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台儿庄战役末期,日本鬼子采取迂回战术于5月14日在砀山车站附近切断了陇海铁路,迫使国E党50万大军于5月18日由徐州仓皇撤退。鬼子兵来乡凶猛,陆军、空军和机械化兵联合作战,把国民党军队j:得丢盔弃甲,真乃是兵溃如山倒。
鬼子所到之处,实行三光政策,见到房子烧光、遇§老百姓杀光、遇到老百姓的东西抢光。最残酷的是萧-E城及城东萧徐公路线两旁的村庄,城里的房子全部被老光了,直到今天20年有余还没有完全盖起来,人被逼7跳井,先跳下去的淹死了,后跳进去的9天之后还没有;全死掉,萧城东南牛眠一带村庄被杀死约600人,许多妻庭被杀绝了,致使他们财产无人继承。
日本鬼子追击国民党中央军有如疾风扫落叶之势不到两个月追到武汉。这时国民党地方政权垮台了,E往统治人民的军政人员,象耗子一样到处躲藏,社会一日形成黑暗无政府状态,土匪到处蜂起。鬼子兵力不足,t占领了城市和铁道线,反动的地主士绅们出面勾结敌丑织维持会,群众没人保护,亡国灭种的惨祸临到他们的头上。这时只有少数的共产党员挺身出来领导群众高高攀起抗日救国的旗帜,组织人民抗日义勇军进行抗日。我的家陈坡,村北靠近陇海铁路线一里多路,对面靠善铁路是黄庙村。敌人为了维持交通,派了20多个鬼子兵住在道班房看守东西和两座大铁桥。我们游击队除了芟晚进行扰乱敌人外,白天这里的鬼子是平安无事的。有一天我回家,两个鬼子兵到我家要小鸡要鸡蛋要白面乞。有人对我说:“真是没办法活下去,鬼子天天出来要彖西,我租了2亩地种瓜,刚熟了他给搞掉吃了,还把瓜陕给拔掉,不仅使我无法生活,而且也无法还租子。还有王某租了一块梨园,鬼子把梨吃了,还把树枝砍掉。最可IE.的是奸淫妇女要花姑娘。”有人问:“你们不是抗日吗?勾什么咱家门口的鬼子你们不打?只是到处乱跑,你们亢什么日?”我当时解释说:“咱们共产党八路军是真正抗日的,但是有一条,要打就要百战百胜,就把敌人打光,和故买卖一样,赊本是不干的。”
在沦陷以前,我在此地附近村子做群众工作,普遍组织了农救会,黄庙村的农救会长袁永赞、张庄的民兵队长张步清见到我说:“咱们干吧!弄两棵枪来,我俩把鬼子究统干掉。”我当时告诉他俩说:“这是军事行动,要把敌人的情况搞清楚,要摸清敌人的规律,要干就干个痛痛快夹,把敌人消灭光,不要打草惊蛇,在未干之前,要保守军事秘密。”于是我又到看桥的顾老头家里,他见到我说:“唉!我当了汉奸了。”我说:“你当了什么汉奸了?”他说:“村子里叫我给敌人看铁桥,替敌人干事情不是成了汉奸吗?”我告诉他:“今后多为人民办事。现在先领我去把地形和敌人的情况搞清楚。”当时他领我到了敌人的住处,正巧从道班房内出来一个敌人,要和顾老头摔跤,老头说我老了不能干。敌人又要与我摔跤,我再三推辞说不行的。敌人说你的行的行的,抓着我走不脱。我看不干不行,就当场摔起来了,结果他败了。鬼子兵笑着对我说:“你的大大的!”从腰里拿出糖果、蚕豆子慰劳我。这时我看完了地形,敌人很麻痹,于是下定决心把敌人都干掉。第二天我到西南离我家50里路的一个庄子里找到部队,见到李中道同志,问他在临沦陷时县大队藏在萧县东南乡刘大先生处的60支枪取来了没有?最近几天游击打的情况怎样?他告诉我:搞部队没经验,游击队的情况不多好,因为生活问题不能解决,多数人回家去了,剩下少数人情绪较低落。我当时把黄庙敌人的情况告诉他,我说决心要打,他很同意。当时我俩商量,叫冯家平同志和我一道先去,把敌人的情况摸清楚,等我们计划好再打。我和冯家平到了黄庙找到袁永赞、张步清共同商量打鬼子的问题。中午在袁永赞家中吃午饭,可巧来了两个鬼子要求和我们坐一块吃饭喝酒。鬼子拿出他从日本寄来的信和他母亲的照片给我们看,向我们说,他和我们是朋友朋友的,说你们统统都是良民的,把我们4人也引笑了。我们告诉他们,我们都是最好的良民。
饭后向袁张二人了解这两天工作进行的情况,他俩说很好打,前已派一个农救会员跟日本人当伙夫,了解到敌人每天早上、晚上、夜里都很警惕,不好动手,中午虽然好动手,倘使万一打不好就不好走脱。白天敌人很麻痹,中午在铁道两旁桥下乘凉睡觉,都不在房子里,只放了一个岗,枪支都挂在屋内墙上。当时我们研究决定在下午4点钟左右动手,即使打不好也好撤离。然而,怎样接近敌人呢?研究的办法是,事前叫伙夫——农救会员告诉日本鬼子,第3天下午4点钟左右,有王千集维持会来与皇军上面子——送慰劳品,消除敌人怀疑。敌人爱吃小鸡、鸡蛋、鲜桃等,确定4人以送慰劳品的名义进去,其余的人化装农民在附近地里干活,枪声一响,一齐冲上去消灭敌人。
这时正值阴历8月,高梁差不多刚要砍,开始要拾棉花了,呈现一片丰收的景象,天气晴朗,农民忙着秋收。我们的队伍在陈坡村里集中,紧张地布置战斗行动。下午两点钟到齐,我们队伍均打扮成农民秋收的样子,逐渐向黄庙据点附近田野里散布开来。天气依然炎热,鬼子兵依然在铁道、马路两旁树荫下睡觉,个别的还到水坑里洗澡。在敌人的伙夫——我们的农救会员的安排下,4点钟左右有客人来给“太军”送礼。敌人不时正在桥上张望着。由王连长带领突击组沈风合、张庆白等一行4人,从陈坡出发,头上带着苇席草帽,篮子里盛着鸡蛋、桃子,手中提着小鸡,进入道班房敌人驻地。送礼的客人到了,鬼子喜得蹦跳起来,团团将他们围起来,有的抓桃子,有的拿鸡蛋、提小鸡,来迟的人就争夺起来,突击组员们看着王连长用手摸一下草帽的信号,立即掏枪向敌人射击,砰!砰!砰!霎时间手无寸铁、亡魂丧胆的敌人,无法抵抗,被打死在地,鲜血直流。未被打死的只好奔向屋内,企图持枪抵抗。4位突击队员们如猛虎一般地在后面直追,敌人到屋内尚未来得及摘枪,我们的队员就堵上门向里边射击,他们跑到屋里也中了队员的子弹。这时只剩下床下的一个鬼子爬起来掐住一个队员的脖子,两人在地下滚成一团,拼死拼活始终不放。鬼子把一个队员的驳壳枪夺去,但没有子弹。后边其他队员很快赶上前去把鬼子打死。这时散布在田野里的同志,闻到枪声后迅速跑来,可是敌人已全部消灭完。统计战果共消灭18名敌人。缴获日本三八式大盖枪18支,歪把机枪1挺,手枪1支,还有望远镜、子弹、牛皮包、帐篷等胜利品拿也拿不了。在坑里洗澡的两个鬼子吓得赤着身子向杨楼车站跑去。我们的部队全部安全地撤离黄庙。胜利的消息传遍各地,群众无不兴奋。
从此,日军十分惊慌,正如一个日本军官所说,皇军从来没有丢过这样的脸,20多人的部队,被猫猴子4个人10几分钟全部歼灭。敌人决心实行报复,四五天后,召集黄庙、陈坡等5个村庄的维持会长开会,并把他们带到徐州严刑拷打,被他们供出了我和袁永赞、孟昭勤。战斗后,黄庙、陈坡等村群众怕敌人进行报复,有的迁到外村去居住,多数人白天不敢在家。不几天日军出发了,召集群众讲话,到会的群众都是老弱妇女儿童,敌人想进行屠杀,但到的人数太少,只好欺骗群众说:我们知道得很清楚,打死我军的是猫猴子干的。皇军爱民,凡是良民一律不要逃走,凡是逃走的都不是良民,皇军一律当作猫猴子办理,应当在家安居乐业,不要自相惊扰……。
当天晚上我回到黄庙、陈坡,动员群众暂时躲避一下,以免鬼子报复,上了鬼子的当。这时有一些群众思想受到日本宣传的麻痹,当晚就有一些人回到家里来。第二天敌人带了5个维持会村长分3路出发,把黄庙、陈坡、孙庄包围,把群众从田里赶进了村庄。敌人在搜赶黄庙群众时,先找袁永赞,这时袁正在刨树。敌人到袁面前问谁是袁永赞?袁当时说:我就是袁永赞,敌人凶狠地拿起棍子照袁的头就打,问他打皇军是你干的吗?袁告诉他们说,我抗日杀鬼子是应该的,我想把日本鬼子统统杀光。当时日军把袁永赞和黄庙的群众带进班房内分成两行,持刀先砍袁的头,吓得大家爬墙就跑,这时鬼子一面用刺刀杀人,一面用机枪扫射,共四五十人约被杀死一半。另一路敌人在陈坡村内外,也搜到四五十人,带来了董庄维持会村长李重光和陈坡村维持会村长陈朝阳找到了我家,问我哥哥陈怀清我到哪里去了?他回答不知道。敌人用刺刀砍他的手,但仍然说不知我到哪里去了。敌人先把他杀死,然后杀其他群众,除了妇女儿童外,所有青年以上的男人一个不留,共杀死20多人,孙庄也被杀死20多人,3个村子共被杀死六七十人。
黄庙战斗已经20年了,这次对敌人是个严重的打击,对于鼓舞群众抗日信心、稳定一带的局面、配合保卫大武汉,都起到了很大作用。我们应当永远发扬这种英勇斗争的精神。
(此文是1959年6月5日写的回忆录。原载安徽省萧县党史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