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抗日烈士褚思惠(文/褚庆瑞杜玉文褚庆平褚衍涛)

龙血 发表于2018-04-03 13:00:20

在枣庄市涧头集镇西首路南,有一座纪念碑亭,它由运河县人民敬立。石碑正面雕刻“杀敌报国”四个大字,背面记载着这位烈士——运河县人民的好儿子的光辉功迹。他就是抗日革命烈士,运河支队副营长褚思惠。

褚思惠,字子宽,枣庄市台儿庄区涧头集镇孙庄人,1896年生于一个世代农民家庭,自祖父褚修词、父亲褚敬喜起,生活日渐充裕,人丁繁衍。他兄弟三人本人居小。幼年时代上学不多,长期自学,粗通文字。青年时期,正值军阀混战,各霸一方。官府豪绅相互勾结,鱼肉人民,群众苦不堪言。褚姓当时的社会地位低下,颇受封建势力欺压。褚思惠接受了民主思潮,思想上具有反对军阀豪绅的意识。他待人宽厚,赋性豪爽、刚毅,平生抑强扶弱,济国拯危,常与封建恶霸作斗争,故得乡里拥护。三十年代中期,褚结识了共产党员褚雅青,在他的影响下,激发起对革命的向往和热情,积极参加革命运动,并给褚雅青的革命活动以支持。

自告奋勇当向导,反霸公选施新政

    北伐年代,中年时期的褚思惠,自告奋勇为北伐革命军攻打驻台儿庄万年闸的奉系军阀担任向导。1927年,北伐军攻占台儿庄、韩庄后,他和孙斌全一起收缴残军枪支,用其防匪护村,并得到北伐军团长黄焕华批准.发给了他们留作自卫的执照。

    涧头集地区,当时最大的封建统治者王荣宣、王幼平父子二人,曾纠集邻近村庄的反动地主武装,多次借故向他们勒索枪支,他们持枪相对,将其撵走。后来,褚、孙二人把枪交给了早期参加革命的孙伯英,用以发展革命武装。

    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搞行政区划统一。山东县以下的社和总社,统改称区、乡,涧头集社改为峄县六区。蒋介石为了统治人民,仍利用地方上原有地主豪坤。王荣宣这个早在民国初就袭职为涧头集地区高上社社长兼联庄会长的地主豪坤,为适应蒋氏独裁的需要,父子二人摇身一变,王幼平当上了涧头集地区区长。这时,以孙斌全、褚思惠为首的反对地主豪坤的民主革命力量日益形成。

    1929年2月19日,运河北大刘庄村,百余名土匪在国民革命军的围剿中,逃渡大运河,在楼子湾泅渡时,大部分淹死水中,幸存的窜到了黄邱山套。土匪过后,楼子湾周围各村村民纷纷到河中打捞枪支。区长王幼平借成立联防队为名,勒逼捞枪的百姓向他交枪,交不出的,折价付款,为此引起了这带百姓的不满和愤慨。

    激怒了褚思惠、孙斌全,联络了近村的张玉田、李金山、张玉法、王平田、孙凤标、龙传道、褚思颖等人,组成了数十人的反王团体,发动群众对王幼平父子进行斗争。他们先到峄县,继而又到泰安地方法院,控告王幼平父子,碾转年余,也未将王家父子告倒。

    1930年,褚思惠协助孙斌全带领张玉法、王平田,又到济南省府告状。因无钱疏通官衙,呈上的状纸.石沉大海无回音。他们盘费用光,不得不靠千小工来维持生活,继续与封建地主打官司。

    后经访问和名人指点,他们又到韩复榘公馆门前,拦车告状,终获胜诉,王幼平被罢了官,父子二人被关押。壬家父子倒台的消息传到涧头集,群众无不拍手称快,运河两岸地主豪绅的嚣张气焰大为收敛。

    在诸思惠、孙斌全的活动下,万仓乡的人民群起罢免了该乡乡长王长继,公推孙斌全、褚庆福为该乡正、副乡长。从此,涧头集地区第一次出现了人民自选的乡长。

    孙斌全担任了乡长后,褚思惠协助他,发展教育,兴修水利,创办合用社,疏通金沟渠,堵塞决口的运河大堤;倡新风,改旧俗,加强地方治安,成立村民联防,一时成了涧头集地区的新人新事。

毁家纾难,投身革命

    1937年“七•七”事变后,日寇大举进攻华北,山东军阀韩复榘不战而退。日军相继占领青岛、济南、滕县、临城、枣庄、峄县,徐州也继而沦入敌手。一些地主、商人在日寇的卵翼下,纷纷组织维持会和各级伪政权,一时运河南北大大小小就有四、五十股之多。什么司令、团长,山头林立,官如牛毛,分片割据,各霸一方。当时社会上流传着一首顺口溜:“又抢又夺的黄司令,偷鸡摸狗的刘毅生,保家害民的孙丹高,顽固到底的孙业洪,再加上龙瓜屋子、韩治隆,褚家堡有个褚思信,一支枪也把司令称。”加以日伪军不时出扰,所到之处烧杀抢掠,灾难深重的运河两岸百姓,更加民不聊生。

    褚思惠目睹现状,疾恶如仇,遂于1938年联合本家、本村和乡里穷苦百姓,同他的两个哥哥、子侄一起,毅然拿起武器,组织起一支四、五十人的农民抗日武装。

    是年夏天,各种反动道会门也孳生起来。峄城周围的中央道,贾汪周围的红枪会,都以保家为名,实际都为日军效劳,危害抗日事业。贾汪一个自称叫王亚平的会首,在同土匪魏玉吉部打了一仗后,自封为红枪会总队司令,接受贾汪日军指挥,被日寇誉为钢板太君。

    1939年,褚思惠协助孙斌全,率领他初建起来的农民武装,击溃王亚平领导的红枪会后,组成中共峄县县委运河支队第二大队,他任第七中队中队长。从此,离开家园,投身革命,开始了他的戎马生涯。

初显勇智,首战告捷

    1940年,运支二大队组建后不久,部队驻扎黄邱山套上黄邱村。一天早晨,部队遭到贾汪日军突然袭击,三面被围。在这紧急时刻,褚思惠率领部分战士,绕到日军背后,发起猛烈反击。日军遭到内外夹击后,乱作一团,伤亡十余人,撤出了黄邱山套。二大队首战获胜。

    是年,蒋介石掀起反共高潮,运南地区的土顽闻风而动。峄县自卫团总司令龙希贞(绰号龙瓜屋子),铜山县号称苏鲁纵队韩治隆部,不顾大敌当前,冒然率部进攻我军。褚思惠率队配合鲁南主力部队奋起反击,龙、韩部营长邢焕章等人被俘,缴获机枪两挺,长短枪二百余支。战后我军以团结抗日为重,释放了韩部营长邢焕章、电台台长胡大庆,允许龙希贞改过自新,参加我运河支队共同抗日。

    龙希贞表面上愿意抗日,接受共产党的领导,实际上心怀鬼胎。见机行事,编入运河支队不久又旧病复发,继续敲诈人民,后又投降了日寇,当了涧头集的汉奸区长。他生性残忍,草菅人命,杀我战士、百姓无数。抗战胜利后,被我军俘获枪决。

家人受缚,忍辱从全

    1940年秋,运河支队反顽斗争胜利后,运河南北各区相继建立乡村政权和群众组织,这给驻守徐州日军以很大的威胁。驻徐日军调动津浦、陇海、台枣铁路沿线据点日伪军,大肆围剿我抗日根据地。运河支队连战三日之后,被迫转移到运河北岸,褚恩惠率部担任掩护任务,护送支队参谋长胡大勋、二大队副胡大毅到上朱家。返回耿楼村时,机枪班长耿守堂叛变,褚思惠也被正在附近扫荡的汉奸大队长梁广洁俘虏。留在前红庙的两排武装人员看到支队的干部转移到山区,一时无主,便分别掩埋了枪支各自散去,运河两岸从此伪化。褚思惠被俘后,梁广洁又逮捕了他全家男女老少二十余口,家产也被洗劫一空。汉奸逼他投降未成,连同其侄子褚庆福一起押到了宿羊山,交给了汉奸总头目刘斐然,准备将其杀害。后经过其舅家宗族关系,宿羊山西井墩村刘李云的多方通融,叔侄二人及其全家老少,才幸免于难。

    回村后,在其褚姓家族的支持下,他又组成了一支武装。不久,他秘密渡过运河,找到了县委书记纪华和运河支队负责人孙斌全,汇报了运支北撤后,七中队的情况和他个人的遭遇。县委决定:他暂以合法形式,表面上与伪军合作,以保存实力,秘密坚持对敌斗争,并派县委组织部长张允峙率部暗中掩护,在敌区进行地下党的恢复整顿工作。

    褚思惠返回运河南岸后,通过褚和尚以佛教协会的关系,接受了峄县伪县长委任的伪军大队长的职务。驻防涧头集附近刘庄,暗中积蓄力量,利用伪军内部矛盾阻止汉奸龙希贞部到刘庄一带征粮要款。不久,他又镇压了叛徒耿守堂。1941年春,运河支队打回运南,褚思惠被任命为我运河支队一连连长。是年冬,他带领部队捣了梁广洁老巢一一梁集村,缴枪十余支,逮捕了汉奸粱广洁。

夜袭台儿庄车站

    1942年2月4日(农历12月19日),运河支队根据内线提供的情报决定由褚思惠带领一支精干的小分队,执行夜袭台儿庄火车站任务。

    是夜,北风呼啸,寒气袭人,部队自东于沟出发,行程四十多里,到达火车站附近。

    夜12时,小分队按照原定计划,伪装成北洛巡道队,混到了伪军哨兵身旁,出其不意,夺下哨兵的枪后,将其缚绑在地。褚庆珍等人冲进了伪军队部,二十多个正围在一起烤火的伪军,听到“不许动!谁动就打死谁!”的喊声,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呆若木鸡,在我军战士的命令下,乖乖地举起了双手。接着他又带领小分队,直奔日军站长室,这时,他发现站长室附近的一个碉堡里伸出半截枪管,准备向他射击。褚思惠一面命令战士开枪,一面匍匐到碉堡跟前,抓住枪管猛往外拉,里面敌人拼命拽住,他脚蹬着碉堡,用尽全身力气,把枪拽了出来,敌人吓得都从地道沟里逃跑了。

    正当思惠和日军夺枪之际,战士褚庆平、董茂源迅速冲进日军站长室。惊呆的敌军站长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我军一枪击毙,桌上油灯也被枪声震灭。屋内一片漆黑,褚、董二人东搜西寻,从床下又拖出了日军副站长。

    南边月台担任警戒的战士,在监视桥头碉堡内敌人的行动时,突然发现一个手端步枪的日本兵,向这边走来,相距不到二十米时,就被我军战士击毙。

    战斗结束,我军胜利返回驻地。

    这次战斗,我军无一伤亡,俘虏敌军副站长和伪军二十多人,击毙日军伍长清水和车站站长,缴获步枪二十支。极大地鼓舞了我军的斗志和人民的抗战热情,积累了夜袭作战的经验。

活捉汉奸刘晓峰

    刘晓峰,名玉山,日寇占领枣庄后,他当上了维持会、商务会总会长。他上恃日寇,下靠“青帮”,广招徒子徒孙,敲诈人民。当地曾流传着这样几句顺口溜:“玉山街(现车站街),晓峰集,刘家势力无人敌,钱多势又大,依靠日寇专敲诈,心毒手狠胜恶霸。”人民身受其害,对刘恨之入骨。1942年8月,褚思惠奉命前往枣庄活捉汉奸刘晓峰。一天下午,褚思惠带领二十余名战士,经新闸子渡河夜半到达枣庄。战士们都穿便衣,潜到日军大兵营附近的刘晓峰住处。机枪班扼守有利地形,对准日军兵营大门,准备随时阻击出援之敌。负责包围刘晓峰宅院的战士,凭借院墙,监视着伪军的动静。褚思惠带领突击班,越墙而过,破窗入室,来到了刘晓峰的床前。

    刘晓峰睡意未去,战士们的枪口已指在了他的脑门上,刘晓峰吓得跪下求饶。褚思惠当即活捉了他及其爪牙卜余人,撤离了枣庄,安全返回了运河南岸的旺庄。

    活捉刘晓峰的消息传出后,枣庄群众拍手称快,奔走相告,运河南北大小汉奸、日伪军为之震惊。

反顽斗争,再立战功

    1942年春,韩庄、古邵、涧头集、薛庄等据点日伪军干余人,大肆对我运南黄邱山套根据地蚕食扫荡,斗争形势日趋恶化。日伪军在黄邱山套周围,村里安据点,山上建碉堡,妄图消灭我抗日力量。

    为了适应斗争需要,褚奉命率部深入日伪统治中心峄县城附近,袭扰日伪军据点。伪县长王徽文不得不将正在运南扫荡的伪军调回峄县,对活动在峄城周围的褚部进行反扑。褚思惠部机动灵活英勇善战,巧与敌伪周旋,伪军虽多次进攻均遭失败。

    王徽文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便又采取三路合围,再次向褚部发起进攻。战斗中褚思惠虽九处负伤,但依然沉着指挥,坚持战斗,终于把敌人击退。胜利完成了牵制敌人的任务,粉碎了王徽文部扫荡黄邱山套的阴谋。

    1943年夏,微山湖西顽军冯子固部丛维三纵队,进攻我黄邱山套运河支队,褚恩惠率部坚守黄邱山套外围南许阳村。相持月余,丛部始终不敢冒然进攻,被迫撤回沛县,保卫了运南抗日根据地。

    1944年冬,运河南岸斗争局势好转,运河支队恢复营连建制,褚思惠由于战功卓著,被任命为运河支队一营副营长。

扒头战斗,壮烈殉国

    1945年2月,依据当时敌我形势,运河支队向东南方向邳、铜边境敌占区进军。而进入邳、铜边境地区的主要障碍是扒头山、汴塘两个伪军据点。运河支队决定,首先攻打扒头山据点。县委书记郑平、副支队长陈景龙、参谋长阎超担任扒头山战斗指挥,由褚恩惠率领突击部队负责攻坚。

    扒头山村位于汴塘北八里,扒头山的北麓。村寨周围筑有两丈高的围墙,墙高壁厚十分坚固,四角设有高大炮楼,日夜都有伪军把守。围子的四个大门,堵了三个,只留一个北门出入。

    扒头山据点,除了驻有30多个伪军外,还有汉奸周脉鼎(绰号周七猴子)的地主武装。伪军力量比较强大。周七猴子依仗其兄周脉坤是汴塘的区长,常与地方土顽孙业洪部勾结,扒头山实际上成了一个伪顽合流坚决反共的顽固堡垒。

    1945年2月6日下午,褚思惠接到指挥部的命令后,迅速率领一营开向扒头山村。夜10时,根据扒头山村籍战士周广富侦察报告,据点伪军跟往常一样,没有发现异常。褚营长当即做了战斗部署,并组织了一个突击班。

    战斗打响后,突击班几名战士首先越过围墙,捉住哨兵,打开了围门,褚思惠命令:“一连跟我上,二连三连掩护突击。”一连突进围子后,炮楼里的敌人一齐开火,机枪封锁了前进道路。这时,围内东方突然响起了阵阵枪声,敌人的火力增强,不是事前所侦察的情况。由于敌情有变化,褚思惠命令停止进攻,并派战士周广富再次侦察。

    根据侦察报告:正当一连进攻围子时,原来盘踞在运河北岸的顽军孙业洪部,被我鲁南八路军击溃后,带着四、五十名亡命之徒,也进扒头山村,不料正碰上我军攻打围子。敌情发生了变化,指挥部决定撤出战斗。

    第二天,褚思惠把攻打扒头山的情况,向县委书记郑平同志作了汇报,并提出:如果伪军的情况没有大的变化,还是应当趁敌惊慌之际,迅速攻打。他的意见得到县委的同意,决定再次攻打扒头山的任务仍由褚思惠营担任。

2月12日(农历腊月二十九日),褚思惠二次率部攻打扒头山。旧历除夕,敌人料想不到八路军又来进攻。伪军虽然作了防守准备,堵塞了巷道,增加了哨兵,夜晚打更报警,但还是感到十分惊慌。晨二时许,褚思惠带领一连二连分别从围子东头和西南角发起攻击。伪军看到我军来势很猛,吓得龟缩在炮楼里顽抗据守。这时,褚副营长命令各连,分兵包围炮楼的伪军,他带领一连包围了西南角伪军司令部炮楼。

    为了减少部队的伤亡,褚思惠带着一排战士冲到了伪军炮楼附近,敌人发现后,集中火力一齐向他们射击。霎时,硝烟弥漫一片火海。褚思惠窜过一道矮墙,架起一挺机枪,连续向敌人射击,敌人的火力被压了下去。就在褚思惠同志大喊:“准备爆破!”之时突遭敌人的冷枪不幸壮烈牺牲,时年49岁。实现了他早年的誓言:“早有报国志,岂容豺狼肆,马革裹尸还,聊把丹心寄”。

    愤怒的战士,眼里都充满了血丝,化悲痛为力量,颗颗仇恨的子弹猛烈射向敌人炮楼!就在这时,爆破手抱着炸药,一跃而起,冲到炮楼墙下,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炮楼里的敌人都报销了。

    一连二连的战士迅速冲进村子,残余的伪军纷纷缴枪投降,除周七猴子一人逃跑外,其余的伪军全都被俘,扒头山解放。

    褚营长牺牲后,运河县广大党员、干部、群众无不流泪,为了纪念他,立碑志铭,以励永世!

    孙倚亭同志曾作诗悼之:运南同抗敌,处处见忠诚。舍已能全从,为人不吝情。勤兵当虎豹,扫穴斩蛟鲸。壮烈成千古,勋名照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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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登于《台儿庄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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