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征途的记忆》渡江战役4

lysun 发表于2017-10-29 22:44:43

5.可恨的地雷声

 在司令部指挥船还未靠岸时我就观察到了,敌人江岸的防御阵地全被我们的炮火摧垮了,所有地堡、暗堡、观察哨所都被打得仰二翻天。工事的木头、木板、草帘子、篷布都被烧得皮焦肉烂,有的还在冒烟没有熄灭。下船上岸再仔细一看,敌人的尸体、被丢弃的各种武器弹药和生活用品横七竖八到处可见,枪炮武器都被炮弹炸坏了,一挺机枪仰卧在土堆上,上面没了腿,枪筒枪托分了家,这时,打扫战场的后续部队还没有跟上来。

 从看到突击队登岸的三颗红星信号弹升空到司令部指挥船靠岸,大概已有半个小时了,没有听到敌人抵抗的枪炮声,突击营料必追远了,我们三人也追心似箭,恨不能插上翅赶上去。但这江边路口部队太多,挤成了一个疙瘩。江南雨水多,山路没石头,泥泞滑坡,实在难走。幸亏前头部队做好事,把敌人丢的背包行李全都打开铺了路,雪白的军被里儿、灰军毯、美国的黄毛毯、绿帐篷,一床接一床地铺在地上,踩在泥里,向南顺着山路一看,铺了足有二华里,大大方便了后续部队行进。

 我和冯宝钰、胡金斗三人为了加速赶路,便绕过路上人群从侧面跑向前去。我跑了不到20米,脚底一滑便一头栽进了敌人的战壕里。这战壕有一人多深,四壁都是湿泥,没有抓手,我用尽全身力气连跑带窜地向上爬了几次,都滑了下来。我大声地呼喊冯宝钰和胡金斗,人多声杂他俩根本听不见,也许已经跑远了。我转来转去,一筹莫展,焦急万分。正在这时,忽听前面震天动地一声响,喷过来的泥土飞沙撒落在我头上、身上,这声巨响提醒我想起了我的手枪。我从腰间拔出手枪向空中“砰!砰!”打了两颗子弹,过往的人听到这里有枪声,便围拢过来,见我在战壕里转来转去,有个扛担架的战士把担架杆递给我抓住,把我拖了上来。我心急来不及道谢,只敬了个礼就跑了。在追跑中,我听见身旁有人说:“听到没有?前面有人踩了地雷。”说话间,我跑到地雷爆炸现场,到这里我一眼就看了别人手电筒光照下的黄挎包——是冯宝钰的!我拿过黄挎包一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再向四下看时,不远处又发现了胡金斗的一只白力士鞋!我的头“轰”的一声大了:这足以断定是他俩踩响了地雷!我顿时心如刀绞,两腿发软,全身无力。我拖着沉重的两腿,流着眼泪,脑子嗡嗡地向前走。

 边走边想着,相处工作的往事历历在目——他俩都是营的文化干事,我自从来到政治部做报纸编辑工作,首先要通过他们在通连工作上去发动组织各连文化干事和广大干部战士写稿,也经常组织他们学习业务,讨论稿件,以提高他们的工作能力和业务水平,使他们成为我得力的助手和通讯战线上的战友。万万没想到,在渡江前我们还是风雨同舟的战友,甘苦与共的兄弟;上岸后,一声地雷巨响就把我们永远分离了!使我再也不能见到我的亲密战友和情同手足的兄弟了。

 这时,战斗部队都过完了,非战斗部队上来了。卫生队、担架队、后勤队、文工队,他们也是急急匆匆争先恐后地前进。一边走一边把欢歌笑语洒满一路,渡江胜利的气氛顿时充满山谷。

 在担架队伍中,有位山东大汉正在粗声粗气地吆喝:“各位同志都听着吧!渡江的胜利传天下,咱们心里都乐开花,我高兴就想说一段,山东快书《大实话》:‘这大年初一是头一天,过了初二是初三,正月十五半个月,春到寒食六十天。(当嘞个当,当嘞个当)。他哥哥比他弟弟大,他嫂子是个娘儿们家。哎,大实话!爹的爹,叫爷爷,娘的娘,叫姥娘。买了个小驴四条腿儿,尾巴长在后腚上!……(当嘞个当,当嘞个当,当嘞个当嘞个当嘞个当)。”这个滑稽的快书小段,逗得大家喜笑颜开。

 这里笑声未落,后面又上来一个挑行军锅的炊事员,大行军锅吱呦吱呦地响着。他一边扭一边唱顺口溜:“老蒋的兵,你听我说,你跑到天边也逃不脱。不如缴枪早投降,保个小命是上策。你活着回家能见爹娘,你死了老婆孩子怎么过?……”另一个战士接过去唱道:“怎么过,怎么过,我来替你说一说。孩子上街去要饭,老婆跟你搭伙过!”又惹起大家一阵笑声。笑声中,远处传来文工队员们悦耳动听的女高音,唱得是陕北民歌:“千里的那个雷声哟万里的闪,咱们的队伍大发展,咱们的队伍大发展。山丹丹那个开花哟红艳艳,毛主席领导咱们打江山,毛主席领导咱打江山。”

 这些胜利喜悦的声浪,一浪接着一浪,也冲不尽我心头的悲伤。我也想到,如果不是跌进战壕里出不来,和他们一同跑,很有可能我们三人就一起走了。但是现在把我留下来,就是要我去完成任务,完成我们共同的任务。所以我还不能灰心丧气,要振作起精神,继续他们未完成的事业。

 我鼓起勇气向前奔跑,没想到跑不多远就遇上了政治部张主任。首长们都没有马骑了,两个警卫员在后面搀扶着他,一个在前面拉他上滑坡。我见了他就把我摔进战壕里出不来掉队,和冯宝钰、胡金斗踩地雷牺牲的事情告诉了他,我说话间又哭了。我以为能得到他的同情和安慰,哪知道他把脸一沉,批评说:“你哭什么,军人流血不流泪!这是哭的时候吗?化悲痛为力量,快去追部队完成任务!”“是!”我答应一声转身就跑。我知道这是他对我最大的鼓励。


6 渡江追到殷家汇   

 我一路排险躲难跑个不停,一直跑到天亮了,一个较大的村镇出现在我面前。我仔细观察,街头巷尾到处都有岗哨,大街小巷还有三五成群的小部队在打扫战场,搜索俘虏。我找到一个哨兵问了一下,才知道这里是距长江九十华里的殷家汇,是国民党江防部队九十六军的军部驻地。

 我刚跑到这里,什么情况还摸不到头脑,到哪里、找谁采访呢?正在这走投无路的时候,就见一个军人从远处跑来,他一边跑一边喊:“孙干事,孙干事!”这是谁?他怎么认识我?近前一看,是突击营七连连长傅金玉,他背着二把匣子枪摆拉摆拉地跑过来了。

 我上前握着他的手:“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你,我太高兴了。”

 他说:“我老远看到你腰里带红绸裹着的手枪,就知道是你来了。淮海战役你采访我的时候就带着这支手枪,给我的印象很深,所以今天一见到它,我就认出来是你来了!”

 淮海战役时傅金玉是侦察排长,那次他一个人摸到敌人的阵地中,夺过敌人的一挺机枪,一拉大栓大声喊道:“缴枪不杀!”同时又喊:“包围的七连八连,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枪!”敌人一听都目瞪口呆,被包围了就投降吧!于是两个连都放下武器,走出工事在广场集合。等我部队赶到时,敌人才知上了当。当时我从前方的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就及时采访了他,并把他大智大勇独胆英雄的事迹发表在《中原日报》上,从此,他的独胆英雄事迹在部队广泛传为佳话。不久,他由排长提升为副连长,渡江前又被提为七连连长。今天我能遇见他,真是大旱逢甘雨,幸运极了。

 我问他们昨晚与敌人交火没有,他说:

 “突击营渡江后没有遇到敌人的抵抗,在路上逮了几个俘虏都是伤员和病号。俘虏们说,解放军的炮火真厉害,打得我们没有机会抬头,更没有机会还击,谁不跑谁就死。所以当官的先跑了,当兵的把武器都扔了,空手逃命,有的还被炸死了。”

 傅连长说,“正因为没有敌人的抵抗,所以我们进军的速度非常快,今晨三点左右我们就来到殷家汇,敌人没想到会这么快,守防军部的一个团还来不及跑就被我们包围,没怎么打就缴枪投降了。可能有少数敌人漏网逃跑,一共俘虏一千八百多人。噢,收容的家属不少,有三四百人。枪一响她们都跑出来了,大街小巷到处是老婆哭孩子叫乱成一团。有的官太太连衣服也没顾得穿,披着毛毯提着裤子,有的用褂子围着屁股到处钻、到处藏。我们把她们都赶在一个大院里,成立了个家属收容所,正听候安排处理呢。”

 “你们的战果就是这些?”我问。

 他说:“不,更大的战果是我们缴获了九十六军的武器弹药库。上级把我们突击营留在这里,就是要我们看俘虏,打扫战场,看好这个武器弹药库,等待后勤部军械处来登记接收。走!我领你去看看!今天你要不是遇见我,可能进不去。上级规定只有带军管会红袖章的人才能进去。你真好运!”说话间我们来到库房大门外,我向院内一看,好家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然。

 头道岗的小兵见我来了,就持枪上前阻拦我。傅连长说:“这是政治部的孙干事,来我连采访写报导。”小兵一听连长介绍“啪”地一个立正,伸手示意:请进!

 院内的岗哨见第一道岗哨放行,我还有连长陪同而来,都原地立正向我行注目礼,我一一还礼,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走进库房大厅一看,呀!战果辉煌:两门崭新的榴弹炮摆在大厅中间,两边摆着山炮、野炮各四门,有的还未完全打开包装,看样子是空投运来不久。蒋介石这个运输大队长真是“功不可没”,美国佬支援他的洋枪大炮还未使用就向解放军送礼了!进贡了!

 再向四周看看,迫击跑、重迫击炮,各种轻重机枪、冲锋枪、卡宾枪、步枪等成捆成垛地码放着,特别是各种成箱的子弹、手榴弹成堆成垛,数不清有多少。最后,我还看到一些筒子状的武器,还有一些不方不圆带着皮带和管子的家伙,不知是什么东西。傅连长告诉我那是火箭发射筒、火焰喷射器,墙角那边几个铁疙瘩是发电机。

 看完武器弹药库,从后门出来,在后院还停放着一辆待修的坦克,还有两辆破卡车和一辆吉普车。看到这辆吉普车傅连长告诉我:昨天下午,九十六军的头头们一听到我们渡江的大炮响,就以视察江防阵地为名,都坐着吉普车跑了。这辆吉普车是他们当时发动不起火来扔下的。

 走出弹药库,傅连长说:“走,我再领你去看看水下弹药库。”

 “怎么还有水下弹药库?”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领我拐弯来到村边的一个大鱼塘,这鱼塘有小足球场那么大,老远就看见一群战士在水里你钻进去、我钻进来,活像一群鸭子在池塘中捕捉鱼虾。

 傅连长说:“看到了吗?我们的战士正在打捞敌人逃跑时扔在池塘里的武器弹药。”

 我走近一看,有个战士双手托住一挺机枪在喊:“看呀,我逮了一个大龙虾!”还有两个战士抬着一门迫击炮在吃力地向岸边送去。其余战士有的端出成箱的子弹、手榴弹,有的扛着步枪,托着子弹带游水上岸,都来来往往忙个不停。再看看岸上,捞出来的武器弹药也是成堆成垛,水淋淋地摆放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

这时有两个战士来向连长报告,在水下他们还摸到一个大家伙,不是坦克就是装甲车,搬也搬不动。

 连长说:“你们先打捞小型武器弹药,等会儿找汽车和钢丝绳把大家伙拖上来。”又对我说:“孙干事你在这儿看吧!我到俘虏营和收容所再去看看。那些地方你看不看都没有多大意思。

 傅连长走后,我抓紧时间把缴获武器弹药库的成果和来殷家汇耳闻目睹的战况写了两篇战地报导,用军邮快件发给了新华十一支社,完成了渡江战役第一站成果的报导。

 关于冯宝钰想写的《渡江战役的炮兵》和胡金斗想的写《渡江作战打军舰》的报导,我终于在后来西进的路上写成,寄给了《长江日报》社,以实现两位战友生前的心愿并表达了我对他们俩的深切怀念。第一篇署名是冯宝钰 孙康宁,第二篇署名是胡金斗 孙康宁。


7 突破蒋军江防的激战

 1949年4月21日的渡江作战,我本想跟渡江突击营一起渡江,司令部高治国政委却把我留在了司令部指挥船上。我只听见我们的大炮轰击敌江防的雷鸣声,看见江南岸烟火冲天一片火海,观察了童国贵司令员指挥作战的情况。但听不见敌人还击的枪炮声,也看不见我军登岸作战的情况,好像没有遇到抵抗就顺利地冲过敌人的江防。

 其实不是这样,我军有战斗,有伤亡,也有争夺滩头阵地的激烈战斗。

 战后,我访问了九十七团三营八连连长高玉歧同志。他们和敌人交火了,并有激烈的战斗。

 在渡江作战那天傍晚,全团的突击英雄和水手们,划动着自制的十八只“土轮船”箭一般地飞向江中,向烟火弥漫的对岸冲进。当时我指挥第九班的小船驶在全连的最前面,当离江岸只有一百米的时候,据守在牛头山高地顽抗的敌人用机枪疯狂地扫射我们,船手周德云同志中弹牺牲了,连长立即接替亲自掌舵,并沉着坚定地说:“同志们,猛打猛冲,我们只有前进,没有后退!冲上岸去就是胜利!”这时,船上的小炮、机枪一齐向敌人阵地猛烈地发射,炮弹像下冰雹一样在敌暗堡群中遍地开花,连负伤的战士李成杰也忍痛端着机枪向敌人猛扫。在我们炮火的猛烈轰击下,敌人的暗堡群终于变成了哑巴。

 我们有几个水手都负了伤,班长刘玉喜,副班长张有才及时地替代了负伤的水手,使“土轮船”的前进速度没有受到影响,这样,第一船的八连九连以三十五分钟时间胜利登岸。九连的勇士们用冲锋枪、机枪横扫滩头阵地。冲锋号响了,勇士们又向牛山头发起冲锋,占领了制高点。滩头阵地上,敌人疯狂反扑了三次,都被英雄们用刺刀和手榴弹顶了回去,我们控制了滩头阵地,俘虏敌人三十八名。蒋匪所谓山上的暗堡群和山下暗堡群结合的坚固的江防工事,就这样被我军摧垮突破了。

 紧接着,九连长冯玉恒带领三个班从左翼直插过去,打进李杨湖村,俘敌50余人,并立即向南逃残敌追去。


9.我在金华做宣传

 大概在渡江追击的第三天早晨,我们到了浙江金华。接到上级传令,我们在市外大路两旁就地休息。

 部队从过江追击到现在,已两天两夜没有停脚,没有合眼,甚至没有腾出时间吃顿饱饭,全都精疲力尽,劳累不堪。所以上级给了一个小时的空隙,让部队稍微休息一下。

 夜里行军,迷迷糊糊,我跟部队休息的地点不知在金华市的哪一方,只记得在大路靠南的高地上是金华农学院的校园,高高的大门台前,是一层一层的石阶,大清早,男女大学生们都好奇地跑出来观看解放军,大门前和上下石阶挤得人山人海。

 这时,我听部队一些干部吆喝:“走啊!买金华火腿去。”我听人家去买金华火腿自己也动了心。从在初中讲地理课时就听说金华火腿有名、好吃,但至今没有见过,没有吃过。今天有幸到此,真该去买点尝尝。可是一看到这么多的大学生,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想,这是我向他们做宣传的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应该比吃“金华火腿”更重要吧!于是我站在一个高台上向大学生们宣讲起来,我向他们讲了“解放区党政军民反对内战要和平”和“最后向蒋介石提出的八项和平条件”等内容,学生们听得十分专注。

 我从“七七事变”日寇发动侵华战争以来,蒋介石执行“先安内后攘外”的治国政策讲起,说明蒋介石主张先对内剿灭共产党和红军,后对外抗日救国的口号是掩人耳目的。他历来积极反共,消极抗日。他把真正抗日救国的共产党和八路军、新四军推到抗日的最前线,和日寇去作殊死的斗争,同时还不发给一枪一弹、一粮一薪,企图叫日寇先把你打死,卡脖子把他掐死。而他自己呢,养精蓄锐,坐享渔人之利。为达此目的,他又调遣东北军和西北军进攻延安革命根据地,以配合日寇的进攻,彻底消灭救国救民的共产党和八路军,这当然引起了全国人民和东北军西北军的强烈反对。蒋介石在全国人民反内战和1937年西安事变的强大压力下,被迫接受了第三次国共合作、共同抗日的主张。

 但是,虽然名义上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实际上他是旧病不改,对抗战在第一线的八路军、新四军,仍不给粮饷和武器弹药。解放后的军民有志气,能奋发图强,自力更生,自己解决困难,誓把抗战进行到底!蒋介石则败退到大后方,跑在峨嵋山上坐山观虎斗。解放区军民和日寇打着熬,熬着打,在水深火热中苦打苦熬了八年,终于盼来了1945年8月15日,日寇无条件投降了,沦陷区当然应该落在解放区军民的手中,这是胜利果实。

蒋介石见到胜利果实红了眼,要从峨嵋山上下山摘桃子。他从海陆空军调兵遣将,大举进攻解放区,拼命抢夺胜利果实,一心要消灭共产党和解放军,吞并解放区,实现其独裁专制的美梦。解放区军民只得奋起自卫。日寇侵华的战火刚刚熄灭,蒋介石又点起了内战的火焰。

 中国人民这些年吃够了战争的苦头,不愿再打内战,要求和平过安居乐业的生活。1945年的年末,共产党毛主席代表中国共产党和解放区广大军民,冒险犯难来到重庆与蒋介石谈判,要求蒋介石停止内战,国共继续合作,共同治理国家,让人民过和平生活。蒋介石借故不接见,不谈判,最后虽然在全国各界人民反内战的强大压力下接受了谈判,并在旧政协和平谈判的和平协议书上签了字,但在毛主席回延安不久,即一九四六年的春天,蒋介石立即撕毁了旧政协的和平协议,变本加厉地进攻解放区,全面点起了内战的烽火。解放区广大军民保卫解放区,保卫抗战的胜利果实,争取民主和平,又和蒋介石进行了三年的解放战争。结果,蒋介石没有消灭了共产党和解放军,反而自己败退在江南,苟延残喘,准备歇歇脚喘喘气,卷土重来。

 就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共产党和解放区军民又向蒋介石提出八项和平条件。这八项和平条件总的来说,还是要求国共合作,共同治理国家,让老百姓过安居乐业的和平生活。但蒋介石还是拒不接受。解放军被迫无奈,只好打过长江来,解放全中国!

 这时,大学生们高呼口号:“欢迎解放军,打过长江来!”“拥护解放军,解放全中国!”

 就在我讲完话的时候,有个大学生跑到我面前,抓住我的手,摸摸我的手抢说:“万尊(我的原名),你这是当了个什么官?”在旁边休息的战士一看有人摸我的手抢,噌噌噌,提着枪围过来四、五个。我定神一看认出来了,这人居然是一九四四年我在西安战地失学青年就学辅导处大学班的同学赵振华,我赶紧喊道:“同志们,别误会,这是我的同学赵振华先生。”警觉的战士们松了口气。

 赵振华继续问我:“你什么时候当的八路军?怎么走也不给我们说一声,我们和你一块走!”我简单地应对了几句,刚想问问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进军号突然响了,部队都匆匆整装前进。我们俩紧握双手,也恋恋不舍地告别了。

 我刚走了不远,高治国政委的警卫员跑来叫我说:“孙干事,高政委找你有事,请你过去一趟。”我跟他一起跑到了司令部所在地。


8.脚泡换大炮的故事

朋友,你听说过脚泡换大炮的故事吗?我军三十三师九七团一营一连的勇士们,在渡江战役追击蒋匪李延年残敌时就发生了这样的故事。

当时,这个部队每天都以一百二三十里的速度追击南逃的敌人,一气追了三天,却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大家的两脚都磨起了许多水泡,有的水泡破了出血又变成血泡,疼痛难忍,但追不到敌人更焦急得难受。

连长刘金山从路上敌人伤兵的口中了解到:李延年的炮兵大队过去了,他们可能不走公路,可能绕山区小道而逃。刘连长立即动员部队离开公路,沿山区小道追击敌人的炮兵大队。

勇士们都非常高兴。有的战士说:“追赶大炮太好了,我们可以用脚泡去换大炮。”有的说:“要是用脚泡能换几门大炮,多打几个血泡也值得!”有的说:“大炮走山区小道走不快,咱们加油追,一定能追上它。”于是大家都咬紧牙关,不怕腿酸脚疼加劲猛追起来。可追了一程又一程,追了整整一天,还是没见到敌人的踪影。大家有些失望了。

正翻过一个山岭时,突然看到几个敌人的伤兵和病号在路上蹒跚地走着。有个战士喊道:“看!这就是敌人不远的信号,快追呀,我们要和敌人赛跑,冲刺!”正在这时,一个敌人连长却气喘吁吁地跑来联系投降,也好,没费一枪一弹,一百二十多人就这样乖乖地缴了枪。这个胜利又鼓舞了勇士们,一个个咬着牙像小老虎似的又很快登上一座山岭。这会看见了:山坡下一群敌人正从水沟里往外拖一门大炮呢!勇士们喜上心头,冲劲儿更大了,他们像山洪暴发似的冲下山去。敌人的一个机枪射手发现了,端起机枪刚要扫射,战士赵小刚飞蹿过去,一枪托子把他的头砸开了花,他鲜血直冒栽到地上。我们缴获了第一门大山炮。

这里的俘虏告诉解放军,炮兵大队已过前面山岭,上去山岭就能看见。这时二排三排的同志们都上来了,和我们一起又向前追了三里,在山岭上,我们看见了这群敌人,他们推着拉着一门一门笨重的大炮,正吃力地向前挪动着,没有步兵掩护,只是走一走,站一站,拖不动,走不快。

我们一个连直冲了下去,用冲锋枪“哒哒哒”一扫,敌人就在慌乱中举手投降了。五门战防炮,两门山炮,加先得的一门,一共八门大炮,全是美国造,都落在了我们的手中。

追击战告捷,脚泡换来了这么多大炮,算是个不小的胜利。连长命令司号员吹休息号,让战士们好好休息一下。

胜利的喜悦大大鼓舞了勇士们,他们忘记了疲劳和脚痛,个个喜气盈盈,谈笑风生。一个战士笑呵呵地骑在一门大炮上说:“大炮呀,大炮!你知道不知道,为了追赶你,俺这两脚磨了多少大泡?”他脱下鞋子数了数,左脚四个泡,右脚五个泡。他又说:“大炮呀,大炮!我一人两脚就是九个泡。全连的两脚有多少泡,才换来你着八门大炮美国造?”另一个战士跳上大炮接着说:“野战炮,大山炮,不会说话不会笑,只会献身来慰劳,还帮咱全连立功劳!”刘连长喜得裂开了大嘴:“同志们,辛苦了!咱们脚上的大泡没白磨,咱们的两腿没白跑,换来大炮整八门,这个胜利不算小。咱们有功别骄傲,不准叫残敌再跑掉,继续穷追不放松,再用脚泡换大炮,为了解放全中国,不怕两脚再打泡!”

进军号又响了,勇士们整装上路,向南再追残敌,直追,猛追!

在战后的重庆歌乐山群英大会上,这个一连荣立集体一等功,上级授予“渡江追击战英雄连”的光荣称号,并授红旗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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