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突破封锁线
长征初期,罗炳辉所部除个别情况外,常常留在后面,“总是在保卫行进中的队列的侧翼或后部。这是非常艰难的工作”。虽然红9军团经常担负危险的任务,但不论是在后面还是在侧翼,罗炳辉总能在这些运动中取得成功。
1934年10月19日晚,为占领固陂、新田地域,前出至坪石、安西、石背圩之线,以便在信丰、龙南之间渡过信丰河,罗炳辉遵照中革军委命令,率红9军团军团部和第3师开往茶梓地域,红22师由安山、桂林江开抵河石地域。同时,罗炳辉派出先头营、便衣侦察队、别动队等,前出龙布、板石、重石地域,伪装地方部队,肃清残匪,消灭国民党军前出的侦察警戒部队,侦察敌情,破坏敌人的交通和通信联络。20日黄昏前,第22师为左翼队,由长河、金沙地域,经径背向西南开进至龙尾口、燕滂岗、曾村地域,监视重石、板石之敌,并切断其通龙布之交通;第3师于当晚向龙布开进,相机消灭该地之敌。按照中革军委部署,红9军团必须占领龙布,以掩护右翼的军委纵队安全通过。为此,罗炳辉亲自率军团侦察连及第3师第9团侦察前进。当夜到达龙布时,发现敌早已闻风而逃。
这时,国民党南路军陈济棠部为配合北路军、东路军对中央苏区的进攻,在赣州以东,沿桃江(即信丰河)向南,经大埠、王母渡,折向东南,经韩坊、新田等地,构成了第一道封锁线,阻止中央红军进入广东。
10月21日,中央红军从龙布到韩坊全线出击,发起突围的第一仗。15时30分,中革军委命令罗炳辉、蔡树藩,钳制重石、板石之敌,掩护主力行动。当晚,罗炳辉率红9军团军团部和第3师进至龙尾口、燕滂岗、曾村地域,第22师前出至坳下、径背、黄泥排地域,以钳制重石之敌,相机消灭重石、新田间敌人,以保证红1军团左翼侧安全,并掩护中央红军主力移动。
在红9军团的监视下,重石、板石之两团敌人惧怕被歼,遂经石背圩向安西撤退。22日9时,红1军团第1师追上该敌,并将其击溃,乘势向安西发展。当晚,红9军团以1个师到石背圩接替红l军团第1师。23日,红9军团向走马丘、枫树下、石门径地域开进⑨,随即全部集结到石背圩,接替红l军团任务,继续消灭残敌,之后在红1军团后跟进,并监视安西之粤军第1师,以保障红l军团迅速绕过安西向桃江发展。24日,红1、红3军团前锋占领桃江东岸,控制了渡口.,
10月24日,红9军团向安西圩前进。此前,据侦察员报告,驻安西圩之粤军2个团慑于红军声威已逃跑。然而,当红9军团司令部、政治部刚刚通过安西圩,直属队正在通过时,粤军又突然返回,向直属队发起攻击。罗炳辉急调已走到前面的第3师第7团返回迎敌。由于事起突然,第7团又是临时返回参战,战斗到晚上8时左右,才将粤军击溃。第7团占领了安西圩,俘敌200余人,但自身伤亡约百人,军团作战科副科长郑伦牺牲。郑伦,广东汕头人,年28岁,行伍出身,1928年在海陆丰参加红军,机智勇敢,胆大心细,曾历任红军指导员、教导团长、师参谋长等职。在北线的各次战役中,日夜不眠地在战场上紧张工作,为罗炳辉的得力助手。对于战友的牺牲,罗炳辉十分悲恸,但复杂的战场环境容不得他儿女情长。为迅速脱离险境,罗炳辉改变在石梓圩休息的计划,率部星夜疾进,一直走了40多公里才稍事休息,随后又继续前进,走了20公里才宿营。
10月25日,中央红军顺利从信丰南北渡过桃江,突破了国民党军第一道封锁线,继续向西前进。当天下午,红9军团经流塘圩于铁石口渡河,随即到达极富圩地域。这里为大平原,是产糖地区。正值甘蔗丰收,糖农在广阔得像大竹林一样的田间砍伐甘蔗,然后用水牛拖着好像水车一样的榨糖机压碾糖汁。这里党的工作基础很好,地下党的工作较为活跃。中共安远县委发动群众,欢迎红军,为红军烧茶水、供食物。沿街墙上张贴着“打倒土豪劣绅!”“打倒蒋介石!”等标语,群众和几百名小学生热情地向红军招手致意。
中央红军突破粤军第一道封锁线后,形势对红军十分有利。当时,陈济棠按照与红军达成的协议,把其主力撤至大庾、南雄、安远等地,转取守势,仅防止红军进入广东;“围剿”中央苏区的西路军何键部正处于分散“清剿”状态,在湘中、湘南仅有一些地方部队防守;中央军远在赣江以东的兴国、古龙冈、石城等地,短期内难以赶调到湘南和粤北地区。据此,中共中央、中革军委决定,乘国民党军尚未弄清红军战略转移的意图之际,沿赣粤和湘粤边界继续向湖南的汝城和广东边境的城口方向前进,计划第一步进到西江、大庾、南雄地域;第二步进到沙田、汝城、城口地域,并相机占领汝城。
然而,红军的行军速度实在是太慢了。10月25日晚,中央红军在博古、李德的指挥下,仍以第1、第9军团在左,第3、第8军团在右,军委纵队、中央纵队居中,红5军团殿后的甬道式的部署西进。从苏区撤出时,博古、李德等人把战略转移当作“大搬家”,命令部队携带了大量物资器材,甚至连印钞机、印刷机和X光机都带上了。由上千名挑夫组成的运输队伍,行动十分迟缓,有时一天只能走10 - 15公里。这种甬道式的行军队伍和大搬家式的转移,使主力红军变成了机关和运输队伍的掩护队,严重影响了红军的机动能力,极大地削弱了红军的战斗力。
此时,红1、红3军团已通过大庾岭,粤军正突破水口向红军逼近,由赣州南下之国民党军也将通过新街,10小时内将会师于赣韶公路。鉴于敌情紧急,罗炳辉率红9军团转入急行军,经乌迳西进。26日,红9军团在大余县新城至南雄乌迳一线渡过章江。28日,为夺取青龙圩,罗炳辉以第3师第9团为先头,第8团和军团直属队同行,第7团为预备队;第22师在右侧路上疾进。下午1时,第9团经过近50公里的泥路行军,赶到青龙圩,与敌人展开激战。驻守青龙圩之国民党军虽已修筑了工事、设置了障碍物,终抵挡不住红军的冲击而于黄昏向南雄方向败退。28日晚,红9军团由中心坝、上坪、高排、王家转至东城市及青秋坝两点渡过大庾河,29日停止于大庾河两岸之凤凰城、青龙圩、枫树下、青秋坝地域,向大庾严密警戒,相机消灭由大庾出击之敌,以掩护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的左侧。此后,由于前面辎重过多,大军云集,道路经常堵塞,红9军团翻过大庾岭后停止于四面环山、人烟稀少的小梅关古道休息待命。此地地势险要,为兵家必争之地,国民党军在这里修筑的许多碉堡,均被红军摧毁。
在连续几天的急行军路上,淫雨霏霏,泥滑路烂,甚为难行,被淋湿的衣服裹在身上,经寒风一吹,冷得发抖。鉴于敌情紧急,部队无法停脚做饭,只好派能行善走的炊事员、通信员赶到前面,到群众中买些白薯、芋头、鸡蛋、南瓜、青豆等,煮熟后放在路旁,以便部队边走边吃,聊以充饥。
10月30日,大庾之敌又向青龙圩前进,另有2个团已前出至笔架山。当夜,红9军团经东坑、石头坝转移到义安地域。31日晨,罗炳辉以红9军团第3师接替红1军团的1个师在义安的任务,钳制大庾之敌向笔架山移动的两个团;以红22师配置于义安圩、枫树坝地域,并作好战斗准备,其1个团留在下坑地域监视青龙圩之敌。
郭永清曾这样回忆这一阶段的罗炳辉和红9军团:“我们刚离开中央苏区,在广东、江西交界处,掩护中央主力打得很好,所以以后一直担任掩护任务。敌人一二十万人冲到我们面前,和敌人绞在一起。冲到前面的是一个师,罗炳辉同志立即命令部队猛烈反击过去,把敌人打垮下去。三师刚过去一个团(跑步前进),即直属队刚过去,敌人就插过来了,罗炳辉就以他带在身边的特务连、侦察连立即组织反攻,将敌击溃。如果这仗打不好,我们九军团就只能跑掉一个团,以后红军就危险了。”
11月1日,红9军团军团部和第3师为第1梯队进至聂都地域停止前进,集结整理部队,并掩护中央纵队和军委纵队前进;红22师为第2梯队进至龙西村地域,向大庾严密警戒。⑦聂都四周高山环抱,森林密布,清溪流水常年不断,西华山脉高耸人云,连绵200余公里,异常险要。这里1927年就建立了共产党的组织,此时已组织有一支上千人的游击队,建立了一块纵横100多公里的游击根据地。红9军团一到此地,即与他们取得了联系,并把不能随军行动的伤病员交给他们,就地治疗休养。随后,红9军团经文英、罗湾向城口、大坪之线前进。
11月3日晚,红9军团转移到乐洞、林屋地域,抗击粤敌,保证中央纵队、军委纵队左翼安全,并特别警戒驻长江之粤军的1个旅。对于粤军这个旅,因其威胁红军“自热水至高排、新桥之基本通路”,特别是军委纵队的通路,中革军委“极觉不安”。5日晨,罗炳辉、蔡树藩按照中革军委的命令,率红9军团经仑子坳向东岭前进,并以第3师接替红1军团在东岭的防守任务,然后在东岭及肖家山以南山地占领阵地,抗击长江之粤军,并派队向长江方向游击,其余部队在山林中隐蔽配置。因事关全军特别是军委的安危,罗炳辉严令部队要坚决固守阵地,不得轻易放弃。
当中央红军迫近湘南时,蒋介石的“追剿”军主力周浑元、吴奇伟2个纵队还远在湘赣边地区,汝城只有地方部队2个团和新调来的第62师1个旅,第62师主力尚在桂东;仁化地区仅粤军1个旅,其主力仍在粤赣边地区。中央红军如能抓住国民党军兵力尚未集中、协同作战比较困难的有利时机,集中兵力,创造战机,打一两个歼灭性的胜仗是有可能的。但是,博古、李德等人却采取了避战方针,只求一味西进,不仅对可以消灭的国民党军据点没有夺取的计划,而且对于前进道路上能够消灭的国民党军也采取了避战的方针。
11月5日,中革军委决定:中央红军以一部兵力监视汝城的国民党军,主力分3路纵队,由汝城、城口之间通过国民党军的第二道封锁线。鉴于部队连日行军极为疲劳的状况,罗炳辉等军团领导人决定,部队减轻行装,清理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包括文件、单据等,一切可要可不要的东西坚决不要,尽力做到轻装前进。
11月6日黄昏,罗炳辉率红9军团离开半沙水,以第3师经过大坪、泥洞、新洞向白沙塘地域前进;以第22师经大中坪、围坑向新田地域前进。到达第二道封锁线之城口地域时,第3师以1个团布置于城口南之上寨地域,主力位于城口以东担任掩护任务。在第3师的掩护下,至7日2时,继第15师通过后,第22师和红9军团后方部顺利通过封锁线,开至新田。随后,第3师在第34师的掩护下,在5时前通过封锁线,开至白沙塘。
几天来,为了掩护中共中央突破封锁线,部队不管刮风下雨,不分白天黑夜,一直保持着急行军的状态,一天连两顿饭也无法保证。每当狭路难行时,后面的人员、马匹、担子挤成一团,狭路一过,只有跑步才能跟上,跑得大家腰酸腿疼,肚饿身疲;黑夜行军时,看不清道路,也看不见前面的人,指战员们只好把白毛巾围在脖子上,有时掉队的人看不清前面的白点时,只得伏地静听脚步声,再往前赶。
至11月8日,中央红军各部都顺利通过第二道封锁线,继续向宜章方向前进。当天,红9军团进到麻坑地域,向乐昌方向严密警戒,并准备经宜章以南通过国民党军设置的第三道封锁线。当日,军委规定,红9军团行动暂时受红l军团军团长林彪、政治委员聂荣臻指挥,要罗炳辉、蔡树藩与林、聂保持密切的通信联络。19日拂晓,红9军团由麻坑出发,进至小王山、大王山和九峰崃地域宿营。
过九峰山时,天降暴雨,道路泥泞,行动困难。罗炳辉的骡马掉了队,他只好徒步行军。途中,正好与红2师第4团政委杨成武相遇,杨成武立即送给罗炳辉l匹骡马,并派人把他送到了宿营地。
这时,由于乐昌至九峰大道两旁皆大山,地势险要,没有由东向西的道路,且有国民党军2个团驻守,原定由此西进的计划行不通,红l军团改经九峰以北西进;红9军团、红15师等部则转至湖南汝城延寿圩,准备由此继续西进。湘军第8军的7个团奉命在延寿寺堵击红军,中央红军主力虽已通过,但后卫部队遭到了敌人的截击。红9军团第3师第8、第9团配合红5军团第14师第41团,与堵截之敌激战两三个小时,由于地形对红军极为不利,双方打成平局,形成对峙。入夜,敌人1个营摸上了延寿寺西北之仙人崖要地,以猛烈的火力严重威胁着红军的安全。罗炳辉深知仙人崖对全军的重要,随即亲自率第8团第9连一鼓作气冲了上去,与敌人几次交锋,将仙人崖要地夺了回来,全军始得安全通过。
对于在延寿圩的苦战,罗炳辉回忆说:“我个人在长征中所遇的最危险地位,是有一次在湖南延寿圩。那条路是通往两山之间的一条羊肠小径的。我带了四团人在后面,其余的部队都已经通过了。但是正当我的部队走到这条小径边时,国民党的军队追上了我们,而且占住了一个山头,对我们突作奇袭,切断了道路。我们这时真是进退维谷,但是都拼命地打仗,像猛虎似的,结果终于克复了那个山头。我和七个同志都只得用我们的毛瑟枪来打仗,险险乎被俘虏了去。”
11月12日,因国民党军截断了延寿圩通文明司的大道,红9军团直属队和第22师(缺一团)不得不转由大盈洞向文明司前进。在离文明司6公里的石灰岩,罗炳辉带部队绕过来阻止追敌,从中午11点打到下午5点,非常激烈,使追敌不能前进半步。
11月13日,红9军团同红8军团以多路向粤汉铁路猛进。赵镕在他的日记中记载了当时的场面:“众多的部队拥挤在公路上,假如某个部队想休息片刻,或坐下来喝点水,吃点东西,后面跟进的部队马上就插到你的前面去了。”“人们除了走路或战斗外,似乎忘记了一切,既忘了吃饭、睡觉,也忘了黑夜白日,只知埋头走呀走呀,全身的衣服都被雨淋透了,脚上打满了水泡,草鞋磨穿了底,可谁也顾不了这些。”从天微亮走到天尽黑,终于抵达赤石司地域宿营。14日晨,经平和,向宜章城附近地域前进,下午5时进到宜章城外北郊。
至11月15日,中央红军从郴县、良田、宜章、乐昌之间顺利地通过了国民党军设置的第三道封锁线,进入湘南地区。
中央红军突破国民党军设置的第三道封锁线时,中革军委已经发现各路国民党军开始向湘南地区开进,并判断其主要企图是从两翼截击红军之后续部队,以后则向红军主力两侧并行追击,因此决定中央红军迅速、秘密的脱离尾追之敌,前出到临武、嘉禾、蓝山地域。据此,红9军团和红1军团组成左纵队,归林彪、聂荣臻统一指挥,由宜章、坪石地区出发,经梅田,向临武、蓝山前进。
11月15日,中央红军继续西进。当日拂晓前,罗炳辉、蔡树藩率红9军团在红15师及红1军团后方,经狮子岭、四溪进至牛头粪地域,然后向临武方向派出侦察,并向坪石警戒。当晚,红9军团进至麻田镇,16日进至楚江坪一带宿营。此时,由于连续行军,掉队人员较多,部队非常疲劳,加之敌情异常复杂,前面的敌情尚未搞清楚,罗炳辉等军团领导人决定,暂在楚江坪休息,等待军委命令。
11月16日夜,红9军团接到军委命令,国民党军薛岳、周浑元纵队12个旅正在后面尾追,企图在潇水、湘水间歼灭红军,于是红9军团连夜西进。红军在疾风大雨中行进,泥泞的道路、恶劣的天气,考验着每一个红军战士。天气稍微好转时,为了加快行军速度,罗炳辉命令,各单位可买火把照明。于是,有人买来拳头粗的龙竹,破开后加上松明;有的用麻杆捆成火把;有的在瓷筒中塞上棉花,灌上煤油……各式各样的火把,顿时形成一条“火龙”,在风雨潇潇、夜色茫茫中蜿蜒行进。17日中午时分,部队到达烂场圩宿营。
11月17日,鉴于部队减员严重,中革军委下令,红9军团仅保留第3师的编制,将第22师编为5个补充营,以2个营补充第3师,2个营补充红l军团,1个营补充红5军团;军团直属队照师直属队编制,多余的人员除编人各连队外,编余者编入后方队。罗炳辉、蔡树藩仍分别兼第3师的师长、政委。整编后,红9军团仅辖第3师,四五千人,改归中革军委直接指挥。
11月18日晨,红9军团又经过半天一夜的风雨行军,到达冯村。当天,中革军委为取得更有利的作战及前进的条件,决定立即转移到道县、江华、永明(今江永)地域,并规定红9军团与红5军团(欠第13师)及中央纵队,经蓝山城向江华前进。下午l时,红9军团转入强行军,经下羊村,至20日赶至朱家圩,稍事休息。罗炳辉来到军团供给部了解情况,询问部队这几天急行军表现如何,身体累垮了没有,有多少人掉队,还关心地问军实科科长隰志良跟上来了没有。隰科长业务熟练,意志坚强,经常带病工作,夜以继日,从不知累。前些天,他因为脚上生疮,不能走路,也不能骑马,特派了8名运输员、1名通信员,轮流用担架抬着行军。
11月21日晨,红9军团经过一夜的雨中行军,到达蓝山城,以备战姿态休息。蓝山是湖南省南端的一个大县,人口稠密,物产丰富,当时约有80万人口。进城后,军团部下达通知:烤火时需注意防火,切勿失火燃着衣物、家具、房屋。须注意行装,以备突然行动。人员有事外出时须请假说明去向和时间,无事的人不许外出,须以战备姿态休息,随时准备行动。
11月22日,红9军团司令部、第7团、第9团转移到南面,向粤北前进,试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粤北之连县,随后由桂林西北地区绕过湘江。但是,23日,据侦察人员报告,连县有粤军重兵守备。于是,罗炳辉临时变更布置,当晚将部队撤回蓝山县城。在蓝山地域,罗炳辉命令1个连长坚决守住一个关键阵地,但是那个连长不执行命令,导致阵地失守,部队受到损失。罗炳辉毫不犹豫地枪毙了那个连长。
这时,蒋介石认为,中央红军已是流徙千里,四面受制,下山猛虎,不难就擒。他命令何键“追剿”军与粤、桂两军相配合,凭借湘江之险,对中央红军进行围追堵截,企图把红军歼灭于湘江以东地区。随即,薛岳、周浑元两纵队和湖南国民党军第8军陶广部以及粤军第31军韦云松、第48军廖磊部等共38个旅的兵力,利用湘桂边界的平原地势和湘江之天然屏障,对红军进行前堵后追、两面夹击,环境异常险恶。
11月23日20时,由于周浑元纵队以一部进占构岭天堂圩,第23师已前出到张屋、南坪圩地域,中革军委决定,中央红军渡过潇水,“迅速打开西进道路,并打击尾追之敌”,其中红9军团担负袭取江华的任务,并向江华、永明及其通灌阳大道侦察警戒。24日中午,红9军团主力从蓝山出发,分8路纵队齐头并进,向江华前进;第9团担任后卫,阻止敌人追击。一路上,红军顶风冒雨,日夜兼程。江华之国民党守军,闻讯红军到来,未加抵抗便随县长等官员一起逃窜。红9军团先头部队第7团顺利占领江华。
11月25日,中央红军从道县与水口间全部渡过潇水,继续西进。这时,为掩护中央红军主力西进,中革军委命令红9军团(缺第9团)和第1师、红5军团至少要扼阻周浑元纵队及第23师于潇水东岸2天。接令后,罗炳辉、蔡树藩立即做出部署:以1个连及1个排另1个轻机枪班位于故子江口;第8团位于江渡、大林江西岸位置,第7团位于江域、大石桥向蓝山、马头铺占领阵地。与此同时,为了调动国民党军,寻机渡江,红9军团第3师第9团和红8军团西进永明。
这时,李宗仁、白崇禧为防红军进入广西,主动将桂军主力由全州、兴安一线撤向龙虎关、恭城一带堵截,使兴安、全州一线暴露出防守空当。11月25日17时,中革军委命令红军向全州、兴安西北之黄山地域(湘桂边境)进军,渡过湘江,突破国民党军设置的第四道封锁线,其中红9军团和红8军团组成第4纵队,经永明或永明以北、三峰山向灌阳、兴安前进。与该命令一起下达的由中共中央、红军总政治部发布的《关于野战军进行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战役渡过湘江的政治命令》指出:为了顺利突破敌人第四道封锁线,西渡湘江,“要求野战军全部人员最英勇坚决而不顾一切的行动。进攻部队应最坚决果断的粉碎前进路上之一切抵抗,并征服一切天然的和敌人设置的障碍,掩护部队应不顾一切阻止及部分的扑灭尾追之敌”。并要求每一个指挥员明确地执行战斗任务,与友军确实的协同动作,不间断的进行各种侦察、警戒,遵守一切战术规定,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11月25日20时,朱德致电罗炳辉、蔡树藩,通报国民党军周浑元纵队及第23师向道州前进的情况,指示红9军团“应准备全部由江华向永明前进”,但是“在未得最后命令前,九军团不应移动,而应执行以前命令所规定之任务,如可能时江华桥应破坏之,在你们负责防御地段内一切渡河材料应毁灭之”。接到上级的命令,罗炳辉、蔡树藩立即感到了军情的紧急,意识到一场恶战即将到来。此时,中央红军呈南北齐头并进之势,红l、红3军团在北面,中间是红5军团、中央纵队、军委纵队,而红9、红8军团则处于140公里外的南线上。
这时,何键的“追剿”军2个师正由东安向全州、咸水一线疾进;第2路军一部进至零陵、黄沙河一线;第3路军由宁远进至潇水以东之道县地区;第4、第5路军则由宁远向东安集结;桂军见红军主力未西取桂林,即由全州、兴安南撤的部队约4个师重向灌阳及其西北前进,配合“追剿”军围歼红军于湘江以东地区,形势对中央红军十分不利。
为了迅速渡过湘江,中央红军主力按照上级命令,昼夜兼程向湘江疾进。11月27日,红l军团先头部队第2师顺利地渡过湘江,控制了界首到脚山铺之间的渡河点,并在附近架设浮桥。28日,红1军团主力经鞍山坝到达石塘圩;红3军团第4师先头第10团渡过湘江,进至界首以南的光华铺、枫山铺地区;红5军团扼守蒋家岭、永安关、雷口关地域,迟滞追击的国民党军,掩护后续部队通过。这时,军委纵队已进到灌阳以北的文市、桂岩一带,距湘江渡河点只有80多公里,如果采取轻装疾进,完全可以迅速渡过湘江,减少不必要的损失。但是,博古、李德等人仍然不肯丢弃“坛坛罐罐”,致使部队行动缓慢,每天只能走二三十公里,在湘江两岸掩护全军渡江的红l、红3军团不得不与优势的国民党军展开激烈的争夺战,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与此同时,红9军团的形势也十分严峻。11月27日17时30分,中革军委命令红8军团“不顾任何牺牲夺取三峰山”,红9军团“即随其后跟进”;并强调“必须不顾一切障碍坚决执行此命令,否则八、九军团有与主力相切断的可能,特别要注意在夺取三峰山后应迅速追击前进,不使敌人有可能在前进道路上组织新的防御”。28日,桂军1个旅向红9军团逼近,与第9团激战于牯牛岭、青塘一线,军委命令红9军团必须顶住该敌于永明东南地区。入夜,牯牛岭战斗越来越激烈,第9团不支,罗炳辉急令第7团前去增援。29日,红9军团紧随红8军团向永明前进时,被敌阻于永明城东15里的地域,罗炳辉令第8团跑步前去增援,终将敌人火力压住,随后击溃该敌,攻克永明县城。
11月30日,红9军团由水车附近渡过灌江,到达石塘圩地域,这时,红军的处境已十分险恶。渡过湘江的部队正在同截击的国民党军进行顽强拼杀,滞留在湘江以东的部队困难更多。
11月30日18时30分,中革军委赋予红1军团阻止全州之敌南进的任务,同时为加强红1军团,规定红9军团于12月1日晨到达咸水圩西北的地域,以便在紧急情况下作为红l军团的预备队。12月1日3时30分,中共中央政治局、中革军委、红军总政治部发出了措辞严厉的电报:“一日战斗,关系我野战军全部西进,胜利可开辟今后的发展前途,退则我野战军将被敌层层切断。”“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胜负关系全局。人人要奋起作战的最高勇气,不顾一切牺牲,克服疲惫现象,以坚决的突击执行进攻与消灭敌人的任务。”
接到电报后,罗炳辉更加意识到形势的严峻,立即率红9军团连夜通过石塘圩地域,并于1日早晨转移到清水严家地域,作为红l军团的预备队。当天,国民党桂军和“追剿”军主力,向中央红军各部队发起了全线进攻,妄图夺回渡口,围歼红军于湘江两岸。战场上,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红军广大指战员,坚决响应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红军总政治部的号召,发扬英勇顽强的战斗精神,不顾一切牺牲,同国民党军展开了激战,用刺刀、手榴弹打垮国民党军整连、整营的一次又一次冲锋。战斗激烈的时刻,罗炳辉带着部队左冲右杀,坚定地鼓动着:“同志们,我们一定要把敌人顶住,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保护先头部队渡过湘江。”
经过整日的浴血奋战,红军终于阻止住了国民党军的进攻,至17时,中共中央、中革军委机关和红军大部渡过了湘江。
这时,罗炳辉接到军委命令,限红9军团当晚11时渡过湘江,渡江后占领西岸高地,掩护担任后卫任务的红13师、红34师渡江。军情紧急,部队离渡江点还有45公里路程,完成任务每小时至少要走7.5公里,罗炳辉立即命令部队集合出发。这时,部队正在做饭,只好将做好的饭分给每人一份,边走边吃;没做好的饭均分给了老百姓。为加快速度,罗炳辉将部队分10路纵队,沿着宽广的湘桂公路向湘江跑步前进。
12月2日凌晨1时30分许,红9军团分头到达全州、兴安交界处的湘江渡口——麻子渡、极山之间。寒冬之夜,满天星光,部队立即分十几路开始徒涉湘江,后面的战斗仍在继续,枪炮声越响越烈,迫击炮弹不断落入水中,击起很高的水花。关于红9军团过江的情形,彭寿生回忆道:“五军团同志讲‘桥被炸了,只有渡水。’罗炳辉一看这形势,果断命令:强渡。江水冷得刺骨,没有毅力是过不去的。我会水,划过对岸,在水上拉起绳子,让不会水或不太会的同志拉着过到对岸,个个冷得说不出话,烧火烤,军团长命令:不准烤火!”“军团长表现了认真负责的精神和果敢坚决。他干事决心大,山都推得倒。”
红9军团在湘江战役中的损失不算大,仅伤亡了几百人,之所以能如此,主要靠罗炳辉的游击运动战。他10多天没有很好的睡觉,指挥部队有时散开,有时集中,迷惑敌人,到敌人的屁股后头去打,拖敌人的大腿,和敌人周旋,胜利地掩护了红5军团主力、军委纵队渡过了湘江。渡江完毕时,红9军团的战士们诙谐地冲着东岸高喊:“蒋军兄弟们,我们已经渡过了湘江,请你们不要再鸣枪送行了!”
红9军团渡过湘江后,罗炳辉留下第7、第9团暂在西岸掩护后续兄弟部队过江,立即率其余部队转入强行军西进至护卫岭一带。待第7、第9团完成任务归队后,全军团奉命前进至张家湾、竹子水一线宿营。此处距离中革军委指定的全军中心集结点油炸坪已不过6公里。
湘江血战,是中央红军撤出中央苏区以来打得最激烈、损失最惨重的一仗。红军
广大指战员以高度的政治热情和英勇的献身精神,与优势的国民党军苦战5昼夜,终于突破了国民党军精心设置的第四道封锁线,保护中共中央安全渡过湘江,粉碎了蒋介石围歼中央红军于湘江以东的企图。但是,红军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战后,连同沿途的减员,中央红军已由出发时的8.6万余人锐减到3万余人。
面对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和中央红军长征初期的严重损失,中共中央、中革军委的许多领导人,包括一些曾经支持过“左”倾错误的领导人,都从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中深刻认识到博古、李德所推行的“左”倾教条主义错误给中国革命战争所带来的严重危害。他们坚决主张纠正“左”倾错误,恢复毛泽东在中共中央和红军中的领导地位。正如刘伯承后来指出的:红军长征开始后,“广大干部眼看反五次‘围剿’以来,迭次失利,现在又几乎濒于绝境,与反四次‘围剿’以前的情况对比之下,逐渐觉悟到这是排斥了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正确路线,贯彻执行了错误的路线所致,部队中明显地滋长了怀疑不满和积极要求改变领导的情绪。这种情绪,随着我军的失利,日益显著,湘江战役,达到了顶点”。
红军在长征初期的接连失利,特别是湘江战役的严重损失,已经成为博古、李德等人“左”教条主义错误彻底破产的重要标志,也预示着遵义会议的曙光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