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孙清坤,莱芜市常庄乡崮山村人。提起1941年元旦这一天,我终生难忘。
那一年我23岁,是村游击小组队员。元旦的前两天,我们就接到情报说敌人要来“扫荡”。12月31日,不断有消息传来,敌人夜宿瓦泉村。崮山村的群众听说敌人快到了,连忙将村里的40头牛和近300只羊赶到南山藏了起来。三更时分,有过路人说黄崖村发现了敌人。这时,东北方向响起了枪声,村里人都躲到望鲁山上,我们游击小组也化整为零。当时,我扛着土炮向望鲁山跑去,翻过山,去北围方向时,只见山前有六七个日本兵。我一看无法脱身,就将土炮藏了起来。正想跑,一群日本兵用枪逼住我。这时,天已亮了,只见到处都是鬼子、汉奸。藏在山上的40头牛和3群羊也被汉奸赶走了。日军将抓住的群众赶到南峪东岭看押起来。记得当时同我一起被抓的有张得曾、张得录、王义同、王西明、尹大端等40多人,其中还有许多妇女和孩子。我们身上带的东西也全被敌人抢去了。
敌人向西进了南峪村。听到枪声响了一阵,又听到人的惨叫声。过了一会儿,村里燃起了大火。敌人在南峪村一直折腾到太阳偏西。他们押着从南峪抓来的50多名青壮年(其中有7名妇女),抬着一个鬼子伤兵(后来听说是游击组长刘振林打的),撤离了南峪村。
日伪军押着我们进了崮山村后又放起火来。他们用喷雾器似的东西向房上喷火,还向几间房屋上打硫磺弹,全村的房屋,甚至连村外的柴禾垛都烧了个净光。敌人抓住我父亲孙凯道。当时,一个汉奸指着我父亲说:“他儿子是游击小组的。”残暴的敌人竟将他的头砍下来,挂在西沟的树上。同时被打死的还有姜四老人和张敬恭的哥哥。
敌人又押着我们爬上了崮山寨东侧的山水庙。只见东西瓦泉村也是浓烟滚滚。晚上,敌人押着我们住到南博山(距崮山村10华里)。夜间,被抓去的人逃走了一部分。第二天,敌人为了防止我们再逃跑,逐个进行了登记,并用一根绳子绑着十几个人,分若干批押到博山。第三天又押到张店。
几天后,日军对被抓的人逐个审问。在审问时,这伙禽兽使用棍子打、杠子压、烙铁烙等惨无人道的酷刑来折磨我们。有的人被折磨得不省人事;有的被打得口鼻流血;有的被烙铁烧焦了肉体;甚至有的妇女的奶头被烧成碗口大的浓疮。南峪村的任济信、任兴俊、任芳等人就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在此期间,我受审3次,身上被打得伤痕累累。正月底,我们被押往济南,以“供给八路罪”判我一年徒刑,又押到北平,被押往跑举胡同1 7号。这里关着400多人,我住的牢房里有7人,除谢宜文(邢家庄人)、李元申(南峪村人)和我外,其余4人全部病死。我被关押了一年零四个月,后经红十字会保释出狱,才得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