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胡清瑞同志(文/郑文卿)

长葛 发表于2017-10-11 18:14:03

  我和胡清瑞同志1934年期间在中共河南省委一起工作,之后我就到八路军115师工作。淮海战役时我和胡清瑞同志在前线见过面,那时我们同在华东军区,他在军官总团,我在军政保卫部。因为战争年代,就简单聊了一下,各自回部队了。上海解放后,我曾在华东政法学院工作一段时间,之后就调北京工作,六十年代我又到青海工作。而胡清瑞同志一直在上海工作。我们彼此间也基本没有联系。1975年12月份我陪洛林同志到到上海治病,原来我一直知道胡清瑞同志在上海法院系统工作,所以我到市高级法院找到时任院长的李继成同志。是李继成同志告诉我,胡清瑞同志已经调青浦县工作。所以我就赶往青浦找到了胡清瑞同志。

  两人在文革这个特殊的年代见面,彼此都感慨万千。三十年前我们都是年轻的小伙子,而今见面时我们已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之后的三天时间,我们在南京军区空军上海巨鹿路招待所彻夜畅谈,大家叙述了当年在河南省委一起工作的情况,和以后各自的工作情况。当我得知胡清瑞同志的夫人张理此时正病重住院时,我又专程赶往上海龙华医院看望张理同志。张理同志看到我时很高兴,还亲自给我倒开水。我将为洛林同志动手术准备的两支白蛋白留给张理同志,张理同志握着我得手说:白蛋白留给洛林同志吧。大约两周后,张理同志就去世了,此时的我才明白,张理同志为何不愿意收下这两支白蛋白的原因。胡清瑞夫妇在战争年代总是将困难、危险留给自己的传统一直保持到张理同志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我至今难忘的。1976年元月我冒着严寒参加了张理同志追悼会。会后我握着老战友的手,请他保重身体,过段时间请他来西北看看。两年后,我接到胡清瑞同志病逝的消息,十分悲痛。因为我和他之间还又一断生死之情。

  胡清瑞同志去世以后他的儿子胡宏宏的来信,请我回忆和胡清瑞同志在一起工作的一些情况。我除对胡清瑞同志的逝世表示沉痛的哀悼外。特别叙述我同他之间有一段生死之交的战友情谊。过去我们都忙于工作,也从来不讲那段历史,知道这段情谊的同志很少,现在我将它公布出来也是对胡清瑞同志最好的怀念。我将我们这段生死的友谊告诉我们的后代,让他们牢记,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

  三十年代我同胡清瑞同志在中共河南省委一起工作,当时在白色恐怖之下,我们从事地下工作时是非常危险,随时有坐牢和杀头的可能,生活同样十分艰苦,且没有任何报酬,冒着献出生命的代价,为党无私的工作,那时我们只有对共产主义的信仰,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推翻国民党政府,解放劳苦大众。每一个人都在这个目标下无私的工作和奋斗。我们有许多战友在那个前赴后继的年代里献出了自己的宝贵生命。

  1933年我到安阳任豫北特委书记,之后就调任省委组织部长。由于工作需要,经中共中央北方局同意,省委将原在西北军搞兵运工作的胡清瑞同志调回省委任军委书记。大革命失败后胡清瑞同志是受党组织派遣,到西北军冯玉祥部当兵,一面搞兵运工作,一面学习军事。到军委后,他迅速投入新的工作。整顿清理了当时被敌人破坏的交通站,建立了新的交通线,使省委和苏区、鄂豫皖省委的联系保持通畅。同时输送大量的物资人员和药品到苏区,有力地支持了苏区的反围剿斗争。他的工作得到了省委的肯定。

  当时原中共信阳县委书记李新民(又名:李剑森),对中央提出的“广泛开展抗日基本纲领(即中华人民对日作战基本纲领)”的签名运动,持反对态度,因此在贯彻这个运动的过程中采取拖的“三不”办法:不发动群众,不传达精神,不汇报情况。他到信阳任职后几个月,对基层的党支部书记也未曾开过会。对全县的情况不熟悉,也不将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及时向省委汇报。省委觉得如此下去。信阳的工作难于推开。于是派我到信阳巡视。我到了那里以后,先后听取了基层党支部的工作汇报,回来后向省委做了汇报。在汇报中,我首先肯定李新民担任县委书记后,恢复和建立信阳的一些党团组织,开展了一些具体工作。如依靠贫雇农,反对剥削,依靠基层组织,通过说理斗争,保护了一部分贫雇农的利益等工作予以肯定。但是下面反映李的工作还存在许多问题,我也如实地向上级作了汇报。如铁路支部书记雷诗周反映:李新民对省委布置改选“黄色工会”的斗争非常不满。因为当时的“黄色工会”是届于“白色工会”和“红色工会”之间。如果我们不去积极的做工作占领“黄色工会”的领导权,使之逐步演变成“红色工会”那就有可能使现在的“黄色工会”蜕变为“白色工会”。而目前工会的成员绝大部分是工人、城市贫民和一部分流氓无产者,这些人有“两重性”。一方面,他们深受压迫,有革命的要求。另一方面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源自农村,来自农民,小农经济的思想意识根深蒂固,他们的革命要求不强烈,缺乏解放全人类的革命大志,只要目前的生活状况有所改善,革命的动力就会“减速”,甚至不革命或者反对革命。所以我们必须加强对这部分人的工作,主动占领这块阵地,扩大我们党的社会基础,使之成为我们党的外围组织,将这部分人牢牢团结在党的周围,对于我党在信阳顺利开展地下工作是极为有利的。而李新民则认为:我们革命依靠的对象是工人阶级和无产者,城市贫民之类的人员不属于依靠对象,因此没有必要去做这部分人的工作。所以李在争取“黄色工会”的工作中仅要党员每人写几条标语,遭支部拒绝后,李又自作主张,在当地散发传单。敌人收到传单后以“宣传赤化”为借口,诬陷我党在信阳制造混乱,并在有关地方抓捕散发传单的党外人士,一些群众被敌人抓进监狱,遭拷打,严重挫伤了党和群众的感情,群众意见很大。东乡支部书记何芝华反映:李新民到任后,没有将自己的精力投入工作,而是经常到外出,遇到突发事情,支部需要请示他,却无法找到他,也无法同他联络,使得东乡党的工作经常处于被动状况。其他一些同志也反映了李新民的一些情况。

  通过巡视省委也基本了解了李新民的工作情况后,我如实向省委作了建议:信阳是联系河南省委和鄂豫皖省委的桥头堡,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需要派一位对党忠诚,有智慧,有工作经验的同志去那里工作迅速打开局面。省委研究后决定:李新民不再担任信阳县委书记的职务,给与“留党查看三个月的处分”,胡清瑞同志改任县委书记。我亲自找胡清瑞同志谈话,宣布省委决定。胡清瑞同志二话没说,就立即奔赴信阳,投入到实际工作上去了。

  胡清瑞同志到任后,按照省委要求积极开展工作。首先把信阳的各级党团组织恢复起来。将铁路,南乡和北乡的党团的基层组织建立、健全起来,它是我党在信阳开展工作的首要条件。同时他日以继夜工作,对原有的党团组织进行整顿,对其中的不坚定分子,采取措施予以调离。重新制定地下党的工作纪律,要求严格遵守。对重要人员的联系必须保持单线,对原有的交通站进行了清理,物色可靠人员又重新建立几个交通站。县委的工作地点也转移到当地农村。与此同时,他又集中精力集中抓好我党在信阳的基础工作,紧紧依靠贫雇农的基础上逐步扩大到团结城市贫民和其他劳动者,将他们作为我党的基础力量。第三,在群众中广泛宣传我党抗日民主统一战线的主张,揭露一切反对抗日,“安内让外”的投降倾向。继续开展抗日基本纲领签名运动,动员全民抗日。第四,对在信阳极其周围的国民党军队进行具体分析,对有反蒋倾向的西北军和东北军加强了宣传和策反工作,根据省委的安排,在时间、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又选派一些有地下工作经验、对党忠诚的同志打入这些军队内部,长期潜伏,白皮红心、学习武装,掌握情况、等待时机。一段时间,沉寂的信阳党的工作又重新活跃起来。

  大约中秋节前几天,我又到信阳巡视,和胡清瑞同志在信阳城西一家小茶楼见面。我到后就发现茶楼情况有些异样。茶客比往常增多。

  “小胡,你上来时是否发现后面有尾巴?”我问道。

  胡看了看楼下,环顾了四周。 “没有,我来时已经在外面绕了一大圈,确认没有尾巴后才进来的。”胡回答。

  我一面听胡的回答,一面注视着窗外。大约有一两分钟没有声响。

  这时我向窗外望去,只见茶楼外面有人在来回走动,其中一个年纪约四十岁左右的人一面眼睛老是盯着茶楼,一面对另一个人在轻轻的说话,远处的一辆人力车上坐着一个戴墨睛的人,也将目光注视着茶楼。“情况发生了异常”,我的直觉告诉了我。

  “小胡,外面情况有异常。原定的李新民到现在还没有来,估计有可能出事了,因为我和李新民在豫北一起工作过,我了解这个人,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你先走,我过一会儿走。”我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不行,如果真的发生意外,那我们的接头地点肯定已暴露,你先走。”胡回答。

  “不,你先走。”我用手推着胡。

  胡马上对我说:“看来情况有变化,这里不能久呆,你先走吧。胡看到我没有走得意思,又接着对我说:“我们之间不要再争论,时间再拖下去,你我都无法离开这里。李新民熟悉你,你先走,快换上我的军装。我在西北军干过,有合法的身份掩护,又长期不在信阳工作,认识我的人很少,他们就是抓住我,也找不到证据,你放心吧。”胡一面说,一面迅速脱下军装,催促我赶快脱下他的长衫换装。

  在茅房里我们很快交换了服装,我穿着胡的军服,将下次接头的地点和暗号告诉了胡,并嘱咐他:不要再回北乡,立刻通知小元(即袁学德,团省委组织部长)撤离,暂时关闭县委的三个交通站。“说完我就离开了茶楼。

  第二天,省委就得知胡清瑞同志和信阳的一百多位党团员先后被敌人逮捕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们也没有力量营救胡清瑞同志,省委委派周骏鸣同志迅速通过各种渠道了解有关情况。最后才得知由于李新民的叛变,导致信阳地下党全军覆没。史称:信仰大逮捕,豫省大破坏。

  原来9月中旬李新民在经五里店去罗山途中被捕。李在河南工作又七八年,曾于1932年参加省委常委会工作,兼任宣传部长,对全省的情况比较熟悉,他被押到开封后就投敌叛变,将他所知道的各地党组织情况向敌人告密,后又勾结国民党信阳民团队长傅敬民及叛徒张英,与9月19日采取行动,将信阳党组织全部破坏。当我和胡清瑞同志接头时李新民已经叛变,我的情况已经被敌人掌握,只是我换了胡清瑞同志的军装出来时,负责抓捕我的特务因搞不清情况,不敢贸然下手,才使我逃过这一劫。胡清瑞同志被捕后,他所掌握的党组织没有遭到破坏,和他发生组织关系的同志也无一人遭逮捕。

  胡清瑞同志在白色恐怖的年代,用他的忠诚和智慧保护了组织和同志,而自己却经受了牢狱之痛苦。七七事变后,在全国一致抗日的浪潮中,国民党被迫释放政治犯,胡清瑞同志出狱后立即奔赴延安,在抗大学习之后转入敌后,到晋察冀,苏皖边区,苏中区投入抗日战争.而后随军北撤山东,参加了解放战争,一直到上海解放,留在上海工作.胡清瑞同志是大革命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他一生忠于党,忠诚党的事业,经历了各种艰苦环境的考验,用他的智慧为党的事业而努力奋斗.他一生简朴,不讲名利,实事求是,光明磊落的优秀品质是我们应该永远铭记的。现在虽然胡清瑞同志离我们而去,但是他的高尚品德永远激励和鼓舞我们,胡清瑞同志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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