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父亲可以说是永远思念,志同道合,比翼双飞,一生倾心倾力相爱相助。父亲病逝这15年,我们深切理解母亲的为人和对父亲的一往情深,而没有也不可能有人向母亲提出再找老伴的建议。近日在年老体衰中的母亲依然在为失去父亲而痛惜,无论父亲生前还是逝世以后,母亲对他的怀念直至永恒。
解放前母亲和父亲在共同的革命战斗工作中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结婚的感人经历,有时分手而更多是在同一地区同一单位共同战斗工作生活的合作经历,我在前文已较多涉及。这里按照母亲在悼念父亲的文章《永远的思念》(见《深切怀念穆林同志》纪念文集,山东省内部资料性出版物准印证1998,2-163号250-262页)中追忆的线索再将解放后母亲对父亲工作生活的协助补叙如下。
母亲写道,1950年春天,我们调到省里工作。进城了,总算有了一个长期定居的家。我们把交由群众抚养的孩子一个一个找回来,举家团圆了。可是我们不愿也从未沉溺于小家庭,而是又将自己的全部热情和精力投入到建设新中国这个大家庭的宏伟事业中。
你这一辈子,与广大农民群众结下了不解之缘,你长期在领导农业生产和农村工作的岗位上奔波奋斗,勤勤恳恳地为农民服务。文化大革命中,你多次受到冲击和批判。有一个时期身体很不好,我和孩子们曾劝你休息下来好好治病。可你总是不肯,你放心不下省里正在进行的几项大的水利工程,操心着粮食生产“过黄河”、“上纲要”。
1977年春,中央调你去吉林省工作,因诸事相绊,延至九月份才成行。在滞留济南的数月中,除参加批判会接受批判和写检查外,你已无工作可做。有几天连降大雨,你又为防汛的事焦虑起来。一天上午,我看你默默地走到电话机旁,呆立了一会,还是拿起话筒要通了省防汛指挥部。你关切地询问了近几天的雨情和汛情,最后你说:“我现在没有什么事,在防汛方面我有些经验,如有需要我做的事就及时通知我。”防汛指挥部的同志都熟悉你,了解你当时的处境,接电话的同志满口答应了你的要求。我在一旁目睹此情此景,阵阵心酸难以抑制。
就在你辞世的前一天,还让孩子举着《人民日报》,看了其中的通栏大标题。你真是太操心、太劳累了。我和孩子们看到如此情景,只能背着你悄悄流泪。
1956年你被选为省委常委以后,就一直在省委领导班子里工作。这期间,无论在工作中还是在党内斗争中,你都身处第一线。斗争的复杂和工作的艰难可想而知,我对你的担心,有时甚于战争年代对你的牵挂。在看到你心事重重时,我也只能安慰照顾你,默默地分担你的压力。
我深知不管怎么写也不能尽诉衷肠,也写不全我俩近60年并肩战斗的情和白头偕老的爱。你病重期间,多次对我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你只用这一著名诗句来表达你对人生的留恋和对我的鼓励。
其实,母亲为父亲所做的远不止这些。除了组织、身边工作人员、保姆和其他同事、家人亲属以外,母亲仍然承担了不少必须由她和父亲来亲自承担的大量家务和培育子女的繁重责任。不仅如此,她有时还出任父亲的下属和同事,直接协助父亲工作。而更多的时候则是在起草文章著述中,在思想感情上关心帮助父亲完成自己的工作和撰写回忆录以及有关党史等方面的著作。
夫妻关系一方面是家庭关系中最主要的关系,一方面是共同组成家庭共同抚育子孙共同赡养老人的关系,一方面是少年夫妻老来伴的生活伴侣的关系,而最重要的关系则是互为责任人的社会关系。这是最本质意义上的互为“第二个我”的关系,互为“未亡人”的关系。当然,这不是任何一对夫妻都必须都能够都愿意去做到的。然而做到了这一点,无疑是人世间最理想的夫妻了。无论从一般意义上的人间夫妻关系上,还是从特殊意义上的职业革命者伴侣战友同志夫妻关系上,母亲和父亲都是值得人们称道值得人们学习的!
家庭是社会的缩影,一个家庭总是要和社会发生关系,离开社会家庭也就无法存在。母亲深深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她协助父亲,在搞好党的团结,和父亲身边工作人员、家里的保姆团结共事好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在工作和生活上对他们给予关照帮助。对于其他和父亲母亲一起工作过的同志,母亲也是如此。这些同志都与父母结下了深厚的友情,常年保持联系。对于已经牺牲和病逝的同志,父母更是怀有特殊的尊重和感情,尽可能地帮助他们的家人克服工作和生活上的困难。父母先后在报刊和党史资料上撰写了数十篇纪念文章,回忆缅怀他们各自的和共同的老战友。
母亲在解放前后就一直对外祖父母和舅舅、大姨、三姨家人的生活给予关照和帮助。解放后,又对二伯父家的生活有所资助,同时将我大伯父母留下的两个孩子我的叔伯大姐和大哥于1954年和1970年先后接到我们家共同生活。
小时候,母亲还辅导过我们的功课。长大了,也对我们进行过不少教育,并用父母自身的言行给予我们以良好的影响。我离开父母去外地求学去边疆部队工作,母亲为我准备行装,支付生活费用,有工资后仍然支付回家后返回学校部队的路费。同时还经常和我通信,以慰相互思念之情。她还保管我的存款直到结婚为止。结婚以前父母特别是母亲一直尽到了监护人应尽的责任。我和爱人恋爱结婚也得到她的首肯。我有病时母亲也是花钱给我买药请人诊治。我每次回家对父母尤其是母亲都很依恋,晚上有时会谈到很晚。在家里总是受优待,生活条件也好一些,回学校和部队时再从家里带回一些好吃的,那时候回家确实有一种幸福感。
1977年父母到吉林省长春市工作,家也搬过去了。1987年他们离休后又搬回济南异地安置,我也早在1979年就从部队转业回到了济南。这25年我又和父母一起在一个城市生活,由于父母离休在家,我也在6年前退休,这样我到父母家里探望,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又多了起来。父母亲为撰写党史著作和回忆录而不辞辛劳,抢救历史资料的牺牲精神让我们感动值得我们学习。1997年11月4日,父亲因积劳成疾而病逝。母亲强忍悲痛,抓紧时间出版了有关党史著作和父亲的回忆录《六十年革命工作纪实》,又主编了父亲的纪念文集《深切怀念穆林同志》,指导编辑了《穆林同志文集》。同时又帮助父亲生前的秘书找到了合适的工作。2001年,又资助指导督促我在三妹的协助下编印了我的哲学著译集《千载界标回眸》,并在首页题诗赠言:“喜见《文集》承传统,明理言志第一编”,帮助了我申报正高职称的工作。
上面只是母亲在家庭中所作的事情中很少的一部分,当然要全部写完是不可能的。仅以此系列博文献给我的母亲——94岁高龄的革命前辈张恺同志,再一次祝福我亲爱的妈妈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