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6月,日军集中数万兵力对我沂蒙山抗日根据地发动大扫荡。中共山东分局决定战时服务团由时任支部书记的母亲带队到沂水县二区由当地党委安置。二区党委书记召集服务团、鲁艺学校、医院、报社、青(年工作)委(员会)、妇联等赶到此地的七八个单位的负责人会议,说情况紧急,每人发两块大洋,各自回家暂避,待形势好转后再重新集中。说罢,也不听取大家的意见,撂下一口袋大洋就走了。
在回服务团驻地的路上,母亲想,服务团大多数同志没有战场经验,家又多在敌占区,能不能独自走出这方圆几百里的战场都不好说,就是回到家中,也很容易被敌人抓了去。如果分成几个小组,由有经验的同志带队,在根据地里跟敌人打转转,倒是更安全些。母亲的想法得到大家的一致赞同。于是全团人员分成几个小组,分别由支部委员带队,换上便衣,女同志一律女扮男装,每个人配发了武器,就上路了,目的地是敌人扫荡前服务团住过的四区夏蔚村一带。
母亲带的这一个小组昼夜兼程。一天看到大路上有个日本兵,附近没有其他日军,估计是掉队的。母亲他们二话不说,上去就把他活捉了。语言不通,问不出什么,母亲就打算把他交给大部队或者领导机关。结果,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母亲他们还在村外宿营地,就听到不远处大路上传来大队人马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日本人的说话声。情况紧急,当地村的民兵搬起大石头砸下去,那个日本兵吭都没吭一声,脑袋就被砸开了花。几天后,母亲这一组迂回到了目的地,又过了几天,其他几个组的同志也都赶到了。全团人员一个没少,许多小同志激动地哭了起来。
母亲被临时任命兼任四区党委组织宣传委员,就地开展工作。当地的情况很复杂,时任区党委书记的李松同志就在母亲活动过的一个村庄被敌人抓住杀害英勇牺牲了。
母亲的这一段经历,我曾片段地听她谈及。但比较完整的了解还是这次从四弟的文章中读到。最近,我从网上也看到过一些类似的报道。我想,我们党成就了如此伟大的事业,在当年如此艰难困苦的危机形势下,采取解散某些队伍,拒绝某些同志重返革命队伍的措施尽管不能说是完全正确的,也应当说是在某种情况下可以理解的。当然这使一些革命前辈面临了人生和革命道路上的重大考验,使他们蒙受了巨大损失和艰险困苦。幸运的是我的母亲当年以革命到底的英勇气概,以对革命事业和革命同志高度负责的精神,以高度的自觉,机智和勇敢把战时服务团这个战斗集体完整地带回到革命大家庭中来,重新归队。这是值得我们革命后代和子女为之骄傲自豪和终生努力学习的!
党校
1939年秋至1941年初,母亲先后担任中共山东分局第一区党委党校、鲁南区党委党校组织科长。她一方面做好本职工作,一方面尽量多参加学习讨论,思想水平、工作能力有了长足进步。1940年3月的一天,党校驻在莒县的孟家西楼村,夜半时分,母亲突然被枪声惊醒,起来仔细听听,又没有动静了。刚停了一会儿,一颗手榴弹在她住的院子里爆炸了,屋顶的土震得哗哗直往下落。母亲赶紧跑到队部,这时队伍已经集合,开始往村外撤。当时党校和军区教导队住一个村。这次鬼子从村东头进村,先与教导队接火了,党校才有集合撤退的时间。母亲是组织科长,行动时要走在队伍的最后边,担负收容、警戒的职责,队伍撤出三四里路,到了孟家中楼区党委机关的驻地。区党委立即组织军区特务团阻击敌人。激战近一天,击溃了敌人。特务团战士伤30余人,牺牲20多人;群众死亡30人,伤26人。
在党校工作期间,母亲与时任党校主任主持日常工作的父亲穆林相识相恋,关于这一方面情况,我将在下一篇博文中着重介绍。1940年1月下旬,一区党委党校在沂水县岸堤村开学。党校实行军队编制,为一个大队,设大队长,父亲任政委。党校设总支委员会,父亲任书记,母亲等几位科长和大队长是委员。在当时形势下,党校经常随区党委机关频繁转移驻地。党校采取自学为主、讲课为辅方式少而精地进行教学。毛泽东等党的负责同志的著作作为党校讲课的主要内容。区党委负责人也经常到党校作形势报告。此外还着重对学员进行了革命气节教育,宣传革命先烈尤其是当地英雄人物的模范事迹。党校还参加了建立县区抗日民主政府的临时工作团的工作,并结合工作进行教学。5月下旬,党校学习结束。
1940年4月13日,我山东军政委员会决定将第一区党委划分为鲁中、鲁南两个区党委,党校划归鲁南区党委。5月底,在鲁南区党委书记赵镈等同志的带领下,区党委机关人员以及党校20余人,由沂蒙山区青驼寺一带出发,于6月初到达驻地费县的天宝山区。党校由赵镈兼任校长,父亲仍任主任主持日常工作。母亲仍任组织科长,到1941年初办第二期党校时奉调离任。1940年6月至年底办了第一期党校,1941年1-6月办了第二期。第一期开学不久,区党委就给党校配发了武装,党校随之进行了军事训练。8月间,党校就接受了一次战时行军的考验。无一人掉队,文件、书籍在雨中保管良好。独立行动10余天,毫发无损。顺利返回了靠近区党委机关和一一五师驻地的西卓庄。在反“扫荡”斗争中,平时党校离开机关部队单独活动,但保持几十里的距离。“扫荡”时,党校在敌我结合部灵活运动,敌向我方来,我则迂回敌后,敌人扑空,我却摆脱敌人安全转移。这样两期学员无一伤亡掉队。
这两期教学,党校仍然坚持以自学为主,辅导为辅的方针和少而精原则。将中央负责同志著作列为教学内容,请上级党政军负责人作报告。一一五师有重大活动,也邀请党校参加。党校严格开展组织生活,采取个别交谈等方式做经常性思想教育工作。毕业前夕,党校还结合组织生活对学员认真作一次鉴定。在每期党校后半期,还开展了审查干部工作。党校还把群众工作列为教学内容,组织学员参加区党委工作团,号召学员积极做好驻地村的群众工作。
在父亲回忆录中提到的上述党校各项工作中,母亲作为组织科长,党总支委员,协助父亲,和其他同志在一起,付出了自己的努力,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这对于一位处在战争环境中的年轻的女职业革命者来说,也是难能可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