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革命生涯(上篇)文/张洪林

自信人生 发表于2017-10-30 23:16:28

 我出生在山东省沂水县大伴城村—个很穷的贫农家庭里,当时只能给地主种地度日。因为穷,在农村根本没有什么地位,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到东北闯关东去了。母亲很有志气,抚养我成长,十六岁之后又要我上学。她曾说:“上学学知识,有学问,将来可以挣饭吃”。那时我上学是半工半读的形式,经常星期天回来跟着家里的人种地。那时的学校是洋人办的叫洋学堂。我间断地前后读了三年半初小。我有个表哥在沂水师范讲习所工作。师范讲习所是训练小学教员的,在我们县里是最高学府了,现在想来表哥是个共产党员,那时他经常到我家里对我讲些中国社会如何不好,学校是有钱人办的(他家里也很穷)穷人上不起学,当时我有同感。以后他告诉我说:“有个苏联,是个社会主义国家,这个国家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没有穷富,男女平等,人人都有上学的机会”等。我听了之后感到很奇怪:在那里不成了天堂了吗?哪有这样的国家呀?!时间长了他就告诉我:“苏联叫俄罗斯,是共产党领导的,中国也有共产党等等”。因为他对我讲,所以我也就知道共产党是穷人的党。当时各地都有暴动,如日照暴动,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有一天他给了我一些传单,是利用师范讲习所办的校刊,把这些传单夹在里面寄来的,他的意思是叫我把它撒出去,那时候我还小,只能晚上在路旁就近撒,是试探性质,他以后来了又给我谈了些妇女解放的事,说苏联共产党妇女生小孩产前有三个月的休息,产后也有三个月的休息等。

    以后就是搞农民协会,先是起来抢小麦等,还有一些会道门也起来暴动,事后我们才知道是共产党领导的,我们那里有个黄石山事件,是个会门组织占了黄石山,叫国民党部队把他们平息了,打死了很多人,事后不久就听到各地方在抓共产党,这个时候表哥来信说:“你要注意保密,什么事情也不要向外头讲”。那时表哥已经毕业,到地方当小学教员了,有一次他送来一篮子西瓜、甜瓜,还有其他的瓜,其中有一个西瓜挖开后里面藏着一本书和一封信,书的名字:《辩证唯物论》。他叫我想办法把这本书保存起来,那时各地都在抓共产党,他怕在学校里暴露。通过这些问题,我受到他的影响,认为共产党是穷人的,对地主也就仇恨,对他们放高利贷很气愤,早就盼着共产党来了杀这些地主为穷人出口气,经各地逮捕、屠杀共产党,把共产党打下去了,穷人没办法没出路了。那时就有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认识。

    我初小毕业后,表哥经常回家鼓励我说说:“你要继续上学”。他也给我母亲做工作叫我上学,_经过他的动员我母亲同意了,她利用做点小生意、卖豆腐赚的点,供我继续上学。先是在离我们村七、八里地—个高小,去了我们三个,我考了第一名,上高小之后在学校里也看到一些情况:学校里有权有势地位高的学生,再加上各种封建关系的学生占了优势,穷人的孩子在这个学校里没地位。我就想,共产党来了把这些地主杀净,杀净了以后地位就不这样悬殊,经过社会改革就好了,在当时我们学校还算是一个进步学校,一些老师同情共产党,我们前期的一个同学叫陈善,他是共产党员,是从东北抗日联军回来的,他在我们学校里做了个报告,讲了东北共产党领导的抗日联军。听了后,很佩服他,认为这个学生真厉害,有才,讲得很好,还感到共产党很厉害很有能力。后来听说他到了南京,被国民党抓住枪毙了。这时候学校里有些老师也经常讲陈善,说这个人怎么有本事,有能耐,使我进一步加深了对党的认识。

    高小毕业后,假如能考上沂水师范讲习所那更是了不起了,我表哥一方面鼓励我,要我想办法上学,他说宁肯卖地也要上学,另一方面又动员我母亲说:“你既然叫他上学了,家里再穷也得叫他读下去”。我记得那时我报考报了两个名:一个是报考师范讲习所,另一个是在县里考狱读,是给国民党看监牢狱的,先考的师范讲习所后考的狱读。结果考取了师范讲习所,是自己带饭读书。师范离我家3至4里地。每个星期带一次饭。在师范讲习所里,更加看出来有钱有势的人校里校外都吃得开,穷学生在校里没地位,人家也看不起。这样对旧社会制度又有了新的进一步的认识,对党有了个模糊的认识,倾向共产党了。到了师范快毕业的时候,恰恰是“双十二”事变,这时我同表哥也失掉了联系,他不教学了,先到了青岛后又去上海了。“双十二”事变当时在学校里震动很大,当时认为杨虎城、张学良胆子不小,他们能把蒋介石扣起来,很了不起,但也担心,怕杀掉蒋介石后国家会打内战,担忧会把事情闹大了,国家危险、人民危险。当时想:共产党还是最好主张把蒋介石放了好!总的认识到,那个时候共产党还是为国家,民族着想的,会和平解决的。以后听说西安事变和平解决了,实行了国共合作,认为共产党真伟大,打了多年内战,为了人民的利益,放了蒋介石,感到很高兴。进一步认识到共产党是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国共合作了,共产党合法化了,也不用抓共产党剿共产党了,这样自己决定还是找共产党好。这是从“双十二”事变后思想变化的过程。“七.七”事变以后在报纸通讯上看到日本鬼子屠杀学生,奸淫虏掠等等。中国人当亡国奴的痛苦,国家灭亡,人民没什么保障,这时候我们担忧的是国家民族的存亡问题,在学校里也有些活动了,前期毕业的同学孔×和李子荣,抗战初期他们一个当县委书记,—个当营长,后来都牺牲了。他们在学校里宣传活动,经过他们的教育,我感到中国抗战有办法。当时学校里分成两派,一个是国民党的活动,一个是我们参加共产党的活动,两派互相争斗。

    在该校毕业后,我回了家,参加了共产党领导的抗敌组织。在李子荣、孔××地下党的领导下,组织起来到各地去宣传、演讲,组织民团、抗击日本侵略者,那时正是抗日的高潮,组织附近各村抗敌自卫队。

    一九三八年一月一日,李子荣、邱野民通过沂水城的城关一个乡村学校进行活动,当时是地主子弟、有钱的人带着枪去集训。该乡村学校校长是否是党员还搞不清楚,反正他同情我们共产党。我们利用乡村学校、志愿军的名义组织起来,目的是在敌人一进攻时,估计这些人就要跑掉,我们把枪拿起来拉武装。我是一九三八年一月一日去的,去了将近百十人,组织起志愿军,发了枪,学习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按八路军这一套办法去学习,对群众说话要和气,还学习了一些抗日的歌曲,大家很活跃,非常高兴,学习民族统一战线,大家抗战的情绪很高涨。有这么支武装队伍,假设敌人进攻,我们可以还击他们,缴获他们的武器,好再扩大我们。

    当日本鬼子在进攻济南之后,接着又进攻沂水,还没进攻到沂水城时,国民党的部队就撤下了,我们抽调了四五十个人在从临朐到沂水的公路上,埋伏在三山官庄的山上打了敌人的埋伏。当时我们每个人打多少子弹都是有规定的,我们按规定的数打了以后就走了,这是在沂水向敌人打的第一枪。之后,部队一口气拉了六十多里到山里去了。当时我们部队发展很快,也较有影响,鬼子在进攻沂水山,有个叫李杰山的是个大地主,鬼子一来,他插旗子去欢迎。我们以这个为借口就没收了他的财产,那时的抗日救国纲领是没收汉奸财产,充当抗日英雄。拉起队伍后,通知我们要有计划地发展志愿军,那个时候地主粮多、油多、财产多。而老百姓很困难,灾荒年老百姓连吃的都没有,因此谁要参加抗日部队就给他四百斤粮食,所以部队扩大得很快,很短的时间内就扩大到三、四百人。我到了那里以后叫我担任政治战士,相当于一个排长,专搞政治工作。当时由于我们有了枪,又有共产党在这里,又没收了地主的财产,影响很大。地主封建势力、地主武装和一些会道门怕我们搞起来再打击他们,所以我们的队伍刚拉起来就被他们包围了。我们只好化整为零,我是带着两支枪出来的。这时,八路军四支队已成立了,通过四支队六大队大队长写了介绍信,才到四支队临沂干校,到了四支队感到队伍大了,人虽多但纪律好,很亲热。那里的负责同志待人接物亲如兄弟。在那里看到部队浩浩荡荡,感觉中国的抗战,只要有了共产党,穷人就有了希望,就不会亡国了。当时干校的生活很苦。经常在露天吃住。我们从蒙阴到滕县,快到滕县时,前面国民党的部队不叫走,后头又不能退出来,前边的只好去搞统一战线。做说服工作好让我们通过。当时我们部队有一千人,如住下的话,怕把这个小村庄给吃光了,影响不好,因此动员大家三天不向群众征粮吃饭。等前边的工作做好了,我们就可以继续前进,在那三天里,我们上山扑蚂蚱河里抓螃蟹,等等。就这样度过了三天,通过工作,前边的给我们让路,我们才到了滕县,就在那里学习。那里只有一个团的兵力,我想是个独立团,在那个部队里,由于粮少,生活很困难。当打仗时能吃得饱,学习时就吃不饱了。我们一天只吃一斤馒头。一顿饭每人两个,吃不饱也不准讨饭,怕影响不好,八路军哪有讨饭的?饿着肚子也不能讨饭!有的老百姓看着我们吃不饱,偷偷送给我们一些煎饼吃,并说:“你们吃吧,没关系,我们不告诉你们长官。”那时侯什么也没有,就自己带了件衣服,连鞋子都没有。结业后我被分配到八路军二支队。在路过家门的时候,因为我的衣服都破烂得很,赤着脚,裤脚挽着。尽管当时只是离我家十八里路地,象是讨饭的样子,怎么好意思回家呢?我一到二支队,同志们对我非常热情,这个送衣服,那个送鞋子,很快就打扮起来了。使我感到共产党就象自己的父母。同志们就象亲兄弟一样。我被分配到二支队民运工作团。那时候感到共产党什么都好。所以工作劲头大,责任心强,不觉疲劳,情绪高昂,谁说共产党不好都不行。我还没有入党,所以积极要求入党,我在民运队里负责联络工作,就和现在的外事工作一样。那时讲究与友军的联系,于是我到五十七军军长苗正流那里带着“八路军二支队民运工作团”介绍信,我对军长说:“我们到这里开展民运工作,组织群众抗战,请军长给以支持。”我们的目的是叫他不阻止我们发动群众,不叫他干扰我们。八路军二支队的政委是杨昆,我们二支队民工团当时有四、五十个人,到那里群众都怕我们,工作很困难。主要是国民党反动派的反动宣传所致,他们胡说什么共产党要“共产共妻”等等,每到一处老百姓都不敢出来,尤其是青年妇女更不敢出来。以后我们通过一个姓邢的地主,名字忘了,我们住在他那里,然后分别到各村去,到群众中去。开始先接触小孩,通过和小孩接近再让小孩领我们到他们家喝凉水,再通过和老大娘拉家常,而慢慢地接近了群众。由小到老,就这样群众逐渐了解了我们了,知道我们不象敌人所宣传的那个样子,这样打开了局面,很快就把群众组织起来了,成立了一个乡政府,这是二支队在鲁东南成立的第一个乡政权。成立起来后,开始叫我任指导员,我说:“我不会,怎么能当指导员呢?”我不愿接受这个任务,领导上也没勉强,又另选了一个同志。

    在这个时候,要整顿一个土匪队伍,把他们收编,要选派一名同志担任土匪组织的指导员。这个土匪组织收编为八路军二支队独立连,最后决定要我去任指导员,不好搞啊!有畏难情绪,但感觉着不去又不好。第一次要我去当指导员不去,第二次又不去,出来干革命干什么?因此我就接受了这个任务。因为当时我还不是党员,领导上告诉我说:“你可以填表入党了。”经过×××同志的介绍,给我谈了话,填了表,发了党章,就算入了党了。之后我就到土匪队伍里任指导员,我想带着几个人去,因为我不熟悉情况,我认识张鹤村(现在泰安的山东财政学校)他是当地人,了解土匪的情况,还有耿斌(甘肃省工业厅付厅长)还有个叫不出名子了,我们三个就到了那里工作,住在现在的临沂北部毛河这一带,是老土匪窝子,当时约二百人,有六匹马,四挺机关枪,二十多支短枪其它都是钢枪,是一支很象样子的部队。由土匪变成八路军得向老百姓讲清楚,我们几个人就给老百姓解释,这个队伍不是土匪,现在八路军已把他们收编为八路军二支队独立连了。我们一方面到土匪活动过的地方去唱八路军歌曲,消除误会。另一方面还要做部队本身的工作,干惯了土匪的人不太听话。我们就采取一些旧的形式,如结拜兄弟呀,先从感情上接近他们,等没有什么隔阂了,再进行教育,最后把这个部队拉到司令部检阅一次。在准备整顿这个连的时候,有一个排长(忘了名),因为他吃不了苦,打死了连长,把我也看押起来了,说是连长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想你总不能仓促地把我处理了吧。我在这里几个月,工作有些基础,团结了一部分人.也有了点名望,他不敢轻易地处决我,我告诉他:“你们可以慢慢地了解,可以把情况澄清,如真的是八路军来化分瓦解你们的队伍,你们可以把我枪毙”。到了第二天也没有什么事,有的当兵的说:“不要紧,你不要怕,他要对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也不会让他”,过了三几天还是没有什么动静,我想:这个部队可能要跑,他打死了连长,不走,这个部队也待不住。他要拉部队跑了,我想还得赶快走,不能再待在这里。他跑了当汉奸怎么办?于是我让通讯员把乡长找来,因为乡长跟土匪有点关系,说得上话,我对那个乡长说:“这个部队你是了解的,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部队如果出了问题你也跑不了,因为你是乡长”。我叫他去找那个排长,给我请个假,回司令部汇报汇报,处理连长的善后问题。乡长听着有点道理,找排长讲了讲,放我回司令部去,临走时,我说:“给我匹马吧,我回来快点”。我骑上马就跑,四支队离那里三十里地,这个排长又怕我一走叫上级(二团),来下他的枪。结果排长派了两个人又把我追回来,押了起来。那时二团团政委是汪洋,团长是钱钧,又过了一天我在考虑:是什么原因又把我追回来了呢?是否因为我跑得太快叫部队来下他的枪啊。第二天我又找乡长,对他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不能再拖了,你还是找排长说,要我回去吧,不然,难以收拾了,我什么也不要,放我走就行了”。他去给排长说了后,叫我走了,看来他们也是在争取时间,做些准备工作。我吃了饭后,就不紧不慢地自己走了,翻过山坡之后,我撒腿就跑,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找到了二团。我刚走,那个土匪部队就拉到临沂当汉奸去了。到了那里,团政委、团长对我说:“我们估计你可能死掉了,不料你还活着”。要我吃了饭,领导对我说:“在四支队工作,不要回二支队了。”我说:“我还是回二支队。”

    这是第一次搞土匪工作。我回到二支队休息了一天,又给我谈话说:“在莒县、日照县之间又有个土匪叫朱信斋,统治四十八个村庄,两个连队还有两个自卫团。要整编这个队伍,成立八路军二支队三大队”。因为他们处在两县的结合部,这个部队争取过来之后,对开展鲁东南的工作很有利,因此要派我去,任一连的指导员,领导说我有经验。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这是组织上给的任务,我就只好去。但我提出一个条件,春节回来。这时候鲁东南特委书记是景晓村,李仲林的主任,高克亭同志也在那里,于是我到那里当一连指导员,这个部队还可以,当时吴瑞林(又名杨昆)去那个大队当政委。他待的时间很短就调走了。后又来了贺建华当政委,以后这两个连队到诸城打了一仗,不错。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两个连队突然拉走了,政委、指导员都不知道去向。后来司令部派交通员送来了信,拆开一看,说朱信斋叛变,叫我们马上撤出,看后感到很惊奇,我们三人把各方面的情况分析了一下,认为连队拉走以后没有看出叛变的征兆来,它处在两个县的结合部,是中心。如果我们能够稳住它,对开展鲁东南的工作很有利,如果这个地方让国民党占了,或部队出了什么问题,对开展鲁东南的工作影响会很大。经过分析,认为叛变的可能性很小,假设我们撤出,他们借机叛变,工作就被动,增加了做人的思想工作的团难。我们研究后给司令部回了个信,内容大体是:我们根据各方面的情况判断,这支部队没有叛变的征候,如果我们撤出,对开展鲁东南的工作不利。建议不走,留在这里观察看看。八路军后方司令部同意了我们的意见。太概等了四十余天,这两个连队又回来了,当时朱信斋说:“ 我们有些事情,出去时也没告诉你们,很对不起。因为部队没有粮食吃,有个朋友到沈鸿烈那里去整编。因为人数不够。叫我们去帮帮忙,也想借这个机会弄点给养。”讲了讲后,也没追究,又加上很快就过年了,这事就这这样过去了。到过春节时,我请假回司令部去了。回去之后高克亭、李仲林说:“回来啦?先休息吧”。不久又选派了指导员去那个支队,时间不久,那个部队就叛变了,把我们派去的政委、指导员全杀了。

    后来我被调到鲁东南特委政治保卫局工作。八路军二支队在前方叫八路军二支队司令部,在后方叫二支队后方司令部。实际上就是特委机关。三九年鲁东南特委正式设立军事部等各个部门。那时的公安部门叫政治保卫局。一月,我调政治保卫局工作。当时是鞠耐负责局里的工作,就我们两个人。原先就他自己。当时鞠耐给我讲,保卫局的权限很大,内部的外部的都管,可以监督党委,可以超越党委向上报告,报告是用秘密办法写的。表面上是称兄道弟的写,秘密的用奶或化学的办法写,收到报告或信之后再用水洗,或用化学的办法显示出来。这种做法是非常错误的。

    鲁东南特委书记景晓村晓同志调走之后,就提拔特委组织部长高克亭接任,宣传部长李均,统战部、民运部长崔介。下辖:日照、莒县、诸坊、胶县、高密。当时斗争很残酷,有的县斗争没有开展起来,到日照去的县委书记刘桂武同志、到高密去的书记都牺牲了。我在保卫局不久,鞠耐因犯错误走了,什么错也搞不清楚也有的说他叛变了被枪毙了,下落反正不清。那时我感觉他生活讲究,不一般。不久又调来代局长,叫代晓章,我任社会科长。那时已有社会科、组织科。社会科对外,组织科对内。代晓章工作一般。我觉着他有些问题,以后他是因贪污还是什么问题又调走了。这个阶段党内除了政治保卫局外,还有个锄奸委员会,我在政治保卫局当科长,还有个付科长尹次芬。代调走后再也没来新的领导。不久又调来一个组织科长庄泽华(现在西安工业学院当书记)。这时侯党内基层设有保卫员,保卫员下设网员专管支部党内动态。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肃托问题。

    鲁东南的肃托,是从上边贯下来的。省里指示鲁东南:莒县有个托匪张明希,是托派,后来把张弄来,整了一些问题,当时我也不懂,是几个老同志参与搞的。这些老同志是参谋处长徐锦江(已病故),组织部长李仲林,还有刘夏峰他们审问,我具体执行,前后搞了七、八个人。现在都给这些人平反了。那时有两个问题,一是材料是从上边下来的,二是在敌占区不能调查,就搞逼供信。再者那时是战争环境,敌人大扫荡,我们要迎接敌人大扫荡,在积极做准备,在这种情况下,仓促地把这几个人处决了。个别的是以调训的名义送到山东分局。如诸城的县委书记就是以调训的名义调到山东分局社会部,经过审讯后把他处决了。在处理这些人的问题上。我是具体执行者。局长没到任。高克亭同志对我说:“ 你代理保卫局长吧”,我没有答应。没有多少日子保卫局就取消了,又叫特派员,叫鲁东南特委特派员。我干了一段时间的特派员工作。很快敌人就开始扫荡了,这时我们把机关精简的精简,分散的分散,这时又成立了一个锄奸科,刘夏峰当科长,我当付科长。一直到了一九四O年成立了社会部,下设两个科,社会科和组织科。大扫荡中环境艰苦,不断转战,后来南下,向莒南去。在南下去莒南的过程中,遇到了阻力,白天不敢走,有敌人夹击,只好晚上走,连续走了几个夜。由于很疲劳,没有战斗力,枪支又少,敌人来了伤亡很大,伤亡了八、九十个,机关被打散了。在战斗中我们做保卫工作的始终跟着领导活动,吃、住、行都在一块儿。到了莒南之后,把机关集合起来,又开始了对莒南新的工作。我带着一个工作队,一个便衣队开辟莒南的工作,那里工作基础差,工作不好做。我带着武工侦察队,还兼任工作团的团长开展民运工作,我的职务还是社会科长。那里处在交通沿线,敌人伪化很厉害,工作团很动荡。群众工作不大好开展。我带着武工队调查研究,了解敌人的伪化情况伪化发展很快,威胁着我们工作的开展,在调查了解的基础上,我们凑了二、三百支枪。敌人刚建据点,并设了伪村长。经调查这个村长很坏,趁赶集的时候,把他抓了,布告一贴,就在集上把他枪毙了。枪毙了之后,我们拿着二十几支短枪,在集上一跑,借此炫耀我们的力量,震慑敌人,借此号召敌伪组织向我们自首,不然的话下场同那伪村长一样。因此,那些伪村长纷纷都来交良民证,来报告,来自首。把伪组织搞垮了,有些人变成了我们的人,我们工作团开展工作很顺利。很快,形势基本上控制住了,但在此之前非常紧张,还曾闹出这么个笑话。晚上下雨,咱们的岗哨听见有人走动,立刻喊口令咋唬,可来人并不回答,以为是马追来了,于是向动静处开了枪,后来没有动静了,过去一看发现是头水牛被打死了。形势稳定下来之后,又把我们调回来了。

    一九四O年我到山东分局保训班学习。四一年结业后,我被分配到鲁中区党委社会部。当时社会部对外已称公安局。我先干审讯科长,后任侦察科长。因为公安局是初建,我记得人不多.朱玉干是局长,当初还没有科长,我算是第一个科长吧,当审讯科长时,这时正是泰山区肃托。我回忆当时鲁中区党委对泰山区肃托案有所察觉,怀疑案件为什么牵扯这么多人。肃托案子扩大化搞成什么样子我不清楚。总之是有些怀疑。泰山区的犯人口供大同小异,他们组织系统一个样,活动方法一个样,罪恶事实差不多,因此我怀疑。我给朱玉干部长做了汇报,我虽然对此怀疑,但找不出根据来。朱部长当时曾说:“托匪就是这么一套”。案子由朱部长和张恒两人亲自过问,向区党委汇报决定的。那时汇报案子科长还没有权利参加,我们没有权力参加讨论,这是一个情况。

    当时山东的斗争形势是:一个是五十七军的于学忠,一个是省主席沈鸿烈,一个是我们八路军,我们总的立足点是,争取于学忠,孤立打击沈鸿烈。因此,沈鸿烈想尽一切办法破坏我们与五十七军的关系。有一天第三分区送来沈鸿烈的一个营长,叫韩子佳,他拿着八路军的手榴弹在于学忠开会时,扔进了于学忠开会的地方,但没有炸着于。韩子佳跑到我们这边来了。于学忠经过鉴定,手榴弹是八路军的,很有恶感。沈鸿烈利用这一手挑拨破坏我们与五十七军的统战关系。韩这家伙跑到我们这边来了,区党委就问他:“你为什么要刺杀于学忠?”,当时他编了一套假话说:“于学忠不抗战,我们爱国青年恨他,因此才刺杀他。”等等。他来,我们对他很客气,表示欢迎。在生活、住宿上都安排得很好,派了两个人照顾他,他们经常吃了饭闲谈。经过一个时期的感化、影响,他被感动后说:“ 在先我说的是假话,我是沈鸿烈安排的爆炸行动,嫁祸于你们,说是共产党派人杀于,以此挑拨你们与于的关系。沈鸿烈收买了我,并给我钱封了官”。情况弄清了之后,我们报告了区党委,区党委又报告了山东分局,山东分局发了个电报给于学忠:杀你的凶手我们抓到了,你要的话我们送去。于学忠回电说:“要。”我们就给他送去了。沈鸿烈不但没有破坏成我们跟于学忠的关系,而且促进了我们与于学忠的关系,在沂蒙大扫荡中,于配合我们还不错。

    还有一个问题,四一年我在鲁中时,曾经到泰山区来检查一次工作,发现一个学山案件。当时因为该村特派员和村长两个人为争一个女人,特派员编了一套假组织假名单来陷害村长。莱北县的一个股长不知去开会还是治病,那天正在下雪,他走到那里拾到了这个假名单,还有活动的方式等。于是他报告后,抓了一批人结果是假的,是特派员陷害好人后来就把那个特派员给枪毙了。

    四一年朱玉干牺牲以后,鲁中公安局只有我一个科长和手下几十个人。保卫工作直接在高克亭同志领导下。记得泰山区公安局报了个案子,叫泰山区泰莱边案件,该案涉及的人很多,名单上有九十多个人当时鲁中区公安局就我一个人在,这事得向区党委报告,经区党委讨论才能批,区党委还未讨论完,泰山区公安局已经执行逮捕人了。这个案子经过审查是完全错误的。虽然杀人不多,但牵扯一批干部,影响很大。

    还有博山案件,此案县一级干部牵扯了七八个人报告说;日伪特务机关水岛是什么派进博山城里的,也有的说名字相重等等。以后博山把那七八个人逮捕了,送到鲁中公安局。由于前两个案子的教训,鲁中已有察觉,山东分局也要提审,大家对泰山区的案子就怀疑了,以后证明这个案子错了,把逮的人全部释放。

    泰山区搞的几个案子为什么出现错误?主要是搞逼供信再加上战争年代形势千变万化。客观条件不便于调查研究。再加上干部的水平不高,年轻、知识少。泰山区的错误主要是山东分局社会部发觉的,山东分局把鲁西错误案的情况发到各地学习,接受教训,以后山东分局社会部派高明宇同志到鲁西检查工作,路过泰山区发现捕人、抓人很多,感到有问题,于是他就给山东分局发了个电报,山东分局回电不让高明宇去鲁西,就在泰山区了解情况再回山东分局汇报。山东分局还给泰山地委发了个电报规定了几条:凡泰山区肃托扩大化处理的人犯,一个不准杀并且不准再逮捕人。高明宇同志把山区的情况摘清楚了之后。回山东分局汇报,山东分局决定派高明宇同志到鲁中区党委担任社会部长、兼公安局长,彻底纠正泰山区的错误。那时彻底不彻底还不能肯定,那时是敌区,又是战争年代,有些问题只是做到粗糙的解决,直到今天泰山区肃托案件还有少数遗留问题,建议泰安地委,凡涉及肃托错误遗留问题没平反的,应该予以平反。因为牵扯着这些人的后代,死了的同志应该定为烈士,对这个问题很多老同志体会很深刻,大部分同志还都健在,这些都是深刻的教训。

    四二年在山东分局党校整风那时泰山地委书记、专员我们都在一块整风一年时间,关于肃托案件也是检查内容之一。整风结束后,泰山地委书记刘莱夫(已病故)见了我说:“洪林回志,我得了个很好的经验教训,以后我们看问题要全面地看,辩证地看,不能只看一面。”那时的干部理论水平、政策水平不很高,有些干部犯错误也不是有意的,那时我们的同志是好人做了坏事吧,不学习,光凭热情干,那是不行的,犯了错误追究起来有主观原因,也有客观原因,泰山区的同志意见更大一些,有的同志想不通,这是教训。(未校对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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