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萍(1911-1991)男,汉族,本名李治蛙,学生期用过(李平清),祖籍福建省永春县。1911年出生于福建。1915年随父母闯南洋到马来亚谋生,1924年回国考入爱国华侨陈嘉庚先生创办的集美中学,1933年来到北平考入中国大学政治经济系第三班。1935年12月入党。
李萍是“一二﹒九”运动的参与者和中国大学的组织者之一,曾担任北平西城区“民族解放先锋队”区队长、总部秘书长。
抗日战争期间曾担任鲁南军区第五团政治部主任、解放战争期间曾担任鲁南军区副政委等职。
解放后,曾任新中国派往缅甸的首任政务参赞兼领事部主任、中缅边界勘察办公室副主任、外交部云南外事办主任、外交部外事服务局常务副局长等职。
1991年8月26日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80岁。
1915 年,李治蛙刚刚四岁,由于家庭生活所迫,跟随父母到了马来亚的吉隆坡闯南洋,小学毕业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陈嘉庚先生在厦门创办的集美中学。
1924年李萍回国就读于厦门集美中学。陈嘉庚先生主持的集美学校采取开放的办学方针,吸收蔡元培、黄炎培、陶行知等教育家的办学思想,把“学术自由”的精神引进学校。在五四运动的推动和影响下,集美学校的学生社团刊物如雨后春笋般在校园内出现。社会上的进步刊物,如陈独秀编的中共中央刊物《向导》、恽代英主办的团中央刊物《中国青年》等,都可以在学校公开发行。《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论文集》等可以在学校的图书馆公开展出。
因为李治蛙是高中学生中的活跃人物,高中二年级时他被推选为校学生会主席。有一次,欢迎当时在厦门大学执教的鲁迅先生来集美学校做报告。那天李治蛙担任大会司仪,在他的口令下,主席台前鼓乐齐鸣,台下掌声雷动,迎来了身穿蓝布长杉、步履坚定、和蔼可亲的当代文坛巨匠。近距离地端详鲁迅先生那充满刚毅之气的瘦脸,望着他那坚忍不拔的著名胡须,听着他那浓重的浙江绍兴口音,李治娃牢牢地记住了先生的一句话 :“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面对纷杂的世界,不能有傲气,但是,不能没有傲骨……”
1931年,当李治蛙升入高中三年级,一个令人心碎的消息传来,日本侵略者出兵占领了我国富饶的东北三省。“九﹒一八”事变后,接着又发生了“一二﹒八”凇沪抗战。日寇的侵略行径给千百万祖国同胞带来巨大的灾难,人们无家可归,四处流浪,躲避日本鬼子的难民已经涌到福建来了。残酷的现实情况使李治蛙震惊,他和学生会的几名干部,带领着同学们走上街头,走到乡下,号召市民、百姓抵制日货,团结抗日。
国民党政府对集美学校学生的抗日活动非常恐慌,他们开始策划阴险手段破坏、阻挠学生们的爱国行动。正当同学们临近毕业的时候,福建省教育厅罕见地发出通令:要全体高中、初中的毕业生统一举行毕业“会考”。他们妄想用考试这个法宝来束缚住学生,破坏同学们组织的各项抗日活动,李治娃和学生会干部们获悉这一情况后非常愤慨,立即开会研究对策。要对付他们,只有在抵制考试上做文章。随即中学罢考在各个学校成功地举行。
福建省教育厅得知各个中学罢考的消息后,气急败坏,他们认为这次罢考事件是福建地下共产党一次有组织、有计划的行动,要通过这次事件把在福建各学校活动的共产党员和进步青年一网打尽,他们一方面狠狠地训诫几个学校的校长,另一方面通知军警特务,通缉并搜捕这次领头罢考的学生领袖人物。
李治娃以“赤色分子”的罪名被警察局通缉,集美学校在教育厅施加压力下,也以李治蛙破坏校规、扰乱教学秩序为由,开除了他高中三年级学生的学籍。
1933年8月的一天,李治娃乘火车到来北平。在福建同学的帮助下,来到前门西煤市街46号的漳州会馆西馆。
凡来北平的漳州同乡,一般都到这里来落脚。李治蛙决定报考一所大学来掩护自己。可是一个难题摆在了面前:他由于领导罢考闹学潮,被集美学校开除了学籍,没有高中的毕业文凭,正当十分为难之时,同寝室的集美同学伸出了援助之手,他们找人花钱制作了一个假的毕业证书,征求他的意见用个什么名字好。考虑到李治娃是被通缉的“赤色分子”,而他现在又来到了北平,干脆就叫做李平吧!谁知道做假文凭的人,不知是看到他的照片像女性还是什么原因,硬是把李平写成了李萍。
各地来的学生都住在漳州会馆西馆,这里还住着几对中年夫妇,南房里住着一位名叫做陈瀛洲的先生,总带着一副黑边眼镜,长年穿着蓝布长衫,冬天换成棉布长袍,在中国大学里教书,据说这位陈先生是福建惠安人,学生们背后尊称他为“陈老夫子”。
这时在漳州会馆经常聚集一些爱国的热血青年,经常来往的有任仲夷、段君毅、管大同、孟传铎(孟英)等人,他们和李萍在一起谈论眼下的局势,交流各校的情况,有时也从陈老夫子那里借一些进步的书籍。
这一天,放学后李萍像往常一样,准备到陈老夫子的屋里坐一坐。只见他的房门紧闭着,与李萍同住西房的一位福建学生叫张岗,他比李萍来得早,也考入了中国大学。张岗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李萍经常与张岗聊天,很快就成了知心的好朋友。李萍看出张岗与陈老夫子的关系不一般,他们经常有些“秘密活动”:有几次来了一些陌生的人,他们立即关起门来,陈太太这时就会坐到屋门口,守着个大木盆洗衣服,她的神色更有些神秘,仿佛心思不在洗衣服上。
原来,是在陈老夫子和张岗的身边出了叛徒,有一个姓杨的人常来会馆找他们交谈,李萍见过这个人一面,他身材不高,瘦瘦小小的。据说在一次秘密接头时,此人被国民党特务跟踪逮捕而叛变,供出了陈瀛洲、张岗等人,地下党组织知道这个情况后立即通知他们转移。
李萍和几个同学在后墙托着陈瀛洲、张岗和他们的人爬上屋顶,从会馆后面跑走了。特务们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把个小小的会馆翻腾够了,仍然什么也没找到。陈瀛洲和张岗通过这事儿,也搬到离中国大学不远处的西单辟才胡同附近,李萍照旧每天放学后到他们那里去,李萍这时找到了共产党的组织,原来就在自己身边。
1935年8月1日,中国共产党发表了《为抗日救国告全体同 胞书》(即八一宣言)。向全国人民提出了惊心动魄的号召 :“抗日则生,不抗日则死!中国共产党还首次提出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政治主张,李萍从陈瀛洲那里把“八一宣言”,悄悄地带到了学校散发。此时,清华大学、师范大学、辅仁大学的同学们也纷纷流传。
日寇加紧了对华战争的升级,他们利用汉奸殷汝耕在北平附近的通州组织反共自治政府,唆使日本浪人、地痞、流氓之流向当局要求“自治”;同时,在平津地区借口军事演习挑起事端。日寇的血腥暴行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慨,蒋介石政府对日寇的不抵抗政策遭到全国人民的坚决反对。由于反动统治势力内部的分崩离析,给北平爱国学生造成了可乘之机,使得抗日力量进一步壮大。
在这种形势下,中共北平市领导成员彭涛、谷景生、周小舟依靠他们同北平各大中学校建立的关系,有步骤、有策略、渐进地推动着抗日救亡运动。其间,中共北平领导层出现尖锐激烈的纷争,彭、谷、周一面继续搞学生运动,一面设法找河北省委联系,决定由周小舟赴天津向河北省委报告,省委听取报告后,决定撤销中共北平市工委,新组中共北平临时市委,谷景生任书记,彭涛任组织部长,周小舟任宣传部长,后又派李常青以特派员身份到北平支持临时市委的工作,形成了李、彭、谷、周为核心的中共北平地下党的新领导集体,得以发动后来的一二﹒九运动。
1935年11月18日,在北平临时市委的领导下,北平市学生联合会(北平学联)在中国大学成立,并发表了成立宣言,要求立即停止内战,全国陆海空军总动员对日作战,争取救国运动的绝对自由,提出了保卫华北的九大纲领。
12月3日,一个寒风呼啸的黑夜,在中国大学附近的一个洋车行里(彭涛家),中共北平临时市委成员根据“八一宣言”精神,分析了当时群众的觉悟,决定以请愿的斗争方式来充分发动群众,然后由请愿转为示威,把群众的认识逐步提高到“抗日反蒋”的水平。
12月8日,北平学联又开了一次秘密碰头会,统一了思想,通过了《发通电表示否认任何假借民意之自治运动》和《联络北平市各大中学校发起大规模请愿》两议案,还从组织上对请愿活动做出了部署 :城里由中国大学、东北大学带头,城外由清华、燕京等大学率领,并分别负责动员那些尚未充分发动的学校参加到请愿活动中来。当天,清华大学召开了全体学生大会,决定通电全国反对一切伪组织、伪自治。
同日,北平学联在燕京大学召开各校代表大会,议定了请愿的路线和时间。会后,燕京大学的校车把各校代表与行动计划带进北平城里,准备等到翌日天亮时,掀起抗日怒潮。然而,国民党安插在学校里的特务和右派学生,早就捕捉到校园里的空气与平日不同,他们四处打探消息并且事前将爱国学生的行动通报了反动当局。
1935年12月9日黎明,北平城里城外各校参加抗日救国的学生们,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像火山一样地爆发了。清华大学学生救国会发表《告全国学生救国会发表《告全国民众书》,悲愤地喊出:“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事后有人记得,这句历史名言,是由李萍带来的陈老夫子的陈瀛洲之笔。
由于宋哲元事先得知学生要请愿游行的消息,提前在城内外布置了许多军警、岗哨和密探,企图破坏这次活动。天还没亮,中国大学的校门就被军警封锁了,张岗带着学生会的干部和大部分学生上前交涉,李萍则带着少部分同学翻过墙头冲出校园,从军警的后面解除了对大门的封锁。中国大学的学生汇合成一支队伍,经过辟才胡同,转向西单北大街,按照事先学联制定好的路线,沿途联系并接应其他学校学生。当他们路过师范大学女附中时,看到女附中学生也被军警封锁在校园里,大家就一拥而上,帮助女附中的同学们冲破阻挡,汇入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直奔新华门。
北平城内其他被封锁学校的学生,各校有各自的对策。有的先在校内聚集,等到外面的大队伍一到就趁势蜂拥而出,冲出校园。有的三三两两,若无其事地走出校园,迂回到路口、胡同,贴标语、撒传单,看到大队伍一到,就加入游行的行列。
城外的清华大学和燕京大学的学生一出校门就发现,今天所有通往城里的交通车都停止行驶了,学生们就带着连夜制做好的旗帜和标语,踏着冰冻的大路,沿着平绥铁路,冒着刺骨的严寒徒 步奔向城里,可是这两支游行主力队伍都被阻挡在了紧闭着的西直门外。
新华门更是大门紧关,门前布满了持枪的军警,他们在摩托车上架着机关枪,步枪上着刺刀,周围是大批的便衣特务。在新华门前,爱国学生们递上请愿书,冒着凛冽的寒风一遍又一遍地要求何应钦出来接见学生。这时,大家听说 :这个家伙几天前还在这里热情接待要“自治”汉奸的长官,听说学生们要来,居然溜到昌平小汤山去了。
正当五六千名爱国学生群情激扬、高唱爱国歌曲时,东北大学的学生队伍冲破数百名军警的阻挡走来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有的同学还带着伤痕,响亮地唱着《义勇军进行曲》进入新华门前的广场,全场立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勿忘九一八!” “打回老家去!”同时,在公开的场合第一次喊出了中国共产党“八一宣言”的主张:“反对华北自治运动!”“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斗争持续到中午,人群越聚越多,爱国学生的情绪越来越激昂。
经过爱国学生的几个负责人紧急碰头,决定游行队伍从新华门出发,去接应被阻拦在西直门外的清华和燕京大学的同学们。 队伍刚走到西四牌楼宋哲元的平津卫戍司令部附近,早就埋伏在那里的军警手举木棍、皮鞭,冲了上来劈头乱打,学生们赤手空拳地抵挡了一阵,很快地转入到路边的胡同里,然后又在西单商场的北边集结起来,排起队伍,继续浩浩荡荡地向西直门进发。
这时,城外清华和燕京大学等学生队伍经过大半天的斗争,改为了绕城游行,他们边走边宣传抗日主张。得到消息后,城内的大队又折回在城里大游行,路过辅仁大学时冲垮了反动军警在大门的阻拦,把神甫召唤的学生们带到了抗日大游行的队伍,这时李萍看到曾经参加过学生代表秘密会议的辅仁大学的孟传铎(孟英)同学加入了队伍。
游行大队来到位于沙滩的北京大学,北大学生立即敲起了学校的大钟,几百名学生举出“北京大学”的横幅冲出教室,冲出著名的“五四”红楼,加入到示威游行的队伍,附近的各个学校都纷纷响应,游行队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最后达到四五万人,浩浩荡荡地经过东华门,向着王府井大街进发。到了王府井大街南口,前面就是东交民巷,是各帝国主义国家的使馆区。这些国家既勾结日寇,又与南京国民党政府有矛盾。为了保护使馆区,宋哲元调来了大批全副武装的军警,街心泼上冷水,路两边停着救火车,人行道上布满了手持大刀、木棍的嫡系部队。爱国学生上去交涉,要去日本大使馆抗议示威,一个挥舞着手枪的警官叫嚷着 :“谁敢往前来?你们再往前我就要开枪了!”面对强敌,有个爱国学生高喊一声 :“冲啊!同学们冲呀!”队伍立刻蜂拥而上,反动警官立即指挥站在救火车上的警察用水龙头向学生们扫射。此时正值北风凛冽、滴水成冰的天气,被抗日怒火燃烧的同学们不顾刺骨的凉水冲在身上,打在脸上,冲到前面去争夺水龙头,转过去浇反动军警。这时,路两边的宋哲元大刀队又冲了上来,用大刀背、用木棍在学生队伍里乱砍乱打,躲在一旁的特务们也跑出来抓人,有30多名同学被捕了,有100多人受了伤,大部队只好撤了下来,撤到了北河沿的北大三院。爱国学生与反动派斗争了一天,大家又冷又饿,学联负责人简要地总结了这一天的艰苦斗争,宣布从今天开始全市总罢课,准备再一次的示威大游行。
被阻挡在西直门外的清华和燕京等学生队伍,从黎明到黄昏,在刺骨的寒风中从西直门绕到阜成门、西便门,都被拒于城外。他们一边与守城的军警做斗争,一边向周围要求进城做生意被阻在城外的大批群众做抗日宣传工作,最后这几千人边走边高喊着示威口号,回到了学校。
这一天,在古老的北平城上空,在凛冽的北风中,到处响彻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打倒一切反动派!”“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口号声。血与火的一天,牵动了所有在校的学生,各学校的气氛完全改变了,同学们的目标明确了,心中的信念坚定了,大刀和水龙告诉同学们 :“抵抗日本侵略者,只有靠中国共产党!”
12月12日,平津报纸公布了南京政府任命的“冀察政务委 员会”将于12月16日在北平成立的消息。这个机构是国民党当局屈从日本侵略者所谓“华北自治”的产物,在中共北平临时市委的领导下,北平学联决定在 12 月 16 日举行第二次全市大中学生抗日示威大游行,要发动更多的学生,使运动规模比上次更大、更广泛,使爱国学生运动走向新高潮。
经过组织策划,游行示威分成四个大队:城内第一大队由东北大学率领,包括师范大学、北平大学工学院、民国学院和第三中学等几所中学。第二大队由中国大学率领,包括北平大学法商 学院、北平大学医学院和师范大学女附中等几个中学。第三大队由京大学率领,包括中法大学、辅仁大学和几个中学。第四大队由清华大学率领,包括燕京大学、北平大学农学院、孔德学校和弘达中学二院等学校。
这次游行示威的计划和路线是,各校一律早上七点准时出发,多路行动,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各队之间互相接应,如果大队被冲散了,就以各校为中队集合,先到北平劳动人民最密集的地方——天桥汇合,举行市民大会,把我们的主张宣传给广大人民,做到学生与市民相结合。然后,进正阳门,经天安门,向东路过东单,最后到达外交部“冀察政务委员会”准备成立的地方举行总示威。
12月16日,古老的北平城再次怒吼了!一大早,李萍与中国大学的几位学生骨干,很快就带领着第二大队和沿途加入的各校,向预定的目标奔去。队伍刚走到西单牌楼,就看见早在这里埋伏好的反动军警举着大刀,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过来,同学们一面高喊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抗日无罪!”一面手挽手地往前冲,大刀背、枪托在同学们的头上、身上飞舞,鲜血在大街上流淌。同学们立刻抢救受伤的同学,同时,按计划指挥队伍疏散到早就看好了的胡同里继续前进,到了西交民巷重整队伍后,继续浩浩荡荡地向天桥进发。
北京大学率领的第三大队在南长街又遇到了反动军警用水龙头阻击,十几名担任纠察的同学冲上去,夺下水龙头反射军警。当军警挥舞着大刀抢回水龙头时,这个在冰天雪地逞凶的东西却彻底完蛋了,原来,是机智的学生们用刀子把水管割开了许多口子,水流都泻掉了,学生队伍胜利地冲到西长安街上。清华大学率领的第四大队,来到在西直门后照旧受阻,他们绕到阜成门,最后又来到了西便门,仍是城门紧闭。几千名同学 愤怒到极点,硬是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撞开城门,在同学们齐心力地撞击下,大铁门上的铁链竟然被撞松了,城楼上的军警见势不妙,急忙往下扔砖石瓦块,同学们一边检起来还击,一边继续撞击大门,在大家震天动地般的呼喊声中,西便门终于被满怀抗日爱国热情的学生撞开了,涌进城的第大队顺路经过和平门时,还解救了被封堵在学校里的师范大学同学们。 东北大学率领的第一大队和头一天提前进城的清华、燕京部分同学,从石驸马大街出发,也与军警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他们采取灵活机动的办法,前门拒敌,后门突围。封锁街道的反动军警不知道学生的大队究竟在哪儿,看到前面聚集着许多的学生,等追过去时,一声呼喊,人群就不见了,看着街上没有什么人,忽然间,掌声四起,从胡同里、街角处纷纷涌出一支又一支的游行队伍。
上午11点钟,来自四面八方的游行示威队伍胜利地在天桥会师了。平时就很热闹的天桥市场今天变得更热闹了:说相声的、变戏法的、唱大鼓的、耍猴的卖艺人都围过来支援学生的游行示威队伍。
不大的工夫,天桥广场上聚集起数万学生和北平市民,学生们喊口号撒传单,和市民交谈,宣传我党抗日主张,广场上旗帜飘舞,标语成林。这时大会主席黄敬跳到一辆停在路边的电车上,宣布示威抗议大会开始,提出了“誓死反对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组织民众,工农兵商共同抗日”、“民众自动武装起来”、“反对华北自治”的四条决议。顿时,“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的口号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简短的集会后,由将近十万学生和市民组成的游行示威队伍,浩浩荡荡地向着东单的外交部进发了。大队游行到珠市口时,与冲破重重阻拦的第四大队胜利会师,士气倍增。然而,队伍行进到正阳门时,守城军警对天鸣枪,武力阻挡队伍进城。指挥部与军警几经交涉,大队分为三队分别进城。
其中一部分队伍从正阳门进城后,通过棋盘街,冲向西长安街,在西单牌楼转入宣内大街想接应被阻挡在宣武门外的其他学生时,在西绒线胡同受到阻拦,沿路都是宋哲元的大刀队。这伙丧失人性的反动家伙,竟然挥舞大刀向着走在最前列的女生乱砍、乱砸,队伍抢救了伤员立即疏散转移。
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剩下的两队的学生队伍眼看进不了内城,队伍转向菜市口方向,准备到师大去开会。在校场口附近,路灯忽然齐灭,迎面打来许多手电光,保安队、警察拿着水龙头、大刀冲了过来。学生队伍又被冲散,警察边追边打。在师大附中的同学中,李德伦、刘植岩、刘甲三(刘家栋)在一二﹒一六的示威游行中都被警察打伤,挂了彩,他们 因此而被师大附中的同学誉为“三剑客”。
李萍在搏斗中左手腕被反动军警用大刀背砍伤。当时在校场口附近,趁着路灯齐灭,反动军警更加肆无忌惮地对爱国学生施暴,他们灭绝人性地挥动着大刀、鞭子,随时都有血案可能发生。李萍掩护同学们撤走,看见一个警察扭打自己的同学,就上去帮助同学解围,不料旁边又一个警察赶过来,挥着刀背朝同学打来,李萍举臂阻挡,遭到重重一击。他顾不上疼痛,拉着同学快走。等走到有路灯的地方, 才发现被打处鲜血直流,染红了衬衣的袖口,同学们赶紧帮助他包扎起来,用围巾吊在胸前。事后,国民党监察官员在呈报给监察院的内部报告中,统计了这天247名受伤学生的名字,李平清(李萍在中国大学曾用名)名列其中,伤情记录为“刀伤左腕”。
在黑暗中,反动军警在示威游行的最后时刻,对游行队伍施行的残暴镇压,激起同学们在寒风中与反动派的大刀、鞭子、刺骨的水龙头进行更加激烈的斗争。这一天被逮捕的学生有几十人,有400多人受伤,游行队伍最后按照指挥部的布置,在黑夜中回到各自的学校一二﹒一六的示威游行迫使“冀察政务委员会”延期成立,对全国的抗日救亡运动起到了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