴弹外,就是轻机枪了,还有几件新色武器,就是几个“枪榴弹”、一门“迫击平射炮”,炮弹只有几发。上级决定我们三团一营在阎村西南角进攻,二分区一部在北面进攻,五团一部在滕县西部阻击日寇的增援。部队采取了远距离奔袭的战术手段。当时,我在三营十连当连长。我连在三日晚十时许进入了战斗,进攻的目标是东南角炮楼。开始由战斗英雄丁英昌和战斗模范李贵清两同志各帶一枚手雷,跳入壕内准备炸毁敌炮楼。因敌炮楼修在四米高的土墩子上,壕沟内又有一米半的泥水,向上一爬就滑下来了。这时,敌人发觉我军开始进攻,除了火力封锁外,还组织“敢死队”向壕沟内投手榴弹。战斗持续到拂晓,炮楼仍未炸毁。两位爆破同志匍伏在壕沟里,打算等到天亮看清地形再撤离。但敌人发现沟下有人,用火力进行封锁,两位英雄潜入泥水之中,只露出鼻孔和眼睛。他们凭着钢铁般的意志,在烈日暴晒了一天,脸上被晒起了水泡,但仍一直坚持到次日黄昏,才撤回来。
急 于 歼 灭 强 攻 失 利
第一次进攻受阻,伤亡虽然不大,但没有达到旗开得胜之目的,这激起了广大指战员的求战情绪。我连干部战士纷纷写决心书,要求上级批准我们架桥爬梯,实行强攻。为了尽快消灭该敌,以配合各路大军对日寇实行大反攻,上级批准了我们的要求。
强攻之前,召开了战前支委会。会上我提出了作战方案。采用两队两组的战斗组织。两队,即突击队和火力队;两组,是架桥组和架梯组。突击队队长由战斗英雄朱德泉担任。
指导员姚丁凡说:“这次的战斗组织是严密的,同志们的决心很大。我打仗不多,这次强攻的突击任务由我来担任,全面指挥由孙司林同志负责。”我说:“带突击队的任务是军事干部的分内事,应由我去。”争执不下,参加支委会的营长毕庆堂说到:“过去我当过连队政委,现在不是又当了营长了吗?我同意姚丁凡同志的意见。”我只好服从这个决定。当时决定下午两时开始进攻。支委会后,马上召集了各战斗队长堪察地形,并构筑了各种火器的工事。正在作临战前各项准备时,二分区制造的土坦克开过来了。顿时,部队战斗情绪更加高涨。虽是土坦克,但对敌人的威胁也是很大的。战后,我们从俘虏口中得知,敌人还以为我们是真坦克来了,慌乱组织人员用装满泥土的麻袋把东门加固,以防坦克从东门突进。
时针已指向十二点,距进攻时间只有两个小时了。但由于地形开阔和敌人的封锁,架桥组和架梯组仍未进到预定的处出发位置。作为突击部队的指挥员来说,真是心急火燎!为了按时发起进攻,我们采取了果断措施,决定组织火力掩护强占进攻出发地。经先后两次的火力掩护,特别经“迫击平射炮”的打击,敌人的火力被压了下去,各队很快做好了进攻准备。三发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我们所有的火力开始射击敌围墙上的各火力点,全部“枪榴弹”射向敌人的纵深地,以阻击敌人预备队的增援。经半个多小时的战斗,突击成功。但由于爬梯上墙速度不快,突击队只上去了十余人,当时,对围墙上的隐蔽部的敌机动兵力没有估计到,敌人看我们只有十余人时,就发起了反冲击,这十余人同志与敌人展开了肉搏战。由于敌我力量悬殊,奋战了二十几分钟,全部英勇牺牲。由于我军进攻失利,敌人的气焰疯狂了起来;我军虽受挫折,但士气仍是高涨的。经一个多小时的准备,在黄昏前又发起了进攻。当我们开始火力掩护时,敌人又耍了一个花招,他们把煤油浇到棉花上,点燃后投下,企图烧毁桥和梯子,以防我突入围墙。在这万分紧要的关头,姚指导员带领突击队冲了上去。瞬间,敌人也组织了投弹队和大刀队抢占了围墙上各阵地,同我突击队拼杀。我们因在梯子上悬空而施展不开手中武器,争夺了近一个小时,突击队员伤亡过多,进攻又失败了。营、团领导要我们暂时停止进攻,把部队撤下来进行休整,以利再战。
战后总结中,我们认识到,急于歼敌思想是好的,但没有周密计划,也没有正确地估计敌人的力量,就会犯错误。这些深刻教训,对我们未来作战仍有一定的意义。
战 场 的 整 顿 人 民 的 慰 问
转眼间,时间又过去了三天,战斗还没有打出一个结果来。兄弟部队的胜利和当地人民对我们的慰问,使我们连队的战斗情绪更为高涨,都表示,主攻任务绝对不能叫兄弟连夺走。在这炎热的天气下,当地政府和人民用车子运来了大批慰问品,特别是送来了既大又甜的西瓜,真如同旱禾得雨。同志们吃着西瓜说:“人民群众支援和爱护我们,我们一定要用战斗的胜利来报答他们。”当时支部领导为下步完成主攻任务,决定开展两查一练的军事民主。整顿的时间为两天,重点是:查指挥,查战斗思想,练战术本领。
经全连同志们的认真讨论和研究,归纳起来有两点;这次战斗从上到下均有严重的轻敌思想,总认为敌人是我们的手下败将,由于有了轻敌思想,对地形和工事的构筑没有研究深透,不知敌人有暗堡和较牢固的隐蔽部。经过分析总结,我们又进行了是周密的研究,拟定了新的战斗方案,兵分两路进行准备。一路有我带着班、排长们分三组轮流侦察敌人的各种工事的位置,并根据地形的实际情况提出作战方案;另一路有战斗英雄、副连长林茂成组织练兵。虽然天气炎热,但大家的情绪很高,没有一个叫苦。经过两天的休息训练,战士们的体力和技术得到了恢复和提高。这是已是八月九日了。上级通知我们 ,在八月十日,至少在十一日一定要消灭申部顽匪。这个指示随然没有命令二字,但作为军人来说,这就是命令。
叫 敌 人 “ 坐 飞 机 ”
经过休整,收获是很大的。毛主席说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战斗英雄李贵清提出:“我第一天晚上送手雷没送上去;就是送上去也炸不开,敌人的碉堡修在大土堆上,从外面进行爆破是炸不开的。只有在土堆地下挖个大洞,填上几十斤炸药,才能打开进攻的道路。炸药一响,敌人不就“坐飞机”上西天了吗?”大家一听齐声喊好。我也很同意这个办法。群众是真正的英雄啊!
我们当时就报告了营首长,毕庆堂营长说:“这个办法好,我给你们领二百斤炸药来,你们抓紧时间研究送炸药的方法。”经研究决定,主攻方仍选择在第一天进攻的位置;组织一个十人左右的爆破队,由李贵清任队长;其次是一个大的突击队,由副连长林茂成亲自率领;火力队仍由原来的人员担任。为了不使火力减弱,还抽调了连部和伙房的战斗骨干充实到火力队。伙房的一位小四川兵说:“我过去当国民党兵是打老百姓的,这次连里叫我参加战斗是信得过我。过去,我啥子也不懂,经过一年的教育,我懂得了,咱们八路军是为人民求解放的好军队,我还想立个大功呢。”当时说得周围的同志哈哈大笑,那位小四川兵又说:“你们笑个啥子呀?你们不信,战场上看。”经过调整充实,组织措施比前两次更周全了,进攻的胜利比较有把握了。这时传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一营著名的爆破大王马立训在偷袭敌人时,被敌人的冷枪打中牺牲了。虽然说这是一个不幸的消息,但对攻克阎村来说是一个无形的动员,他更激起了同志的杀敌决心。
当时天气十分炎热,太阳把手雷里的炸药晒化了,炸药顺着拉火管往外流。大家热的饭也不想吃,但完成主攻任务的决心越来越大,同志们说:“只要消灭了申宪伍,就是十天不吃饭也情愿。”
九日黄昏,各队进入了进攻预定位置。经近十分钟的火力袭击,把敌人的抢眼都封锁住了。此时,我爆破队先用二十斤中的两包炸药将敌人的壕沟炸平;接着,三门战士前进到敌碉堡下面挖掘放炸药的坑道。这时敌人发觉了,他们也对准方向从里向外挖开了坑道。先后持续了一个小时左右,坑道挖好了,敌人派了两个人手持短枪向我方打了两枪。当即打伤我一名战士,李贵清同志隐蔽在坑道侧翼。当敌人过来时一把就将敌人打倒在地下,用拳头猛击其头部,并向坑里头了一枚手榴弹,当场就把后面的敌人炸死了。他把活着的这个敌人拉出坑道,经我们审问,他说“当官的已经发现你们在挖坑道,叫我们出来破坏你们的计划。”敌人既然知道,我们马上就抽出一挺好的机枪并带足了弹药进到坑道内作掩护,把炸药送进去,果然,敌人又来破坏坑道,我们枪射手突然射击消灭了敌人。爆破手们把近两百斤重的炸药一包一包的安排好,机枪射手又打了一梭子弹就撤出坑道。这时,我命令把炸药拉响,并叫突击队准备出击。十几秒钟之后,一声闷雷般的巨响,敌人的碉堡腾空而起,突破口打开了,突击队员奋战前进。申匪几年来修筑的“铁阎村”被我们的“铁锤”给打开了,“铁打的阎村”的神话化成了泡影。
纵 深 战 斗 活 捉 申 宪 伍
突击队突入以后,我兄弟部队从东到西都先后突入敌阵地,进入了纵深战斗。敌人凭借围子内地暗堡和高房工事进行顽抗,还想用所谓“敢死队”进行反冲击,战斗十分激烈。十日拂晓前,敌人的主力大部被我歼灭,但那些顽固到底的还乡团,有的换上了便衣,凭着他们熟悉的地形,和我们开展了巷战。根据俘虏证实,,敌人仍有近千人分散在围内各个角落里面等待时机突围逃走。根据这一情况,上级指示各部队除开展政治攻势外,要逐家逐户,从房内到地下,对各个可疑点进行搜捕。于是,我们采取了分割包围的战术手段,分片搜索敌人。我们请了当地群众当“向导”,经过几个小时的搜捕。换了便衣的顽固分子均被我们俘虏。当时,有的群众怕我们站不住脚,不敢明着指给我们谁是敌人,但他们的心是向着八路军的,用眼色和打手势动作暗中告诉我们谁是敌人。我们和兄弟部队奋战到十二时许,全部歼灭了申匪残部,申匪本人也被俘虏。从此,阎村一带的人民得到了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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