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贯五回忆战斗在冀鲁边:笼中奋威之鱼游水中

介富zz 发表于2018-01-10 15:31:10

我们虽然被困在一个个“囚笼” 里,但无论敌人动用多大的兵力在范围很小的“笼”中追逐搜捕,结果十有八九是扑空。这除了因为我们使用“土遁法” 而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依靠了广大群众,得到了人民的掩护。

记得当年边区有一首流行歌曲,歌名叫《八路军好比一条鱼》,开头两句便是:

八路军呀好比一条鱼呀咳!

老百姓就是河中水呀咳......

当时的军民关系十分密切,“鱼”游“水”中,敌人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一九四二年冬,军区民运科长于志洪带着战士小周,到乐陵检查工作。这一天,他们到了朱集附近的座敌人关卡跟前。关卡的岗楼上,架着机枪,挂着杆破烂的太阳旗,三个鬼子凶神恶煞似地在机枪旁边踱来踱去。岗楼下面有一根拦路的横木,架在十字路口。站在十字路口的两个伪军,正吃三喝四地盘查来往行人。这两个家伙最关注的是被搜查者的搭链和口袋,而且趁机侮辱妇女,从腋下直摸到大腿,好半天才打发一个。准备过卡的老百姓,都没精打采地拥挤在十字路口两边,等待伪军搜查放行。于利长和小周只好挨到人群后面站下。他俩估计这次过卡不会出什么岔子,心里很镇静,因为都化了装,口袋里还装着一迭“准备票”,伪军搜去“买路钱”,还不把人放过卡?

这时候,于科长前面的一个人,把手伸到背后,撴了撴于科长的衣襟, 脸仍然朝着前面。于科长探身一看,原来是乐陵城里做小猪生意的王三大爷。他可能早已认出了于科长,只是不敢声张。于科长上前半步,靠紧了他。他的手又伸到背后,把拇指和食指伸得直直的,然后指指他的猪篓。于科长明白老人的意思,他是估计于科长身上带着手枪,恐怕敌人搜出来,要于科长把手枪藏到他的猪篓里。

于科长很感动,心里想,决不能让老乡为我们担这个风险。他悄悄握了握老人的手,又用眼神示意请他放心。王三大爷没有猜错,他和小周身上确实带着枪,都插在裤腰里,他带的是一支小檐子,小周带的是一支驳壳枪。在当时的情况下,不带手枪非常危险,带了手枪又容易招来麻烦,但他们早有准备,只要把肚皮一收,手枪就会“哧溜”一下滑进裤档。可以放心,手枪决不会从裤管里溜出来,因为他们穿着两条裤子,里面一条,齐大腿根用绳子扎紧了,而且上身还穿着件遮住了膝盖的破棉袄,不容易露出破绽。又等了一个把钟头,才轮到王三大爷过卡。两个伪军忍受不了王三大爷猪篓里的躁臭,只是在他身上胡乱摸了一气 就用枪托朝他的腰上狠狠地一捣,把他打发过卡。但是王三大爷惦记着于科长他们的安全,并不急于脱身,他走了两步便蹲下身子,装着整理猪篓。这下轮到于科长和小周两个货真价实的八路军了。“妈的,举起手来” 伪军没有从王三大爷的身上捞到油水,似乎有点窝火,想在他俩身上出出气。他俩装着服从的样子,举起了手。

搜查于科长的这个伪军,长着两颗老虎牙,撑在嘴唇外面。他毗牙裂嘴地朝于科长看了看,皱起了眉头,不用说,显然是因为于科长的副穷相使他扫了兴,预感到又是次晦气他把手伸进了于科长的破棉袄的口袋,这下犹如触了电,飞快地抽回了手。这家伙真有本事,眼睛不看,凭手感就能知道是钞票。他搜出了“准备票”,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乌紫的嘴唇裂开了“老总,这钱你......” 于科长急忙抓住“老虎牙” 的手,装出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于科长越是小气,敌人也就巴不得他赶快走。“老虎牙”一手护住钱, 一手把他朝卡外拨:“去去去。” 于科长过了卡子。

搜查小周的另个伪军,见“老虎牙”开了利市,眼光直往他的手上溜,搜查也就马虎了,小周也过了卡。

同志们都有这样的经验,过了卡,脸上不能有丝毫欣喜的表情,脚步也不要走得太快,尽可能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以免引起敌人怀疑。所以于科长和小周走得很慢谁知才走出十多米远,忽听背后那个“老虎牙”惊叫起来:“阿!是八路来人哪,八路溜啦!"糟了,“老虎牙”认出于科长他们来了。他们掉头一看,“老虎牙”和另一个伪军已经扑到了背后。这时候,只见王三大爷装着惊慌的样子, 把猪篓朝跑在前面的“老虎牙” 脚下一推,“老虎牙”“扑通”一声绊倒在地上,大枪也扔出十来步远。趁这机会,于科长和小周下了大路, 进了庄稼地。

这时岗楼上的机枪响了,子弹在他们头上乱飞。岗楼里涌出六七个鬼子,跟着“老虎牙” 和另一个伪军,在他们后面紧追。

“怎么办? 科长!”小周从裤档里捞出丁手枪。“沉住气,往道沟里跑, 到前面村子避一避 ”

前面的村子叫大常庄,不进这个村子显然非常危险。附近三里一个岗楼,五里一个据点,倘若这些岗楼据点再出兵拦截,那就更麻烦了。他俩从村东头闯进村子,进了一条胡同,不料这是死胡同。正想退出来,忽然胡同半腰里的扇门开了,里面探出个人头:瘦瘦的妇女,五十多岁年纪,她朝于科长和小周看了看,又往四周张望下,随后飞快地招手他俩也来不及细问,便一步跨进门槛,反身门上门,随她穿过庭院,走进北屋。

北屋里有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他见于周二人进来,立刻掀起炕席,移开四五块砖头,炕上露出个洞口。他指指洞口,嘴里呜呜啦啦,看样子他很着急,于科长这才知道他是哑巴。于科长遵从他的意思,和小周跳上炕去,钻进洞口。哑巴从篮子里摸出两个窝窝头,塞进洞里,然后把洞口封了,又摊上炕席。

“嗨,让鬼子折腾去吧,我们可进了保险箱啦!”小周嘻嘻笑着,一口咬下半个窝窝头。

“是啊,今天好险,多亏了乡亲们,我们要永远记着人民群众在危难中给我们的帮助,在抗日斗争中的功劳。”小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过了会,他说:“科长,我顺这地道走走,看有多长” 说罢就走了。

这时村子里响起了枪声敲门声,到处是鸡飞狗跳,全村闹闹嚷嚷。“吮当”“吮当”敌人的枪托砸到大娘的门上来了。薄薄的木板门被砸开了。

“他娘的,把八路军交出来。”这是“老虎牙”的声音。

“对,八路的,哪里?不说,死啦死啦!”鬼子也在旁威吓。

大娘回答:“太君,啥个八路大大的?俺活了这大把年纪,还是头遭听说。”

“他娘的,别想糊弄老子,八路准是在你屋里藏着,要不然,大白天关什么牢门?”又是“老虎牙”的声音。

“哎呀,大兄弟,这话怎么说呢? 俺老实巴脚,胆小怕事,连掉下片树叶也吓得慌,听到外头枪响,能不关个门?俺妇道人家就是天生的没个出息! "

“你的,男人家的,说话说话。”鬼子又在追间哑巴。

“太君,他是俺丈夫,打落下娘胎就直哑巴到现在,要是能说话,俺做梦都要笑醒。”哑巴懂得老伴的意思,便呜呜啦啦起来。敌人傻了眼。

“搜!” 鬼子吼了声。大娘的屋里遭映了:翻箱倒柜摔碗砸锅。过了好半天,只听大娘一声惨叫,敌人走了估计鬼子和伪军一无所获, 只得把气出在大娘身上。

于科长全神贯注地听着炕外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周又回到了身边,小周拉拉他的衣服:

“敌人走啦! "

于科长默默地点点头。

“科长, 这地道可大啦!”小周的语气里充满了惊讶,“地道有三条, 连环的,洞口很多,一个在东屋的墙壁上,一个在羊圈里,一个在白菜窖里,一个在茅厕里,一个在牲口槽下面,最大的一条地道起码好蹲一百二十人。”

“这大娘和哑巴大爷,是我们党根可靠的基本群众。老夫妻俩要挖这许多地道,也真难为他们了。”

于科长和小周闲扯着,等待敌人出村。

不一会,炕上的洞口开了。大娘对着洞口说:

“同志,没事啦,乌龟王八滚蛋啦!"

“谢谢你,大娘”于科长边说边爬出了洞口。

“谢什么,一家人还兴说两家话? 只要你们不惊着,俺就放心啦!"

“敌人伤了你哪里? ”于科长不安地问。

大娘指了指腰说:“不要紧,这里都让狗娘养的打出茧子来啦!”她说得很轻松,显然是因为怕八路军同志难过。

这时,哑巴大爷端着两杯水和碗窝窝头进来了。他把碗杯放在炕桌上,笑嘻嘻地望着于周二人,用手比划了个“八”字,又竖起大拇指;接着打了个矮个子的手势,便很快地朝地下吐了口唾沫。于科长紧紧握着哑巴大爷的手,把他扶到炕沿上坐下。大娘告诉于科长,她丈夫叫常培仁,她叫刘香芹。

于科长问:“大爷大娘, 你们挖这地道不容易吧?"

“可不是!” 大娘回答,“俺这村有十来个国民党员,这帮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整天闻东嗅西。俺俩白天挖不成,就晚上挖,整整掏了七个通宵。泥巴运不出去,可犯了难,还是我这哑巴老头有心计,他把炕洞都塞上土,又用剩下的泥土,在东屋里堆了两个实心炕,好让同志们来时有睡觉的地方。”

当天晚上,于科长和小周便宿在常大娘家的两个实心炕上。他们知道这大常庄周围布满了敌人据点,北是大徐据点,南是乐陵县城,东是东兴店据点,西是李门杨据点,西北是三间堂据点,西南是苏家据点。离大常庄最近的不到三里路。但他们睡在大娘家的炕上,心里丝毫不感到危险,很踏实。这夜睡得真香。

第二天早,他们从炕上爬起来,常大娘正在收拾吃的,她眼圈很红,面容露出明显的倦色。常大爷则爬在院子里的一棵枣树上,探头向外张望,头发全被露水打湿了。这对老人为了能使他们睡个安稳觉,显然一夜没有合眼,在了望放哨。于、周两人的眼眶湿润了。大娘见于科长起来了,忙从蒸笼里拿出个窝窝头塞给他:

“怎么不多睡会?"

“睡足啦!"

“当真?俺看啊,你们这号人劳碌惯了,就是不知个倦!"

于科长笑了,说:“大娘,现在天刚亮,我们想早些走。”

大娘想了想:“行,俺知道你们忙,俺也不多留,可饭要吃饱。”说着又拿出几个窝窝头。

于科长和小周吃饱了肚皮,便向大爷大娘告辞大娘把他们送到门口,压低声音说:“村东南有片乱坟,里面有座供桌,你们下趟来,先看看供桌底下村里有情况,你哑巴大爷就塞张白纸条在供桌下面,要是没有情况,就塞张红纸条。”他们感动地向两位老人点点头,出村去了。

后来,我碰到三地委书记李广文等同志,说起常大娘夫妇掩护于科长的事,他们都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他们也在常大娘家里藏过。他们还告诉我:在敌人“扫荡” 频繁的时候,常大娘夫妇有一天连续接待了我军十多批伤员,拼了十多次面条。敌人曾发现常大娘有“通共”嫌疑,在一个月里派兵来搜查过二十几次,结果都一无所获,但常大娘却挨了好几次吊打。她的哑巴丈夫也同样了不起,他虽然不会说话不识字,但对革命十分尽心。有一次,我们的同志在转移的时候,先后把几十份文件交给他保存。后来同志们陆续回来了,他见到谁,便交出谁的文件,一份都没有弄错。

在边区被“囚笼” 封锁的艰苦岁月里,象这种抗日群众豁出命来掩护我党我军的动人事迹,真是数不胜数。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这样两件事情。

一次,三专署妇救会主任石磊光和通信员赵玉兰,在利津河畔小王村做群众工作,住在一户姓王的大娘家里。这一天,正值鬼子出来代清乡”,石磊光和通信员准备转移出村。这大娘的家里有个大橱,橱下就是地道口,地道直通村外。大娘挪开大橱,正准备掀掉洞口的木板,突然从地道里钻出个人来。

这家伙是汉奸,原来他在村外发现了洞口,便暗暗钻了进来。接着又从大门口涌进来批汉好,将大娘家的人连同石磊光全堵在屋里。

“老太婆,把年轻的闺女媳妇都叫出来,给老子缝口袋。” 汉奸们吃喝着,一面晃晃手中的鸡鸭,他们想弄几个口袋将抢来的东西装上。

“二丫头!”大娘对着石磊光说,“听老总的话,你和姐妹们上西屋的炕上铰布。”

“慢!” 一个汉奸头目喝住了大娘,并贼眉鼠眼地盯住石磊光不放,叫石磊光先去烧饭。

大娘忙走过来对汉奸头目说:“老总,俺这闺女做出来的饭,底下焦, 顶上稀,中间夹生,叫她做饭就是糟蹋米啊!”说完又冲着石磊光:“二丫头,还不快上西屋炕上去铰布。”

石磊光明白大娘的意思,便避开汉奸,到西屋去躲躲。可是她刚跨进西屋门,不料那汉奸头目也跟了进来,并反手掩上门,准备对她强行无礼。正在这危急的时候,大娘在外屋将孙子的屁股拧了把,趁孙子哇哇大哭,她步闯进西屋,高声责骂石磊光不管孩子。

石磊光趁机跳下炕,想到外间去。不料汉奸从她下炕的动作看出了破绽,她下炕不象本地农村妇女那样溜下来,而是象跳交通沟那样,手撑着

炕沿蹦下的。

“妈的,你准是八路!”汉奸头目打了石磊光两个耳光。

石磊光同志咬紧牙关言不发。因为她不是本地人,怕露出口音,会更加引起敌人的怀疑。

“妈的,哑巴啦?看你这样子,准是八路的干部。”

“哎啊啊, 老总!”大娘抢过话头说,“你看她这样子能当八路?俺这二闺女老实巴脚的,前几天才从天津婆家来,看你们这吓唬,她连话都不敢说了。”大娘说完,从地上抱起小孙子塞给石磊光。

石磊光接过孩子,解开怀装着给孩子喂奶。汉奸们狠狠瞪了石磊光一眼,然后翻出几条口袋,悻悻地走了。

另一件事,时间大概是在一九四三年初。我二分区领导决心在平原县打击下敌人的威风,拔掉几个据点,于是派侦察员纪开礼、张义子等几个同志出去侦察水务高家带据点的敌情。清晨,侦察员们出发了。他们在内线的帮助下,很快便掌握了敌人的兵力、工事等情况。在返回驻地的时候,他们途经华家村,想在这里吃了午饭再走。

几个人刚进村子西头,忽然听到村子东头传来鸡飞狗叫的嘈杂声,接着又是两声枪响。原来敌人刚从东头进村抢掠。侦察员们看情况不妙,赶紧抽身撤离,退到村口的道沟里,跨上自行车,猫着腰就跑。但落在最后的张义子,还没有来得及跳下道沟就被敌人发现了。鬼子傲嗽叫着扑过来。张义子如果跳下道沟,就会引来敌人,连其他同志都会被发现。他当机立断,迎着敌人走去。在距敌二三十米的地方,他一个急转身,闪进条胡同,走了几步,就飞身翻过一座墙头,跳进一个院子里。

敌人追进胡同,没想到丈把高的院墙一人能跳进去,以为张义子逃到胡同尽头的片芦苇塘里去了,便顺着胡同径直朝前追赶。张义子跳进院子,使一个正在慌忙收拾东西的大娘吓了一跳。她抬头见是八路军同志,便赶紧把张义子拖进房间里,又把他推上炕按倒,给他盖上三床棉被,说:“同志,装病躺着别动,万一敌人进来,你就叫我娘,我女儿做你媳妇。”

大娘的话还没说完,她的女儿——还没有婆家的姑娘,就机灵地倒上碗开水放在床头,又把茶壶里的陈茶水倒进碗里,用筷子搅搅,做成“药汤”。

这时候,十来个在胡同尽头的苇塘里扑了空的鬼子兵,闯进了院子。他们用生硬的中国话叫大娘交出八路军,说不交出就“死啦死啦的。”,还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大娘装出不懂的样子,从勾子上取下半篮鸡蛋殷勤地递过去。鬼子恶狠狠地接过鸡蛋,仍旧跨进房间搜查。他们掀掉张义子身上的棉被,见他满头热汗,而且还有个年轻的媳妇捧着“药汤”,焦急地守候在床头,似乎明白了三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只得怒气冲冲地离开院子, 到别的人家继续搜查就这样,张义子在大娘的冒死救护下,安然脱险了。

人民群众不但掩护我军及抗日工作人员,使我们在敌人的“囚笼”里生存下去,而且还配合我军,用种种办法来打破“囚笼”,如破坏公路、平毁封锁沟割断电线等。有时群众和民兵还协助我军主动出击敌人,破坏敌人修筑“囚笼” 的计划。

一次,敌人强征了数百名群众,在盐山县望树镇一带挖掘县境封锁沟。监督挖沟的是日寇一个小队。

我们得知这个情况后,便派军区手枪队的十几个人,去把这一个日寇小队收拾掉,不能让敌人在这一带掘成封锁沟。因为这里是我军常来常往的地方。

这一天早晨,天空刮着西北风,队队民夫扛着镐锨,被敌人押着,来到了望树附近工地。我们的手枪队员也混在民夫队伍中,他们头包白毛巾,腰间扎条布带, 打扮成民夫模样,身藏着短枪。

劳动开始了。民夫们手中的铁镐高高地扬起,却轻轻地落下,镐尖只在冻土上凿出个个白点。监工的鬼子端着枪,在工地上来回走动,恶声恶气地哈喝我手枪队的同志边 “埋头苦干”,边窥探着鬼子的动静,寻找下手的机会。

不一会,鬼子大概见工地秩序稳定了,便跑到附近的一片坟地里,生起火来,烤火取暖。他们将十几支“三八”大盖枪撂在地上,一挺歪把子机枪也架在火堆旁,但枪口对着工地。

手枪队长见到这种情况,心里暗暗着急,因为敌人离工地有三四十步远,我们时难以接近,特别是那挺机枪,对工地的威胁更大。手枪队长的焦急心情,被手枪队个年龄最小的队员觉察出来了。这小队员只有十五六岁,外表副幼稚相,脑子却非常聪明,大伙都管他叫“机灵鬼”。“机灵鬼”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鬼子身边那挺机枪夺过来。他向队长使了个眼色,队长估计“机灵鬼”想出了绝招,便点点头,示意他放手去干。于是,“机灵鬼”将帽子歪戴在头上,朝鬼子们挤挤眼睛,嘻嘻地笑着,装出傻乎乎的样子。鬼子们都好奇地看着他。然后,“机灵鬼”又学着鬼子的腔调,说起日本话来:“你的,米西米西,八路的,大大的,开路开路”这牛头不对马嘴的日语,把鬼子们都给逗乐了。

日寇以为“机灵鬼” 是个傻小子,便准备拿他寻开心。鬼子小队长朝他招招手:“你的,小孩的,过来。”“机灵鬼”见敌人上钩,心中暗暗高兴。他仍旧装着傻乎乎的样子,双手抱拳,用日军跑步的姿势,朝鬼子们歪歪斜斜地奔过去。

部分民夫见到这情景,明白了“机灵鬼”的用意,但心中又为他捏着把汗。有几个年轻力壮的民夫,在暗地里说:“准备好,万一‘机灵鬼,出了岔子,我们就冲上去,把鬼子干掉!” 还有几个上了岁数的民夫, 为了帮助“机灵鬼” 麻痹敌人,故意高声地说:“他是哪个村的?这么不怕死。”

“真他妈的二百五,这不是屁股眼拔火罐找屎(死)么!" “你们去个人把他叫回来,把‘皇军,惹火了,咱们都跟着遭殃。”

“机灵鬼”到了敌人跟前,大大咧咧地伸出手来在火堆上烤烤,然后将鬼子小队长的钢盔摘下来戴在自己头上,又将自己的破帽子往鬼子小队长头上罩。鬼子们顿时一阵哄笑。过了会,“机灵鬼”同敌人混熟了, 便将那挺歪把子机枪扛在肩上,嘴里喊着“一二一二 ”,用操练的步伐向工地走,来他还拘楼着腰,装出扛不动机枪的滑稽姿态。敌人被他的傻样逗得哈哈大笑,笑得东倒西歪。突然,“机灵鬼”猛地车转身子,将机枪架在地上,枪口朝着敌人,“哒哒哒”地扫射起来,打得鬼子们晕头转向。趁这机会,手枪队员们掏出短枪,朝敌人猛扑过去。民夫们也举着镐锨,潮水般地涌上去将敌人包围起来。鬼子们还没有来得及取枪,便一个个被打死在坟地里。

战斗结束后,手枪队的同志和乡亲们,又将刚挖出的封锁沟全部填平, 这才撤离工地。从此以后,日寇在很长段时间里不敢在望树镇一带掘沟、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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