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12月,在中国工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少敏继续当选为全国总工会副主席,并担任党组副书记。
不久,全国掀起了波澜壮阔的“大跃进”高潮。
此时,少敏身患多种顽症:心脏病、胃病、风湿性关节炎:肾下垂等等。但是,“大跃进”的浪涛使她非常兴奋。在医院里呆不住了,她渴望着出院,投身到“大跃进”中去。她拿起笔,要给医院党委写报告,申请出院。
秘书劝她说:“陈大姐,您有病,还得听医生的,写什么出院申请呀。”
“不行!什么事都得斗争。工作对我是莫大的安慰。吃药、治疗是与病魔作斗争,工作也是与病魔作斗争。两种方法,达到一个目的。当医生的只知道前一种办法。我要告诉医院,对我这个病人还应结合这后一种办法。这是帮助医生,也是与医生作斗争。”“没听说过,工作还能治病的。人家医生辛辛苦苦地给您治病,您还和人家斗争。碰到您这样的病人,医生也够为难的。”秘书继续劝说她。
“告诉你,李文,医生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检查、吃药、治疗,这些对医生要老老实实地服从,不可不信。但是,每个病人对疾病还有各自的斗争方式,这一点医生就不完全明白了。当然,也不能要求医生对每个病人都这样全面了解。所以,我要写报告,反映我的情况。”
秘书摇摇头,心想,真是独特的见解,怪论!
少敏在报告中说:“……我的心脏病和其他一些病,都是长期的慢性病,总躺着也没有用。这样整天躺在床上,逍遥自在地养身,是浪费粮食,我受不了!……活着,就得让我工作。为社会主义建设、为‘大跃进’尽一份力量,这是一个共产党员的意志。现在全国人民都在为尽快改变中国‘一穷二白’的面貌大干,我怎能躺在床上白吃饭!……让我出院工作吧!我保证按医生的规定,准时吃药……。”
过了一段时间,医生看她病情已稍稳定,同意她出院,但只允许她半日工作。
少敏非常高兴。但出院后工作起来就控制不住半日了。不仅全天工作,连晚上也经常工作到很晚。身边的工作人员提醒她、劝她,都无济于事。有时她还发脾气说:“告诉你们,我知道有病活不长了,才更得加紧工作。我绝不向病魔屈服。共产党员就要象马克思那样,工作到最后,死在岗位上。你们甭劝我休息,我必须把一天计划干的事干完。”
就这样,她不顾病痛和安危,带着药箱和氧气袋,怀着迅速改变我国经济落后状况的良好愿望,积极投入了“大跃进”浪潮。她坐火车南下,沿途看到一座座小高炉拔地而起,大炼钢铁的人们日夜奋战,兴奋极了。她想,中国人民有这股干劲儿,何愁“经济落后”的帽子摘不掉!人民战争赶走了日本侵略者,打垮了蒋介石,现在大炼钢铁的人民战争,照样能够胜利。
少敏不愿意走马观花,要深入实地,了解具体情况。她在一个大镇的车站下了车。走出车站,见路旁、.沟内铁块堆积如山。她高兴地和随行的同志说:“你们看呀,炼了这么多钢铁。这可真如标语写的那样‘一天等于二十年了’!”但她仔细一看,全是一堆堆锈铁块。她想找个当地人问问,只见人流匆匆,无意和她说话。她好不容易截住一个推木头的老人,问道:“老哥,你推这木头干啥?是盖房子?”
老人苦笑着说:“还盖房子哪?大炼钢铁呗!听说有的村抽房檩子、拆门板啦!好在俺们这里有树,砍呗!”“这些堆着的铁块都锈了,为啥没人管?”“俺不知道。”老人摇了摇头,走了。
少敏抬头望望山上,果见剩下的树已寥寥无几了。
这时,走过来一个中年人,戴着副眼镜,吃力地推着自行车,车后驮着满满的一筐矿石。少敏截住他,问:“同志,你是老师吧?”“是呀,有事吗?”那人喘着大气,看了少敏一眼。
“教员来运矿石炼钢铁,学生怎么办?”“全民大跃进嘛!学生、教员都得参加。”“那怎么行?这不影响孩子学习?”
“咋不行?你看,连医院的医生、护士和病号,不也都参加了。”少敏半信半疑,接着又问:“那些锈了的铁块为什么没人收管?”
,教员笑了笑,心想这个老太婆咋这么跟不上形势,便说:“向上报了捷,就完成了任务,还收它干啥。”
“那铁不是要炼钢的吗?”
“咳!是好钢又炼成废铁喽!”教员感到自己失言了,后悔地说:“你问别人吧!我尽瞎说,对不起”赶快推起自行车往前走了。
少敏感到这种“全民大炼钢铁”有问题。为了了解更多的实情,她向一个村子走去。只听村里传出声嘶力竭的喊声:“各位社员听着,还没送锅的赶快送到大队院里去。要是不送,我们可去揭了!”
少敏纳闷,把锅送到大队去干啥?她急忙走进村,要看个明白。只见大队院里,正砸群众送来的锅。几个农妇眼看着自家的锅被砸碎,心疼地在一边淌着眼泪。
队干部又拿起一个小锅,正要砸,一个老妇人拽住锅耳,哀求道:“我个孤老婆子,就这个锅。你砸了,我咋吃饭?”
“吃饭去食堂,锅还有啥用?这是上头的命令!”那干部一把夺过去,“当“的一石头下去,小锅砸碎了。
老人蹲在地上大哭。
少敏实在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愤怒地责问那干部;“为啥砸锅?”
“这是公社的命令,顶钢铁任务!”
“顶任务也不能砸锅呀!你们这是什么作风?走,叫你们大队长来,和我到县里去说清楚!”
那干部见少敏来头不小,急忙溜了。
秘书看少敏气得不行,忙劝道:“陈大姐,走吧,和他们说不清,这事可以向上级反映嘛。”
少敏长叹一声:“这样的大办钢铁,不顾人民的死活,可怎么行?”说罢,离开了村子。
数日后,少敏等人来到一个公社,视察著名的高产棉花试验田。到那里一看,可真是新鲜。只见那棉花长得象树一样,枝头结着累累的棉桃。全国总工会副主席李颉伯是个高个头,一身高一米八多。他走近一棵棉花一比,棉花比他还高呢。
少敏高兴得大叫:“来,咱们数数这棵棉花有多少棉桃。”
几个人一齐数,结果一人说有七十多,一人说有八十多,到底有多少,谁也没数清楚。少敏兴奋地说:“我快六十岁了,见了不少棉花田,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呢。真是‘大跃进’的奇迹呀!”她回头对李颉伯说:“这下子可好了,纺织厂能吃得饱饱的喽!”“陈大姐,小心你们纺织厂撑破了肚子。”李颉伯逗趣说。看完试验田,往回走的路上,发现那里的棉田,一块不如一块。少敏觉得奇怪,怎么差距这样悬殊。她看见一块棉田里,有两个中年妇女带着…:群孩子正摘棉桃。小的孩子只有两三岁,大的也不过五六岁。他们跑着闹着,摘的棉花撒得到处都是。两个妇女前后吆喝着,像是幼儿园的阿姨。
看着这群天真可爱的孩子,少敏走过去,笑着问:“怎么,幼儿园的孩子们也参加‘大跃进’了?”
“是啊!大人们都忙着炼钢铁、深挖地去了,没工夫收棉花。这不,让我们俩带孩子来收了。”
“孩子们能收干净吗?
“哪能收干净,能收多少算多少呗。”
“这不浪费了,丰产不能丰收,多可惜呀!”少敏忽然想起那块茂盛的试验田,又问道:“你们那块试验田的棉花长得可真好,别的田就远不如了。”
“您可不知道,那块田花了多少人工、多少钱呀!比绣花还费劲儿哪!参观的人没个不夸的,还在报上登了大照片啦l”这个妇女自豪地夸耀着。突然,脸一沉说:“别的地,可就顾不过来了。”少敏明白了。
再往前走,远远看见有一群人在一块试验田里深翻地。走近后看到田头竖着两块标语牌,写着:“大干苦干加巧干,争取亩产二十万!”“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她想: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是好的,可是不能太玄乎了,哪有亩产二十万斤粮食的地?真能吹牛。
她向几块小麦试验田走去,见每块地头都插着块牌子,上面都写着惊人的高产数字。有一块牌子上竟写着“深翻一丈,播种面积120%,下麦种二千斤,争创高产二十万斤”。
少敏是农村长大的,又在农村工作多年,对农业她可不外行。她想,深翻一丈,这简直是胡闹,把地面一二尺的熟土翻下去,变成了生土,还创什么高产?这播种面积120%,是咋个播法?她百思不解,就问陪同的公社干部。
公社干部得意扬扬地指着麦田说:“您瞧,平地充分利用是100%。可是他们动脑筋想办法,硬让平地高出一部分,不就120%了吗?”
少敏细一看,这块田可真出奇了。平地上堆出了北京的天安门、延安的宝塔,还有些革命胜地,简直是一幅画1她明白了,这是集中人力搞“绣花”,是为了参观、报捷。
“下两千斤种子,苗还出得来吗?”少敏怀着好奇心,又探问说。
“您看,那不起鼓了吗?正在出苗哪!”
少敏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扒拉开鼓起的土包,一看里边的麦种密密麻麻的,比发豆芽菜的豆子还密,正挤作一团,出的小芽,相互交插着成了密网,哪个芽也不能舒展地出来。只好一齐往上拱。
“啊呀!麦芽子挤成这样了,还怎么长呀?”少敏惊问。
那个公社干部看了看少敏,心想,今天可遇到刨根问底的内行了。他只好弯下身来对少敏小声的说:“过两天,鼓包多了,他们组织人来扒芽、清苗!”
少敏忍着怒气,阴沉着脸走出麦田。心说:“官僚主义瞎指挥普遍存在!糟蹋人力、物力,搞虚假,胡吹牛。这样下去,国家和人民将受到多么严重的损失?这不是‘大跃进’,简直是大跃退!我要向中央反映。”
她再也无心在这里看下去了。乘上火车继续南下,到了一个著名的煤矿区。
据说,这里的城市人民公社已经超前进入了“共产主义”。凡有劳动能力的,人人参加劳动,各尽所能。取消了工资制度,大人、小孩都按需分配,发毛巾、牙刷、肥皂、衣服、鞋袜及被褥等生活用品。取消了小家庭,改为共产主义大集体生活。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年人,集中住养老院。学生住宿舍,学龄前孩子住幼儿园。人们都在食堂吃饭,一律不要钱。
少敏等下了火车,立即有汽车接到招待所。稍事休息后,有位领导人流利地汇报了“共产主义”的实施情况,然后,按固定路线参观养老院、幼儿园、大集体宿舍及生产工厂。所到之处,干净、整齐,井然有序。看来,这一切活动日程和接待汇报,都已有固定的模式,是一成不变的。
但少敏从来不愿让别人牵着走,也怀疑参观的这些是表面的现象。她要自己随意活动,自由地接近群众,想和各种人谈心,了解真实情况。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少敏突然向接待人员提出,要到大食堂和群众一起吃饭。
接待人员感到为难:“首长,您身体不好,还是在招待所用饭吧。这里比大食堂稍好一点儿。您是客人嘛,大食堂人多,拥挤,不去了吧!”
“我喜欢人多热闹,一定要去!我不是客人。”接待人员拗不过,只好陪着进了大食堂。
这里果然热闹。在一张张圆桌周围,站满了吃饭的人群。每个桌上都摆着一大堆煮白薯,一大盘咸菜。服务人员穿梭往来,给各桌送饭。每人一大碗面条汤,是在玉米面粥里加了些面条,吃白薯管够,面条每人只一碗。
少敏的秘书拿起块白薯,剥了皮就吃。她抬头一看别人都不剥皮,只好又拿起白薯皮强忍着吃了下去。
一个妇女看她吃得香,笑着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干什么来了?”
“我们是北京来的,来学习你们办‘共产主义’的经验。你们觉得这样的‘共产主义’好不好?”秘书正想借机和妇女们聊聊。“好!我觉得挺好!干完活儿就到大食堂来吃现成饭,多省事。也用不着饭票、菜票和粮票那些麻烦事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姑娘抢着回答:“就是晚上俺想奶奶,睡不好觉。俺从小跟奶奶睡一个被窝,惯了。”
“俺想孩子。他刚两岁多,就不让俺带了,让放在幼儿园。”另一个青年妇女接着说。
一个中年妇女想阻止她们:“你们都别说了,中不中?再多说,又该批评咱们小资产阶级情调了。”
“想孩子,怎么不去看看?”少敏插嘴说。
青年妇女笑了:“您说的好,俺们这里平时不准去看,到星期天放假时,才许一家人团聚哪!”
少敏边吃,边端详这几个妇女,发现她们都穿一样的蓝褂子、黑裤子,又好奇地问:“你们的衣服怎么都一样?”
“是发的。人人都一样,这样省事,就分个大中小号就中了。俺是被服厂的,活儿多着哪,该去上班了。”
一些人吃完饭,都匆忙地走了。同桌只剩下一个男工了。少敏问他;“你们生产情况怎么样?”
“工人们劳动热情很高,‘煤矿生产增长了,但事故也增多了……”那个男工还没有说完,就被走过来的接待人员制止了。他劝少敏回招待所去休息。
回到招待所,少敏不顾疲劳,亲自整理材料,准备向中央反映。
隔日,少敏和随行人员又乘车到了纺织厂集中的城市。她非常关心纺织工业,心想纺织厂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到了几个厂一看,情况都差不多:为了“夺高产”、“放卫星”,不顾客观条件,不讲科学态度,盲目增加车速,要求工人加班加点,只追求数量,不顾质量。以致机器损坏,质量下降,浪费增多。少敏看到这一切非常痛心。她憋不住,想发火,但有什么用?这不是一个厂一个地区的问题。
她怀着不安的心情,又到一个大的纺织厂去调查。厂党委书记、厂长见全国总工会副主席陈少敏来了,都兴高采烈地向她汇报生产“放卫星”的情况。少敏已是纺织生产的行家了,一听汇报,就发现有问题,她摆手说:“你刚才说到细纱车间的情况,请问你细纱机前罗拉转数、锭速是多少?纱的捻度是多少?”
厂长正在得意地照稿汇报,对这些生产问题,却回答不出来,瞪着眼睛发愣。
这时已到中午,党委书记一看“卡壳”了,赶快解围说:“该吃饭了,该吃饭了,吃完了饭再接着谈吧。”
少敏“霍”地站起来说:“不吃饭,走,到车间去看看。”
细纱车间里,花毛纷飞,断头率很高,到处放大花,工人们应接不暇,大汗直流。少敏仔细一查,发现有的细纱机是由两台马达带动的。她气愤地指责说:“你们不知道这是不允许的吗?这是什么跃进,是胡闹!农民生产棉花多不容易!纺织工人一道道工序多么辛苦!你们就这样领导生产?生产这么低捻度的纱,织出一穿就破的布。为了虚名搞冒进,把新机器糟蹋成这样子!你们对得起人民吗?”
书记、厂长看少敏对生产那么懂行,非常吃惊,连忙认错:“是,是,陈大姐,我们一定改正。”
旁边一位工程师悄悄地问少敏的秘书:“这位陈大姐是哪个纺织学院毕业的?”
秘书告诉他:“陈大姐没有上过大学,是进城后自己钻研学习的。”
“真了不起!佩服,佩服!”工程师频频点头。
少敏忧心忡忡地回到北京,向中央分管农业的谭震林反映了农村的情况,又与老战友李先念等交换了看法。
11月份,党中央在郑州召开会议,讨论纠正“大跃进”中出现的错误。会上毛泽东主席明确指出,必须纠正混乱现象,过早地提出过渡到共产主义是错误的。还在给县以上各级党委的《关于读书的建议》的信中,建议大家阅读斯大林著的《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和《马恩列斯论共产主义社会》,以澄清“一大堆混乱思想”,“获得一个清醒的头脑,以利指导我们伟大的经济工作”。
郑州会议以后,少敏又去了一些城市和农村。1958年底,回到了北京。她见全总机关的干部也都忙着在院子里大炼钢铁,炼出了一大堆铁蛋蛋。
干部小刘见少敏走过来,得意地显耀说:“陈大姐,您看,我们也参加了‘大跃进’,还受到中直机关党委的表扬呢。”
“浪费!”少敏阴沉着脸,冷冷地说。
小刘被“浇了一盆冷水”,但不知为什么,悻悻而去。
少敏向全总党组传达了郑州会议的精神后,即到纺织工业部找部长钱之光,反映纺织生产中的问题。
她见纺织部的干部们也都在“大炼钢铁”,就对来接她的钱之光说:“好哇!都大炼钢铁,人们就不用穿裤子了?”
有的干部听了,不解其意。钱之光部长却明白,说:“陈大姐,你这是批评我的。我们知道人民还得穿衣服、裤子,所以得好好抓纺织生产。我们几个部长正在商量召开厅局长会议,以扭转下面盲目冒进,质量下降,浪费严重的问题。您来得正好,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我没有什么主意,就带来‘一大盆凉水,给你们部长们‘冲冲凉’。”
钱之光笑笑,请少敏一齐进了小会议室。
纺织工业部对一些蛮干的错误做法,虽已三令五申表示反对,但仍扭转不了。正如小船在狂风巨浪的冲击下,虽想逆水行舟,仍被冲得随波逐流。
“在厅局长会上,我们得找个头脑冷静的局长作典型发言,吹吹冷风才行。”副部长张琴秋提议说。
“好主意。但是,找谁呢?”
“山东杨林。”少敏果断地说:“我和他交换过意见。他有个主张,叫‘临界速度,认为对目前的纺织机械设备来说,机器速度应有个极限,如果各方面的工作都配合得当,速度到临界极限时,生产可以达到最好水平;但是任意超过极限,物极必反,就会导致生产下降,机器损伤。我很同意他的观点。”
“哦,想起来了,那是山东法永济工程师写的一篇论文的观点。论文叫《精纺机速度水平的商榷》,在刊物上发表过。我也同意,让杨林发言。”副部长、纺织专家陈维稷也肯定了这个观点。
众人同意,会议就这么定下来了。
谁知,杨林在纺织部厅局长会议上作重点发言后,在“反右倾”斗争时却被划为“右倾机会主义分子”,罪名是“以临界速度论对抗大跃进”,并被撤了局长职务。
少敏知道后,气得大声嚷道:“杨林没有错误,临界速度论是正确的,是我支持的。要批判就批我好了!该划右倾,就划我好了!”
她找青岛市委提意见,但是没有用,已无法改变了。她和钱之光都曾商调杨林到全国总工会或纺织部工作,也未成功……。到1962年,杨林才被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