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日战争时期,胶东军民在党的领导下,坚持抗战、团结、进步的路线,同国民党顽固派投降、分裂、倒退的路线,进行了长期的尖锐复杂的斗争。
胶东地区形形色色的顽固派、投降派,是胶东各种反动势力的代表。他们的公开旗号和势力大小不尽相同,钩心斗角、倾轧吞并之举屡见不鲜,而在勾结日伪和鱼肉乡民方面,则是一脉相通的。随着敌、顽、我斗争的尖锐化,他们有的公开投敌,有的伪顽兼祧,成为胶东日军的主要鹰犬和爪牙。其中,在胶东时间最长,作恶最多,危害最大的就是赵保原。
一、祸害胶东的日军鹰犬
赵保原本来是大军阀张宗昌的一名爪牙。随着张宗昌的垮台,他流窜到东北当了土匪。“九•一八”事变后,赵保原投靠伪“满洲国”大汉奸李寿山,被收编为伪“皇协军”。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日军发动了以征服和奴役整个中华民族为罪恶目的的全面侵华战争。一九三八年夏秋之间,赵保原随日军人胶东。这时胶东遍地燃起了抗日烽火,在各地群众武装起义的基础上,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力量发展很快。赵保原率部配合日军袭击我五支队司令部驻地大青杨村,遭到迎头痛击。赵部士兵不愿为日军卖命,纷纷逃亡。与此同时,李寿山由于卷入日、伪内部派系斗争,引起驻青岛日军的猜忌,被日军处决。赵保原眼看部队有土崩瓦解之势,又担心李氏之死,祸及己身,凭着一贯的反革命伎俩,摇身一变,宣布“反正”,打出“抗日”旗号,被国民党收编为保安第三旅(后为暂编第十二师)。不久,赵保原和国民党地方实力派与我党领导下的抗日武装共同组建“鲁东抗日联军指挥部”,由赵保原任联军总指挥。
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以后,日军停止了对正面战场的国民党军队的战略性进攻,以其主要作战兵力源源向包括山东在内的华北战场转移,对坚持敌后战场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发动猖狂进攻。同时,日军对国民党的政治诱降活动也在加紧进行。以蒋介石为头子的国民党反动派,按照“攘外必先安内”的既定方针,接连发动了两次反共高潮。反共和倒退成了中国大地主大资产阶级准备投降的重要步骤。一时间,乌云滚滚,黑潮阵阵,“曲线救国”论调不绝于耳,反共投降之声甚嚣尘上,胶东地区的形势也随之发生重大变化,敌、顽、我之间的斗争愈来愈烈。
赵保原的反动本性,决定了他“反正”是假,反共是真。他声言“抗日”,仅仅是借以蒙蔽和欺骗民众的一种政治手腕,当他在胶东占据了地盘,扩充了势力,就一举毁弃“抗日”的招牌,露出了亲日、媚日和反共反人民的狰狞面目。
一九三九年六月,赵保原在莱阳下令:(一)禁止供给八路军给养;(二)八路军下乡人员一律逮捕;(三)洗刷八路军的标语;(四)不准参加八路军,违者剿其家属。随即在其统治地区实施“瓜蔓抄”,捕杀共产党员、八路军家属、青救会员、民先队员二百多人。投降派头目蔡晋康、郑维屏之流竞相袭击抗日武装,杀害抗日军人家属。“反共救国会”、“铁血义勇团”、“刺共队”,“暗杀团”等组织,大肆进行特务暗杀活动,造成一片白色恐怖。不久,赵保原纠集胶东地区大大小小投降派头目,组成“抗八联军”,自任“联军”司令,残酷镇压抗日武装力量,并以大量粮款、物产和壮丁资敌,以换取日军的枪弹,乞求日军的保护。赵保原还派代表在青岛、莱阳日军司令部内设立办事处,与日军信使交驰,文电不绝,互通情报,配合行动,共同策划了一次次对抗日根据地的“清剿”和“扫荡”。
仅在一九四二年,赵保原即三次大规模配合日军向我根据地进犯。
一九四二年春,日军集结一万余人,“扫荡”我牙山、昆嵛山根据地。赵保原以一个团公开投敌,接受伪“治安军一O八团”的番号,交由日军指挥;另以一部在平、招、莱、掖边区连续向我军发起五次猖狂进攻。当日军“扫荡”榆山、吉格庄一带时,赵保原派一部分士兵混杂在日军的队伍里,摇动着“太阳旗”,以壮日军声势,并为日军领路。所作所为,与伪军如出一辙。
五月中旬,日军再度“扫荡”胶东。赵保原与日军互相策应,在七天内接连五次夹击我军。五月二十一日,赵保原亲自带领一千多人,在日军的直接指挥下,与日伪军并肩进攻我海、莱边区龙虎山一带。我军指战员英勇还击,毙伤日军一百余人,赵保原匆忙率部窜回万第。
入冬以后,日军进行了“拉网大扫荡”。赵保原以大约三个团的兵力,在副师长张起陆、参谋长皋鸣九的指挥下,尾随日伪军之后,侵入我根据地。赵保原亲率一个团,向榆山区“进剿”,施行残酷的“三光”政策。据赵部一名营长记载: “所到之处,席卷一空,妇女为之奸,壮丁为之捆,东西为之光。”
我们同赵保原的通敌行径,进行了坚决的斗争。同时,军区曾多次致函,对他晓以民族大义,争取他站到抗日的立场上来。可是,怙恶不悛的赵保原,不但没有丝毫改悔之意,反而变本加厉,在投敌叛国的罪恶道路上越走越远。一九四四年八九月间,赵保原派代表分赴青岛、莱阳与日军谈判,全盘接受日军提出的诱降条款,将其所属部队秘密改编为伪“剿共第七路军”,并以其一部公开挂出“皇协军第一O七团”的牌号。赵逆在给日军的函电中,无耻地称日军为“贵官”、 “钧座”,自称“小官”。当日军在胶东收缩兵力之际,赵保原公然派兵接替日、伪军防守古岘、旧店、榆科顶、齐家沟等据点。在胶东抗日军民对日、伪军发起声势浩大的秋季攻势中,赵逆主动配合日伪军作战,多次夹击、伏击我军,掩护日伪军溃逃。海阳邢村据点日伪军溃逃时,赵保原命令特务团及四区区队在高格庄掩护日伪军窜往金口;正当我军攻打马连庄据点,赵保原以一个团向日伪军增援,当即被我军击溃;我军围困平度古岘据点,赵保原集结两千余人,分三路进攻我军后方阵地,我军给予坚决打击。十一月间,日伪军四千余人再次向我根据地大举“扫荡”,赵保原又出动两个团的兵力参加,恣意烧杀抢掠,使根据地群众蒙受新的灾难。
赵逆在其统治区内,实行特务统治,屠戮生灵,横征暴敛,显露了极端的残暴性和疯狂性。他强制推行保甲制度,策划组织“抗八小组”,秘密开展“点线工作”,派遣大批特务潜入我根据地,刺探情报,暗杀干部,破坏生产,造谣惑众。凡因涉嫌“抗日”罪的,一律加以逮捕杀害。仅河源北沟就被赵逆活埋二百多人。一次,莱东大野头村前泥塘化冻,裸露出被赵逆杀害后遗弃的七十多具尸体。五龙河畔,沽河两岸,记下了赵逆对人民欠下的一笔笔血债!
在赵保原的血腥统治下,莱阳地区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赵逆完全不顾人民的死活,强征滥捕壮丁,以下乡抓丁、挨户摊丁,抽签拔丁、捉人押丁等恶毒手段,使各乡青壮年男子近乎一空。自一九四四年秋至一九四五年春,赵保原就抓捕壮丁四千余人,将其中二千余人送交日军。莱阳地区群众需缴纳三份捐税:日军一份,伪区署一份,赵逆一份。苛捐杂税,名目繁多,盘剥日重。农民罄其土地一年所获,还不够交纳捐税。据北鹿村调查:农户收获小麦七斗,反要缴纳一石;收获小米一石四,需缴纳一石四。有的地方十只鸡蛋可以换一亩地,有的实在负担不起地捐,白送出土地也没有人要,还要倒贴半升小麦。赵保原天天派人下乡催粮逼款,连砖瓦、谷草、咸菜、破布均在征收之列,荷枪实弹,连征带抢。一次,赵逆驻乔家泊据点的部队在日伪军配合下,洗劫山前店、后店、崖后、思格庄等村庄,抢粮一万三千多斤、牲口一百一十六头,绑走村民一百四十二名。
素有“胶东谷仓”之称的莱阳,在赵保原的罪恶魔爪下,连种子粮都被搜刮得精光。团旺周围三十里地内,地瓜叶也吃不上的人家占三分之一,有的村十之七八的土地没有地瓜秧育苗。人民群众啼饥号寒,成群结队逃亡。据一九四四年统计,自莱阳地区逃亡到我根据地的难民多达十三万人。
在凄风苦雨的莱阳,人民群众中流传着这样一首饱含着血泪的歌谣:
“说莱阳,道莱阳,莱阳本是好地方,自从来了赵保原,家家户户遭灾殃。”
赵保原盘踞的莱阳地区已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二、针锋相对
赵保原紧紧追随日本法西斯的铁蹄。蹂躏、践踏胶东大地,给胶东,特别是给莱阳地区人民带来深重的灾难。他投敌叛国、倒行逆施的罪行,更激起胶东军民的极大愤慨和切齿痛恨。
胶东军民同大汉奸赵保原,进行了长期的坚持不懈的斗争。
赵保原同日伪的紧密勾结和联合进攻,在一段时间内,给胶东抗日武装造成很大的困难。当时,日军已经占领大多数县城和交通要道。赵保原等投降派则纷纷盘踞乡镇,霸地称王。我抗日武装组建时间较短,指挥尚不够统一,缺乏作战经验,武器装备又差,缺枪少弹。在日、伪、顽的不断胁迫和联合攻击下,抗日根据地日趋缩小,回旋余地狭窄,形势的确是严峻的。
但是,胶东军民有着光荣的革命斗争传统。赵保原等投降派投敌叛国、为虎作伥的罪行,从反面教育了民众,擦亮了许多人的眼睛。抗日武装力量在反击日、伪、顽的联合“清剿”和“扫荡”中,得到了考验和锻炼,积累了战斗经验,以大量缴获补充和改善了装备,增强了战斗力。
一九三九年十月,党中央发布毛主席起草的党内指示《目前形势和党的任务》,指出分裂危险和倒退危险仍然是当前时局中的最大危险。同年十二月,党中央、毛主席又发出关于山东工作方针的指示,明确提出要坚决开展反投降、反分裂、反倒退的斗争,对反动势力应采取坚决消灭的方针。
遵照党中央、毛主席的指示,在中共山东分局和山东军区党委的领导下,胶东抗日军民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奋战日、伪、顽,在节节粉碎敌人联合军事进攻的同时,坚决揭露和打击以赵保原为首的投降派反共投敌的罪恶活动,以政治斗争、经济斗争和军事斗争相结合,旗帜鲜明,针锋相对,取得了很大的胜利。
在政治斗争方面,我们通过会议、报纸、布告、传单、土广播、演剧等各种形式,在胶东各地大力宣传我党中央关于“坚持抗战,反对投降;坚持团结,反对分裂;坚持进步,反对倒退”的政治主张和“抗日救国十大纲领”,列数赵逆投敌叛国的种种罪状,事实俱在,铁证如山,彻底剥掉了赵逆“抗日”的画皮,还了他一个亲日、媚日、助日的汉奸卖国贼真面目,激起胶东人民大众的无比义愤,教育、争取了一些中上层人士,分化了中间势力,我们在政治上取得了绝对有理的主动地位,使赵保原之流的投降派空前孤立。在赵保原窃踞莱阳县长职务后,莱阳县各民众团体组成临时参议会,一致议决声讨赵保原,罢免了他的县长之职。
为了加强政治攻势,军区专门成立了联络处。在一九四四年一年中,我们就在赵逆统治区的边缘村庄,公开或秘密地召开九次群众大会,组织赵逆盘踞地区的小学教员七百多人到根据地参观、受训,分两批集中伪保甲长两千多人进行抗日教育,还通过释放俘虏军官宣传我军的俘虏政策,揭穿赵逆所谓“八路杀官不杀兵”的欺骗宣传。为了扩大政治影响,增强宣传效果,我们除了派人深入赵逆占领区四处张贴布告、标语外,还专门出版报纸《莱阳民声》,印刷大量传单、小册子,配上漫画、插图等,纷纷投送到赵逆据点内,使一般士兵能够看懂,又便于藏匿。在万第、昌山、乔家泊、迎格庄、左村等主要据点四周,先后有组织的武装喊话八次。赵部官兵家属的喊话,对于瓦解赵部官兵的士气,有着特殊的影响。每当夜幕降临,繁星闪烁,我们将碉堡、围寨团团围住,由赵部官兵家属指名道姓,呼夫唤子,悲声迭起,绵延数十里外;碉堡、围寨内不放一枪,仄耳静听,思亲厌战,军心涣散。有的乘隙携械向我军投诚,有的在战斗中主动放下武器。
在经济斗争方面,我们向赵逆统治区输入大量法币,扰乱其金融。动员群众对赵逆进行抗捐抗税斗争。建立封锁线,有计划地截击赵逆的抢粮队、拉驴队,严禁粮食、布匹、柴草等重要物资流入赵逆盘踞区内,使其供给发生极大困难,有的部队入冬后没有棉衣御寒。动员赵逆统治下的群众两万余人移居我根据地,使生产力进一步下降。这样,就加剧了物资匮乏,财源枯竭,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使其濒临财政经济崩溃的绝境。
在对赵逆的诸方面斗争中,军事斗争起决定性的作用。其他种种斗争方式和手段,均是围绕、配合着军事斗争一道进行的。我们除了在赵保原参与日伪军向我根据地“扫荡”时,相机给予有力还击之外,更着重依据日、顽、我斗争形势的发展变化,抓住战机,主动给予赵逆以有力打击。每战集中优势兵力,专门拣它的主力打,选它的要害揍,沉重打击了赵保原的反动气焰,改善了日、顽、我斗争形势,大大促进了抗日武装力量的发展和胶东根据地的建设。
一九四一年初,赵保原纠集蔡晋康等部,配合日伪对我平、招、莱、掖山区进行大规模“扫荡”。在日、伪、顽气势汹汹的联合进攻面前,我们集中兵力,各个击破。随后,我部主力迅速转移到敌人后方,袭平度城,克夏邱堡,并连续破袭平、招、莱、掖等地公路线,逼迫日伪赶紧收兵固守原防区。我部乘胜挥师东进,在清河独立团的配合下,对赵保原、蔡晋康等投降派,展开五个月的大规模反投降作战。这一仗,我抗日武装重新占领牙山中心根据地,大煞顽固派、投降派的威风,为胶东胜利展开对日、伪、顽的斗争奠定了基础。
一九四二年春,日军出动一万多人,在赵保原等投降派配合下,对我胶东抗日根据地实施“拉网扫荡”。我各部机动灵活跳出日、伪、顽合击圈,从侧翼狠狠打击敌人,先后攻克日伪据点十五座,歼灭日伪军三千二百余人。在敌人的“扫荡”行将结束之际,我主力一部以突然勇猛的动作,直插赵逆后方据点李福庄,仅经两个多小时的战斗,一下子干掉了赵部作恶多端的特务团,打了个闪电式的歼灭战,新开辟南海根据地。
同年五月间,赵保原又配合日军向我牙山根据地进犯。我部结合地方武装巧妙地牵制和阻滞敌人,以五支队一部于五月十五日夜钻进赵逆盘踞的心脏地区打响,纵横捭阖,连战皆捷,五天内连克大夼等十余处据点,缴获兵工厂、被服厂、印刷厂各一座。赵逆吹嘘为“铜墙铁壁”的五十里防线土崩瓦解。
一九四三年至一九四四年,赵保原屡屡派出部队进犯我根据地。一次,赵部出动一千五百余人,配合伪军两个连袭扰平、莱边区。当我军攻打伪据点大山所时,赵逆又以一千余人夹击我军,企图解救大山所之敌,并破坏根据地春耕生产。我军坚决予以反击,并以主力一部插入赵逆盘踞地区,一举攻克祈格庄据点,歼灭一千七百余人,进一步削弱了赵逆的反动武装力量,狠狠打击了他的嚣张气焰。
在对赵逆的一系列军事斗争中,河源西沟之战是突出的一仗。可以说,我胶东部队真正的对筑垒地带的攻坚战,就是从打河源西沟开始的。
河源西沟位于莱西北,是赵逆老巢万第西北方向上的重要屏障。河源西沟据点跟其他据点不同。一般的据点修一个碉堡,有的二三个碉堡,河源西沟据点实际上是一座筑城,外围工事有鱼鳞坑、鹿砦、铁丝网等,四周有双层围寨,挖了双道壕沟,并跨沟建筑九座长方形的大碉堡,据点内挖有地道,构成了比较坚固的筑垒防御体系。一般的据点由一个连或一个营驻守,河源西沟据点兵力众多,有王子绍一个团,栾子超一个团,还有栖、招、平、莱反动地方武装等近两千人。其中特别是王子绍,阴险歹毒,杀人如麻,是莱西北一带血债累累的地头蛇。赵保原、王子绍等凭借此深沟高垒,控制莱西北产粮区和三十多万人口,扼阻我胶东中心根据地与南海的联系,并与莱阳、马连庄的日伪军犄角相助,多次共同进犯栖、招边区,夹击我军。
河源西沟据点必须打掉。当时困难是有的,我胶东军区部队执行“主力地方化”的方针,通常以连、营为单位分散游击活动,没有打过这样坚固筑垒的据点。可是,困难吓不倒胶东子弟兵。没有打过,照样能打,而且要打好。经过研究,我们确定以胶东军区第十三团为主,做好偷袭与强攻的两手准备,立足点放在强攻上,拔除河源据点。这个团攻坚能力强,武器装备也比较好,并且打过一些运用炸药爆破的攻坚战。任务下达以后,全团进行了深入的政治动员,请莱西北受难乡亲控诉赵保原、王子绍的罪行,干部战士义愤填膺,战斗情绪高涨,缜密地分析研究敌情,反复摸索到壕沟边查看地形,开展沙盘作业,划分战斗组织,区分战斗任务,日夜苦练连续爆破、架桥过沟的技术。有一名机枪班班长,从机枪支撑腿上受到启发,给过沟木梯安上两只“脚”,发明了“梯脚桥”,过壕沟时只要将梯“脚”支撑在沟底,四五米宽的壕沟,一推就过去了,大大加快了架桥过沟的速度。以连或营为单位的攻坚综合演练,一般均在五六遍以上,有的演练了二十多遍。在物资器材方面,也作了相应的准备。
一九四四年二月十八日晚,寒冷而寂静,天黑得几步以外辨不清人影。这一晚,恰巧赵保原派剧团来河源西沟唱京戏,据点内守敌看完戏后,连吊桥都忘了吊起,一个个安然进入梦乡。我第十三团从水岔出发,犹如一把利剑,穿透浓重的夜幕,直刺河源西沟。夜静更深,守敌睡意正浓,鼾声阵阵。第十三团迅速勇猛地发起攻击,大量使用炸药连续爆破,一举突入四座碉堡。敌人猝不及防,退守西和西北角的三座高碉。我干部战士骁勇善战,夺碉克敌,杀得敌人鬼哭狼嚎。赵部四团团长栾子超被当场击毙。赵保原连夜派五个连前来增援,被我第十四团二营击溃。据点内残敌向东南方向窜逃,遭我北海军分区独立团一部截击。王子绍侥幸漏网之后,给莱阳伪军中的朋友写了一封信,活画出河源被歼的实况:河源之役,一败涂地。伤亡惨重,突围者不及二百余人。弟也是从枪林弹雨中爬出来的。惊火复发,请兄设法给购买大烟土二两……黎明时分,河源西沟据点被我军彻底摧毁,守敌几近全歼。我部缴获兵工厂一座、机枪十四挺、长短枪八百余枝及大量物资,新开辟莱西北根据地,孤立了赵逆老巢万第,改变了我南海分区腹背受敌的形势。这一战役的胜利,对沆瀣一气的日、伪、顽反动势力是一个沉重打击,动摇了敌人依恃坚固筑垒地带据守顽抗的信心,标志着胶东我军攻坚能力和战术、技术水平有了长足的发展,不仅对胶东军区所属部队,而且对整个山东部队的攻坚作战,都起到了有力的推动作用。为此,第十三团受到山东军区的嘉奖。
三、兴师直捣匪巢
赵保原死心塌地卖身投靠日军,已经成为胶东军民坚持抗战与准备反攻的重大障碍。一九四四年秋冬之际,山东军区发出准备反攻作战的军事斗争方针的指示,明确指出:胶东区应以赵保原为主要作战对象。
是时候了,该捣毁赵逆保原的老巢——万第了。我们考虑,这次战役行动,必须打得早。
讨伐赵保原,势在必行。此时,赵保原所辖兵力总计一万八千余人,在胶东大大小小的二十多个伪、顽“司令”大多被我们打掉以后,赵逆依仗这支队伍,称霸一方,成为山东全境最大的一支投降派队伍。这支反动力量的存在,不仅经常牵制与分散我军相当大的一部分兵力,使我军不能集中全力对日军作战,而且随着抗日战争形势的发展,对于我军争取最有利的反攻阵地,并进而转入大规模的对日反攻作战,是一个重大的威胁。赵逆不除,后患无穷。
胶东当时的形势极为有利。我军在胜利进行大规模秋季攻势作战以后,日伪军被迫龟缩在一些较为孤立的“点线”上,一蹶不振。抗日根据地空前扩大,人民武装力量大发展。在对胶东投降派的斗争中,我军已完全居于主动地位。趁此良机,铲掉赵逆,消除胶东军民对日反攻的心腹之患,在政治上、军事上都有重大意义。事实表明,由于我们抓住了这一有利时机,捣毁赵逆老巢万第,基本打掉了赵逆的反动武装力量,不仅在对日伪反攻作战时解除了后顾之忧,而且对于日军投降后胶东各地放手建立各级人民政权,扩展人民武装,在同国民党反动派策划的“内战”阴谋作斗争中立于主动地位,起了重要作用。
讨伐赵保原,必须打得快。
赵保原是日军统治胶东的主要帮凶,尤其在赵部已编人伪军序列之后,若我军进攻赵逆,日军绝不会坐视不救,听任赵部被歼。赵保原长期盘踞在以万第为核心的五龙河和大、小沽河一带,周围莱阳、即墨、南墅、日庄等地均为日伪据点,交错配置,互为依托。赵逆老巢万第距莱阳城仅十余公里,莱阳日军步行两个多小时即可到达,车运则毋需半个小时。加之赵逆在青岛、莱阳日军司令部内均设有办事处,通讯联络频繁,日军增援便捷。另一方面,我们也估计到,胶东日军兵力锐减,部署分散,其所固守的各城镇要点受到我地方武装的钳制和袭扰,要在短时间内集中大批部队增援赵逆,是非常困难的。
因此,打好这一仗,争取时间是极端重要的。我们应当速战速决,以快取胜,并预有准备地掌握机动兵力一部,日、伪军则不会对我军的战役行动构成很大的威胁。日、伪、顽内外合击,我军腹背受敌的局面,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这次打赵保原,还必须打得狠。
我们以往多次打击过赵逆,虽然每次敲掉他的主力一部,但是并没有全部歼灭他的主力;虽然每次都打痛了他,但是却没有摧毁他的反动巢穴。赵保原这条地头蛇,通过拉夫抓丁和倾轧吞并,不断地补充和扩大他的队伍,同时依赖日军源源不绝的军火供应,进一步增强了反动实力。在胶东敌、顽、我三角斗争中,赵逆是其中重要的一只“角”。这次讨伐赵保原,无疑是同赵保原的一场决战。如果我们打不掉赵保原手中的有生力量,他还会卷土重来。
那么,能不能打歼灭战呢?单纯从军事实力上看,赵部兵力多,并且大部分是日式武器装备,一个班有一挺轻机枪,战斗力也不弱,在万第、左村等地修有比较强固的工事。而我军参战部队一万余人,在数量上并不占优势。可是,除了总的形势对我有利之外,我军指战员对赵逆恨之入骨,士气高昂,又有大量地方武装和民兵配合作战;我军可以选择其要害位置予以攻击,在一点或几点上,集中几倍于敌的兵力,形成压倒优势;经过留格庄、滕甲庄、蛇窝泊、尤其是河源西沟等攻坚作战,我军指战员学会了运用炸药,而且组建了以迫击炮和钢炮为主装备起来的炮兵营,增强了摧毁敌人坚固碉堡和城寨的能力。这些都是我们打歼灭战的有利条件。所以,这一仗不打则已,打则力求全歼,直捣他的老巢,彻底清除这个大祸害。
讨赵战役发起前,在胶东区党委和胶东军区党委的统一部署下,胶东党政军民各界广泛深入地进行了政治动员。各地群众代表和人民团体控诉、声讨赵逆罪行,亟盼我军兴师讨赵的信函,像雪片似地送达胶东军区司令部:“群众要求共产党、八路军解救倒悬,如大旱之望云霓。”
“呈请钧部体念民众呼声,拯民于水火之中。”人民群众在同赵逆的严酷斗争中,认清了一条真理:“命,是要自己动手从敌人手里夺出的,谁若向敌人俯首贴耳,谁就脱不了当一辈子牛马!”在赵逆直接统治下的海莱人民,忍无可忍,揭竿而起,组成“海莱人民联合自卫军”,武装保卫家乡。男女老少高呼“消灭赵保原,莱阳人民才能活”、“坚决起来和赵保原拼命”等口号,踊跃参加“联卫军”,一昼夜之间,竞扩展到一万多人。胶东临时参议会于一九四五年二月初正式发布《告胶东同胞书》,号召胶东全体军民团结奋起,惩罚投敌叛国、破坏抗战、反共反人民的罪魁赵保原。胶东军区司令部、政治部也联合发出《布告》和《告莱阳同胞书》,声明我军为了抗战利益和解放莱阳八十万同胞,在全胶东人民呼吁要求下,决心讨伐赵逆,为团结抗日、准备反攻扫清道路。
这次讨赵战役于一九四五年二月进行。这时我已奉调前往中共山东军区党校学习,战役行动由政治委员林浩同志和副司令员吴克华同志统一指挥。我胶东军区集中五个团、四个营和一个炮兵营的兵力,在地方武装、民兵和人民群众的大力支援和积极配合下,自二月十一日至十九日,首克万第,再战左村,乘胜横扫五龙河两岸,共歼灭赵逆八个团的兵力,总计一万二千余人,缴获兵工厂、被服厂、粮库各一座及大量枪炮弹药和其他物资,基本消灭了赵保原的反动武装力量,摧毁了山东投降派的一个重要堡垒,剪除了胶东日军的羽翼,使海莱边区八十万人民获得新生。自此,胶东大地坚持抗战与准备反攻,展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
在讨赵战役中,狠毒奸诈的赵保原漏网而逃,窜到即墨,公开投身于日军的怀抱之中。一九四六年,我军解放胶县,将赵保原击毙,枭首示众,大快人心。
中国有句古话:“报应之来,迟早不爽。”恶贯满盈的赵保原,终究逃脱不了人民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