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波县派髙爱华、韦国菊、玉成珊3位同志来到重庆,要我回 忆荔波县两次解放的斗争史,为《荔波县志》提供资料。我是历史 事件的参与者,自然义不容辞。但是,荔波解放迄今已30多年,有 些事已记不大清楚了,回忆难免有错漏,望当时一起工作的同志帮 助纠正和补充。
一、赴荔波之前
我们二野五兵团十七军五十师,于1949年11月15日到达贵 阳。五十师在贵阳期间兼负贵阳聱备司令部的责任。当时我任军 政科长,还临时兼任贵阳市交际处处长。为了响应党中央支援地 方的号召,1950年元月某日,上级找我谈话,说地方上需要干部, 抽我去任县长,叫我到都匀地委报到。我们师一共抽调了 4个县 架子的干部,其中我同通讯员童心言、晋锡儒和饲养员金秀芝4人 到都匀,其他同志到别的地方去了。原来安排我到荔波当县长,宋 茂玉同志当县委书记,后来情况变了,把到荔波去的干部一分为 二,宋茂玉同志分到黎平去了。那时闹土匪的风声很紧,我叫通讯 员多带些子弹。
到都匀后,地委明确分配我到荔波县。赴荔波之前地委副书 记金风同志跟我介绍了荔波的情况,他说:“覃杰、潘文兴他们成立了一个解放委员会。这个委员会是1949年11月成立的,成立后 他们跟我接了头的。他们不是把那个国民党的最后一个县长文厚 均赶跑了吗? ”金风同志还介绍说:“那个解放委员会内部分为三 派:一派是以覃杰、潘文兴为首的学生派;另一派是以覃树源为首 的地方势力派;第三派以向高智、贾子安为首。他们自己也成立了 一个公安局,局长是向髙智。覃树源这一派还掌握有一个大队的 兵力。他们三派之间有矛盾。你到那里要把三派都抓好,哪一派 跑了都会反对你。”又明确同我到葬波去的主要是营一级的干部宋 道绰、叶居平、傅金玉和杨征田,目的是让他们担任科、局和区一级 的领导职务;另外还有军大学员谭子升、周洽群、曾云光、洪有森、 闵布仁以及4位营级干部的警卫员姚明爱、焦永生、陈金斗、董守 田。这就是第一批到荔波县的工作人员,共17人。当时,地委的 意见是先把县城占领起来再说。
二、到荔波后
1950年2月1日,我们随五十一师一五二团由独山出发,二 日下午五时许到达荔波县城。当天我们没有去县政府。住在南门 一个姓汤的老百姓家。覃杰、潘文兴和解放委员会的人也不知道 我们已到荔波,只知道有解放军到了,因为事先没有通知他们。第 二天,吃过早饭,我才到县政府去,遇到覃杰和潘文兴,把省里让我 担任县长的委任状给他们看,并同他们接洽工作,商讨接交工作、 建立人民政府和组织人民武装力量等问题。下午,金风同志和五 十一师师长闵学胜带领部队过河移驻到旧县寨子,准备去东三县, 晚上我去找金风同志,向他说,我们只那么一点人,能行吗?要求 他多留一些人给我,一个排吧。他说,不行呀! 一个也不能留,因 为部队太少了。次日清晨,他们就往榕江、从江、黎平去了。
五十一师走后,四兵团某部路经荔波去云南,有些病号因行军困难而掉队了,我要求他们留下,结果留下了十多人,后来又从覃 杰、潘文兴、向髙智、贾子安那里挑选了一些人,加上我们原有的, 组成一支五六十人的基本武装力量。这支人民武装力量由叶居 平、潘文兴两同志负责领导。
覃树源的那个地方势力派我一个也未挑选。这个人很狡猾, 当过乡长,后来土匪叛乱,他就跑到土匪那边去了。
当时,同我到荔波的中共党员不多,因此只临时建立一个党支 部,支委有叶居平、傅金玉、杨征田、宋道绰、童心言和我,支部书记 由叶居平担任。
2月4日张贴布告,向全县人民宣告荔波县人民政府成立了, 并接管了解放委员会的全部职权。由于当时同我到荔波的干部就 那么几个,故解放委员会的机构没有动,只对重要的部门派个把 人。例如派宋道绰同志任公安局指导员,局长仍由向髙智负责,下 有2个武装班,仍由贾子安负责。
春节过后,地委分配第二批军大学员张剑耀、章抗顽、章秀明、 胡兆容、徐师稷、刘国安、黄尚卿、陈树德、郭增贵、彭承国10人到 达荔波,同时为培养当地干部举办的15天短训班也结业,于是第 一批建立朝阳、方村、周覃3个区政权。朝阳区由傅金玉同志任区 长,工作人员有姚明爱、周洽群、徐师稷等8人;方村区由杨征田同 志任区长,工作人员有杨川、郭增贵、谭子升、向诚、陈金斗等8人; 周覃区由潘文兴同志任区长,工作人员有张剑耀、彭承国等同志。
三、土匪叛乱
我们到荔波不久,就有许多迹象预示反动势力要搞叛乱。其 中最明显的,一是国民党广西宜山专区专员陈与参,于我军解放宜 山后率残部逃回老家荔波县洞塘乡,和地方势力派姚正华等勾结 起来,串联各种反动势力,召开反动分子会议;一是播尧乡乡长韦德华,当县人民政府通讯员把禁烟禁赌的布告送去时,他正躺在床 上吸大烟,一见布告就大骂起来;“他妈的,谁说不准赌博、种大 烟。”还拿起枪来“机”的一声把通讯员的草帽打了个洞,反动气焰 非常器张。
土匪围攻县城时,我在都匀地委开会,正在给金政委汇报情 况。金政委说,你们在荔波搞得不错嘛!话没说完,电话就来了, 说土匪已经围攻县城。我离开荔波的时候,风声已经很紧,各区我 都交待他们注意。路经方村时,我对杨征田说:傅金玉所在的区每 晚都有土匪活动,你们要注意。不久,杨征田等4人果然被土匪绑 架了,后经营救才脱险。
土匪围攻县城时,傅金玉和潘文兴在下面工作,叶居平、宋道 绰、軍杰、向髙智、贾子安在城里。后来,贾子安对我说,3月12曰 土匪围攻县城的时候,城外土匪约2000人,城里覃树源等在搞接 应。这里面还有朱鹏,他是主要的叛乱分子。在紧张的时候,他还 召集覃楚才和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黄印寿等开会。这时城里我们 的人很少,在叶居平等同志指挥下,内外齐防,把主力布防在西门 到北门一带的几个碉堡和城墙上。群众纷纷送水、送饭,并协助守 城。向高智队伍里有个青年战士(名字记不清了)半夜用绳子从城 墙吊下来,连夜送信上独山。那个青年很勇敢,本地人路也熟,次 日下午就把信送到了。还有彭承国同志也从周覃赶到独山报信。
四、县人民政府撤到独山
地委和军分区得知荔波被土匪围攻后,立即派一五三团参谋 长陈文生率领一个加强连增援荔波。在陈文生同志率部队于3月 14日晚10时许到达的前几个小时,潘文兴同志已由九阡率领100 余人赶到,打退了攻城的土匪。15日下午,一五三团的一个排向 朝阳方向出击,俘虏匪兵多名。晚上,陈参谋长传达地委、军分区的批示:“荔波暂时不守了,撤到独山。”16日,叶居平、軍杰等政府 工作人员被接往独山;潘文兴率领游击队的大部分,撤往九阡、周 覃坚持打游击。况政委说,你们撤出来就靠独山,就在独山与荔波 交界地方打游击吧!
我们从3月份撤出荔波到年底,这段时间,先在独山整训了 2 个来月,然后到基长一带打游击、发动群众、征粮等。独山到荔波 甲良一带路边村寨我都住过,一晚住一个寨子,没有固定的地点。 宋道绰、潘文兴在周覃、九阡打游击。当时,我们在基长的人民武 装只有覃杰、向髙智的部分队伍,加上我带去的解放军,总共不过 百十来人。为了加强防御,在其长的庙背后的山上修筑了两个碉 堡,住一部分人在上面,作为据点。大约是11月,土匪2000多人 把基长包围了。在那次战斗中,我们的刘保成同志为了消灭敌人 的机枪火力,英勇牺牲了,后来定为烈士,他是荔波人。这个青年 很勇敢,有一次他和童心言、陈金斗、姚明爱、董守田等七八个人组 织的突击班,在土匪凶猛地侵犯到基长南头龙井时,勇敢的冲上去 把敌人打退了。
那时,土匪猖獗得很。有一次我和潘四、周惠敏等十几个人由 独山走到离基长只几里路的地方,他们走在前面,我在后面,谁知 土匪装成农民铲草,挖地,等我们经过时,一锄头把潘四砍倒,抢去 他带的1支二十响驳壳枪就往山上跑。我们把潘四抬回去,抢救 过来。基长区的袁区长,在征粮时被土匪打埋伏杀害了。我们在 基长期间,遭土匪打过几次埋伏,这里不一一讲了。
我们撤出荔波到独山后,向髙智和周覃一些同志的家属都跟 着到独山。向髙智的祖坟都被土匪挖掉了,他们不敢在荔波了。 他们到独山后,吃、住、用钱等问题,都依靠独山县委解决。他们在 独山大约住了 2个多月,一直呆到1951年元月上旬才回基长。
五、合围荔波,剿灭土匪
(一)布网合围
荔波闹土匪主要是陈与参、姚正华在黔桂边区建立了一个“反 共救国军政司令部”,据了解,有7个国民党县长在他们那里。这 些土匪有一部分是散兵游勇,有的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有的是地 方势力顽固派。到1950年底,其他地方的土匪大部分已被消灭, 荔波一带还剩下土匪1万多人,省里决定要把这部分土匪全部消 灭掉,于是成立了“前线剿匪指挥部”,由都匀军分区代司令员王根 培同志负责指挥。
元月13日开始布网合围,我记得参加合围的有一五一团(缺 一个营)、一五二团、一五三团;一三八团和警一团的5个连、一四 六团的一个营。当时参加布网合围的有些部队,只参加合围,没有 到荔波县城,是从广西包围过来的,丹寨、三都那边都有合围部队, 撒了一个大网。
(二)剿灭、镇压首恶
布网合围成功,然后才慢慢收拢。每个山头上和村寨都有部 队,合围了 20多天。合围的时候我在独山向潘焱同志汇报荔波的 情况。我说,覃杰和潘文兴在土匪攻城时表现很好。特别是潘文 兴,当土匪攻城时还带一两百人进城增援。潘焱同志对他们的评 价还是比较好的。他说,这些人还是有功劳的,在那种紧张的情况 下能支持你,那是不简单的。潘焱同志又说:“你们和部队一齐回 荔波。”况政委说,你赶快带你的这些人从正线(就是从独山至荔波 的大路)直接到城里去,外面的情况你先不要管,首先把城里的秩 序搞好。我们回荔波,走到甲良、方村以及登髙坡都跟土匪打了一 下。我们是边打过走的(大约是1951年元月15日回到荔波县 城),因为下面的土匪还不知道他们已被合围。陈与参是知道被合围了,因此,他们已逃往乡下,我们进城没有道到抵抗。
我们到荔波后,第一个抓到的是罗粗(罗家寨人)。原来他也 是参加解放委员会的,土匪来了之后,他就叛变了,并干了很多坏 事,是个罪行累累的投机分子,结果把他枪毙了。軍树源当时没有 捉到,在时来坝被打死了。朱鹏、黄印寿、覃楚才很快被捉到了,不 几天就把这伙匪首枪毙在中山纪念堂后面(即今县委会后面)的大 田里。那次大概毙了一二十个,我记得较清楚的有陈与参、朱鹏、 覃楚才等。大约搞了二十多天,荔波的那些匪乡长,除了蒙健一个 跑掉外(后来也在甲良与基长之间的郎寨坡头抓到了),其余的都 抓到了。荔波的那次剿匪搞得彻底,很坏的匪保长杀了,大部分的 匪乡长也杀了。
六、建立中共荔波县委和县人民政府机构
合围荔波,剿灭土匪后,1951年元月中旬,我们县人民政府的 工作人员回到荔波县城。这次来的干部就多了,张策同志也来了, 他是过三八妇女节后来的。公安局局长杨浩彬从平塘调来;杨春 荣、掏文甫等同志也是这时来的。干部来了以后,正式成立中共荔 波县委员会,委员有张策、我(杜介厘)、叶居平、陶文甫、宋道绰等 同志。张策同志任县委书记,叶居平同志任组织部长,陶文甫同志 任宣传部长,办公室没有主任。我是县委副书记兼县长,实际上我 主要是负责县人民政府工作。后来提潘文兴为副县长,覃杰调专 署工作。杨春荣任财政科长兼秘书,卢玉球负责县人民医院工作, 陈秀明(张策的爱人)负责银行工作,税务工作是谁负责记不清了, 贸易公司苏宝栋负责,工商科韦永培负责,法院郭增贵负责,民政 科吴永成负责,粮食局周以智负责,文教科向髙信负责,县级机关 基本健全了。
各区的负责人是:一区区委书记傅金玉,区长向髙智;二区区委书记杨征田(兼区长),副区长杨川;三区区委书记宋道绰,区长 潘文兴;四区区委书记叶居平(兼区长);五区区长是周仁山。我还 记轉甲良乡乡长是莫忠愚,城关镇镇长是周洽群,县妇联主任是周 惠敏。县、区、乡级机构建立后,缺乏干部,就从当地招收一批青年 办了 2期干训班,扩大干部队伍。
这次还把县大队正式改编为县警备营。营长是刘广福。潘文 兴的那个游击队名单是写那么多,实际上没有那么多人,队员没有 事都回家了,都是来来往往的,真正到独山的只有百把人。.
关于游击队改为一五三团第七连的问题,那是当时为了便于 统一指挥,统一行动,名义上是第七连,以便跟一五三团活动,实际 上并没有改编。主要是由傅金玉同志负责,他当指导员,连长是贾 子安,副连长是覃喜麟。
中共荔波县委和县人民政府建立后,立即开展清匪、清枪、减 租、退押、禁赌、禁烟、征粮、土改等一系列的工作。到1952年底 止,土改基本结束,同年年底调一批县级干部到西南局。我是 1953年元月调到西南局工作的。
作者简介
杜介厘,1917年8月生,山东郓城人,1939年12月参加革命 工作,1940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1950年2月~1953年1月 任荔波县县长,1953年2月任重庆煤矿矿长,永荣矿务局局长, 1957年2月任重庆煤炭设计研究院院长。1982年12月离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