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张恺(六)从恋情到婚姻

探哲 发表于2017-09-29 19:14:30

母亲和父亲的恋爱过程是激动人心的。父亲病逝后,母亲在她主编的《深切怀念穆林同志》纪念文集中撰写了《永远的思念》这篇悼念文章。她在该文中深情而生动地追忆了自己和父亲在共同从事革命工作中相识相恋的具体过程。

母亲用第一人称,而把父亲称作你,就像和父亲继续进行谈话那样亲切地写道:那是1940年春节前夕,你从中共山东分局党校调任鲁南第一区党委党校主任,我当时是党校组织科长。你给我留下的最初印象是:清瘦的面庞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目光坦诚而自信。后来,我常常和学员们一起听你讲课和解答问题。在我们中心小组学习时,许多问题你讲得头头是道,我不由得暗暗佩服你、羡慕你,尽管我们同龄、你的党龄也不比我长多少。(母亲比父亲还大两个月,党龄晚大半年)

真正使我了解你,还是1940年春天那次审干会议。区党委组织部长来校召开党总支委员会。当时你讲到自己是贫苦农民家庭出身。1934年,你全家为求生路(从东北)逃往烟台。你在那里求学、参加抗日活动、加入党的组织、担任党的地下交通员,踏上了漫长的革命征程。抗日战争爆发后,组织派你去延安。你先后进过我党我军的最高学府学习。你经要求回到山东抗日根据地,被分配到党校从事教育工作。你还动情地讲道:母亲(我祖母)对阶级仇民族恨深有感受,她支持你去延安干革命,等你胜利回来。你还讲到:小时候在家过苦日子,曾暗下决心,长大了要让母亲吃上一个月的白面馒头。你的这些话深深地打动了我的心。你朴实、真挚、善良,是一位可以信赖的好同志。此后我们一起工作、学习,相互倾慕之心在不知不觉中孕育成长。

前些日子,母亲还深情地回忆当年曾经想帮助父亲洗衣服,由此而和父亲逐步确立了恋爱关系。母亲和父亲的恋爱过程堪称轰轰烈烈、感天动地还因为她(他)们对该问题的处理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她(他)们在党校工作时,中共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的夫人史秀云、八路军一一五师政委罗荣桓的夫人林月琴等同志多次给母亲介绍对象。当时女同志嫁给部队的首长,工作环境生活条件马上就会发生改善,也比较安全。可是母亲不喜欢这种介绍式婚姻,当时想要找自己熟悉的、了解的、真正有感情的。于是她有空就下到班组参加学习讨论,躲开那些热心的大姐们。林月琴曾找到母亲,但母亲没有同意。

母亲与父亲建立了感情。父亲当时年龄不大资历较浅职务较低,不可能改变母亲的工作环境生活条件,母亲今后的路仍然要更多地靠自己一步一步去走。但是母亲不在乎,她珍视的是与父亲这份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完全是在共同的工作中自发的感情。父亲不到规定的结婚年龄,聪明的母亲父亲就写了一份恋爱报告送到鲁南区党委书记赵鎛同志那里,赵看后笑着写了“我同意。”有人给赵提意见,赵说人家写的是恋爱报告不是结婚报告我能不同意吗?

母亲和父亲处理恋爱婚姻问题的一些想法做法,就是在今天看来也仍然有值得称道值得学习的地方。作为他们的子女,我们同样为有这样的父母,这样的革命前辈而深感自豪!我们和我们的子孙后代,在这一方面也可以身体力行地向他们学习!

父亲的回忆录《六十年革命工作纪实》这样记述了他和母亲结婚的壮观经历。他时任鲁南沭海地委委员、宣传部长。父亲正和东海(现江苏省连云港市东海县)县委书记段林等带领县大队,配合57军独立旅旅长刘杰率领的部队和教二旅四团部分武装为阻止日伪向太平洋战区运输物资而两次破袭陇海铁路。1941年11月23日第一次破袭铁路前夕,正值战时环境相对稳定时期,鲁南区党委批准他和时任区党委妇委副书记的母亲结婚。她于该日风尘仆仆地赶了近百里山路,到达父亲所在的东海县委驻地莲子湾村。此时他们正整装待发奔赴陇海铁路前线。母亲二话没说,便随着队伍出发。过路时,敌人发觉他们,用机枪和小钢炮射击。听到“咚咚”的炮声和“啪啪”的枪声,战友们风趣地对父亲和母亲开玩笑:“看,你们的婚礼多隆重呀,又放礼炮、又放鞭炮的!”

母亲在上文引用过的《永远的思念》这篇悼念父亲病逝的文章中追忆了56年前那段幸福而雄壮的亲身经历。她写道:夜深了,寒风阵阵,我们随队伍并肩行进在田间小路上。战斗的激情和新婚的喜悦相交织,撞击着我们两个年轻人的心扉,那一刻我们真切地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青年革命者!我俩由相识相知相爱到结为夫妻,是那么自然、那么顺理成章,其中丝毫没有人为的因素,更没有任何附加条件,这使我俩一生都倍感欣慰和幸福。

四弟在济南出版社2010年12月出版的《齐鲁巾帼》(第二卷)中撰写的《堪称英雄的伟大母亲》这篇略记母亲战斗工作经历的文章中补叙道:夜幕下,在苏北广袤的田野上,新婚之夜的父母,还没进洞房,就并肩奔向战场。在婚假期间,母亲两次参加破袭陇海铁路的战斗,共破坏铁路线二三十公里,烧毁敌军火车1列,烧掉铁路桥3座,砍倒电线杆数百根,造成敌铁路交通中断18天。

在革命战争年代,我党领导下的抗日革命根据地的党组织和政权建设,是一刻也不能离开革命的武装斗争的。军队是如此,即便是地方党政也是如此。当时的职业革命者,是随时准备投身武装斗争,准备献身革命事业的。哪怕是新婚,哪怕是远离所在的组织和工作岗位,母亲都能高度自觉地不避艰险地参加战斗。这种以革命武装斗争为己任,以献身革命为幸福自豪的大无畏英雄气概,是值得我们子女后人景仰学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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