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团,跟随刘邓大军挺进大西南,为解放新区,建立人民政权立下了不朽的功勋,载人了我党我军的光荣史册。这一不平凡的历程使我终生难忘。
听从党的号召
1949年4月,我百万雄师过大江后,加快了全国解放的历史进程04月23日南京解放,宣告了南京国民党反动政府的彻底覆灭。为了彻底干净地消灭国民党残余部队,解放全中国,我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野战军和第四野战军的一部,遵照党中央、毛主席向全国进军的命令,刘伯承、邓小平率部以风卷残云之势向大西南挺进。是年7月华东支前司令部所属的赣东北办事处(办事处机关驻江西省上饶市),被调赴南京接受新的任务,我当时在办事处任秘书科副科长。上级下达命令的第三天,我们便乘坐上饶去南京的特快列车到达南京,驻扎在原国民政府交通部大楼二楼上。在这段时间里,组织上安排我们边学习边整训。时值炎热的夏天,我们就在这名不虚传的“火炉之城’’度过了近两个月的部队整训生活。
8月初,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南服务总团在南京组建。其成员,除少数部队干部外,主要是支前干部和由曹荻秋从上海带去的一批青年学生及部分南京的青年学生。不久我被分配到二团二支队部工作。记得在原国民政府总统府大会堂召开了进军大西南的动员报告会。会场四周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彩色的标语:“南下光荣”“向大西南挺进”“解放大西南、解放全中国!”“热血青年参加西南服务团”。会场上此起彼伏地唱起起了“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等歌曲,场内不时爆发出啦啦队号子声,欢声笑语充满整个会场,青年学生饱满的政治热情是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动员大会上,邓小平、宋任穷两位首长讲了话,讲话的中心意思是,克服困难,进军大西南,解放西南地区的广大人民群众,夺取全国胜利,进军大西南的同志来自四面八方,都是人民的子弟兵,行军打仗都是为了人民,进军途中一切行动要有益于人民,要坚决执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并要求由各方干部组成的西南服务团,要以身作则起带头模范作用……。动员报告会上还介绍了渡江后各战场令人振奋的大好形势。部署了进军大西南的任务,同时还介绍了四川的地形地貌物产和风土人情的情况。
会后,人人情绪高昂,个个摩拳擦掌,写保证,表决心。有的当夜伏凳给亲友写信,通告解放战场上节节胜利的喜讯,和进军大西南的消息,让家乡的亲友分享胜利的喜悦。
新中国诞生日的进军
1949年10月1日,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开国大典,屡受日本侵略军屠杀和国民党反动派蹂躏的南京沸腾了,到处扎彩塔、彩门,到处是红旗的海洋。人们涌上街头,手举小红旗,敲锣打鼓,鸣放鞭炮,放声歌唱,欢庆人民的解放和新中国的成立。我们在原国民党政府交通部大楼上观看了这一激动人心的盛况。
就在新中国诞生全国人民异常激奋的这一天,西南服务总团二团二支队于当天下午五时许从南京乘火车进军武汉。在离开南京的火车站上,看着欢庆解放的南京人民,想到进军西南的历史责任,我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写下简短的“庆解放”。
普天同乐庆解放,征尘未净再操戈,
翻身人民喜洋洋;挥师西南打胜仗。
我们乘坐的是闷罐车厢,这种车厢只有一个进出货物的大铁门,关上门,既闷得不透气,又黑得对面不见人。我们男女同志分居车厢两侧,每侧睡三排,人挨人、头挨头、脚顶脚,挤得连插脚的地方也没有。要说难题,倒是白天车上的大小便了。车上放有两个木桶,要解手只有采取“集体行动”,大家挨着顺序挪动,男女同志分别筑成人墙“掩护’’起来。就是这样的征途生活,大家情绪很高,没有一句怨言。一路上大家话题很多,畅谈翻身人民的喜悦,家乡的巨变,新中国的未来。车上有的说唱,有的拉胡琴,有的猜谜语,有的说快书,有的打金钱板,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整个车厢充满着欢快。夜深沉,人困乏,轰隆隆的车轮声伴随着同志们进入甜蜜的梦乡。列车沿津浦线到徐州,转陇海线往郑州,又转京广线于10月3日到达中南重地——武汉。
到达武汉后住在一个学校里,上级发给每人一件棉军袄,一条夹裤,一床小薄棉被,两双胶鞋,一尺二寸宽的单幅油布一块,一根皮带和两条干粮袋。带队干部每人还为公家分带银元二十块,以备西行路上断粮救急。从武汉开始徒步行军。由于进军西南的大部队神速推进,为适应新区建设民主政权需要,我们二支队晓行夜宿,以日行平均一百四、五十里的速度随大军前进。沿途给养困难,很少有菜吃,多数时间用盐水下饭。途经荒村野岭没有宿处,都是沿路旁打地铺,甚至睡在牛、羊、猪栏边和四面都透风的草棚里。有时因时间来不及,加上烧柴又湿,饭没煮熟又开始饿着肚子继续行军。
收容队的断后任务
为了保证每个队员不掉队,跟上大部队,二支队领导研究决定成立二支队收容队。任命我为收容队队长,配有马两匹,通信员三名,并发给每人小口径步枪一支,我另配有小马枪和驳壳枪各一支,子弹二十发。每天,我们收容队都是跟随二支队各中队和分队的最后面行进。往往是早晨开始行军,大家精力充沛,特别是那些青年学生,说说笑笑,唱唱跳跳,活泼极了。一到午后或接近黄昏,人累马乏,有的脚走肿了起了血泡,有的扭伤了脚脖子,尤其是有的女学生连背包米袋都背不动,走起路来一跛一瘸的。这时,收容队的任务是收容这些同学们的背包、米袋放在马背上,有时叫他们轮流骑马行进。所以,收容队每天都是在大部队后面执行断后任务;记得有一次,二支队的十六岁女学生林某,还有一位十八岁的男学生丁某,都因长途行军不适应哭了,想家思念爸爸妈妈。我们一面照顾帮助他们,一面做他们的思想工作,给他们讲“坚持到底就是胜利一的道理。收容队不仅自己要负重行军,还要照顾落伍掉队的同志,再加沿途残匪多,每到夜间还要轮流站岗放哨。任务是繁重的,生活是艰苦的。但是,谁也没有叫一声苦,喊一声累。挺进西南的光荣感和责任感时时激励我们,大家只有一个信念:为了解放仍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西南人民,再苦再累也心甘。
进人湖南苗族地区和秀山、酉阳、黔江等土家少数民族聚居地区,时值秋季。这里群山环抱,草木茂盛,山高壁陡,人烟稀少,路旁的桐树果洒满一地,大家还误以为是水果,拣着吃,不少人拉起肚子来。还有一次,路边老乡卖柚子,我们买来后放在嘴上就啃,又苦又涩难吃极了,纷纷扔掉。老乡笑起来,问他笑什么?这才知道要剥皮才能吃,大家按老乡指点剥皮去籽,甜中带酸的味道,解渴又提神,个个吃得津津有味。真是不得其法,难食其味呢。
白马山位于四川省彭水县境内,山高气温低,阴雨绵绵,我们沿着彭水到武隆的路上环山急进。这一带被歼的国民党士兵的尸体很多,死马死骡到处卧在地上,路旁有不少丢盔卸甲的国民党残兵,有的惊恐无措的坐在路边。一看便知激烈的战斗刚刚结束,部队刚走不远,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这一带我们多数夜宿在路边的草棚里,行军一天困乏极了,倒头便睡,往往早晨起来打背包时才发现,又是和国民党残兵死尸背靠背地睡在一起。一个同志诙谐地说:“我送残匪上西天,死鬼伴我共睡眠!”引来同志们的哈哈大笑,也把那些腼腆、胆小的女学生逗乐了。
大竹地委和专署的成立
1949年10月31日下午,在湖南省临澧县驻地召开了一次由军队干部和西南服务团的带队干部会师会议。会上宣布中共四川省大竹地委成立,高治国兼任地委书记(高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一军三十二师的师政委),西南服务团二团二支队政委武雨琴任地委副书记。二支队支队长吴智铭任专署专员,副支队长汲书田任专署副专员。还公布了地委所辖各县的主要成员名单。第二天,地委召开了第一次会议研究干部问题。接着就继续西进入川,途经常德、桃源、源陵、秀山、酉阳、黔江、彭水、武隆、涪陵、长寿,过长江经垫江. 支队于1949年12月2日到达目的地——大竹。整个行军历时两个月另两天,行程3400余里。到达大竹后立即投入了全面接管工作。我被分配到中共大竹地委工作,任秘书。大竹地委机关在1950年1月14日搬到大竹县城的旧商会址办公。当天上午,地委召开办公会议,通过征粮细则和严禁乱派粮的布告01月16日又专门召开地委会议做出禁止拒用银元的通知01950年的主要任务是征粮,这是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川东区党委分配给大竹地区是年征缴稻谷五亿斤。翻身的人民以极大的热忱支援新生的人民政权,几个月后就完成征粮任务的80%。1951年的工作中心是生产、财粮、剿匪三大任务,实际也是清匪、反霸、减租退押,并在同年四季度,根据上级指示布置土地改革和开展“三反”“五反”运动,人民的动,人民的政权逐步巩固、不断发展。
回首往事,感慨万千。西南服务团作为革命的大熔炉,锤淬了我们一大批人。我作为山东老区的地方支前干部参加到西南服务团,转战几千里,挺进大西南,感到无尚光荣。把自己的青春和年华奉献给了祖国的解放和建设事业。四川是我第二个故乡,在这里战斗和工作四十个春秋,为建设美好的四川和西南作出了自己的努力。
作者简介:徐晓,莒南县坊前镇人,1940年1月参加工作,曾任莒县抗日民主政府文书、秘书,滨海专署、滨海行署秘书、机要统计股长,滨海支前司令部、华东支前司令部前方办事处、赣东北办事处秘书科副科长、科长,四川大竹地委秘书、梁山县副县长、县长、县委副书记、代理书记,四川省委城工委副处长、处长,省冶金工业厅(局)政研室主任、政治部副主任、主任,省冶金厅(局)党组副书记、厅(局)长、第一副厅长、省冶金工业厅(局)党委书记、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