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 (热烈鼓掌)
这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刚才郑政委已经讲过,这次要打个好仗,完成党交给我们的光荣的、伟大的任务。
今天全国的政治形势已略有好转,国共关系自国民党十中全会后,渐趋改善,在当前来说,全国性的反共很少有可能,即在华中,汤、李、韩配合大举东进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在路西局部,桂顽再举向我进攻的可能性却很大。这是什么道理呢?首先,因为广西军是带着封建性的地主资产阶级的军队,地盘观念很重,过去他只有一个广西,抗战几年来,好不容易搞个安徽,所以他对一寸土地都是好的。其次,顽固派只管在军事上有利无利,不管在政治上有理无理,而且从阶级立场上说,阶级敌人时时刻刻总想用各种办法削弱或消灭我们(如抗战开始时,主力红军改编北上抗日,而对南方各省红军游击队却先则加紧“围剿”,继则企图分化与各个击破),所以目前形势虽然好转,但路西的局面逆流,是不可免的,显然的,上次的磨擦即是事实的证明。因此,我们要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击退桂顽的进攻和袭击。
上次桂军的进攻被击溃以后,他们是不会甘心的,他们的基本思想是先要将新四军赶出路西。现在他们已有了相当的准备,而我们又遭受到了日军“乘人之危”的“扫荡”,虽然我们取得了反“扫荡”的胜利,也就是胡服同志所说的: “扫荡扫不掉我们,就是我们的胜利”,但是我们部队经过这两次的连续作战,没有得到充分的时间休息整训,多少有些疲惫,桂顽有可能抓住我们的弱点,而顽军已整顿完毕,补充了一批新兵,又增加五一三团一个营,一般讲他们已准备就绪,最近几天情况虽然比较沉寂,但他们有个规律,有时虚张声势,有时候又真来,造成我不在意,使我琢磨不定,不管怎样,我们要作充分的准备,无事当有事,他们不来,我们准备也不冤枉,他们来了,我们便可从容应付。
这次,党中央、华中局和苏皖边区党委对这个战役非常关心,郑政委特地来路西帮助布置这次战役,军部派谭主任来指导和保证这次战役的胜利。这次战役,不仅关系于路西根据地的存亡,对整个皖东和二师主力有重大意义, “成败安危,在此一举”,而且对整个华中有莫大关系,因路西有很大战略意义,军部指示: “要用三师的全力,不惜任何牺牲,击退顽军一切进攻,确保路西阵地”,我们要完成上级党给我们的这个光荣任务。
第一、要打大胜仗,而且是歼灭战(击退反共军的进攻是政治任务,而军事任务是要用歼灭战来达到击退反共军的进攻)。虽不能将进犯之顽军以全部的歼灭,但至少要歼灭他三分之二或者一半,这个任务路西全党要负责,整个党政军民要负责,特别是我们主力部队要负更大的责任。我们不仅要保卫与巩固路西根据地,而且应略为扩大。但在这里有一点要指出的,同志们要认识到路西反顽斗争是长期的、慢性的、艰苦的斗争,这次还不是痛痛快快的解决,而要使我们在路西更加站稳脚跟。
第二、为着争取这次战役的胜利,郑政委已指示我们要用整顿“三风”…的精神研究军事,要研究战争的具体特点,首先就要研究我们近几年来反磨擦的经过与经验教训,研究顽、我力量的变化,而且要用实事求是的调查研究精神,才能有效果,以便发挥我们的优点,避免我们的弱点。
第三、要研究华中局的指示,说“二师未打好大胜仗”。我们要研究这个原因在哪里?从前年的古城会战及周家岗、界牌集、赫朗庙、大桥、广兴集等战斗和上次击退顽军的进攻,来研究顽、我各次战斗的得失,这些都值得我们慎重研究,因桂顽对我也在研究。第四、下面分三部分讲:
第一部分 对顽军的分析与估计甲、对顽军企图的分析:
1.企图给我军以歼灭或驱逐我军出路西;
2.摧毁我路西根据地之人力、物力、财力,使我不能在路西立足;
3.占据太平集、藕塘等地,在我中区修筑据点,以图逐渐从根本上驱逐我军。
乙、顽对我的分析:
1.我已修筑据点,准备和他拼生死。过去周家岗、界牌集修的据点,虽未能坚守,但是这次的修法和守备的决心均与前不同;2.六旅已全部集结,十三团要过来的消息,也可能传给他们知道;3.七师的配合可能比以前更积极;
4.我游击队到他们后方活动,断其交通运输,会给他们很大威胁;5.我有了准备,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较为安全:
6.根据地的群众拥护我、帮助我。而对他们却非常仇恨,他们来,老百姓也要打他们;
7.他也在打算这次对他的关系很大,不得不慎重。
丙、顽对我战术之了解和研究:
1.我们的夜战火攻,他有惨败的教训(如大桥的被歼和任家湖广兴集的危险);
2.我们的埋伏战(容章城寺几分钟解决战斗);
3.研究我们的阵地战(如界牌集、沙神庙等阵地战);4.研究我们运动战及上次连续战斗的经验教训;
5.研究我们的近战(大刀、手榴弹)。
丁、要求得“知己知彼”,还要了解敌人:
1.顽军现有兵力和分布情况:桂顽在路西的部队有一七一师所属第五一一团、五一二团及五一三团两个营共5000余人,顽保六团、保八团约2000余人,第十纵队一、二、三支队约2000余人,其余尚有土顽共约1000余人。其分布情形:一七一师师部率五一三团两个营住桐杆集附近,五一一团分布于梁园、柘皋、桐杆集一带,五一二团集结于大墅街一带,保六团分布于大马场、三和集、周家岗、管家坝一带,保八团分布于善后集、赤镇、程家市一带,第十纵队司令部率三支队住三官集一带(三支队有调谢圩之说),一支队分布于广兴集,鸡鸣桥一带,二支队于王子城、唐井子一带,土顽谢六疤子、牛登峰活动于花张集、谢集一带,王柱东活动于草庙集一带,陈华斌活动于广兴集、王华锦、于唐井子。
2.保二团、保四团前曾传说已过来,但现在又说没有过来;一七二师过来也是谣传,不过他要向我们进攻,还可能再集中四五千兵力。我们要准备有这个可能。
3.顽军可能改变过去战术,采取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如在界牌集、王山头、江巷子等地修筑据点,或者占领太平集控制皇甫山,或者加强谢圩子、八斗岭、郭集、站鸡岗,掩护土顽修据点,搞我吴家圩子。
戊、我军胜利条件
1.我们是自卫战,在政治上占优势。特别是这次战役关系路西根据地之存亡,如果华中及路东要遭受残酷“扫荡”,坚持路西有特殊意义,将来反攻更有它重大的战略意义。因此,我路西全党及全体指战员在这个伟大的任务下,均应有不惜一切牺牲,争取必胜的决心和信心。
2.我军战斗力经过几年来的整训和在反“扫荡”、反磨擦中的锻炼,战斗力更加坚强,战斗经验更加丰富,体力和技术素养、军事纪律各方面都大大提高了。在党性锻炼和党内团结上也都提高了,这是胜利的保障。
3.我军有良好的群众条件,与群众建立了血肉不可分离的密切关系,广大群众拥护我们,愿意与我们同患难、共生死,这也就是中央所指示的:“只要我们与群众在一起,任何敌人不能战胜我们”。特别是路西群众经过反顽斗争的锻炼,斗争意志非常坚强,对顽军残暴行为极为痛恨,所以现在一般老百姓都说顽固派来了,我们就过不成日子,而认为只有打,只有拼,才能死里求生。
4.我们有各个兄弟师的配合不但能取得七师的直接配合作战,而且东有路东,东北有三师、四师随时可以增援,西面还有五师的配合。5.我们有坚强的领导中心。为着渡过难关,争取胜利,党中央提出各地党政军民要实行一元化的领导和建立领导中心,我们淮南苏皖边的领导中心便是郑政委,他这次亲自来路西指导这次战役,在他英明正确的领导下,一定会引导我们走向胜利。一般说,现在是万事俱备,但是还需要两个东西:一个是枪未响以前,要做好各种充分的准备工作;一个是枪响以后,要协同动作,用一切办法克服障碍,以达到整个战役完满胜利。同志们,对于协同动作问题,特别要聚精会神的注意。过去有许多仗未打好,主要是由于协同动作未搞好,前车之鉴,不可[覆]辙,否则将会成为革命的罪人,这个问题关系战役的胜负,为着要消灭敌人,必须协同动作。比如,我这部分解决战斗后,部队虽有伤亡疲劳,但其他方面正在激战中,则除留一小部分打扫战场外,应不顾伤亡疲劳,增援其他方面,以求整个解决敌人和整个战役的胜利,这样才能保证你这部分的胜利,不然,你这部分虽然取得了胜利,而其他部分失败了,不但整个的共同任务未能完成,而你这部分的胜利也不能保证。
己、对顽军进攻估计有几个可能:
1. 以广兴集为主攻出发地。集,以该地为依托,继续向藕塘、监视我阵地。
主力经许小集、得胜集进占太平池河、岱山等地挺进,只以少数
2.集中兵力、火力,先攻占我赫郎庙或普益公司阵地,再逐渐推进。3.或以主力经沙神庙攻我大邓家阵地,并进占大隋家、大赵家一带山脉,再向藕塘进展,此可能性较小。
4.周家岗出两个营或一个团(顽现在不敢以一个营为一路),出小李集、常山岭,一个团出王子城、曹家岗佯攻。
5.还有可能以主力移驻谢圩一带,再向东进扰。对于这些可能,只是根据过去的规律作一般的估计,当然,还需根据当时情况的变化,以便将预见与临时的变化统一起来,至于我们的布置,另有一个战役作战方案。
第二部分 战役作战方针
甲、战役的组织与作战方针,是非常重要的,对战役任务的决心及作战开始胜负的因素有很大关系,对于政治动员与各种准备工作要按部就班的切实负责进行,才不致“临渴掘井”。而各部门工作,不但要分工,还要合作,才能发挥组织的伟大力量,适应战争的要求,而且有关战役各部门,都要切实工作,保证任务的完成。如吃饭(粮食)、走路(鞋子)、医药等这些问题虽小,但对战役影响和关系却很大。
在战役的组织中,对于整个党政军民要动员和组织起来,为争取战役的胜利而斗争;对于正规军、地方军、友军援军、后勤各方面,均为战役的组成部分,以至敌我力量在战斗中的演变,也要有预见性。乙、战役组织与任务及作战方针决定后,最重要的就是掌握战斗的变化,及敌我胜负力量的演变。如敌人的攻守战术,与我们所预料的不相符合时(例如我预料对方采取守势防御,而他们却采取攻势防御),就要能灵活机动,根据当时的情况定下决心。我们在与敌人斗智斗谋中,千变万化,对这方面的掌握特别重要,虽然上级的命令要明确,但当时具体情况的变化很难掌握,因此,要靠下面的机动灵活,随机应变。红军野战条令上说: “能根据情况的变化,迅速改变部署……这样的军队在任何时候,都有胜利的期望”, “在战斗过程中,不免将要发现未能预料的情况和意外的困难,兵团的指挥员应很机敏的把握着一切新的情况,并很快的采取适当的方法应付之,指挥应当是不间断的,所以指挥员应经常的把战斗指挥确切的掌握于自己手中”, “部属的机动专行是有伟大的意义的,因为他们是首先与战斗情况中的突然变化相感触的人,凡部属一切合理的机断专行,都应尽量的奖励和利用之,以达到一般的战斗目的,合理的机断是由于对上级指挥员意旨的明确,由于为执行上级意旨而寻找最好的执行方法之努力,和由于在战斗情况急变的条件下,对一切有利的可能性之利用”,这两段是值得我们同志深刻研究的。例如,派一个连掩护大部队转移,限定一小时,但是到一小时还未转移完,那么这个连应坚持下去,一直到大部队转移完毕,这样即使有伤亦不应顾惜,以少的伤亡,才能避免大的伤亡。再举一个例子:如派一个部队守某个阵地,这个地形不利,而旁边有个有利的地形,那么转到这个有利的阵地是可以的;再如,固守某个阵地,已经有被歼灭的危险,完成任务后,到一定时间可以相机转移,但是为着正确执行上级意志,必须研究上级的命令,了解整个的意图,以便在这个总的意图下,机动灵活的执行任务。战役的布置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要根据当前情况的变化而变动。如1930年红军第二次打长沙未打下来,我们捉到敌人的一个通讯员,搜到敌人的一个命令,要袭击我们的总司令部,于是我们就改变部署;再如攻打赣州时未攻下来,而敌人迂回到我们侧翼,结果我们也改变了布置;以及第三、第四次反“围剿”中,这类例子很多。
这里还有几点要着重指出的:
第一、协同动作问题,前面已讲到,红军野战军条令上也说:“为着歼灭敌人,只简单的集中优势兵力兵器是不够的,必须使在某一个方面上及整个纵深地区上行动的各个兵种能取得行动上的一致。”第二、“突然行动能使敌人惊慌失措”,“同时红军自己应时时准备好对敌方来的任何突然袭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打击回答之”(野战条令)。如上次大赵家战斗,顽、我均出于意料之外,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时机打敌人的混乱,而取得胜利;同时,我们自己要时刻警惕,防止敌人的突然袭击。
第三、关于侦察警戒问题,关心战士生活问题,培养每个战斗员在战斗中要有消灭敌人的坚强意志(也就是我过去所讲的革命军人在残酷斗争中的性能),及保证战斗行动的政治工作问题,野战条令上讲的很多,有许多问题我也讲了不少,同志们都可以拿来研究。为什么扯到这些问题上去呢?同志们也许会感到哕嗦,其实这都是战役组织中不可缺少的东西,也是取得胜利不可缺少的条件。丙、对运动战的了解:
1.求得敌在运动中出其不意击之(如袭击、伏击等);
2.敌未站稳时(工事未做好,地形不熟悉加上疲劳)击之;
3.敌如分进合击,要攻占某一要点时,我预先布置好,有计划的撤退,诱敌深入,使敌扑空,然后采取回马枪击之;
4.敌如要与我在某地决战,我避开大胆迂回到敌人侧后,袭击其后方及薄弱部分;
5.我进退左右、退而又进,均是为了在运动中找敌人弱点打击他,有时疲劳一点也是不可避免的,随便进入战斗是不好的,一定要有几分的把握,掌握着敌情地形;
6.保持接触与敌纠缠,能分能合,都是为了在敌人运动中抓住他的弱点打击他,可以派几个小组出去,监视敌人行动,查明情况,捉敌哨兵侦察,夜间又可摸进敌营,听敌人动静,以便从容应付,所以运动并不是跑反,而是与敌人纠缠,在运动中打击与歼灭敌人。
运动战是我党在十多年的流血战争中,被证明是非常正确的、高明的战术指导思想,同志们要很好地学习和研究,并在实战中运用,特别是要根据路西的具体环境:地区狭小,不能大规模的运动,而只能小角度转移(运动),并辅以必要的阵地战和配合以游击战,这就是我党的战略方针具体运用到路西环境。我们最近做的据点(阵地),便是作为运动战的支点,以四两拨千斤,当然有时大运动与小运动要配合与联系起来。
丁、看清拿稳与决心下手,这8个字包括很多方面,是每一个指战员必须具备的精神、也是指挥战斗的要诀。所以在战斗时,指挥员亲自观察是非常重要的。因此,必须做到:
1.可靠准确不失时间性的明了情况;
2.从俘虏及敌人文件中得到情报。如第二次打长沙时,从敌人俘虏身上搜到作战命令,金牛山战斗时捉到的敌人的一个班长,了解敌人情况而下了决心。所以当时的情报收集对当时的部署调整非常重要;3.通讯联络要敏捷迅速,确保不误时间性;
4.参谋处的专门侦察部门,要派比较负责的干部去侦察。红军野战条令上也说: “在战斗决心未定下之前,必须进行参谋部指挥员的侦察,参谋、指挥员和专家组成的侦察以及兵团指挥员的亲身观察,其目的在于: (1)对其它侦察机关所侦察的情报作最后的决定; (2)对当时战斗环境可得到更完满的印象。”
5.主要指战员要亲自观察了望,了解情况,定下决心,否则盲目的指挥,会害死人的。如我指挥员随时了解敌人兵力意图,便可抓住敌人的弱点,争取先机之利,而取得战斗的胜利。如1930年文家市战斗(当时我指挥红十二军),我带两个连到前面一看,看见文家市敌人的东西都准备好要搬走,估计敌人要撤退,结果我们打了一排枪,敌人便缴了枪。又如邵武战斗,我们先是占领了太宁,追到邵武时,我看城防毫无布置,跟着冲进去,敌人落荒而逃,于是我们又占领了邵武,一天之内走了140里,占领了两座县城,朱总司令打电报给我们,称之为“两脚骑兵”。这些例子,都是值得同志们参考和研究的。
第三部分 革命军人应有的修养
一、对党对同志应诚恳坦白,善意地对待同志,爱护和帮助同志。这是每个共产党员应有的品质。这也就是无产阶级的大公无私精神的表现,也才能团结同志,帮助同志进步。要反对那种讥讽嘲笑、嫉妒别人错误的做法,专门找别人的岔子,看见人家的缺点当面不批评,不帮助改正,而在背后乱讲,打击别人,抬高自己,这是最恶劣的作风,也就是“三风”不正的具体表现,最容易破坏党内团结,削弱党的战斗力,所以整风文件上说: “批评的态度,应该是严正的、彻底的、尖锐的,但又应该是诚恳坦白的,实事求是的与人为善的态度,而一切冷嘲暗箭,污蔑谩骂,捕风捉影,夸夸其谈,都是不正确的。”
、军事上没有万全的(有,也非常稀少),只能看到六七成,即可决心下手。当然能够有十成的,那就更美满,我们也应如此要求。但这个条件比较难得,在战斗中,就要靠各方面都能协同动作,便可转危为安,获得完满胜利,这是每个指挥员必须注意的。
三、革命军队对党的任务、革命的任务和命令应坚决的服从和执行,但是对反革命的任务和命令,应拒绝执行,而且应该枪决他。这个问题要教育全体指战员,是他们忠实于党,一切行为都是为着党的利益的体现。一方面,每个同志要加强自己的党性原则锻炼,加强自己党的立场,特别是我们军队干部是掌握兵权的,党性锻炼更加重要;另一方面,每个同志要能掌握与执行党的任务,虽然我们干部大都是经过革命斗争考验的,但还难免有个别动摇分子,到紧急关头会丧失和出卖自己的立场。如这次十三团在淮宝反“扫荡”中,便有一个排长投降敌人,这种无耻行为,应该引起我们的警惕。
对于革命的命令,要做到令行禁止,踏汤赴火,在所不辞,这才是良好的军队;否则令不行,禁不止,要动不动,要静不静,这不是良好的军队。这个问题,我在四旅营以上干部报告中曾讲过,同志们可以参考。
四、我们许多工农干部,经过长期革命斗争的锻炼,经过十年内战与几年来抗日战争,有非常丰富的宝贵的流血的经验教训,这是不可多得的。但是,我们这些老干部,由于自己的理论水平比较低,还不能总结这些经验教训,还不能把这些经验与理论联系起来,虽然“有许多做对的地方就是合乎原则的”(张副军长),但是还有许多是狭隘的经验,因此影响了自己的进步,使工作不能提高,战术素养不能提高,所以党中央号召我们工农干部要加强文化学习和军事理论的学习,这是非常重要的。提高文化是学习理论的钥匙。过去提出消灭文盲,对于工农干部不是耻辱,而是对我们工农干部的关心和帮助。在这方面,我们同志还须大大的努力。学习军事理论非常迫切需要,这也是军队干部的业务学习,一般说今天我们对学习军事理论的重视不够,因而小能把理论与实践经验结合起来,这种现象必须克服。
另外,我们也有许多干部,从学校里学来了一套理论,但是会讲不会做,对于这些人来说,应该多到实践中锻炼,丰富自己的经验。我们部队中这两种人应该互相学习、互相帮助,互相克服自己的弱点,很好地结合起来,我们的同志便可大踏步的进步,我们的工作便可不断的提高。
五、我们每一个指挥员都是优秀的共产党员,党决定你领导一支部队,这支部队是党的部队,你应该站在党的立场上,一视同仁,不应厚此薄彼,否则便是党性不强。只有使部队团结一致,才能有坚强的战斗力,在战斗中才能协同动作,因而在日常生活中都要注意这个问题。有的连队三个排分家,一排是我的,二排是你的,三排是他的,你管你的排,管不了我的排,这种现象是要不得的。我军的一切都是党的,不是哪一个的,党的部队不应分出界限的,应该站在党的立场上来看问题,如果领导本身有这种观点,下级可以揭发出来,必须彻底纠正。
平时对于各部队公差勤务的分配,要尽量做到平均,但也要反对绝对平均。要根据当时具体情况决定。当然有些部队强弱不同,给他们的任务也就要有区分,不能担任某种任务的,一定要他去就会出岔子;但是,另一方面对于弱的部队,又要注意锻炼、培养他,恰当的使用,有些部队多吃了一点苦,也不应埋怨,因为这是为了党的任务。红军时期,我们红九军团总是经常担负艰苦的任务,有人以为这是倒霉,殊不知这正是对党应尽的责任。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建制部队还不大要紧,如果是建制不同的部队,更要特别注意。比如指挥两个建制不同的部队作战,那个不是自己建制的部队,总是会怀疑你把吃苦的任务给他,讨便宜的任务给自己部队,这点如不很好注意,便会影响部队的团结。
六、分割建制的问题。分割建制,在迫不得已时是难免的,当然最好少分割建制,以免兵力分散,指挥不一。但是当党有重要任务时,需要抽派一部分兵力担任这个任务,这时分割建制是十分必要的。比如原则上主力应该多集中整训,边区游击战争由地方武装负责,但当着地方武装很弱,而敌伪土顽对我边区威胁又大时,这时就需要派一部分主力去帮助地方武装开展边区游击战争。再如在战役组织中,原则上兵力应集中使用,但是兵力集中不是堆在一团,某部队仍需分散担负一定的任务,有时还要分割建制受其他兵团指挥,所以我们同志在思想上要认识到:我们是党的军队,党决定受任何人指挥都可以,反对宗派主义观点。我在内战时,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我毫不以为然,因为这是党的决定,因此,以后要抽派到某部,应该毫不讲价钱,不要以兵力分散为借口,下面也要顾及上面的困难。
七、一个指挥者也有无穷的苦衷,下面同志必须谅解的。比如夜行军,有月亮很好走,大家就高兴,黑夜行军跌跌爬爬的,大家都埋怨,但是为着隐蔽目标,容易接近敌人,越黑越好,不能因此而怪指挥员。特别是在战斗环境中,作起战来更是无情的,讲不得丝毫情面,对你一个人讲情面,便要影响整个战斗的胜利,就要死好多人,所以有时要用无情的纪律来保证战斗的胜利,在紧急情况时,硬是要执行枪决,这是为着保证战斗的胜利。如有一次战斗,大家说子弹打光了怎么办?我说:没有子弹用刺刀!没有刺刀用枪口戳!用嘴咬死他几个!这样也许有人会认为你这个指挥员太无情了,要知道不这样的坚决,整个队伍便会垮下来,而这样坚持最后五分钟,便可取得胜利。有时在战场上发脾气也是不可避免的,在那种紧急的情况下,慢慢说服是没有可能的,我们要真诚的爱护同志,是站在党的立场上、党的利益上来爱护同志,姑息是不应该的,否则便会损害党的利益,因此,我们同志要深刻了解这个问题。
八、我们要事先防止勾心斗角打滑头仗,幸灾乐祸。这种现象,在我们革命队伍中不应该有的,也是不允许有的。我们是党的队伍,任何部分的损失,都是党的损失,就是自己的损失,不应幸灾乐祸;别人打胜仗,自己也不应眼红,党的胜利就是自己的胜利。某些部队打仗时,自己怕伤亡,总希望自己讨巧,别人吃亏,打滑头仗,这种本位主义的观点是极端错误的,必须彻底纠正。我们哪个部队如果有这种现象,领导同志应很好的检讨,只有克服这种现象,才能使协同动作做好,否则便会影响各个部队之间的团结,影响整个战役的胜利。在这次战役中,同志们要特别注意这个问题,在战斗中要不顾一切增援友邻,完成总的任务。其次在各个部队之间,应互相尊重,互相帮助,不应你轻视我、我轻视你,强的部队应多帮助,主力部队对游击队对地方武装也是如此,自高自大是要不得的,负责干部首先要注意。
九、下决心的时候,干部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出入的,也并不是没有一点毛病的(当然主观上应当如此),但是又不能因此对主要负责干部的决心不服从,如果你看到某些方面有毛病,你应该在这方面设法补救,一致努力,去实现这个统一的意志和决心,军事上无头是不好的,头多是鬼头,群龙无首,必致遭受失败,所以中央决定各个地区要实行一元化的领导,并指出无限的民主讨论只会引导军事行动的失败,所以军事要专一化(这并不是专制独裁),特别在战斗中更为重要。
我们应站在党的立场上,上下级互相信任,互相了解,一致去努力完成任务,有时也许决心过大,有时又因情况未弄清楚,决心稍为迟疑,这是难免的,不要因此互相埋怨,当然决心要快才好,犹豫是不好的,但决心快也要慎重考虑,不应轻易定下决心。我们军队是党最宝贵的财富,优秀的共产党员很多都集中在我们军队里,指挥员要负重大的责任,丝毫儿戏不得,稍有差错,便要死好多人,不应有的牺牲要避免(必要的牺牲当然是不应避免的)各级干部都要负责。
决心对战斗的胜负有很大关系,下级必须了解上级的意图,有些问题只能一定人知道,有些问题要等事后才知道,所以下级干部对这些问题不应叽咕,而应坚决的执行上级的命令。
十、全党要团结像一个人一样,在思想上一致,在行动上一致。思想意识像眼睛一样,不能容一点渣渣在里面,如果在思想上有分歧,便容易走到政治上、组织上的分歧,因此在原则问题上一定要求得一致,才能做到上动下也动,工作不敷衍,打仗不滑头,统一领导,统一指挥,统一意志,这是争取胜利的重要条件,每个同志有好的意见,要尽量贡献给党,这是共产党员应尽的责任,不然就是对革命不负责任,如果你有意见不提,或者意见不正确上级未采纳(正确的意见,一般是会采纳的),那么对上级的决定仍应服从,这是我们党的组织原则——民主集中制,特别是军队更应强调集中领导。
十一、战斗中在进退左右进入战斗时,有些下级干部和战士走散,脱离建制,如有时警戒未撤回,队伍撤走了,有些是行军落伍的,有些是打散的,但不管如何,都是新四军的队伍,这时,对这些失散的人,应归就近部队指挥,进入战斗。这有两方面的好处:一方面,使这些失散的人,不致因找不到原部队而发生逃亡;另一方面,使就近部队不致因看到人东走西跑而动摇军心。要防止两种偏向:一种是认为你不是我们部队的,我不管;另一种偏向认为我不是你的部下,你指挥不了我,但到战斗结束后,不准扣留,应送还原部。这个问题过去扯过很多皮,在黄陂战役时,毛主席曾作了上面的这样结论,我们在部队中要进行教育。
十二、军事上没有博士,中国也很少特殊的军事家,我虽然搞了二三十年的军队,打的仗算起来不仅是身经百战,而且有几千仗,但我还是一知半解,军事书要挑起来也不在少数,因此同志们要很好的虚心学习军事,不要自满。这里讲两个问题:
1.开始使用部队是有关胜负的因素,所以不能随便的使用部队,情况未了解清楚,主力绝不轻易进入战斗;但是军事上,也没有百战百胜的将军(百战百败当然也是不好的),某些时候遭受失利也是免不了的,不要因此互相埋怨。
2.小角度的转移与大角度的转移问题,因路西地区狭小,只能小角度的转移,大角度的转移便转不开,你往哪里转?
我们在军事上经几十年的斗争,有非常丰富的经验,我们要把这些经验总结起来,把这些经验与理论结合起来,我们在军事上便可提高一大步。
在目前艰苦的残酷的斗争中,我们要有克服困难的信心,转危为安,转败为胜,力挽狂澜;兵可挫而气不可波,气可浪而意志不可挫,再接再厉。愈战愈强,不畏任何敌人,每个军事干部,必须养成这种气概。
十三、我们在方针上有中央军委和军部、师部的正确领导和指示,但是这些原则有时也会与当时具体情况有些出入,因此我们执行者要能够研究与掌握上级的正确方针,运用到具体情况中,因此执行者对上级方针了解的程度与执行的程度有很大关系。
一个指挥者在前线直接指挥战斗,应站在适当的位置,以便掌握部队与掌握情况,对于下级干部,有时要诱导和帮助,但不能完全代替,一把抓是不好的,而应加强他、提高他。
十四、“党内要严,党外要宽”,严己才能责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同志间要互尊互谅、互商互让,一视同仁,切忌互相猜忌,这是每一个共产党员应有的美德。
只要我们努力,一定能够求得中国革命的胜利,并进一步实现人类最幸福的共产主义社会。
我过去所讲的东西,希望同志们好好研究,并且希望同志们大胆的提出意见,毫不客气,这样对我有帮助,对同志们也有帮助。今天这个会开得很好,同志们的情绪都非常高,只要我们多一分准备,胜利便多一分把握,我们要向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的红军守卫者学习,学习他们的无比顽强精神来守卫路西阵地,相信同志们一定能完成党交给你们的光荣任务,听你们的胜利消息,并祝同志们健康。
编者注:
该文是罗炳辉于1942年12月31日,对在津浦路西参加反顽作战的新四军第二师第四旅、第六旅、联防司令部和二师野战指挥部营以上干部作的报告。当时,国民党桂顽经常向淮南抗日根据地路西地区进犯,制造磨擦,因而反磨擦、确保路西地区安全是二师的一项重要任务。罗炳辉在这个报告中,根据军部指示和对桂顽情况的深入研究,运用丰富的战斗实践经验,对如何取得反顽作战的胜利作出了详细的部署,展现了他高超的军事指挥才能。这是他长期刻苦研究理论,并用于指导战争实践的代表作,是他深厚军事造诣的体现。该文尽管距今年代已经久远,所述问题有一定的局限性,但他对争取作战胜利的许多见解仍有参考价值。收入本书时,编者作了一些技术性的处理。
郑政委,指新四军第二师政委郑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