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念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90岁的福山老人、原东北人民自卫军战士、杨子荣的战友王振先回忆起了他在东北战场上的战斗经历，特别是与杨子荣并肩战斗的情况，为历史留下了弥足珍贵的资料。
在威海与杨子荣成为战友
1944年12月，王振先被调往山东胶东军区海军支队工作。
很多人对这支部队不了解，原来，1944年11月5日，驻山东威海刘公岛和龙须岛的汪精卫伪海军在郑道济和丛树生的领导下起义，参加了我八路军，组成了“胶东军区海军支队”。
“郑道济为上校支队长，《林海雪原》的作者———时年22岁的曲波担任四中队政委。”王振先说，“这支起义部队的士兵大多是北京、天津一带的流亡学生，因上当受骗参加了伪军，思想比较单纯。我军从胶东各地抽调150名学生和100名经过战斗锻炼的优秀共产党员战士充实到支队，我作为100名中的一员，被编入四中队七班当班长。”经过冬季大训练、五一“反扫荡”、大生产运动的锻炼和系统的政治教育，这支部队军、政素质大有提高，仅仅半年时间，就配合主力部队攻克即墨城，初战告捷。
1945年8月，抗日战争胜利。当年9月下旬，王振先所在的部队到达莱阳水沟头———现划莱西，补充了500名新兵。“特级战斗英雄杨子荣和后来成为我的通信员的牟昭志同志就是在这个时候参军入伍的。”王振先回忆道，10月27日，他们乘船渡海在辽宁的庄河登陆，番号改为“东北人民自卫军辽东第3纵队第2支队”，下辖两个大队。“曲波和杨子荣在二大队；我在一大队。”王振先说，“我们随即北上哈尔滨，担负保卫中共北满分局的任务。”
与杨子荣战斗在林海雪原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败退关内，国民党在东北就没了部队，只有我党领导的抗日联军转战白山黑水之间。”王振先说，“抗日战争胜利后，东北各地的土匪兵痞接受‘委任’，摇身一变成了国民党的‘先遣军’、‘自卫队’，到处阻止我军前进。”
就这样，我军在天寒地冻、缺衣少食的情况下边打边走，强渡松花江，连克乌拉街、溪朗河、新立屯、白旗屯、腰崴子、舒兰、榆树、五常，歼灭大批恶霸、伪警察和土匪，千里冰封的林海雪原上留下了王振先他们的战斗足迹。
“在五常休整期间，我调到杨子荣所在的二大队担任了重机枪连指导员，和他一起入伍的牟昭志就当了我的通信员，我们经常在一起参加战斗。”王振先说，“杨子荣是牟平人，我是福山人，两县搭界，都是胶东老乡，亲密无间。”
据王振先回忆，杨子荣当时29岁，很瘦，胡子拉碴的，入伍时首长看他老相，就把他分在炊事班。后来听他说起东北的事来头头是道，就将他调到了侦察排。很快，他由战士到班长，后又被提拔为侦察排长。“杨子荣很开朗，和他在一起，他总是说一些奇闻趣事，常常引得我们开怀大笑，因此大家都非常喜欢听他‘侃大山’。”王振山回忆道。
有一天，牟昭志领着杨子荣来找他说：“我们侦察排外出执行任务，需要数量不小的乌拉草。”牟昭志说：“指导员，老杨他还不好意思说要呢。”
王振先当即领着他们捆了一大捆乌拉草，并留下杨子荣吃饭，但杨子荣说：“有任务，急待出发，下次吧。”随即告辞。
剿匪时连长牺牲在他臂弯里
1946年2月，我军攻打由号称“一枝花”和“包打一面”两个女惯匪占领的小山子匪巢。“‘一枝花’长得并不俊，‘包打一面’倒名不虚传。”王振先说，“两个女土匪枪法都出奇地准。当时我们一路剿匪，漏网的残匪多数逃到了这里，集结于此。”
敌人点燃松明子和醮油的棉花火把，把围墙内外照得如同白昼，还抓了一些老百姓，逼他们组成围墙，强迫他们向我部队喊话，使我方无法攻击。在这关键时刻，王振先与连长许心同商量，取下炮弹引信向镇**击，以求达到引起土匪恐惧又不伤害老百姓之目的，随后强攻。
就这样，一阵炮击后，趁敌人还没回过神来，战士们勇敢地跳墙入院，和土匪展开刺刀战，击毙少数顽固分子，大部分匪徒举手投降。
不幸的是，许心同连长被躲在暗处的“包打一面”击中了头部，战士们马上举枪还击，几枪就把“包打一面”打翻在地，“一枝花”也被打成了“残枝败叶”。然而，许心同连长还是在王振先的臂弯里牺牲了。
剿匪任务完成后编入东北民主联军
1946年2月，王振先被评为剿匪战斗模范，光荣出席了东北人民自卫军二支队第一届战斗模范大会。
到1946年10月，牡丹江地区的土匪基本被消灭，剩下很少一部分逃到了深山老林，但剿匪的任务也因此变得异常艰难。
“部队以曲波同志为主，组织了深山剿匪小分队，打入林海雪原。”王振先说，“杨子荣随后在智取威虎山的战斗中再次扬名！”“剿匪任务完成后，我剿匪部队陆续编入东北民主联军，参加对国民军正规军的作战。”王振先说，“我也奉命调入东北民主联军一纵一师第三炮营，任三连指导员，先后经历‘三下江南’‘四保临江’‘围困长春’‘四战四平’等战斗。”
四平城不大，但因处在交通要道上，地理位置十分显要。我军与国民党陈明仁部先后四夺四平，展开空前的激战。每一次战斗，敌军都有飞机助阵，炸起来的土块飞蹦几十米高。
打四平将小炮推进敌人工事
王振先所在的部队参加“三战四平”时，敌机一开始就将我军的防空洞炸塌，他的头部受伤。总攻开始后，他指挥炮手一阵排炮将敌人的炮阵地炸成了一片死寂，紧接着就配合步兵打巷战。由于建筑物的影响，视界和射角都不好，形势十分严峻。这时，王振先的头部再次受伤，鲜血染红了军装。“在这关键时刻，我非常清醒，不能倒下！”王振先说，他坚持用牙齿撕下军衣袖子，简单包扎一下，大喊一声：“共产党员跟我冲啊！”随后带头将小炮推进敌人的工事，进行抵近射击，一鼓作气炸开了四平城敌人城防第一个缺口。战友们蜂拥而上，三战四平取得了胜利。
战后，王振先受到民主联军总部的表彰，荣立大功，获得勇敢奖章一枚，他们全连也荣立集体一等功。
“那次战斗我们全连130多人，仅剩下9人，战后开庆功大会和追悼会都没有人能够参加。”王振先至今不忍回忆这一切。
擅自指挥停火差点被枪毙
1947年3月，四平战役一打响，我炮兵一纵队副司令员兼一师师长梁兴初就带领部队冲进四平，站在刚占领的地堡上用望远镜观察敌情，指挥战斗向纵深发展。
当时王振先他们攻到了敌人固守的一座四层红楼房前。这个楼房被敌人改造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工事，每层楼房都变成了射击掩体。楼房的前面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前还有一条河沟，河沟的两侧布满了地雷。我军连续两次攻击都被暗堡和楼房里的敌人用密集的火力阻挡了下来。
梁副司令员急忙命令炮连把炮阵地向前推进；命令步兵的轻重机枪和神枪手明确分工，封锁敌人的各个火力点，我军战士很快冲上了敌人阵地。王振先怕误伤自己人，就命令炮火停止射击。
梁副司令员发现没有炮火了，马上问王振先什么原因？王振先回答说：“咱们的人冲上去了！”气得梁副司令员掏出手枪点着他的头说：“我枪毙了你！你没看到战士们都趴在阵地前了吗？”王振先立即命令向敌人猛烈轰击，红楼很快被拿了下来。
战斗结束后，梁副司令员笑着对王振先说：“王指导员，一个军人什么时候都不能擅自指挥。这个仗不猛轰怎么能以小的代价换来大的胜利？今天差点让你误了战机。”王振先说：“我也差点让你枪毙了！”
说完，他们俩拉着手哈哈大笑起来。（通讯员王鲁民姜桂华YMG记者滕新书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