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裕荃革命回忆录4——行军掉队的回忆(整理/Nicole)

Nicole 发表于2017-10-12 16:32:28

《行军掉队后》

当时二野刘邓领导多次指示部队,“当前作战的关键是要排除万难,加速猛进,迅速切断国民党胡宗南及川境诸敌的退路,达到出敌不意,攻其不备,突然拊敌侧背,断敌逃路,然后聚而歼之”的战略;在行动上,则猛打猛追,使敌人无喘息余地,更来不及变动原来部署,被动应战”。当时正遭遇连续秋雨,我军指战员每日以80至100里的行程,有时部队甚至日夜兼程近240里,冒着风雨,在泥泞崎岖的小道上跋涉。

我们选择的行军路线都是贫瘠的湘鄂川边地区,人烟稀少,高山险峰,有时行军至半夜也找不到民居宿营,部队只好露宿在山林里。半夜里,露宿的战士经常被秋雨寒风冻醒。但我军继续以惊人的速度前进,企图赶在敌人的前头,包围歼灭之,或阻止敌人逃跑之企图。当时一路上因生病的、掉队的,意志不坚定的离开部队,留在当地的或返回家乡的人也不少。对我们学生兵来说,如不想留下的就要经受前所未有困难与考验。不能不说,进军大西南,在艰苦的环境下行军就是对我们军大学员的一块试金石。

我至今还记得我掉队的一次经历。那是在湖南境内,一路冒雨急行军我生病了,记得吃药时都没有水,只有取路边稻田里的积水送药,喝下去嗓子眼里都是泥沙。平时行军勉强能跟上,这一病一天近百里快速行军的速度根本跟不上,渐渐的自己掉队了,走着走着天快黑了,发现大部队早不知去向,饥饿和疲劳早忘在脑后,担忧和焦虑越来越强烈,我们这些学生兵即没有军事素养,也没有武器,碰上小股的国民党部队和土匪出没怎么办?忍着全身不适的病痛,迈着早已打满了水泡的沉重的双脚拼命的往前赶,在赶部队的路上又不断发现军大其它大队掉队的学员,凑起来有十几个人,大家商量天快黑了,如不赶快赶上部队,明天大部队一出发,咱们就再也赶不上了,必须想办法趁天色漆黑之前赶上队伍。

看着公路上偶尔会有拉货物的地方汽车通过,大家决定拦车赶部队。好不容易看到一辆车,几个男学员在路边摆手拦车,结果这车根本没停下来。我们更着急了,看天色慢慢黑下来了,我建议我们几个女生在公路上手拉着手,摆出一字型的队形,横在路中央,边走边拦车,看哪辆车敢从我们身上开过去。结果这一招还特别灵,一辆大卡车被我们拦住了,从车窗伸出一个老司机,看着一群疲惫不堪的年轻娃娃兵,问到你们要去哪?大家七嘴八舌的回答道:“我们必须赶上前面部队,麻烦带我们一程”。司机一挥手,这十几个人就互相搀扶的爬上了装着泥沙的货车,也不知开了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似乎来得一座城镇旁,车停了下来,原来车上的学员发现了在马路旁三分校学员队的领导和同学们,他们正在焦急的等待着掉队的同学们。大家像久别的孩子回家一样,飞速的从车上跳下来,和队领导和好友们拥抱在一起,激动的眼泪流了出来,从那以后,我再难也不敢掉队了,深知了远离部队的心情和无助,还是部队大家庭好呀!

后来,南方潮湿多雨,长时间的冒雨行军,身上的衣服经常都是湿的,有时找不到宿营的房子,不得不露天睡在潮湿的地上。同时,行军以山路为主,一会上山,一会下山,尤其下山路滑,收也收不住脚,经常不得不背着背包往下冲。加之下雨道路泥泞,滑倒摔跤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我换上了关节炎,双膝盖红肿,尤其右关节明显,走路多了就疼痛难忍。这给行军又增添了更大的困难。大家建议我就地留下来,等腿消肿了再来找部队,我坚决不同意。我下定决心,绝不能离开军大,我要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参加解放大西南的战斗。卫生员只好每天给我用艾条烤,虽然,我要忍受比普通战士更多的疼痛和艰辛,但在领导和同志的关怀和帮助下,我咬着牙终于坚持下来了,但关节炎遗留的后遗症却伴随了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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