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出女性陈少敏》32:边区军民的好大姐

东东4695 发表于2018-03-23 18:48:58

    少敏处理完李士民的问题回来后,健康状况日益恶化。主要因为工作过度劳累,饮食不好,缺乏营养。但她自己却不在乎,拖着病体,还是那样拼着命工作。

    秘书谢文锐看到少敏身体消瘦,脸色发青,便按照医生的建议,领了几块钱给警卫员小马,让他在生活上多照顾陈大姐。医生对小马说:“现在条件比较困难,咱们缺乏药品,如能在饮食上给陈大姐多一些补养,她的病就会好得快一些。小马,你能不能学习做做糯米酒,每天让陈大姐吃一碗,定会有好处。”小马听从医生的意见,学会了做糯米酒。一天,他把做成的糯米酒,端了一碗,送到少敏面前。

    少敏见了,问小马:“哪里来的?”“买的糯米,自己做的。”

    “哪来的钱?”

    “咱们开荒种菜卖的钱,我攒着没花完。”小马撒谎说。

    “开荒种菜,是咱们几个人干的,几个人的劳动成果,怎么能叫我一个人享受?糯米酒应该让大家都吃。”少敏很认真地对小马说。

    “俺们年轻,没有病,吃这个干啥。”小马说完,和通讯员等一起上山种菜去了。

    谁知,小马他们正在山上千活儿,远远地看见少敏上山来了。她的手里还提着一个从日本鬼子那里缴获的饭盒,另一只手拿着几个碗。大伙儿以为少敏是给他们送茶水来了,感到很过意不去。“陈大姐,您有病,还跑到山上来干啥?别累坏了!”警卫员小马第一个跑步迎上去说。

    少敏没有理他,却对大家说:“来,你们都歇一歇,我来干一会儿。”

    大家一看少敏要干活儿,都急了,异口同声地说:“陈大姐,您现在正病着,可不能干这活儿,累坏了,我们担待不起。”

    “看你们说的,我又不是纸糊的,累不坏。好,我不干,那你们都过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少敏说着,把饭盒和碗递给小马:“来,你分给大家吃。”

    小马打开饭盒一看,是他给少敏做的糯米酒,就把饭盒和碗放在地上,走开了。

    大家见是糯米酒,知道这是给陈大姐补身子的,都不约而同地离开了。

    少敏见大家不肯吃,就拿起碗,给每个人倒了一碗,脸一沉,下命令说:“过来,都得吃,谁不吃也不行!”

    大家都知道陈大姐“火气”大,只好依着她,都吃了。

    少敏看着大家吃完,这才乐呵呵地提着饭盒和碗,回去了。到驻地,少敏又想到了生病的杨学诚,也给他送去了一碗糯米酒。

    杨学诚是边区党委组织部长,是最年轻的委员。他原是北平清华大学的高才生,“七七”事变后,投笔从戎,和陶铸一起到鄂中领导敌后抗日斗争。他思路敏捷,文武全行,是少敏的得力助手。哪里工作问题复杂、艰苦,只要派他去,都能很快打开局面。他患了重病,又没成家,虽安排了个勤务员照顾他,少敏仍不放心。她让他搬来,住在自己的邻屋,无微不至地照料他,亲自给他做菜吃,千方百计地给他找药。

    一次,天门、汉川湖区的同志听说少敏病了,捞了点儿鱼虾送来。少敏烧好以后,自己不吃,却给杨学诚送去。杨学诚非常感动,含着眼泪说:“陈大姐,您真是边区军民的好大姐呀!我有您这样细心的照顾,病也轻多了。”

    过了几天,少敏召开会议,布置工作。中间休息的时候,小马又给她端上来一碗糯米酒。她让小马再弄些来,请开会的同志们都尝一尝。

    开会的人吃了糯米酒以后,夸小马做得好吃。并且说:“陈大姐有病,‘小鬼’,你可要照顾得好一点儿!”

    谢文锐此时走过来问小马:“给你的钱用完了没有?用完了再领。”

    谢文锐的话,被少敏听到了。她对“领钱”两字特别敏感,急问:“领钱干什么?”

    谢文锐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看已经瞒不住了,只得把医生建议,领钱给小马,让他做糯米酒给她补养身体的事说了。

    少敏听后,顿时气得脸色煞白。她当即批评谢文锐和小马说:“咱们的钱是从敌人手里夺来的,是战士们流血牺牲换来的,要用在急需的地方。你们随便拿公家的钱给我一个人吃喝,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跟国民党的官一样了吗?以后,决不允许这样干!这次用了公家多少钱?都由我慢慢还清。”

    从此以后,少敏再也不吃那糯米酒了。

    少敏的身体稍有好转,她在家里就呆不住了。这天,她和警卫团长张烈等人,到大悟山的滚子河——新四军五师师部去。一路上,日暖风和,一派大好风光。只见农民忙着在地里干活儿,渔民正荡舟捕鱼。村里一群群孩子嬉戏玩耍,根据地充满了和平欢乐的景象。

    张烈看见打鱼的,就情不自禁地问旁边的张先浩:“听说这一带产甲鱼很多?”

    “怎么,你馋吃甲鱼了?”张先浩反问。“哪有时间去逮呀,我不过随便问问。”“说到甲鱼,倒使我想起一个亲身经历的故事。”

    “嗬,那你快说说,大家听听。”张烈不仅爱吃甲鱼,就连有关甲鱼的故事,对他也有吸引力。

    “那是去年秋天,我还在京钟游击大队。有一天接到群众报告,说国民党小股顽军正在厂河、青龙台一带打家劫舍。我奉命带领游击大队追击。赶到那里时,正碰上敌人抓鸡牵羊、携包提篮的要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赶跑了敌人,截下抢去的牲畜财物,还给群众。

    “战斗结束后,大家又累又渴,纷纷到各家去找水喝。我走进一家,因为是从太阳光下刚进屋,感到黑洞洞的。我摸索着找到水缸,揭开缸盖,正想去舀水,只听缸里‘吱、吱、吱’的,发出一阵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我定了定神,才看见缸沿上有一根粗麻绳,一头放在水缸里,一头放在地上,还用砖头压得紧紧的。我牵着麻绳,用力往上一提,你猜是什么?好家伙,原来是沉甸甸的一串大甲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

    “是大甲鱼,那你怎么办?”张烈问。

    走在后面的女同志,听张先浩和张烈说得热闹,就加快步子向他们靠近。张先浩停了一停,接着说:“房东大嫂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看我提着甲鱼,急的冲我直喊:‘大队长,这我是不卖的,说什么也不卖!’我感到奇怪,心想,我没有说要买呀,她为什么先发制人,这样怕我买?我故意问:‘为什么不卖?’她说:‘这是我特意捉的,要送给陈大姐的。刚才我还直担心被‘刮民党’兵抢走呢!’

    “我想弄明原委,进一步探问:  ‘你为什么要送给陈大姐f’‘以前我男人待我不好,常打我。后来陈大姐狠狠地批了他,还定了规矩,农救会员不许打老婆。现在他对我可好啦!’她说完,还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装出半信半疑,逗她说:‘陈大姐每天的大事那么多,哪有功夫管你们两口子吵架?’那大嫂见我不大相信,把脸一沉,一本正经地说:‘那是我男人亲口对我说的,你还不信!我见过陈大姐,可和气了,不像你们,官小架子大。’“我看她生气了,就劝她说:‘好!你别生气,既然这样,你要去谢谢陈大姐也行,只是千万别送东西。你要送去东西呀,没准儿还得挨顿‘撸’。’那大嫂仍以为我是要买她的甲鱼,说这话是骗她。她气鼓鼓地瞪着眼睛冲过来,伸手来夺甲鱼,嘴里还念叨着:‘你身强力不亏的,买什么甲鱼吃。陈大姐操劳大,身子虚弱,要补养补养。,我看她冲过来的架式,连忙把甲鱼放进水缸里,赶快走了,连口水也没有喝上。”

    几个女同志看张先浩讲述时的神态,好像那位大嫂正向他冲过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少敏听后面又说又笑的,好不热闹,回头笑着问:“小张,你说我什么坏话哪?”

“陈大姐,去年秋天有没有个大嫂给你送甲鱼来?”张烈还关心着那甲鱼。

    “还真有,那大嫂非要把甲鱼留下,我哪能收。好说歹说,她才同意拿走,谁知走到门口,她把甲鱼撂在门房里,人跑了。”“后来呢?”张烈追问。

    “我一看追不上了,那咋办?我想‘娃娃剧团’的孩子们正是成长的时候,需要营养,就把甲鱼送给他们吃了。早知道你那么馋甲鱼,我就给你留下一个了,让你解解馋。”

    又一阵大笑。

    少敏等一行人,说说笑笑,也不觉得骑马赶路疲劳了。

    中午,少敏走热了,把外衣脱下来,露出了补丁摞补丁的衬衣。她用力一勒马缰,手臂一弯,衬衣的袖子破了,胳膊肘露了出来。

    张烈骑马跟在后面,看见少敏穿的衬衣破了,回头对后面的女同志们说:“陈大姐的衣服破了,你们为啥不帮着补补?”

     “补过了。陈大姐的衣服已经糟了,没法补,早该换了。”一个女同志回答。

    少敏听见他们的议论,回头说:“我的衬衣不破,不用换。”“陈大姐,您抬胳膊自己看看。”张烈笑着说。

    少敏扬起胳膊,才发现衣服又破了。她逗趣地说:“这是胳膊肘想出来凉快凉快。”

    逗得大家又一阵大笑。

    到了师部,警卫员小马想让少敏换下这件破衬衣,洗干净后,再补一补。他从装少敏全部家当的马褡里,摸出了一件,抖开衣服,向着少敏说:“您看看,这件也‘开天窗’,不能穿了。”少敏一看,笑了,说:“你再找找看,我记得里面还有一件。”

    小马又从马褡里找出了最后的一件,抖开一看,上面也有三四个窟窿。他对少敏说:“陈大姐,这件也不行了。该领件新的了,把这个拿去擦碗、抹桌子用吧。”

    “那可不行!你去把针线包拿来,缝缝补补还是可以穿的。”少敏严肃地说。

    她自己把那件衬衣补了补,又穿在身上了。

    小马看到少敏这样,气鼓鼓地撅着嘴说:“陈大姐,上次敌占区做地下工作的同志来,您让谢文锐给他们钱,一拿就是三百块大洋。三百块,好大方!可您自己衬衣都破成这样了,还舍不得丢了去领新的,真抠门!怪脾气!”

    少敏笑笑,没说什么。

    在师部驻地,少敏碰到了十三旅的管理科长治世国。治世国非常热情地向少敏打招呼。少敏笑笑问:“世国,我记得你还没有成家吧?”

    治世国感到很突然,陈大姐怎么会冷丁提起这件事。他笑着说:“陈大姐,承您关心了。我还小呢,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个问题。”

    少敏把治世国的事儿记在了心里。

    少敏从师部回到边区党委驻地。一进屋,看见坐着两个瘦骨嶙峋的男孩子,穿着旷荡荡的新四军上衣,显然是新给他们换上的。

    两个孩子见少敏进来,都怯生生地站了起来。

    “这两个孩子是哪儿来的?”少敏问通讯员小赵。”

    “是豫南的部队带过来的,说是烈士任应岐的遗孤。我也不知道这任应岐是怎么个烈士。”

    “噢,我知道。任应岐是和吉鸿昌一起的著名抗日将领。他们被蒋介石排斥后,在天津组织了反法西斯大同盟,积极组织抗日活动。1934年冬被国民党逮捕杀害了。”少敏问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任少岐,十四岁。他是我弟弟任中华,十二岁。”稍大的男孩子回答着,一口河南腔。

    “家里还有什么亲人?”

    “没有了。俺娘也不在了。”

    正说着,少敏派去查访和慰问烈属的老刘进来了,向少敏汇报了情况。

    少敏听了很满意,对老刘说:“你辛苦了,查访工作很有成绩,对困难的给了补助,这很好。烈士们为国捐躯了,我们活着的就应该好好照顾他们的家属,抚养烈士的遗孤。这两个孩子是豫南部队带来的烈士后代,让他们先在我对面屋里住几天。你给安排一下,让卫生员给他们检查一下身体,有病就给他们治;没病也吃几天病号饭,补养补养。然后,送他们去直属队学习文化,搞宣传。”

    少敏转身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呀!学了本领,长大了好为父亲报仇,继承他的遗志,打鬼子保卫祖国!”她让小赵去领了四十块银元,找来两条布带子,把银元缝在两条带子里,当腰带给他们捆在衣服里面。然后嘱咐说:“在这里,吃饭、穿衣服都用不着钱。这钱是给你们留着急需时花的,可不要丢了,啊?!”

    两个孩子不停地点着头,还连声说:“谢谢陈叔叔。”通讯员小赵笑着纠正说:“不是陈叔叔,是陈阿姨。”两个孩子惊奇地看着少敏。

    这时,秘书进来,告诉少敏,有两个同志在厢房等着向她汇报工作。

    少敏亲切地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走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身后的董青庭说:“小董,晚上到我这里来一趟,我要找你谈话。”说完,直奔厢房去了。

    这一下可把董青庭吓坏了。

    鄂豫边区的干部,对少敏是又爱、又敬、又怕,因为她批评起来非常严厉,毫不留情。当时,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叫做:“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陈大姐找我来谈话。”

    听了少敏的话,董青庭心里像是打起了小鼓。她琢磨:难道出了什么差错吗?

    她回想,跟随陈大姐这几年,无论环境多么艰苦,工作多么劳累,甚至冒着枪林弹雨,出生入死,从没有当过孬种哇:她思前想后,不得其解。

    到了晚上,董青庭硬着头皮,去见少敏,准备接受最严厉的批评。她的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谁知少敏一见她,却笑嘻嘻地说:“青庭,我给你介绍个对象怎么样?”

    “啊?”董青庭一愣。她万万没有料到,陈大姐一本正经地约她谈话,居然会是这个内容。

    在当时,由于战争的艰苦性和残酷性,结婚,对于一些女同志来说,意味着加重负担,增添困难。结了婚,就会有孩子;而带着孩子,又怎么能行军打仗呢?

    “1941年的冬天,敌人围攻京山小花岭,部队要连夜突围。当时,机要员肖尚刚刚生孩子不久,还没有满月。在突围的时候,孩子突然哭了起来。肖尚怕暴露目标,使部队突围受阻。她一急之下,用手使劲捂住孩子的嘴。等突围出去,孩子却……”董青庭不愿再想下去了。她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

    少敏理解董青庭不愿结婚的心情,温和地对她说:“我们有许多好同志,参加革命多年了,由于战争环境,一直没有功夫考虑个人的婚事。现在岁数也大了,组织上需要关心这些同志呀,你说对吗?”

    听了少敏短短的几句话,董青庭的心里涌过一股暖流。她心里说:“陈大姐呀,陈大姐!您真细心哪!您抓党的工作、军队的工作、政权的工作,已经够您忙的了。日夜操劳,大事那么多,您还花工夫关心同志们的婚事。您总为别人操心,真是我们的好大姐呀!”

    经少敏的介绍,董青庭和十三旅管理科长治世国结婚了。少敏亲自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为他们祝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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