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白涛同志在鞍钢工作的片断(文/杨绍元)

沭河清清 发表于2018-03-04 23:13:50

爱戴的领导、尊敬的老师、学习的楷模——回忆白涛同志在鞍钢工作的片断

1985年夏天,惊悉原鞍钢副经理刘白涛同志不幸病逝,如晴天霹雳一般,使我万分悲痛。

白涛经理从鞍钢调回铁道部工作,离开我们已经二十余年了。我同白涛经理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一九七六年春。当时,我随鞍钢副经理申力明同志赴金山化工厂参观学习,同申副经理一起去上海铁路局探望了阔别多年的这位老首长,距今快十个年头了!我并没有想到,那一次见面,竟是最后的永诀。

我是一九六零年春天,才开始认识白涛经理的。当时,我国正处于连续三年遭受自然灾害,国民经济出现严重失调。鞍钢和全国其它企业一样,原燃材料供应不足,生产运输处于十分紧张的被动局面。在这关键时刻,白涛经理肩负人民重托,服从党的决定,由国家铁道部调到鞍钢任副经理(后来兼任鞍钢党委副书记),分工主管运输。当时,我在鞍钢经理室做秘书工作。白涛经理到鞍钢后,组织上还未来得及给他选配专职秘书以前,曾指派我暂代一段他的秘书。因此,一度和他有过较多的接触。虽然我直接跟他工作时间不长,但他的崇高思想品德却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白涛经理堪称为优秀共产党员。是我爱戴的领导,尊敬的老师,学习的楷模。

白涛经理虽然同我们永别了,但他的不朽精神,将永远铭刻在我的心中。

白涛经理来鞍山那年夏季,辽南地区遭受历史上罕见的特大洪水灾害。道路冲毁,运输受阻,生产受到严重的威胁。在洪水到来以前的七月中旬左右,白涛经理听命去京,到部汇报工作,同时顺便接着来鞍山。我当时出差正在北京,住在前门外鲜鱼口鞍钢招待所里。在八月初的一天下午,白涛经理匆匆地来到招待所,找我说:“目前辽宁雨水很大,辽海附近多处被淹,鞍钢生产运输很紧张,水电部刘澜波副部长、国家经委王新三副主任明天乘飞机去辽宁视察灾情,部里决定让我随机回去,你准备一下和我一起回鞍山。”我听了以后感到很突然,就说:“那么秀芝同志她们什么时候走?搬完家再回去,也不差一两天?”白涛经理听后斩钉截铁地说:“现在还能顾得上搬家,鞍钢运输是大事,我怎么能在家呆得下去?!”当时,看白涛经理的态度非常坚决,我想再说也没有用。送他走后,我立刻做好返回鞍山的准备。第二天早晨,东方刚刚发白,白涛经理再次乘车来到招待所接我到他家,秀芝同志为我们准备了早点,用完早餐以后,我随白涛经理乘车奔赴机场。飞机是上午九点以后起飞的。当飞越山海关以后,白涛经理悄悄地对刘副部长说:“要不要在鞍山上空绕一圈,看看灾情怎样?”刘副部长说:“好啊!应该应该。”于是便和机上工作人员讲了这件事。十一点左右,飞临鞍山上空时,围绕鞍钢厂区低空旋转一周,俯瞰鞍钢西北角大英盘一带,一片汪洋。白涛经理面对眼前的灾情,顿时神态寞然,连声叹息,不难看出他当时的心情很不好受。他这种为人民遭灾痛心,为鞍钢生产担忧的高度负责精神,使我深受感动!

中午时刻。飞机停在沈阳东陵机场。下了飞机,我随白涛经理乘车到辽宁大厦。数小时的飞行颠簸,年近半百的白涛经理到了宾馆以后,本应休息一下。但他吃过午饭以后,未做片刻小憩,便去见东北局经委和省有关领导同志。我一直等到快晚上五点了,他才回到宾馆。当时我看他精神有些疲惫,关心地问他:“刘经理,下飞机后你也没歇一会儿,该早点休息吧?”他开始没有作声,沉思片刻以后说:“这样吧,咱不住在这,马上到路局招待所去,见见路局同志,不然明早回鞍山,见不到他们会误事的,今晚在那住一宿吧!”我听到以后不禁愕然。尽管我看他当时非常疲倦的样子,心情很不好受,但也只好随他离开辽宁大厦,来到沈阳站前招待所。进招待所已经六点多钟了,白涛经理立刻去会见路局领导同志,又谈了几个钟头,回到房间里已经十点钟了。嗨!我的好首长,这一天从早到晚上连续十五六个小时没休息一会儿,我心里怎能不难受!那一夜,白涛经理同我一起住在招待所的一个普通单间里,房间里只设有两张硬板木床,一张三屉桌,两把椅子。我躺下以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反复在想:一位国家十级干部,放着辽宁大厦那样高级的舒适房间不住,偏要跑到路局招待所和随员一起住在普通房间里,甘愿睡在硬板床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作风?在他身上充分体现了我们党的先辈们在革命战争年代里,与群众同甘共苦的“老八路”作风。

  第二天晨起,白涛经理和我在招待所食堂用完早餐以后,去火车站是乘普通硬席回到鞍山的。当时,省委号召全省人民节约粮食,支援灾区。广大职工积极响应,在行动上具体做法是:“交一斤粮票吃半斤粮份”。白涛经理听到这些情况以后,在吃早餐时,悄悄地对我说:“咱们应该响应号召,省出一口支援灾区。”这位身躯魁梧的首长,在这顿早餐上,吃的是一碗稀粥,付出却是半斤粮票。白涛经理这种“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崇高境界,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白涛经理处处以共产党员的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他刚调到鞍山,开始时住在鞍钢东山宾馆,一直是和普通客人一起在食堂里买票吃饭,从不特殊。后来在接眷以前,组织上分配他住在台町干部住宅楼里。距离他家大约百米左右的东山宾馆里,设有小卖部。在当时市场物资供应紧张的情况下,公司党委本着党的政策,规定对一些高干给予必要的适当照顾,可以到小卖部买些日用必需品,诸如烟酒、糖果、肥皂之类。白涛经理乍来鞍山不久,人地生疏,生活上自然会有许多不便。当时到宾馆小卖部买块肥皂,本不算什么“特殊”。但白涛经理对待这样一件小事情,也非常认真,一丝不苟。又一天晚上,我去他家,正赶上他自己往面盆里浸泡换下来的衬衣,见我去后,他从抽屉里找出一张肥皂供应小票交给我(当时市民是凭票供应肥皂),求我去附近商店里买块肥皂。我说:“给什么票?到宾馆小卖部就买一块。”白涛经理断然地阻拦了我,态度严肃地说:“不能那样做,既然发了肥皂票,就该凭票去买。”在当时困难时期,为了缓解一下职T的副食供应,鞍钢自办了一处农场。为了照顾年老体弱的老干部,也经常给领导同志供应一些副食品。白涛经理应享受着各种照顾,但他和秀芝同志表示除按一般居民供应和国家规定的照顾外,其他特殊照顾都不能要。在当时市场副食供应十分紧张的暂时困难面前,白涛经理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对于个人生活上的问题,不向组织上伸手,不要求什么特殊照顾,这在鞍钢熟悉他的一些同志都是深知洞悉的。

白涛经理长期工作在铁路领导机关,担任重要领导职务。在党和人民需要他,决定调他来支援冶金战线,到鞍钢这样一个基层企业里工作时,他欣然接受,坚决服从。他过去对鞍钢从未接触过,到鞍钢工作,一对生产不懂,二对情况生疏,开展工作困难自然较多。但白涛经理来鞍钢以后,在困难面前从不叫苦,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不为自己身体状况和个人家庭琐事影响工作。六O年底,他岳母患病住院,他和秀芝同志因为工作不能请假照顾。白涛经理当时血压很高,但不顾身体不好,白天坚持上班工作,中午、晚上下班后去医院照顾岳母。医院大夫们看到他对待岳母像自己的亲娘一样,感动得异口同声称赞说:“刘经理称得上在工作岗位上是个‘好领导’,在家庭里是个‘好女婿”’。当时医务室的王大夫告诉秀芝同志说,刘经理的血压高到200/110,应该休息,并向鞍钢党委数次打报告反映这个情况。党委领导同志数次让他休息,他不肯,仍然呕心沥血,带病工作,照常参加公司党委会、生产会,有时开到半夜,第二天照常坚持上班。由于他对革命事业极端负责,虚心好学,刻苦钻研,很快熟悉了鞍钢的情况,为鞍钢生产运输工作的改进和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白涛经理作风民主,待人亲切,态度和蔼,平易近人,从未见过他对下级发脾气、训斥人。他是鞍钢主要领导之一,上下班乘单车本属正常现象,但他不拘于这种应有的待遇,经常和中层干部一起乘坐通勤大客,在群众面前从不以领导者自居。个人生活非常简朴,布衣素食,但对群众疾苦倍加关怀。对待自己家的保姆如同自家亲人一样。他家有一位保姆因犯了关节炎,行动不便。白涛经理和秀芝同志把医生请到家里给诊治。孩子们做完饭,一份送给病在床上的姥姥,一份送给保姆。这位保姆卧床三四个月未干活,但照常付给工资,一分未扣。感动得保姆热泪横流,称赞说:“很少碰上像这样的一对好夫妇。”一九六O年秋,白涛经理和秀芝同志来到我家走访,正赶上我父亲因脑血栓病瘫在床上,他们夫妇俩走近我父亲床前亲切地问候。回去以后,秀芝同志又亲自到我家送来几条新鲜大黄鱼。我当时很清楚,鱼是组织上按规定供应老干部的,他们舍不得吃给我父亲送来了。这件事对我们全家人感动很大,至今仍念念不忘!白涛经理和秀芝同志对待他人那样亲热宽厚,但对待他们自己的子女却要求十分严格,不娇惯,不溺爱。据我所知,他们家里的家务劳动不单靠保姆,都是孩子们一齐动手干。孩子们对保姆都亲切地称呼“阿姨”。吃用从不两样对待,他们教养子女以俭为本,穿戴非常朴素,几个孩子在钢都小学上学,从不以“高干子女”白恃,守纪律、懂礼貌,给我留下极好的印象。由此可见白涛经理不仅在单位是位令人敬佩的好领导,在家庭里也是位教子有方的好父亲。白涛经理的美德是我永远学习的榜样!

白涛经理于七一年十二月十日给我写来一封信。这封信是留给我的一件重金难得的珍贵遗物,我已收存快十五个春秋了!过去,每当想起我仰戴的这位老领导时,便把它取出来,捧在手中默读一遍,仿佛如见其容,如闻其声。今后,还要读它多少遍?我实在是难以回答!

白涛经理,我尊敬的老领导,安息吧!您的崇高精神如天地长存,与日月同辉!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二十六日

本文作者已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去世,生前曾任鞍钢北部机械厂副厂长、鞍钢经济技术研究室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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