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1939年起,日寇开始对我抗日根据地进行扫荡,在冀鲁边区的日寇魔爪已经深入到我腹地宁津、乐陵、东光的灯明寺地区。他们对外声称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消灭了我八路军。
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1940年5月起至12月初,我八路军在彭德怀副总司令员的指挥下在华北进行了百团大战。上级指示我们运河支队也要积极行动,配合巩固津南、开辟鲁北的战略意图,深入到敌人的“肚子”里去闹,主动出击,吸引调动敌人。1941年1月,上级命令我们到津浦铁路上连镇车站,去袭扰盘踞在那里的敌人,以震动津浦铁路。
经侦察获悉:津浦铁路上的连镇车站,距德州五十里,距东光县城以南十多里,只有伪警察一个班担任警卫,镇内有家日本银行,晚上只有两个武装警察拿着驳壳枪守在门口。为了制造声势,吸引敌人,运河支队决定由我所在的3大队夜袭日本银行,消灭连镇车站武装。因为连镇在津浦铁路上,一旦打响,敌人的机动增援部队是说来就来,很快就能到达,所以整个战斗行动必须干净利落快速解决。为此,支队首长进行了周密的作战部署,2排配置在东光县城南方向,监视东光方面的敌人,阻敌打援;3排担任警戒桑园、德州之敌;我所在的1排担任突击攻打银行的任务。在具体行动中,我们1班负责攻打银行,2、3班负责消灭连镇车站的伪警察班。我第3大队于当晚天黑后从陶家店出发,秘密急行军十余里,约10时跨过津浦铁路进入连镇。
当晚十点多,街道上还有不少行人,我们在地下党员的引路下,乘人不备地摸到了连镇镇内的日本银行门口。我悄悄地走到了两个门卫身边,快速地拔出枪,顶着其中一人胸口低声说:“别动!不许吭声!”这时其他的战友们上来缴了他们的枪。而后我们冲入银行,拿大锤两下子就把保险柜砸开了,哇!这么多钱!这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多的钱。当时什么也不顾,几个人拿起钱就往事先准备好的口袋里装。与此同时,2、3班也顺利地结束了车站的战斗,活捉了八个伪警察,缴获了八支枪。我们1排是一枪未发,仅用四十分钟就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任务。待敌人来援时,我们已经撤离战斗。回到驻地后,我们把缴来的钱如数上交,经点验共有伪币十三万多元。这次战斗,对日伪军震动很大,这笔从敌人手上夺来的钱,对当时十分艰苦的我军来讲,起了很大的作用。由于我们班立了大功,我也因此被上级提升为1排长。
在这次袭击战斗中曾发生了一件事,使我终身难忘。那就是和我一起袭击日本银行的人员中有一个叫李万珍的,是我大队的副指导员,他在参加战斗返回后,没有把从银行夺来的钱如数上交组织,而是私自偷偷留下一万多元。开始藏在驻地磨盘眼中,后转移到自己的家中。据说他家人用这笔钱买了十几亩地。他这贪财行为当时没被发觉,但正是他这种贪图钱财思想的劣根性,使他在1942年4月经不起残酷环境的考验,已身为副指导员的他,竟然叛变投降日寇,跟着李文成在李习庄日军据点当上汉奸特务队长,成了民族败类。后来我与他多次在战场上刀兵相见。有一次,我带着手枪队外出执行任务和他在东光县于家桥村外突然相遇,他也带着十几个汉奸队的人骑着自行车从李习庄据点出来。这小子眼尖,一下子认出我,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宗凯兄弟,跟着我干吧!吃香喝辣的,怎么样?”我大喝道:“老子就跟共产党八路军,你能把我怎么样!”说时迟那时快,我手中的二十响朝他扫了过去,他身边的两个汉奸倒了下去,他一头钻进路边的庄稼地,边逃边叫:“兄弟!有话好说,怎么动起枪了....。”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曾经在一个锅里捞饭吃,一个炕头上睡觉的战友,竟然成为战场上势不两立的对手。
抗战胜利后他被抓获,东光县人民政府对他判了刑,据说到新疆服刑多年,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才释放回乡。1983年我回老家探亲,不知道他从哪儿得知我回家的消息,就到郭家桥我居住的家门口外转游了许久,也不敢进门来看我,我弟弟宗峰认识他,见到他说:“你回去吧,我哥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弟弟回屋后告诉我此事,我想想觉得还是应该见见为好,他自己作下的孽,已受到惩罚。共产党人要宽宏大量,过去的事,历史已作定论,今天就以老熟人的名义见见他吧。想到这里,我让人出去找他,但他已离开了。据了解,此人于前几年去世了。
从这个人由一名抗战初期就参加革命的战士最后蜕变为人民敌人的过程,使我深刻认识到,干革命,就不能有贪婪之心,贪图钱财。不论是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代都不能见钱眼开,更不能将革命的财产归为己有。革命队伍里,在钱财的问题上摔筋斗的人和事,举不胜举,我们党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对党员和干部加强教育,时刻警惕,严格要求,严格管理,以保证我们的党员千秋万代都立党为公,洁身自律,永不变质。
注释:
⑴张荫梧(1891-1949)国民党陆军上将。字桐轩,河北博野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曾任晋军师长、军长、北平警备司令、北平市长、四存中学校长等职。抗战初期,任河北民军总指挥,曾屡次与八路军发生冲突,杀害抗日干部及八路军官兵,与共产党争夺政权,被毛泽东同志称为“磨擦专家”。抗战后期,任冀察战区总参议兼战地党政委员会副主任。解放战争期间,任京(平)汉路北段护路司令、华北“剿总”上将参议。1948年底,北平被围困,他不甘心失败,成立“华北民众自救会”,搜罗人马,企图与共产党顽抗到底。北平和平解放后,1949年2月15日被人民政府逮捕。于当年5月27日病死。
⑵王叙坤(1914—1999)又名王力生。江西省吉安县人。1929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0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同年由团转入中国共产党。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任红12军独立第4师排长,连政治委员,红一军团第2师6团连政治指导员,第4团总支书记,第2师组织科长,4团政委。参加了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115师政治部组织干事,343旅政治部组织科科长,东进抗日挺进纵队第五支队政治委员兼鲁北支队支队长,鲁西军区运河支队政治委员兼大西军分区司令员,115师政治部组织部副部长,山东纵队第4支队,2旅政治委员,山东军区滨海独立军分区政治委员。解放战争时期,任辽北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辽北军区副司令员,辽宁军区第四军分区司令员,安东军区司令员,辽南军区副司令员,第四野战军预备纵队政治部主任。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任辽东军区171师师长,军区副司令员,志愿军第68军副军长,吉林省军区副司令员。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是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⑶杨承德(1908-1943)江西省雩都人。参加长征。1938年,随八路军东进抗日挺进纵队来到冀鲁边区,任3支队支队长。1941年2月,任115师教导6旅16团团长。1943年2月,任冀鲁边3军分区副司令员、司令员。3月17日,冀鲁边第3军分区机关住地,突然遭到庆(云)、乐(陵)、阳(信)千余日伪军的围剿。在与敌人的激战中,壮烈牺牲。 1953年4月9日,他的灵柩运往河北省石家庄革命烈士陵园安葬。
⑷杨忠(1909—1941)江西省安福县金田乡南江村人。1930年参加红军。同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34年10月参加红军长征。任工兵连指导员。抗日战争时期任115师民运工作团团长,115五师343旅任团政委。1938年9月,115师济阳支队任支队政委。1940年春,任鲁北支队司令员兼政委。同年10月,冀鲁边区的津南支队与鲁北支队合编为115师教导6旅,任旅政治部主任。1941年9月4日,在惠民县境内徒骇河畔夹河一带,被日军2000余人将包围,在激烈的战斗中,不幸牺牲。同年12月26日,渤海行署决定,在惠民、济阳、商河三县交界地带建立“杨忠县”,以表彰他的革命功绩。
⑸申公豹——小说《封神演义》中的人物。姓申名豹。公是一种称呼。阐教弟子,因为嫉妒姜子牙手掌封神大权,故此挑动大批高人对付姜子牙,给武王伐纣造成巨大困难,最后恶贯满盈,被原始天尊填了北海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