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城战役举行在去年冬季大练兵之后,士气是高涨的,但我们缺乏攻城经验,也没有里应外合的条件,只是由于我们对伪十军战斗力较清楚,泗城工事较简单,我们对敌情了解较好,而以奔袭猛袭取得胜利,故工作中缺点是很多的,现仅从战时政治动员工作中的群众路线问题上检讨总结我们的一些经验。
在战时宣传鼓动工作中,执行群众路线的目的是要提高与发挥群众的积极性与主动性,以完成党的战斗任务。事实证明,在战斗中执行群众路线也仍然是必要的和可能的。把群众路线与军事上的高度集中对立起来是不正确的,只有通过群众的积极性才更能保证军事上的高度集中,才能使命令执行得更坚决与彻底。而战前的动员工作和战场鼓动工作,更是要贯彻群众路线。现分别研究如下:
一、战前动员工作执行群众路线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根据战斗企图,提出明确而响亮的口号,更根据不同的单位之具体情况去进行鼓动,以启发起每个同志的战斗热情和决心,而且自下而上地从群众中酝酿讨论,以激起旺盛的战斗情绪。
泗城战前,我们提出这次战役目的是“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扩大解放区,克复山东第十个县城!“打击敌人的重点主义,消灭伪十军,武装我们自己!”“这是实际地拥政爱民!”×营(主攻部队)提出,“一九四五年的头一炮要打响,这一炮要叫全山东听见,还要叫延安听见!”在干部和战士中动员后,就在班务会中展开讨论:“你对打泗水城有什么怀疑?觉得有没有把握?怎样完成自己的任务?”在讨论中解答了许多具体问题。
2.发动群众,研究情况与对策,使人人熟悉情况,大家去想办法。
这次战役前观察地形,先是侦察干部看了,随后营连干部并吸收几个准备担任爆破任务的班长战士参加去看地形。爆破英雄马立训同志回来表示信心很强,向副连长提出一定要去完成此任务。
一般动员后,营召集连干研究情况,讨论分区并确定任务,连又将地图放大,多画几张发到排,使大家明白了方向目标和自己的发展道路。
在讨论打法时,营干预先想到几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假使飞行爆破不成功怎么办?”“如果敌人反冲锋怎么办?”使大家往最坏处想,以便往最好处做,原拟定破城序列是×、×、×连,但序列中最后的连自动提出自带梯子与准备爆破,同时在城西北角爬城,被采纳了,后来也奏效了。战士的讨论很热烈,发挥了群众的经验和智慧,许多俘虏成份的同志对伪十军内部情况与泗城地理形势很清楚,这便解答了我们不少的疑难,驳倒了无信心的说法。×连六班在讨论抢占某据点时,一位同志提出了“如果敌人用机枪封锁了街口如何前进呢?”大家说:“咱们动作要猛,打通交通,使用手雷。”高万德更具体地说:“不要紧,咱从孔×家的后院过去就是”。互助组长马秋风说:“六团的人差不多我都认得,咱们进去后,就指名字喊”。高万德说:“我对泗水城很熟,那里好走,咱走那里,我在前面领着走就是”。
3.把领导上的要求与群众的自觉自愿相结合。通过订计划的方式,使领导上的意见变成群众的要求。战前军分区提出要求:(1)政策第一,(2)贯彻群众路线,防止极端民主,(3)争取时间。又对各不同任务的部队提出不同的要求,营连加以具体化,提出“三要三不要”的口号,并根据敌兵力火器及自己的战斗任务,号召大家订出自己的缴枪计划,领导上对各连提出发扬某次战斗的精神(过去胜利出色的战斗)。这些具体要求与计划,由于经过战士自己的讨论,就变得很具体而生动,成为他们自己的要求和行动了。
4.发挥积极分子团结与领导群众的作用,照顾落后分子;从表扬与创造模范当中,发扬战斗竞赛,高度地发扬革命英雄主义。
军分区提出在这次战斗中“练兵模范要变为战斗模范,巩固模范称号!”“互助小组变为战斗小组,创造模范互助组!”“各种模范同志要帮助干部掌握部队,团结群众,完成任务。”各连召开互助组长联席会,强调互助组不拆散,召开新战士、俘虏成份、技术上或政治上的落后分子的会议,号召他们自己找人帮助,从他们的水平出发,只对他们提出简单的要求“跟上,完成任务,不犯纪律。”使他们容易接受与执行。
一连二排和三连二排因练兵竞赛未总结,这时提出“战场上再比一比!”掀起了班排个人间的竞赛。许多干部积极分子表明了决心,二连一班副周仁昌表示:“一定要模范到底,我今天未被吸收入党,主要是我对党贡献还不大,这次就是我负两处伤,也一定完成任务!”他在战斗中实践了自己的誓言,直至光荣牺牲。爆破组长马立训,在出发前利用空隙对组员谈第一包如何送,如不奏效如何再送第二包。许多班排干部,都自作动员工作,并发挥了骨干作用。
由于模范积极分子的带头作用与群众战斗热情的高涨,所以在战斗中出现了许多模范互助小组,模范班排和战斗模范。一营轻伤不下火线者二十名,重伤不哭者三名,出干部十一名。许多练兵中的模范班,这次在战斗中都完成了艰巨的任务。如二连有耿春波班连续解决伪军部特务营、医院、警察所,打下东门(荣子恒等伪高级将领最后固守的城楼)俘敌二百余,缴重机枪一、轻机枪四、步枪百余支。二连盖光田爬围子第一。周仁昌等四人负伤,情绪仍不低落,继续要求任务。三连李北友班打中心楼攻击两次,班长自报奋勇爆破。
主要缺点和意见:
1.在执行群众路线当中,干部要更多用脑子想办法,克服盲目性,指挥员必须有慎密计划与坚定的决心,不然做了下面的尾巴就是错误,(如×连副政指,×排长提出怕伤亡没有请求报告就仃止对东南楼的进攻)同时还必须运用部队的历史和经验,不能把群众路线认为是放任自流。
2.由于第一次攻城,事先针对恐城心理动员还不够,这就不是从某些落后群众的水平出发,动员后有些老战士大吃大喝,把自己的衣服全穿上,有些新战士吃不下饭去,老战士往往以左的面目掩藏右的实质。我们的动员工作起初还是较一般化,没有更及时地搜集群众反映,予以解释和鼓励,有些连队动员口号不具体。如提出:“走到那里,就解决到那里!“打得猛,发展快,坚决消灭剿共队!”未与战术要求相结合起来。
二、战场鼓动工作的群众路线,主要表现在内容上要掌握战斗情况,多给群众解释和想办法,以抓住群众情绪与心理变化;在组织上要发动群众广泛地进行
1.根据情况的发展与战术的要求,及时地准确地提出适当的鼓动口号,以指导战斗进行,鼓励部队情绪,提高信心。如×连突破西门,指导员立即喊出:“不要紊乱,巩固立足点,向伪军部发展!”×连提出:“以顽强的动作,迅速发展到伪县政府,才能减少伤亡!”×连爬进城去,提出:“不要发生误会,迅速抢占北门要点!”这些口号的及时提出是恰当的,最好战前能预先估计与准备一下,则临时不至想不出来。
2.群众性的不间断的鼓动工作收效最大。由于部队的情绪高涨,随时随地都有人提出鼓动口号。在行军路上,党员刘保义看见民兵穿着单裤子,就说:“你看人家老百姓都这么有劲,咱更得好好打!”×连在城西北角爬墙,梯子断了,二班长徐文松自己扛着梯子说:“你们快上,我保险歪不了!”周仁昌同志在进攻北门时负了重伤,因敌火力封锁,未及时救下,他的英勇表现大大鼓舞了同伴们的仇恨和勇气,敌人射击他,他骂敌人:“你们不用打我,等会有来打你们的!”炸弹燃着了他的衣服,被他的流血浸熄,后来部队打上去他还鼓动:“你们快前进,不要管我!”二连八班互助组长赵保金对他的组员说:“我是一定完成任务,你们跟上就行,我要破上我,换挺机枪!”X营攻进南关,起初部队较乱,党员徐来富说:“跟上班长,不要掉队!”战士黄志存不断地向互助组长提意见:“咱得跟上咱班长!”有些新战士害怕,高万德说:“不要紧,夜战只要隐蔽好,敌人看不到!”林桂清因其父亲在伪十军当便衣,放心不下,情绪不高,高万德解释说:“不要紧,俘虏了你父亲时,一定会优待。”稳定了他的情绪。
这种群众性的鼓动工作还表现在各级指挥员都参加,这也最有力量。在攻下西门时,张营长提出了:“不要乱,按原定计划完成任务!”第一晚,×连打天桥两次未下,营长带去看地形说:“你们打不下,另叫别的连打!”这种带有刺激性的鼓动是有力的,×连班长郭玉林(党员),立即召集他本班本组的人动员:“党员要发挥模范作用,保证拿下!”大家都说有信心,结果很快攻下了。这种带刺激性的鼓动在一定的情况下是可以使用的。在战斗过程中,班排干部自动动员是较普遍的,二连排长亓文勇曾作了三十余次动员鼓动。
3.随时传播胜利消息与随时抓紧战斗组织动员工作。二连爬进城去,立即传给西门的部队;白天城北洼里之敌来援,被×连击退,并有俘获,立即告诉城内的部队。第一夜城内只余东门、南门、县府中心楼三点未解决,次日黄昏继续攻击,临时进行了组织,提出:“发扬最后五分钟的顽强攻击精神,坚决完成任务!”“坚决打下东门,给指导员复仇!”于是班排都自动要求任务,班长要求亲自送爆破。攻击开始,不及二十分钟,三点都解决了。
4.缺点:少数干部责任心不贯彻,碰到困难表示无法克服,就强调困难,影响战斗的迅速发展。尤其打骂现象还相当严重,一营打人的十个,骂人的十三个,至于威胁恫吓的则更多,这都表示指挥上缺少办法,不会做鼓动工作,方式生硬与简单化。如×连一个排打增援时,排长只简单说:“一排跟我来!”而不会更具体地指挥部队如何动作,这也增加些无益的伤亡。(一九四五年二月一日泗水战斗,二十四日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