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独立游击战
吉安起义后,由于与主力红军还没有联系上,罗炳辉率部展开了独立游击战。1929年11月20日后,罗炳辉率部去打兴国,先在高兴圩与当地民团激战,将民团击溃,俘获人枪20余。兴国靖卫团有400余支枪,战斗力较强,内有一部分官兵是从国民党滇军第12师出来的,他们都非常敬佩罗炳辉,这些人知道罗炳辉来了,就拖了30支枪来投奔。罗炳辉随即率部攻占了兴国。
3天后,中共赣西特委来信调罗炳辉部回富田,准备打吉安。这时,正下着大雪,冬装尚未做,许多人不愿意走。罗炳辉集合队伍说:“我不骑马,同你们一样走。”部下劝他说,路滑难行,一不小心就会跌倒摔伤,还是骑马安全。罗炳辉说:“走雪路你们还不一定走过我呢,不信我们比赛,看看谁走得快。”听他这么一说,战士们情绪高涨起来,大家很高兴地出发了。4天后,部队终于开到陂头。
这时,罗炳辉得到情报,江西当局派南昌警察第1大队的2个分队200余人开赴吉安,配合吉安国民党军“剿共”,驻吉安对面的水东,有向东固区进攻动向。该部完全是新兵,未经训练。罗炳辉认为,该敌战斗力不强,红5团不能错失这个歼灭它的好机会,于是他率红5团迅速开赴水东。
拂晓,当罗炳辉率部接近国民党军的哨兵时,对方问:“是哪个队伍?”罗炳辉部答:“靖卫队。”因起义不久,红5团穿戴的衣服、帽子还是原来靖卫队的。趁对方犹豫的当口,红5团迅速将其缴械,冲进敌营,还未起床的官兵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呆了,连衣服都没穿便抱头鼠窜。可前面是滚滚奔流的赣江,后面是红军,他们已走投无路,除被击毙的外,全部当了俘虏。此战,红5团以牺牲1人、伤2人的代价,取得了歼敌150余人、缴枪约100支的胜利。这时,鉴于吉安成光耀旅在沙洲架了8挺机枪,另派2个营企图由下游渡河迂回,罗炳辉遂马上收兵,得胜而回。
水东一战,出敌不意,干净漂亮,红5团士气大振,老百姓争相传颂,影响了附近几个地方的群众暴动,一时间天翻地覆,红旗飘扬。苏区群众把好吃的东西送给罗炳辉和部队进行慰劳,领导机关也给予他们表扬和奖励。罗炳辉说:“我们才当红军,没有做出啥子贡献,领导就给我们表扬奖励,今后要多打几次胜仗,感谢领导对我们的表扬和奖励。”而国民党南昌警察第1大队则颇感无颜,在战后报告中竞虚称:“此役毙匪七十余,我两队伤二十六名、阵亡十一名,消耗弹药一万九干六百七十一发,损坏步枪三十六支(当时本团多土造枪)。按此次之损失完全是新兵既未经训练,官兵毫无感情,焉得不败”,而且“成(光耀)旅隔岸观火,不发一弹,以致弹尽援绝,不得已至黄昏时放弃阵地,渡江入吉安城”。
11月下旬至12月初,罗炳辉率红5团三次攻打万安县。该县在赣州方向,离吉安120公里,属吉安管辖,城墙坚固,易守难攻。第一次攻打因准备工作不够深入,没有充分发动群众获得支援,未能得手。罗炳辉吸取教训,与当地中共党组织联系,协助侦察敌情,查明了守军的兵力部署,并深入群众做宣传工作,让群众了解红军,帮助红军。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后,红5团第二次攻打万安。罗炳辉指挥部队从敌人最薄弱的地方打开突破口,勇猛冲杀,200来人的警卫团招架不住,只好弃城逃跑。罗炳辉组织部队安抚群众,砸开监狱,放出无辜被害的百姓。被害乡亲哭诉着国民党政府残害他们的罪行,当他们知道救他们的是红军时,万分感慨地说:“红军真好啊,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一些年轻人当即报名参加了红军。当敌援兵迫近万安时,罗炳辉率红5团主动撤出。后又趁敌人戒备放松时第三次攻占了万安。从万安撤出返回陂头途经东固九寸岭时,已是寒冬,大雪纷飞,陡峭的山坡上的小路被雪覆盖,无路可走。罗炳辉带头滚雪坡而下。
部队开回陂头后,与红2、红4团会合,随即组织赣西南红军总司令部,总司令蔡升熙,政委刘士奇,罗炳辉任前敌总指挥。打万安期间,吉安起义的部队中有一排人逃跑了,罗炳辉遂坚决主张把红5团混编到红2、红4团,但刘士奇、蔡升熙则不主张混编,认为这样政治影响不好。在罗炳辉的坚持下,最后决定:独立第5团和独立第4团合编为独立第4团,罗炳辉任团长,金万邦任政委。
12月,罗炳辉率部在吉潭、回龙、河田一带打游击,接着转战东固山区。
是年底,罗炳辉的长女出生,取名镇涛,可能是为纪念吉安起义,罗炳辉又给女儿取乳名吉安。
吉安起义后,罗炳辉部既要与强敌作战周旋,又时常面临弹尽粮绝的困境,加之起义部队成分复杂,还未经过脱胎换骨的改造,思想还很不稳定,一些人发生动摇,个别人叛变投敌。当地的军阀官僚、豪绅地主派人来策反罗炳辉,并承诺如果罗炳辉肯“浪子回头”,可以给他5万块钱和旅长的职位,并给他修生祠,供长生禄位牌。许多曾经与罗炳辉有过不错交往的国民党方面的人,也相继派人来游说他回到国民党方面去,并提出了种种的引诱。但罗炳辉始终坚守着“只要是为了工农利益的,始终不动摇,能实现一点算一点”的原则,耐心地做着稳定部队的工作。
一次,又有人来游说,罗炳辉坚决地对他说:“我是为中国农民和工人们而战的,我们深信必能得到最后的胜利。我们不久就要做主人翁了,而地主和豪绅们却不会的。你们是没有东西能给我的。”
“你的原则是对的,但是现在并非实行它们的时候。在中国实行共产主义还太早哩。”来人诡辩说。
“那么,无论如何,我们现在是可以用我们的时间来为这主义而战的。”罗炳辉反驳说。
来人又辩解道:“假使你现在回到国民党来,你就可以稳稳地得到金钱和高位了。”
“等到我死了以后,金钱是没有用的,只好做一口金棺材,可是我却不巴望用金棺材。并且,假如一个兵士是为农民及工人而战斗的话,他便是置身于最高的可能位置了,因为他是在创造着历史,你们只是在自趋埋没而已。”罗炳辉义正词严。
来人见罗炳辉坚如磐石,斩钉截铁,只好作罢。
拉拢利诱无功,国民党当局又使出了挑拨离间的伎俩,故意散布谣言,说罗炳辉从红军和莫斯科那里拿到钱,所以才起义!罗炳辉便叫起义的弟兄们来搜查他的房间,最后他们都相信了自己的眼睛:罗团长确实连一个铜板也没有,穷得和他们一样。谣言止于事实,起义人员的信念不仅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动摇,反而更信任他们的团长了。
如果说抵御国民党方面的诱惑和挑拨还不难,那么来自内部的苦闷却时刻缠绕着罗炳辉。虽然起义参加了红军,但旧军队的改造并非一朝一夕所能完成。初到红军,起义部队对苏区很多情况不熟悉、不适应,而且由于经常作战,部队的供给也一度出现了问题。同时,当地党组织存在着领导策略、方式方法欠妥当的问题,个别党员自身素质低,工作方式简单,尤其是干部政策受“左”倾错误的影响,对罗炳辉及起义人员乱猜疑,造成恐怖现象。这些情况,引起一些随罗炳辉起义的人员的不满,说他“上了共产党的当”,数次逼罗炳辉离开共产党,拖走部队,后见罗炳辉不听,有些人甚至企图谋杀他。
面对这些不满和不理解,罗炳辉常常深夜难眠,心如火烧,痛苦至极,可他想到工农的苦难未尽,丝毫未动摇为工农奋斗牺牲的决心。然而,他自己毕竟也刚到红军,对有些事情也说不清,他能做到的,就是想方设法、苦口婆心地说服、教育不满和动摇的人,讲清革命前途,以稳定部队。实际行动是最好的说教。行军途中,他常常不骑马,穿着和战士一样的草鞋,坚持与战士吃一样的菜饭。大家都说:“你吃不得、吃不惯的。”罗炳辉却说:“我愿意,更觉高兴。”不满的人逐渐为罗炳辉的实际行动所感动,各种怪话日渐消弭。
与此同时,罗炳辉严格按照正规部队的训练方法要求部队,从政治教育、军事训练、文化学习、纪律等方面进行全面整顿。他还结合实际,制定了一些具体条例,并规定上午学习军事,下午学习政治课和文化。在罗炳辉的训练下,部队军容整肃,纪律严明,战斗力明显提高,越来越正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