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东山获捷,救护功著前沿
1953年7月16日,国民党军10000余人,在我们老对手——胡琏率领下,分乘舰艇10余艘,附水陆两栖坦克21辆,在空军掩护下突袭东山岛。16日3时,国民党军为配合突袭东山岛,以空降兵大队第一、二中队和重火器2个分队,工兵、通讯各1个分队,由台湾新竹机场乘飞机出发。4时50分,在我军东山岛主阵地侧后的后林以西地区开始实施空降。企图控制八尺门渡口,切断我军守岛部队同大陆的联系,夹击我军主阵地。
驻岛我军水兵连发现敌人实施空降后,一面迅速由机帆船上抽调1个排对空猛烈射击;一面从渡口军械库取出部分机枪和六0炮,以加强火力。当地民兵受命后立即参加战斗。在水兵连和民兵的顽强阻击下,守住了后林,保住了渡口。但由于我军事先对敌实施空降准备不足,未能予以空降之敌以歼灭性打击。敌空降兵着陆后占领了59.8高地、78.2高地和82.8高地地区。为了歼灭突袭东山岛之敌,福建军区决定以三个师增援。我团三营受命为团先遣营,驰援东山岛,先围歼敌空降兵,尔后待命参加消灭登岛之敌。
16日5时许,三营由漳浦县旧镇出发,5时30分渡旧镇湾,6时乘车开进,9时到达陈岱集结。为了争取时间,营党委一面组织干部到八尺门侦察地形、敌情,明确任务。一面组织部队开进,结合任务边走边动员,使部队树立了敢打必胜的信心和决心。10时30分,九连首先渡海接替了水兵连在滩头阵地的防御,协助营主力渡海。营主力分乘机帆船、帆船相继登岛。战斗部署为:九连一排从正面进攻59.8高地。三排经福长迂回59.8高地侧后;二排向张家以东高地侧后迂回。十连向78.2高地进攻,歼灭该高地敌空降兵警戒分队后,直插建宅以东高地,断敌退路。十一连两个排向82.8高地进攻。十二连为营预备队,在九连之后跟进。营八二迫击炮连在后林北侧占领发射阵地,支援各连战斗。 11时30分,进攻开始。11时40分,九连攻占59.8高地以北突出部,歼敌一部。据俘虏交代,张家以东高地为空降兵指挥所。营即令九连指导员率二排会同十一连猛攻张家以东高地,首先打掉敌指挥所。二排在火力掩护下会同十一连勇猛攻击,于12时攻克张家以东高地,歼灭了敌空降兵指挥所。九连一、三排同时攻占了59.8高地,全歼守敌。十连也占领了78.2高地。此时,82.8高地敌人溃乱,大部往前坑洞方向逃跑,企图与登陆之部队会合,小部向建宅方向逃窜。三营立刻展开多路追击,九连向67.6高地追击;十连沿小路直插前坑洞;十一连沿山垭口小道尾追;十二连向建宅追击。12时37分,九连到达67.6高地与敌展开搏斗。十连、十一连也与敌人展开白刃战。激战至13时30分,空降之敌除70余人向前湖逃窜外,其余全部被三营歼灭。此反击战,团共俘敌171人,毙伤敌517人。缴获六0炮3门,轻、重机枪24挺,长短枪130支,降落伞497具,报话总机2部。整个保卫战斗共歼敌3397人。我师参战部队阵亡90人,负伤390人,其它减员62人。
东山岛保卫战时,我在卫生队任军医。7月16日拂晓时分,我在甜睡中被刘启堂指导员叫醒,告诉我有战斗情况,让我带领6名卫生员立即到团部报到。跟随“团前线指挥所(下称‘前指’)”,前往东山岛担负机动战救任务。我立即召集组员,传达了战况、任务、分工和注意事项。各自带着急救器材,我也带上手枪,紧跟前指乘车轻装而行,到达陈岱三营驻地。在前指辛公岩副团长的带领下,我组随三营到达陈岱渡口。约3时30分,在师团山炮营火力掩护下,渡海经八尺门进入东山岛内。我组迅即跑步到后林村,在各坑道、防空洞以及壕沟内遍寻伤员。我们留下1名卫生员,以备可能有零星伤员到来。
在不停地抢炮声和飞机轰炸声中,其余组员继续转移。当我们到达马鞍山,看到三营长宋光德时,他已负伤躺倒在地,他系右股骨中段骨折,三营军医于长祺已经为他进行了较好地战场救护处置。当宋营长看到我们,连连声称右腿伤处太痛,我立即为其注射了1支吗啡,稍经片刻疼痛减轻。之后又收容了33名伤员,但所幸多为轻伤,复经一一妥善处置,再留下2名卫生员,继续看护。
离开这里,仍见烽火漫天,子弹在头顶呼啸,我们快速弯腰奔进,继续寻找伤员。当我们组进至南山时,发现路旁躺着两个人。仔细再看,我被当时的情景吓呆了,此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非常熟悉的两位三连卫生员。1位是王徽鼎他头部炸伤已经阵亡,另1位是曹安仁他头部重伤已经不省人事,脉博微弱,不到10分钟也牺牲在阵地上。我们为这两位同志的遗体搬运到隐蔽避阳处,插上一条白色三角巾作为标志,以便抚恤组为其处理安葬。这两位同志平时积极,战时一贯勇敢救护。他们牺牲时还是年仅20来岁的小伙子,确是我团一次损失,实在可惜又让我起敬!我们这些幸存者能有幸福的今天,是踏着烈士的鲜血走过来的,真是来之不易啊!
我组继续前进,不到半里路,又收容了15名伤员,经检查伤势还不重,仅需一般处理。但他们负了伤,又饥渴交加,身体虚弱。可是,我们找不到水给他们喝,也找不到食物给他们充饥,倍感愧疚和无奈。只好再留下2名卫生员,继续照顾这批伤员。
到7月17日16时左右,我身边只有1名卫生员了,在又饥又喝的状态下,继续寻找伤员到湖尾。我们已处在三天一夜滴水未进的脱水状态。由此,我们顾不得稻田水赃,喝后可能生病的后果,只好就地稻田中取水解渴。此时,在枪炮声渐渐消失的情况下,至16时30分,听到“前指”发出东山岛保卫战胜利结束的喜讯,大家无比地高兴!
战后,我们卫生队机动战救组的6个成员,除我本人荣立二等功外,其余5人个个荣立三等功!
写到这里,遗憾地补充下面一段文字,我的老战友,团卫生队老同志,曾任副队长的赵宏发同志,在东山岛保卫战斗时隔53年之际,于2006年1月,重游东山岛时,在感慨万分之余,写了1封给我的信。其中有一段写道:“元月2日我又赶到东山岛,这里是过去我们共同的战场,一起战斗过的地方,八尺门已经开辟为渔场,网箱养鱼。但五三年七月十六日山头上那些降落伞,好像还在我眼前,在东山烈士陵园里,我找到安徽小战友王徽鼎的陵墓,在墓前献上一束鲜花,留个影,以示哀思。我记得当时三连二个卫生员都牺牲了,还有一位叫曹安仁,对吗!我在一本《东山保卫战——东山魂》里,都没有(找到)这两位烈士名,我准备为他们正名。”……
东山岛保卫战胜利后,发生了一段有趣故事,这就是我的婚姻大事。就在保卫战正在进行之际,军区为加强对伤员救治,命当时驻福州的预备第八医院,赶赴漳浦接受收治任务。但当医院到达目的地时,战斗已宣告胜利结束。先前从岛内下来的伤员,早已后送到其它医院。第八医院已无伤员可收,暂留漳浦待命。此前,我本已在战友丛培山和郑金美夫妇牵线下,与八院护士林茹相识了,但因我在漳州她住福州,两人各天一方,接触的机会很少,此次战后巧遇,真是绝好时机。后来八院返回福州驻地,我团回到漳州营房。我俩两地鸿雁传书,不断加深了解和增进情谊。直到1956年8月,我在福建军区军医训练班(第九三医院承办)学习时,在福州举行了简朴的婚礼,从此我俩喜结良缘,成为幸福伴侣相伴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