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1年11月14日(农历10月15日),我出生在山东沂水县东菜园庄一个贫苦的农民家里,靠父亲种地、打短工为生。这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大家庭,我父母亲侍奉着祖父母,生养了我们兄弟姐妹8个,生活过的十分艰难。因农村缺医少药加之家境贫穷,我们姊妹8人只存活了4个,我是家中的老二。在我的记忆中,全家人吃糠咽菜甚至用草种充饥,破衣草鞋难以御寒。为了生存,我们举家乞讨辗转到小杜家庄定居下来。我刚刚会走路,祖母就背着我到田边沟底去挖菜拾草,六、七岁我就能帮着祖母挖野菜了。八岁那年,父母省吃俭用一定要送我去学堂读书,为的是争一口气,让知识改变家庭的命运。家里太穷,买不起书包,我就来回用手拿着书和石板上学;冬天里衣单鞋破,手脚生满了冻疮,冻疮又被冻破流血痛疼钻心。到晚上祖母把我揽在怀里取暖,我就偎在祖母温暖的胸前默读课文;没有纸笔练字,就用手指在炕上划着默写生字,日复一日,手指尖上磨出了茧子,炕席被我来回地划出一个大洞。每天我天不亮就赶到学校,没有油灯照明,黑暗中我点上一支香,用那蝇头般大小的亮光照着书念。家境的贫寒招来有钱人家子弟的嘲笑甚至打骂,但我每次考试都是名列第一,我的努力和优异成绩成为我们家的安慰和骄傲。
1937年,就在我高小即将毕业时,抗日战争爆发,我辍学回家务农。1938年2月1日军占领了沂水城。日寇在我的家乡横行霸道,我深深地感到祖国被日寇践踏,人民被日寇奴役欺凌的痛苦,我偷偷的用大白菜根沾着泥水,在临街的院墙上写下了“国家强盛,匹夫有责”的口号,抒发我心中对侵略者的恨和对祖国的爱。那时,我的心中就开始萌生出报效祖国的意愿。
1940年春,日军开进小杜家庄,我的家乡成为日本鬼子的一个据点。据点里盘踞着19个日本兵,班长是柴田,监抚班长叫小川喜八郎。另外还有103名伪军在此守卫,伪军班长刘长吉。自打日伪军进村,百姓便无宁日,他们不时的到村民家中要粮要钱,抢夺财物,抓老百姓出伕修据点挖工事,村中的伪保长也狐假虎威仗势欺人,全村的乡亲们敢怒不敢言。那天,伪保长逼我家出伕,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实在是令人忍无可忍,我恨恨地给了他一个耳光便逃出门去。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伪保长从此恨上了我家,开始不断地找我的麻烦。那时候八路军的活动范围在沂河西岸的小野拉沟村一带,晚上就过河到我们村活动。一天晚上八路军进村征粮,伪保长说:就是这个小子捣的鬼,交不上粮来。八路军一听很生气,就把我押到小野拉沟村关起来。以前我们老百姓听到日本人和伪军的宣传,说八路军红眼睛绿指甲,和吃人的妖魔一样。在我被关押的半个月里,看到八路军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待人说话很和气,还有当官的(指导员)和我谈心,给我讲一些革命道理。指导员还对我说:“小弟弟,你就在这里干吧!”我想到我家还有七八口人,都在敌占区,我留在这里,家里父母怎么办?可我已经从心里认定了八路军是好人,共产党是代表人民的。后来八路军叫我们村长领我回家,村长不肯来,我大爷过河到小野拉沟村把我领了回去。过了不久,保长又向八路军说我家欠粮,又把我抓了去,关在北良水村一个星期。我向八路军说明真相:在小杜家庄里是以杜氏家族为主,杜家的家大业大,我们李家是外来的独户,再加上贫穷,几代人一直受欺凌,头都抬不起来。每有出伕交粮的事,伪保长不管我家锅都揭不开的实际情况,总是派我家最多,才有了我愤而打保长耳光的事件,更引来变本加厉的报复。我还向八路军揭发了伪保长贪污村民上交的粮食等问题。八路军听了这些情况,把我放了回去,并和我建立了联络关系,让我作些搜集情报、汇报敌情、在村里宣传抗日等工作。
八路军让我为他们做事,我心中十分高兴,就像有了依靠,找到了方向。回到村里,我留心搜集日伪军的动态,及时向八路军报告;我还悄悄的串联村里穷苦的乡亲们,商量采取行动与鬼子作斗争。1941年春天的一个晚上,伪保长带领几个汉奸在我家门口喊:“李纯九出来!李纯九出来!”那天我正好在家,和父亲睡在一个炕上。听到伪保长在门口恶狠狠的叫声,父亲知道不好,叫我赶快藏起来。可小屋就这么大,急切之中无处可藏,忽见给我祖母准备送老的棺材靠在墙根处,父亲急忙拖着我,用力把我塞进棺材和墙壁之间的小缝隙里躺着,又搬上几个席笼子(一种用高粱秸编的篓子)压在上面,嘱咐我不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出动静。伪保长和汉奸端着枪冲进来,枪上上着明晃晃得刺刀,到处乱挑乱扎,几次刀锋扎在席笼子上,只差几寸就会刺到我的身上。他们翻了一会没找到人,便把我父亲吊到屋梁上,下面点上火,逼父亲说出我的下落。见我父亲昏死过去,汉奸们又喊着去抓我哥哥,结果发现我哥哥已经逃出去了,他们便拿着翻出来的衣物一哄而去。我赶快从藏身的缝隙中挣扎出来,喊来我的叔叔帮着我把父亲从房梁上放下施救,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连“蜷”带按摩,好容易才把父亲救得缓过气来。再看家中的物品被抢劫一空,烧得一片狼藉。村里的恶霸汉奸对我下此毒手,非但没有吓得我从革命的道路上退缩,反而更加坚定了我紧跟八路军共产党走的信心。
1941年,在八路军和日本鬼子的斗争中,日军连连受挫。那年冬天,八路军策划端掉小杜家庄的鬼子炮楼。在小杜家庄设着日寇的伪区公所,伪区长是门家庵子人,名叫邢祚光,约30多岁年纪。平常只见他在区公所里办事,虽也没想到他是我们的人。1942年的春节,邢祚光找了个唱“肘股子”(即青岛的区成为“茂腔”的地方戏)的戏班子,到炮楼里去慰问日本鬼子和伪军,八路军战士化装成戏班子的人混进了炮楼,外面埋伏了队伍。等到日伪军都在看戏的时候,炮楼里枪一响,八路军里应外合将日伪军一举消灭。战斗打得利索漂亮,日军被迫放弃了小杜家庄,退到科午村,我们庄成了两军拉锯地带,有时日本人来扫荡,日本人走了八路军就来活动,每当八路军来我村时,八路军的国救会就住在我家。我这时在村里公开宣传抗日,为八路军做事,成为抗日的骨干。我们李家是村里最贫穷的,几代人备受恶霸的欺凌,我动员我的叔叔大爷都走出家门,大胆的为八路军工作。
1943年春,我家乡解放了,八路军进驻我村,区抗联主任李暖同志在我家办公,发动群众斗地主恶霸。我被选为抗日自卫团团长,我的大爷李顺先当选贫协主任,我的大叔李让先当选为农会主任,四叔李功先当选民兵队长。我每天跟着区抗联到各村参加斗争会,写标语,布置会场,领着喊口号,没白没黑的忙,有时连饭也顾不上吃。区里领导几次动员我正式参加工作,脱产到区上去,但几次都是因为父母不同意而耽搁下来。1944年7月,又一批青年报名参加工作,有的参军到部队,有的留在地方成为政府的工作人员,我也瞒着家里报了名。因为我念过高小,在那时算是个文化人,就被留在地方政府工商部门工作。父母得知我去了区里,派我哥哥纯生到区里找我回去分家,承担家里的农活及赡养父母。我对父母说,分家我不要任何东西,一切给我哥哥管理。母亲坚决不同意,叫我必须回家。她看我决心下定已没法劝阻,急得找瞎子给算命打卦,结果算命的说“回来就活不成了”。其实我母亲深知,村中恶霸汉奸们对我的阶级仇恨是不可调和的,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我的安全,听算命的这么一说,她无奈地放我回区上。我一个参加了革命工作的人,不信鬼神不信邪,却借算命先生的一句胡言乱语解了围,可谓是歪打正着,我禁不住哈哈大笑,对算命先生说:“谢谢呀,感谢你帮了我的忙!”从此父母家庭不再拖我的后腿,一心扑在工作上。我的家庭生活多亏了哥嫂的支撑。1951年,我的大哥李纯生去世,家中老老小小又亏得贤良的大嫂与两个年轻的妹妹,拼命劳动,孝敬老人抚养孩子,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我的两个幼子也在她们的呵护下长大成人。
自我参加工作后,母亲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平常的关心牵挂自不必说,最让我心痛的是她老人家因了我受到还乡团多次折磨。1945年还乡团回乡倒算,对革命家属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摧残,我家里他们更是不会放过。那时我父亲已于1943年过世,还乡团的一腔怨恨都指向了我的母亲。还乡团先后到我家骚扰了4次,每次都把我母亲折腾的死去活来。第一次到我家就指着我母亲的鼻子问:你那个当八路的儿子那里去了?因我母亲一口咬定说“不知道”,恼羞成怒的还乡团一枪托捣在母亲的脸颊上,母亲的牙齿被打掉了好几颗,满嘴鲜血晕死过去。没过几天还乡团又来了,说我们调查好了,你儿子是带匣子枪的,你叫你儿子回来我们给他大洋,还给他大官做。见母亲还是不吭声,狼心狗肺的还乡团抡起枪托又是一顿乱打,母亲的腰腿受伤痛昏在地,他们才悻悻地离去。两次碰了钉子,还乡团还不死心,再次来到小杜家庄,把我母亲吊在门前的大杏树上,逼问道:你的八路儿怎么还不回来?还乡团走后,乡亲们急忙把昏死的母亲从杏树上解下来,又是捶打又是按摩才把奄奄一息的老人家救活过来。还乡团第四次进村,冲进我家,二话没说就把我母亲拖到场院里,还是要她交出八路儿。看看捞不到什么油水,丧心病狂的还乡团这次来了个斩尽杀绝,在场院里挖坑将我母亲推下去活埋了。这次还是多亏了乡亲们,看还乡团一离开,大家七手八脚赶快把已经窒息的母亲挖了出来,幸遇好乡邻,也是我母亲命大,历经九死一生次次磨难,再一次被乡亲们千方百计地抢救过来。直到现在,我每每忆及父母亲,心中总是有着深深的歉疚。从我参加革命开始,在那个残酷的环境里,父母双亲都因了我的缘故,经受过敌人的摧残拷打,特别是我母亲,为保护我几次在生死边缘徘徊。父母亲从对我开始的不理解,到认可我的革命行动,不惜用生命来保护我支持我,我的父亲在1943年3月患病无钱医治,年仅45岁就离开了人世,一生操劳辛苦,却没有看到新中国的建立;我的母亲虽然活到80高龄,但她逝世于四人帮倒台的前夕,在我受四人帮迫害的时候,老人家带着疑惑离去。她不明白的是,她当年用生命来保护支持的打鬼子、闹翻身的儿子,为什么变成坏人了呢?多少年来她曾为儿子担惊受怕,最后仍是在为儿子牵肠挂肚中离去,成为我心中永远的伤痛。
1944年7月我参加工作后,被安排在南沂蒙工商局。那时的工商局工作范围很广,日常工作是管理工商企业、负责税收、经营商店、发展纺织业;向敌占城市购买军需物资如药品等;供应部队食用物品;封锁边区,成立缉私大队防止物资向敌区外流。沂蒙山区解放的早,是老革命根据地,它东邻莒县,南接临沂,西靠新泰,北是淄博,四周这些县份俱在日寇的铁蹄践踏之下。日本人把沂蒙山区这片老根据地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不断地出兵进犯。特别在根据地的边缘处,日本鬼子总在老百姓赶集的日子搞突然袭击,骚扰集市抢劫财物,搞得老百姓不敢去赶集,生产的瓜果蔬菜在家里烂掉;而没有其他收入的农民还指望用这些农产品换些生活必需品,集市贸易在老百姓的生活中十分重要,所以我们工商局还担负着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与日寇开展争夺集市的斗争。我们组织小分队,带着手枪等武器,在沂东、莒县、沂水三县的交界处(称作沂莒边)活动,经常与日寇短兵相接。我们采取游击战术,白天到有集市的地方保护老百姓交易,哪村哪疃有集市我们就赶过去,随时打击来犯的日寇。晚上找地方住宿,有时在老乡家,有时就露宿在野地里,形势恶劣的时候一晚上移动数次。每次我们住宿前都要先把周围地形勘察一遍,睡觉时也很警觉,一遇到情况立即采取行动。1944年11月的一天夜里,我们宿在张家哨村。这个村子西边是山岭地,岭西就是咱们的根据地;村子中间有一条大沟,向东延伸通往敌占区。这天我们的行踪被日本人发现,他们以为战斗打响后八路军会向村西撤退,翻过岭回根据地,于是就在村西的山岭上布置了大量的机枪、炮火,埋伏了大批兵力,只等枪一响八路军便会自投罗网。岂料我们临睡前已将村中街巷的走势和特点仔细观察过,到早晨四、五点钟日寇发起攻击时,大家凭借熟悉的地形下到沟底,沿着大沟向敌占区方向撤退。因鬼子错误地估计了八路军的战术,我们没用一枪一弹,有惊无险轻松突围。
在保卫集市的斗争中,也有同志不幸牺牲。那是在1945年1月,我们到三十里堡大集去保卫集市安全。三十里堡在沂水和莒县的交界处,地处要道经济繁荣,敌我争夺激烈。那天鬼子在三十里堡大集外早埋伏了兵力,派了大批便衣化装成赶集的农民混在人群中。我们工商局的工作人员也是老百姓打扮,每人带一颗匣子枪,在集外布置好掩护力量后,由工商局的负责人、老红军张锦先同志带领几位同志进入集市。张锦先同志被敌人的便衣发现,双方开火,不幸中弹光荣牺牲。战斗结束后,大家含泪将烈士的遗体抬到30里外,在苏村北边的树林里掩埋。
最为危险而又戏剧性的一次与日寇遭遇,是在1945年旧历2月。那时形势非常严酷,部队、机关的老弱病残都撤到黄河对岸的解放区,只留下年轻力壮的与敌人周旋。后来界湖工商局长王洛全同志召集大家开会,宣布机关再次化整为零,各人分散行动,并开了句玩笑说:“大家各奔前程吧!”同志们自己找几个人结合在一起,带着枪,在各村活动。那时我们走到哪里就在哪里的老乡家吃饭,给老乡留个纸条盖上自己的私人印章,留待将来抗日政府以字条为凭给老乡补偿。那年春节前后,日本鬼子集中兵力在沂莒边大扫荡,实行拉网战术逐村搜索八路军。就在阴历2月的一天上午,天上阴云密布,冷风料峭,我们六七个同志转移到沂东县苏村一带,正遇上日本骑兵拉网搜索,从附近几个村里赶出来上千名老百姓,黑压压一片,从南穿过麦子地往东北方向逃去,不远就是日军的骑兵队向这边追来。我们几个被卷在人群中,只见周围的老百姓,老的白发苍苍六七十岁,小的在娘怀里抱着,都已疲惫不堪;而且还有些戴着毡帽头、身穿农家大棉袄的男子,虽然相互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因山东行署、山东省政府、各分局等都在沂南,疏散后很多机关人员都没离开沂蒙山区,而鬼子拉网式搜索目的也是要抓八路军。这时节麦地里的麦苗有一扎来高,地是湿的,人走进去鞋子立即沾上老厚的泥巴,越发拔不动腿。鬼子骑兵驰至近前分散开将人们包围起来,双方相距只有十几米远,日本骑兵身上武器的撞击声、马蹄蹬着土地的踢踏声清晰可闻。天上的黑云更浓,低低地垂下来,空气沉闷压得人窒息,老乡们挤成一团惊恐万分。我和我的战友们都子弹上膛严阵以待,并且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时,我身边突然有位妇女倒在泥水里呻吟不止——原来这位妇女要生小孩了!周围的人包括妇女的家人眼瞅着她简直是束手无策!这时只听鬼子喊:“八路的干活?”鬼子喊声未落,天空突然一声惊雷,低低的,就像在人们的头顶上炸响,惊愕中大雨倾盆泼下,霎时间淋的人睁不开眼睛。日本鬼子一下子乱了营,他们嗷嗷叫着驰向村里避雨,我们得以脱险。大家齐声感谢这场救命的及时雨。这场雷雨来得如此突兀,恰似专门为营救八路军战士而来,特别令人称奇地是,那时是农历的2月,刚刚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的节气不久,在这个季节象这样的急风骤雨是极为罕见的。多少年后,老战友们每说起此事还是击掌称奇。
1945年3月,我调到南沂蒙工商局。南沂蒙是指沂蒙山区的南半部分,包括沂水、沂东、沂南、沂源等4个县再加上蒙阴和费县的半个县,地盘大,事务特别繁琐。这时抗日战争已经打了近8年,形势愈来愈严酷,中国老百姓在水深火热中艰难的挣扎求生。1945年8月8日,苏联政府对日宣战,苏联红军进入我国东北,打击日本关东军。11日,朱德总司令发出全面反攻的命令,山东军区鲁中、鲁南、滨海、胶东和渤海军区的主力与基干部队,迅速整编为山东军区野战兵团,分5路大军向胶济、津浦、陇海铁路线进军。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到9月中旬,5路大军解放县城46座,攻克烟台、威海等6个重要港口。中共中央从国民党试图发动内战的形势出发,采取“向北发展,向南防御”的战略战术,9月19日,中央命令山东军区司令员罗荣桓同志率山东八路军主力6万人挺进东北,新四军进驻山东。山东军区迅速组织派遣一个主力师,一个警备旅,一个教导团和几个挺进纵队进军东北,并调配4000名干部随军北上开展工作。军区命令从9月下旬开始,部队和干部分三批出发,11月下旬全部走完。大批的地方干部和部队在临沂集结,罗荣桓同志也驻扎在临沂城。这时,南沂蒙工商局领导告诉我,准备调我去东北,让我在临沂的界湖工商局等待命令,先暂时干文书工作。可我做了文书工作后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接替我,最后我没去成东北,留在了南沂蒙工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