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世友回忆录》9、强渡嘉陵江

许家洼 发表于2018-01-09 09:36:13

强渡嘉陵江,是红四方面军在反六路围攻作战后进行的一次重大战役,也是方面军战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渡江作战。这次战役开始于一九三五年三月二十八日,结束于四月二十一日,歼敌一万余人,攻占了北迄青川、平武,南至梓潼、彰明的涪江至嘉陵江之间的广大地区,打乱了敌人的“川陕会剿”计划,为向川西和甘南扩大革命根据地创造了有利条件。但是,由于张国焘擅自决定放弃川陕根据地,这次战役的胜利成果未能得到巩固和发展。

一、渡江之前

红四方面军强渡嘉陵江之前,面临着新的形势。在“六路围攻”中惨遭失败的四川军阀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状态。蒋介石气急败坏,责骂各路军阀“均畏匪如虎,望风而逃”,“犹复捏报战情,淆乱是非”,“致任匪驰骋,如人无人之境地”。他一方面连催刘湘“复职”,并将“奔逃”“捏报”最甚,“不惟牵动全线战局,尤足动摇各路军心”的罗泽州“革职查办”,以图稳住战局;一方面令其嫡系胡宗南、上官云湘等部相继入川,以贺国光等人组成“驻川参谋团”,乘机攫取四川大权积极筹划“川陕会剿”,妄图对我军发起新的围攻。

在此期间,方面军为巩固和发展反六路围攻的战果,加强部队建设,为粉碎敌人“川陕会剿”做好准备,各部队相继转入了整训工作。

一九三四年十一月,继毛裕镇党政工作会议之后,方面军在巴中县清江渡召开了军事工作会议。会议总结了一年来同川军作战的经验教训,分析了形势,研究了今后的作战方针,确定在部队经过一个时期的整训后,集中主力向嘉陵江以西和甘肃南部发展,使川陕根据地扩大成为川陕甘根据地。会议向全军指战员发出号召:  “坚决斗争,加强一切工作,充实自己的力量,冲破‘川陕会剿’。”

根据毛裕镇党政工作会议和清江渡军事工作会议关于进一步加强方面军部队和川陕革命根据地建设的精神,全军进行了整编和训练。

整训之初,部队进行了整编。为充实连队,精简了部分师、团机构,方面军由原有的十五个师四十四个团缩编为十一个师三十二个团,另编了炮兵团、红军大学以及由游击队合编成的两个独立师。我在这时调任第四军军长。这个军的前身是红十师,原编有三个师八个团,这次缩编为两个师七个团:第十师辖二十八、三十、三十四、三十六团;第十一师辖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团;第十二师的编制于渡江战役结束后恢复。

我来到四军,立即投入了紧张的军事训练。这一时期进行的练兵运动,在红四方面军的历史上是空前规模的。方面军专门制订了《军事教育计划大纲》和《各军比赛条约》,普遍开展了竞赛活动。我们四军在认真总结作战经验的基础上,针对川军的作战特点,侧重抓了以射击、投弹,拼刺刀、夜战为主要内容的训练,使部队的战斗力有了明显的提高。

整训期间,我们与其他部队一样,还派出大批人员,到方面军划分的宣汉、达县以北及江口地区,协助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恢复生产,组织和训练地方武装,使曾遭六路围攻之敌践踏的川陕根据地,又呈现出一派生机。至一九三五年一月,我军经过三个多月的整训,做好了迎接新的战斗任务的充分准备。为贯彻清江渡会议确定的方针,我军乘敌“会剿”尚未开始之际,发起了广(元)昭(化)战役。目的是歼灭位于该地区的胡宗南部的独立旅,打开向西向北发展的门户。

广昭地区为胡宗南部的五个团和两个游击支队驻守,统归胡部独立旅旅长丁德隆指挥。该部到达广昭地区不久,兵力分散,且与川军有矛盾,是我军向甘南发展的有利方向。我军如将该敌歼灭,攻占广元、昭化,不仅对敌正在组织的“川陕会剿”是个有力打击,而且可以在嘉陵江上游开创一个新局面,使川陕根据地扩大为川陕甘根据地。

我们四军十师、三十一军九十一师、九军二十五师、三十军八十八师等部队奉命参加了这一战役。

一九三五年一月二十二日,我军先后攻占了广元,昭化周围的转斗铺、羊模坝、三磊坝、河湾场、宝轮院等外围据点,进围广元、昭化县城,歼敌约两个团。广、昭两城守敌凭坚固守,意借坚城以疲我军。方面军鉴于我军攻击数日进展不大,长期屯兵于坚城之下,亦非良策,乃放弃原战役企图,主动撤广昭之围,将主力转至嘉陵江东岸。

这时,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遵义会议已经胜利结束。会议确定了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新的中央的正确领导,使中国革命走上了毛泽东思想指引的胜利道路。一九三五年一月二十二日,党中央政治局及军委对红四方面军当前的战略行动方针给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电报指示。内称:“为选择优良条件,争取更大发展前途计,决定我野战军(指中央红军)转入川西,拟从泸州上游渡江。若无障碍,约二月中旬即可渡江北上。……为使四方面军与野战军乘蒋敌尚未完全入川实施‘围剿’以前,密切地协同作战,先击破川敌起见,我们建议你们应以群众武装与独立师团向东线积极活动牵制刘(湘)敌,而集中红军全力向西线进攻。”因此指示四方面军“宜迅速集结部队,完成进攻准备,于最近时期实行向嘉陵江以西进攻。至兵力部署及攻击目标,宜以一部向营山之线为辅助方向,而以苍溪、阆中、南部之线为主要方向。”

方面军在广昭战役之后,主力是集中的。接到中央电报后,理应按照中央指示,迅速准备,积极创造条件,克服客观上存在的一些困难,尽快打过嘉陵江去。但是张国焘却违背中央指示,擅自决定发起陕南战役,命令方面军主力向陕南出击。

我们四军五个团和三十军、九军各一部于二月初由广元以北的朝天驿地区向陕南推进,计划首先攻占陕南的宁强和阳平关,尔后向勉县、汉中方向发展。二月三日,我四军十师主力先后攻克宁强和阳平关,歼灭守敌陕军一个团,尔后和九军、三十军等兄弟部队一起,分三路从铁锁关、宁强、阳平关向东北挺进,先后占勉县、围褒城、攻南郑,将陕军四十九旅和独立旅第一团大部歼灭,兵锋直逼汉中。

陕南战役,我军在军事上是取得了一定的胜利,并使嘉陵江沿岸的胡宗南部北调,有利于我军下一步的渡江作战。但是没有坚决执行中央要红四方面军尽快向嘉陵江以西进攻的指示,延误了渡江时间,致使中央红军在泸州上游渡江的计划未能实现。同时陕军孙蔚如部与我军订有互不侵犯的协议,主动向其出击,在政治上也是失策的。

二、打过江去

在我军出击陕南期间,其他各线之敌乘机进攻我根据地。东线之敌于二月初占领万源,并继续向通江、巴中推进。西线之敌罗泽州暂编第二十三师于二月上旬占领阆中和仪陇,罗乃琼第三师于二月下旬占领苍溪。

为制止敌人的进攻,扫清渡江障碍,我军回师川北后,首先进行了苍溪、仪陇战斗,歼敌两个整团和另两个团的大部,俘敌官兵三千余人,缴枪五千余枝,控制了北起广元、南至河溪关的嘉陵江东岸(阆中县城除外),尔后转入强渡嘉陵江的准备工作。

嘉陵江,是四川省的四大河流之一,起源于秦岭山脉,与长江汇合于重庆,中上游出没在高山峡谷之中,水深流急,对于缺少渡河工具的我军来说,确是一道不易逾越的天险。

敌为阻止我军西渡,以五十三个团的兵力布防于北起朝天驿,南至新政坝,约三百公里正面的嘉陵江西岸地区,纵深直至涪江沿岸。邓锡侯第二十八军的二十一个团,防守北起广元的朝天驿、南至射箭河以北的沿江地段,其中十五个团部署在一线,六个团位于广元车家坝和昭化西南的剑门关为预备队。田颂尧第二十九军的三十二个团,防守射箭河以南至南部县的新政坝,部署在一线的有二十五个团,总预备队七个团配置在阆中以西的思衣场地区。敌人布防的特点是正面宽大,敌力稀薄,纵深空虚,反映了敌人力不从心的窘境。

根据当面敌情和地形,主要突破地段选在哪里为好?徐向前等方面军领导同志反复勘察了地形,确定集中兵力在苍溪县的鸳溪口至阆中以北地段实施多路而有重点的突破,首先夺取沿江要点,尔后向敌人纵深发展,占领嘉陵江至涪江的广大地区,为向甘南发展创造条件。

我军选择的这一主要突破地段,江面虽较宽,约一百五十至四百米,却是敌整个江防的薄弱部位。该地段正面宽约三十公里,敌人仅部署了三个团,一线地区只有四个营。这些部队属田颂尧第二十九军,装备较差,又因屡遭我军打击,士气低落,是薄弱而好打之敌。从地形条件看,东岸一般高于西岸,便于我军隐蔽待机和组织火力掩护。水文条件也是有利的,江水流速缓慢,水深只有三到五米,岸滩比较平坦。战后,连敌人也不得不承认:“共军竞乘虚进攻,真可谓善于选择弱点。”

要渡过江去,困难还是不少。嘉陵江上没有桥,所有的船只不是被敌人劫持到西岸,就是被击沉、烧毁了。没有渡河工具怎么办?方面军总部决定:动员一切力量,自己动手造船。

根据地人民听说我们要造船渡江,从人力、物力各方面予以大力支援。有的把自己用来盖房子的木料扛来了,有的把点灯或油漆家具的桐油也送到了工地。许多船工、铁匠、木匠带着工具,跋山涉水,赶到工地参加造船。军民协力,经过一个多月的辛勤劳动,造出了可以同时运载三个团的船只,还用毛竹扎了三座浮桥。

与造船的同时,各部队在思想动员、敌情侦察、组织计划和渡河训练等方面,进行了周密而充分的准备。三月二十八日黄昏,各部队按预定计划推进至嘉陵江边。

二十九日凌晨三点钟,渡江开始了。由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三团的两个营和方面军教导营编成的突击队,在苍溪以南的塔子山附近,以神速的动作乘船飞驰对岸。

 “哒哒哒”,一阵清脆的机枪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我军突击队临近对面岸滩时被敌发现。

奇袭立即转为强渡。不待敌人的火力全部展开,我军的数十门迫击炮和几十挺机枪一齐向敌前沿猛烈射击。密集的火力构成了道道火网,映红了嘉陵江上空。

在火力掩护下,突击队胜利登岸,全歼守敌一个营,击毙敌团长陈登朴,随后又击退了左右两翼敌人的反击,占领了李社坝、老君堂、胡家场一带的登陆场。

紧接着,方面军第一梯队分三路开始渡江,如数把钢刀直插对岸:

左路九军攻克阆中,并于阆中以北渡江;

中路三十军在塔子山渡江,攻占了飞虎山、高城山、万年山诸要点,击退了敌江防总预备队前来增援的一个旅;

右路三十一军在鸳溪口强渡,一举攻占敌江防要点火烧寺,击溃敌一个旅。

我军多路而有重点的进攻,使敌陷于顾此失彼、防不胜防的窘境,第一道防线被迅速突破。

我们四军在塔子山渡口渡江时,总部工兵连已在江上架起一座浮桥。我站在桥头,不断地挥手招呼部队:“快!快!”

竹扎的浮桥受江水冲击,时起时落,人走在上面摇摇晃晃,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敌人的几架飞机,带着“哭泣”似的声音在上空盘旋,扔下的炸弹不时在浮桥两侧江面掀起一股股水柱。战士们顾不得这些,迅速而有秩序地向对岸冲去。

渡过江,我军一部配合九军一部攻打南部县城。守敌在我军的强大攻势面前,一触即溃,不战而逃。

与此同时,各路劲旅迅猛向敌纵深及其两翼发展进攻。三十军和九军一部,在三十军政委李先念等同志率领下,攻克剑阁县城,又向北疾进,协同副总指挥兼军长王树声同志率领的三十一军,攻打敌江防纵深要点剑门关。“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是唐代诗人李白对剑门地势的描述。剑门关确是险要,两边峭壁如利剑砍成,中间只有一条人行道南北向穿过,成为出入川陕的必经隘口。敌第二十八军的宪兵司令刁文俊率四个团把守此地,构成了江北纵深要点。

三十军和三十一军先后到达剑门关地区,对敌形成三面包围。敌据险顽抗。王树声同志决定集中使用迫击炮和机枪,掩护突击队对敌各个集团工事实行逐点攻击。四月二日午时,攻击全面展开。敌拼命反扑,红军与敌展开白刃格斗,表现极为英勇。激战半日,守敌全部被歼,红旗插上了敌人狂称为“插翅难渡”的剑门关要隘。

剑门关的夺取,拔掉了敌沿江防线的最后一个要点,渡江战役第一阶段遂告胜利结束。

三、鏖战江油

“红军过了河,羊子奔索索(四川土语,形容杨森欲逃不能),冬瓜遍地滚(田颂尧绰号冬瓜),猴子摸脑壳(邓锡侯绰号猴子),矮子挨鞭打(李家钰绰号李矮子,又是边防军),刘湘怕活捉,请问委员长,看你又如何?!”这是四川人民在我军突破嘉陵江后流传的一首歌谣。它热情地歌颂了我军的胜利,辛辣地嘲弄了四川军阀的失败。敌沿江防线被我军突破后,残敌溃退到盐亭、梓潼、江油(现武都区)、中坝等地,企图构成新的防线,阻止我军西进。方面军总部以取得战役全胜为目的,决定集中主力歼灭梓潼、江油、中坝地区之敌。遂令三十一军和三十军八十八师分别推进羊模坝、三磊坝、广元地区和青川、平武,防堵胡宗南部南下;令九军和三十军主力向江油、中坝地区进击。赋予我们四军的任务是:攻克梓潼县城,阻击绵阳方向可能来援之敌。

我们顾不上休息,接到命令就准备出发。在一块开阔地上,我对先头部队第三十一团作了简要动员:

 “同志们,嘉陵江是过来了,摆在我们面前还有一百五十多里山路。我们要拿出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的劲头来,追歼逃往梓潼的敌人。”

指战员们听说还有仗打,连日作战的疲劳一扫而光,换上新草鞋,又迈开了矫健的步伐。

行军路上,到处都是敌人遗弃的枪支、弹药、被装、大烟等物品,还有从老百姓那里抢来的来不及带走的粮食、布匹、牲畜等。沿途村落集镇,被敌洗劫一空,焚毁的房屋在燃烧,惨遭蹂躏的妇孺在哭泣。看到这一切,战士们怒火满腔,宣传队员们不时对部队大声疾呼:  “快,追上敌人消灭他,为乡亲们报仇!”

我们翻山越岭,很快进抵梓潼城下。经过激战,占领了川陕大道上的这一重镇,派出了向魏城、绵阳方向的警戒。

与此同时,九军二十七师在江油县城附近的牟家渡,乘敌不备渡过涪江,歼敌一个营,尔后击溃了城郊守敌一个团,占领了江油外围的观雾山、公子坪、陈塘观、塔子山诸要点,对江油守敌形成了合围。三十军主力击溃了以中坝为中心,沿涪江一线守备的敌两个旅,占领了中坝、彰明等地。

江油、中坝地区,是川西北的富庶之地,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商业繁荣,中坝还有“小成都”之称。该地区在军事上也有重要的地位,为成都的北方门户,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三国末期,魏将邓艾亲率精兵三万,自甘肃阴平翻山越岭七百余里突袭江油城。蜀军守将马邈毫无准备,来不及组织抵抗。江油城一丢,蜀军防线全面崩溃,魏军长驱直人成都。蜀汉后主刘禅见败局已定,只好派侍中郎张绍带着皇帝的御玺向魏军投降。

由于这一地区特有的地位与作用,我军的攻势对成都构成了重大威胁。成都市的大地主、大资本家以及反动官僚,纷纷变卖财产,准备逃往重庆、武汉、上海、香港等地。四川军阀的反动统治,出现了严重的危机。

刘湘为保住其四川省的统治大权,不遗余力,拼凑了十八个团的兵力,由第二十八军军长邓锡侯率领,在飞机的支援下向江油、中坝反扑,妄图解江油之围,除成都之危。

方面军总部获悉这一情况,遂令九军二十七师继续围困江油;九军二十五师、三十军八十八师和我们四军,撤离中坝、彰明、梓潼等地,分别占领江油以南的塔子山和鲁家梁子一带有利地形,抢修工事,打敌援兵。

一接到命令,我和参谋长便立即带着几个师长到鲁家梁子勘察地形,由政委王建安、副军长刘士模和政治部主任洪学智组织部队向鲁家梁子机动。

登上海拔六百七十七米的鲁家梁子主峰,江油和中坝隐约可见。鲁家梁子和塔子山似一道城墙,把江油与中坝拦腰隔断,山东侧有涪江,西侧有八家河南北向流过。控制了这道山梁,就卡住了中坝入江油的惟一通道,这是十分利于打阻击的地形。

现地明确了部署,部队已陆续到达,抢修了部分工事,做好了战斗准备。

四月十七日晨,金色的太阳刚刚爬上山巅,黑压压的敌群就向我阵地冲过来了。只见一个个骨瘦如柴的敌兵,端着枪,猫着腰,有气无力地向山上爬着。

敌人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一百米,五十米……“打!”

随着一声令下,一排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机枪、步枪、手枪一起吼叫起来。顷刻间,敌人倒下一大片。侥幸活命的,连滚带爬地向山下逃去。

敌人没有就此罢休,组织了更加凶猛的进攻。先以飞机、大炮一阵滥炸,接着是三个团的集团冲锋。

战斗在激烈的进行。突然,一股敌人突破了我军左翼阵地,那里是我军与三十军八十八师的接合部,如不能制止敌人的连续突破,将会造成极其被动的局面。

我与政委商定,决定使用预备队第二十八团,夺回丢失的阵地。

二十八团是个能打硬仗的老部队,团长王近山同志是个能打善战的骁将,交给他们的任务没有不能完成的。在王近山同志的带领下,二十八团迅速向敌人发起了猛烈的反击。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在山谷回荡,复仇的手榴弹在敌群中炸响,寒光闪耀的钢刀砍向敌人,火红的战旗又飘扬在三十四团的阵地上。

激烈的战斗持续到下午,我们打退了敌人的许多次冲锋,防御阵地坚如磐石。

战斗间隙,我到前沿看望部队。只见不少的前沿工事打得连影子也没有了。敌人的尸体和打断的树枝、炸松的泥土,在山坡上厚厚地铺了一层。我军的伤亡也很大,不少连队只剩下三四十人了,还有一些带彩的同志坚守在阵地上,谁也不愿意下火线。我每到一地,所听到的回答都是一句话:“人在阵地在!”

我带着满意而塌实的心情返回军指挥所,正好收到上级的敌情通报:进攻塔子山之敌已分两路溃退,有一个团向鲁家梁子东南侧逃去。

据此通报判断,敌向这个方向溃退,必将动摇我当面之敌的军心。我们决定抓住这一有利战机,以十师一个团迂回敌侧后,断其退路,主力从两翼实施反击。

伴随着我军鏖战一天的太阳,带着满意的笑容下山了。战士们身披晚霞,横枪举刀,以排山倒海之势卷击敌人。激战至天黑,敌大部被歼,旅长也受了重伤,残部退向中坝。

敌军长邓锡侯在嘴头岩见各路溃不成军,慌忙跑回中坝部署守城。可是,他身边仅剩下不足三个团的兵力,已无力再战,不得不率残部退回绵阳、罗江。我军乘胜追击,再克中坝、彰明。至此,渡江战役胜利结束。

我军强渡嘉陵江战役的胜利,打乱了敌人的“川陕会剿”计划,形势十分有利于我军继续向甘肃南部地区发展。然而,张国焘却片面地夸大敌人可能发动新的“围剿”的严重性,看不到川陕根据地能够坚持和发展的有利条件及其战略意义,荒谬地作出“与其被敌人赶走,不如主动撤走”的逃跑主义的结论,擅自决定放弃川陕根据地。还在渡江准备阶段,他就借口前方需要兵力,把东线红军和地方武装西调。当主力部队攻占了嘉陵江以西地区后,他便率后方机关全部撤离了根据地,使广大军民艰苦奋斗两年多所取得的胜利成果毁于一旦。

张国焘擅自决定放弃川陕根据地的错误,给中国革命事业造成了严重损失,使红四方面军再次陷于无根据地依托的困境,被迫长征,向西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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