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大西南 剿匪整一年
祖国大西南解放之后,上级立即提出:依靠六十万进军部队,发动八千万大西南人民,改造九十万起义投诚部队,全力投入大西南的社会主 义建设中去,在建设大西南的工作和斗争中,再立新功。
我三十三师部队奉命进驻川东万县,兼任万县分区,我们积极响应上级的号召,大力开展了地方建设工作和剿匪斗争。
地方建设工作之初,主要是建立各级人民民主政权,实行减阻、减息、反霸斗争,改造区、乡、保长和地方旧武装人员。但是土匪活动猖獗,不先剿灭土匪稳定社会秩序,这些工作根本无法进行,所以必先开展剿匪斗争。
国民党的残余部队,未投降消灭者都隐藏在深山为匪,他们和当地惯匪、地主武装和反动道会门(大刀会)组成四合一的土匪大队,公开打着“反共救国军”的旗号,到处杀人放火抢劫民财,扰乱社会治安,破坏生产建设。
开始,我部队和工作组由于经验不足,没有估计到土匪形势的严重性,屡屡受挫。在云阳县江口区农坝乡,地富反坏和兵痞乘农会开会之际,勾结股匪,武装袭击会场,屠杀农会会员;在奉节县,县委由副县长领队组织工作组,到边沿的吐祥区开展工作,由于警惕性不高,不幸被土匪发现。当时武装力量少,只配备解放军侦察兵一个排,加上远离县城,交通不便,又吃了亏。他们切断我联络电话,在半途集中力量包围袭击,我侦察排打得弹尽援绝,和工作组的同志全部壮烈牺牲。
为此,我军在1950年的2月,便分别在云阳、奉节、万县、巫山、开县等大山地区,撒下天罗地网,以军事打击和政治攻势相结合,开展了大规模的剿匪斗争。通过发动当地群众,调查敌情和地形,侦察土匪的集中地点和山洞位置,先重点打击大股和零散匪徒。经过一段围剿和歼灭之后,把残匪都逼迫到深山沟里去,多股土匪联成大帮,驻集在高山深壑的大山洞穴中,负隅顽抗。像小说《林海雪原》中“坐山雕”和电视剧《乌龙山剿匪记》中“钻山豹”那样的大匪首,在这些险要山区的洞穴中,屡见不鲜。
我九九团在密布天罗地网的围剿中,把土匪都追赶到深山沟里去。土匪凭借地势险要,洞穴坚厚,洞洞互通和存粮充足的有利条件进行顽抗。该团二营在围剿一个大洞穴时,久攻不下,师司令部调动山炮两门,步兵炮一门和一个步兵连的爆破队,前去支援。并在当地干部配合下,发动洞里土匪的家属到阵前喊话,宣传解放军“缴枪不杀”、“胁从不究”、“投降回家团聚” 的政策,开展政治攻势,同时在洞口前方沟坑两面山坡上挖掘炮兵阵地。
这时,还听到匪首在为匪徒们打气鼓劲:“我们这山洞,壁厚洞深,洞洞相通,坚不可摧,别说是山炮、野炮,原子弹也炸不开。咱们的存粮至少可供应三个月,也不用三个月,第三次世界大战就开始了,到那时我们“反共救国军”必胜,有我们出头的日子!”
家属的政治攻势没有起作用,有的即使想出来,也怕被头头打死,所以没有敢出来的。于是指挥员便下令武攻。几门大炮一齐交叉向洞口轰击,一气发射了30多发炮弹。这山洞的确壁厚洞深,竟然没有炸开山洞,用步兵的炸药包也没有炸开。后来步兵向洞内投燃烧弹,燃烧弹的硫磺炸药喷到哪里,哪里便燃烧起火,同时硝烟弥漫,发出难闻使人受不了的怪臭味。一时间满洞内一阵烟熏火燎,起作用了,呛得匪徒们心闷口喘,有的窒息,不多时,有三四个洞口打出白旗求降,并把现代枪支武器抛出洞外,胁从者纷纷出洞投降认罪。云阳县长赵唯耐心地向他们宣传党的俘虏政策,经教育后立即释放他们回家。被俘的首要骨干分子,被关押在农户的谷仓中,由当地被土匪杀害的民众亲属看守,准备押送有关部门审查处置。
大土匪头子藏在另一个深洞没有投降,趁我军尚未摸底细的时候,在深夜带着四个小匪首从悬崖绝壁上攀藤而逃,我九九团二营发现后,立即跟踪追击。
五个匪首从山洞里逃出来,一时不知到哪里躲藏为好,经过紧急商量认为:要在这山林里转悠,离开山洞找不到吃的东西,又怕解放军拉网围剿逮住,因此,不如混进县城去,在人多的地方隐藏起来,苟且偷安几天再说。于是。为减小目标,五人分成两帮走,前二人后三人,相距五六十米远,朝南向云阳城方向奔去。
追击中,二营拿不准匪首的去向,三个连便分别向东、西、南三个方向,拉网追击前进。在东方发白天快亮的时候,五个匪首逃出山林,来到城郊区的大道上。在前面大道路口,老远就看到有解放军的岗卡,他们便绕过岗卡,从小道向城里跑去。哪知明岗好躲,暗哨难防,在他们跑到离城里还有一里多远时,埋伏在沟沿涯地的解放突然“嗷”的一声,群起而攻之。他们想跑,枪口已对准胸膛,跑也来不及了。就说:“我们是做买卖的。”可是从上到下的打扮哪一点也不像买卖人,也拿不出一点做买卖的证据来,只好乖乖地俯首就擒。
这里还没有把俘虏送走,分工向南追击的二营五连就急奔而来。他们和友邻部队说明,这五个人是我们在本县北山区剿匪从山洞里赶出来的匪首,我们是跟踪追击的,没想到他们已在这里落网被俘。这里岗哨了解情况之后,双方互相祝贺胜利,互相慰问,并决定双方一起把匪首送交县公安局,让政法部门依法惩处。
就这样,从1950年春天起,我三十三师三个步兵团和直属部队侦察、通讯、工兵、炮兵、爆破五个兵种连,分别在万县军分区的奉节、云阳、万县、巫山、开县五个县的大山区,展开了热火朝天的剿匪斗争。有时几个县的部队联合大剿,有时分头在各县小剿,有时在当地群众配合下,调查敌情地形,军民合剿。找山洞,堵洞口,断水、断粮、断空气,先文攻再武打,迫使匪徒们都缴出武器弹药,求生投降。
大剿小剿,一遍一遍反复剿,从1950年2月开始,到1951年3月出川抗美援朝,春去春来,剿匪整一年,才把土匪剿尽灭绝,达到了国泰民安,社会秩序稳定,整个西南军区部队,剿匪一百余万人,保证了社会主义建设的健康发展和顺利进行。
剿匪战线上的模范共产党员赵朋春
1950年1月,师政治部增设青年、文化两个科,文化科长没有合适的人选,就把我提拔为营级股长,主持文化科的工作。从此,我再很少有机会下部队采访写报导了。
950年6月中旬,政治部直工科召开剿匪庆功大会,在这个庆功大会上,我了解了一个“在剿匪战线上的模范共产党员赵朋春”的英勇事迹,为十一军的《胜利》报,写了报导。
赵朋春同志是我们直属队侦察连的副班长,是一个24岁的青年模范共产党员。在淮海战役、强渡长江和进军西南战役中,他都为人民立过大功,这次在完成奉节剿匪任务中,他又被全连同志评为特等剿匪英雄。
这年三四月间,正是土匪气焰嚣张的时候,有500多土匪,持200多支步枪在奉节县甲高乡暴动。当时部队配合地方工作组住在吐祥乡,赵朋春听到这个消息,不怕人少力薄,带着一个班12个人,一口气跑了70里赶到甲高,驰援正被土匪围困的征粮工作组。土匪见他们人少,就从四面八方山上汇聚,像一阵旋风似的扑了过来,情况十分危急。赵朋春一看匪徒来势凶猛,心想:“无论如何,革命同志不能不救。共产党员就是要在这紧急关头,起决定作用,否则,还要共产党员干什么?”于是他把拳头一挥就喊道:“同志们,为人民除害立功的机会来到了,革命同志有难哪能不救!跟我冲!”他机动灵活地率领全班飞奔山顶,首先占领了制高点,冲锋枪就像野鸡一样地叫起来,当即打死5个匪徒,伤了6个。6名征粮的同志得救,全班无一伤亡,又一次化险为夷,转败为胜,打得土匪东逃西散,大败而归。部队返回吐祥以后,已很疲劳。赵朋春叫大家睡觉休息,他独自一人在周围巡逻,看地形,以防不测。
第二天,甲高地区土匪集结了1500多名,挟步枪300多支,土炮数门,从四面八方又来围攻吐祥。当时我军只有一个排30多人的兵力,武器又都是近射程的冲锋枪,所以土匪以为满有把握,又喊又打地扑了上来。赵朋春两眼冒火,他毫无惧色地招呼大家:“同志们,前天的经验证明,土匪是怕我们的,大家准备好,跟我冲!”他不顾密集的子弹在周身怎样呼啸,首先带着一个班一股气地攻占了山头,一阵激烈的冲锋枪扫射,打死很多土匪,还活捉了26名俘虏。土匪再三组织的反扑,一次一次都被他们打垮了。
天黑了,他们和第三排会合后就往板桥镇转移,土匪又尾追他们而来。赵朋春为了便于部队前进,就勇敢地走在部队最后面,途中土匪三次追扑,都被他一人打退了,还打死土匪4名,伤匪5名。我军6个挂彩伤员的一个排,押着匪俘,安全到达永兴场。
在山脚坝夜间分散活动时,有一夜天降倾盆大雨,天黑的不见五指,崎岖的小山路又滑又难走,为了取得奔袭的成功,必须和友邻部队取得联络,赵朋春便自告奋勇地接受了这个艰巨的联络任务。他单人独枪在夜里摸着爬,爬着走,跌一跤又一跤,一切困难都没有挡住他很快地完成任务,使友邻部队协同作战,共同剿灭了顽匪。他完成这样艰苦的联络任务,先后共有五次。
赵朋春不只是作战勇敢,并且一贯遵守党的政策纪律,用实际行动教育群众,感化土匪家属。三月中旬部队到山脚坝时,许多老乡在匪特威吓欺骗下吓跑了,他住的那家老乡一个人也不在家。进门以后,他先领导班里同志把东西整理好,把地扫得干干净净,给老乡担满一缸水。第二天老乡回来,他又给老乡宣传我党我军剿匪的政策和为人民除害的决心。部队住了两天以后,老乡们纷纷回家,并说:“解放军就像亲人一样,我们再也不受土匪的骗啦!”
在6月18日的剿匪庆功大会上,师首长号召:“继续肃清散匪残匪,加强部队政治、文化学习”。特等剿匪英雄赵朋春同志,首先登台表态坚决响应上级号召。他说:“我们保证不骄不躁,虚心向群众学习,努力克服缺点,并带领大家在完成新任务中,功上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