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润勤(执笔)孙春亭
1.鸟瞰羊村镇。晨。
低沉的钟声回荡在被城墙环围的椭圆形羊村镇的上空,“当当当当当。”
柏槐参天的关帝庙。
抗日自卫团的队员们,有的田的里劳作,有的在房顶修补房 屋,他们听到钟声,放下手里的活计,拿起大刀、土枪、长矛,纷纷往 关帝庙方向云集。
2.关帝庙内。晨。
敲钟人是民选镇长王家平。他身材高大,在二十五、六岁的样 子。他脸上挂着郁色,奋力敲着钟,汗水不住从脸上往下滚落。
吴子成区长走过来拍一下他的肩膀,他放下钟锤长舒一 口气,和吴子成并肩走出关帝庙。
3.关帝庙门前。晨。
60余名自卫团员扛着土抢步枪和长矛集结在门前的广场上。 吴子成和王家平站立在门前的石阶上。
吴子成:“咱们抗日自卫团自成立以来,打鬼子,除汉奸,为保 卫咱羊村镇立了大功……”良久,他又声音低沉地说可是,日本 鬼子的夏季大扫荡就要开始了……咱羊村镇离新太城不足二十 里,离鬼子据点只有二里地,因此,区委指示,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 化整为零,解散自卫团,与敌人进行秘密斗争!”
自卫团员们感到意外吃惊,个个面面相觑。
王家平指了指门前那棵高高的槐树说:“大伙在这棵老树下推 选我当了咱羊村镇的镇长,咱又是在这里成立了抗日自卫团,今天暂且解散是抗日形势的需要,我们相信,过不多久就会在这里如召 开咱镇抗日胜利的庆功会!”
队员们静静听着,脸上表情木然。
4.王家平家。日。
这是一个靠近城墙的菜园子。园子一角有两间瓦房子。
屋内的一张八仙桌边坐着吴子成、王家平、王泮澡、王悦耕等 五人。王家平的妻子给每人倒一碗茶水,便出门到菜园里拔草,并 警惕地看着大门外的路。
吴子成严肃地说:“咱这次党员骨干会议,主要是告诉大家区 委的重要决定。”
大家都盯着吴子成。
吴子成:“区委决定在羊村镇成立一个秘密联络站,由王家平 同志任站长,王泮澡、王悦耕同志协助。具体任务是,一方面从敌 人内部搞到情报,另一方面为前线筹集布匹、药品和资金。还有重 要的一点是负责保护来往上级领导的安全。”他卷了支烟递给王家 平,说,“有什么困难吗?”
王家平若有所思:“我服从组织的决定,但对完成任务没太大 的把握。”他点着烟,深深吸一口。
吴子成:“区委已分析了你的情况,你父亲是个很有名气的开 明商人,在群众中威信很高,你又是有知识的民选镇长,百姓的父 母官,可以开个布店或酒店,不但对开展工作有利,还能筹集到抗 日资金。”
王家平想了想,高兴地立起身:“对!好主意,就幵布店。”
王泮澡和王悦耕兴奋地说:“咱说干就干?! ”
王家平:“说干就干!”
几个人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5.裕民布店。日。
王家平把一个“裕民布店”的牌匾挂在临街铺门上。
王泮澡、王悦耕忙着搬运布匹。
过往的行人对王家平一片恭贺声。他抱拳一一施礼。
一相面先生挑着个“相面测字”的条幅看了王家平良久,抱拳道:“贵人,贵人也。”
王家平抱拳还礼。
相面先生:“老板天庭饱满,眉如新月,地阁方圆,面露赤红,是 大富大贵之相呀!”
王家平:“先生过奖,先生里面请。”
相面先生进布店:“店门朝阳,今又吉日,虽是兵慌马乱,也能 招财进宝。”说毕转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老板的 官运也到了。”
王家平疑惑地:“官运?! ”
6.新太城日军宪兵队总部。日。
曰军宪兵队队长雄尾走进办公室。
日军督察官中村,救国团团长史海亭,警备队队长陈三坎笔挺 地站立。雄尾解下佩刀,中村殷勤地把刀挂在墙上。
李明学走进来:“报告太君,我回来了。”
雄尾脸色阴沉地:“你的快讲!”
李明学:“如太君预料的一样,王家平是个地地道道的买卖人, 赚钱不多,却出手大方,给百姓办了不少好事,被推选为镇长。” 雄尾盯着他:“他是不是和八路……?”
李明学:“共产党喜欢的是无产者,再说,王家平喜欢财而不是 党,现在又开了个布店,正做发财梦呢。”
雄尾走过来一把抓住李明学的衣领:“你的,怎么知道?” 李明学:“我在羊村镇有内线。”
史海亭:“报告太君,我与王家平早就相识,他不是共产党的 人,想靠皇军又怕留下骂名。”
雄尾松开李大笑儿声:“哟西,来酒!”
一位穿和服的日本女人端两杯红酒走上来。
雄尾与李明学碰杯一饮而尽。
雄尾:“明天救国团、警备队与我同去羊村镇,请王家平为呈军 当镇长!”
中村:“报告太君,让中国人当镇长,我的不明白!”
雄尾又哈哈大笑起来。
7.裕民布店。日。
王家平正在清点布匹。王泮澡拿着个纸条急火火跑过来:“家 平哥,你看,不知谁留在柜台上的纸条?”
王家平打开纸条,见上面写道:“日本人要你做镇长,请跟家里商量。新。”
王家平疑惑地是谁放的纸条呢?”
8.王家平家。夜。
吴子成正在油灯下审视那张纸条,自言自语:“大概这又是老 新送的消息?”
王家平:“老新是谁?”
吴子成:“我也不知道,反正关键的时候就能得到他的情报,估 计是我们新太地下党插在敌人心脏里的一把刀子。”
王家平看着吴子成点头:“你估计这消息可靠吗?”
“完全可靠,老新的情报很准确!”
王家平:“我可不想做日本人封的镇长。”
吴子成:“为什么?”
王家平当了这镇长,就得给日本人干事,这与汉奸有什么两 样!老百姓要骂我、打我,说我是汉奸、卖国贼!我不干!”
吴子成:“要是组织的命令呢?”
王家平不语,低头大口吸着烟。
吴子成站起身在屋里踱着步:“区委早就想派一名老新那样的 同志打入敌人内部,获得敌人的情报,只有知己知彼,即狠又准地打击敌人,才能取得抗日的胜利。”他走过来拍拍王家平的肩膀: “家平,敌人让你当镇长我看就当,将计就计嘛!当然,不知内情的 人以为你是汉奸、卖国贼,你背了黑锅,但这黑锅是为人民、为党背 的!值!”
王家平轻轻点着头。
吴子成端起杯茶:“来,为我们的镇长干杯!”
王家平端起茶杯:“这小鬼子是想让咱自己整自己,心黑着哩!”
吴子成:“是呀,家平,要小心,任小鬼子千变万化咱有咱的一 定之规!”
两人相视而笑。
9.日军宪兵队。晨。
雄尾全副武装立起身:“史团长、陈队长带着自卫团、警备队随 我去羊村镇。”
史、陈“哈依”一声。
雄尾又指指中村和李明学:“你们的也去。”
中村和李“哈依”一声。
中村:“报告太君,我的对让王家平任镇长还是不明白!” 雄尾长舒口气,坐回椅子上,挥挥手让其余人等退出。
雄尾嘿嘿一笑问中村:“你来中国几年了?”
中村:“报告太君,在满州三年,在华北两年。”
雄尾:“那你应该明白。我们在东北、华北的三光政策,其结果 怎么样呢?”
中村:“把那里的人治服了,他们怕我们!”
雄尾:“错了,他们更恨我们,把他们治怒了。他们的地雷战、 地道战、游击战、麻雀战,抗联、游击队都是对付我们的。我们的军 队能抵得住愤怒的四万万中国人吗?我的中村督导官。”
雄尾立身走到中村面前盯着他:“中村君,新太是古代的鲁国所在,我们要用孔夫子的治国理论理鲁国人,所以让这位王家平当 镇长,治理好羊村镇,只有治理好羊村镇,新太城才能安定。用中 国话说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懂吗?”
中村立正:“合依,太君,我明白了 !”
10.公路上。日。
雄尾、史海亭、陈三坎、中村、李明学骑在马上。
全副武装的宪兵队、救国团、警备队人马从新太城向羊村镇进
发。
公路上烟尘迷漫。
11.羊村镇。午。
关帝庙里的钟又敲响了 :当当当。
钟声里,百姓纷纷往家跑去,店铺关门,摆摊的收摊…… 钟声里王家平看了一眼身边的泮澡、悦耕和几位老人说:“钟 响两下,是敌人来了!”
泮澡:“我们怎么办?! ”
王家平:“狐狸来拜年,咱迎,看看他们葫芦里的药!”
12.羊村镇大院。午。
日军开进了羊村镇。
镇大院是一排黑砖瓦房。
雄尾等人跳下马向镇门口走去。一队宪兵整齐地跟在他们身后。
王家平等人走下石阶抱拳施礼:“欢迎各位先生光临!鄙人王 家平有礼了。”
李明学跑前几步,向王家平介绍雄尾:“这是雄尾太君。”
王家平再一次抱拳，”雄尾太君里面请。”
李明学正要介绍史海亭,史海亭跨前一步握住王家平的手,对 李说:“我们是老朋友!”
雄尾坐在镇办公室的椅子上,其余人等坐在一条长方凳上。
泮澡端上一盘切开的西瓜。王家平拿起一块送给雄尾,雄尾摆手 直直地盯着王家平。
雄尾•/‘久闻王先生大名,今日前来拜望。”
王家平:“太君过奖了,我是乡野民夫,怎敢劳阁下的大驾呀!” 史海亭:“家平兄,太君爱交朋友、爱人才,今日是礼贤下士来了。”
王家平面对雄尾:“那更不敢当了,我是个粗人,才学浅薄,只 靠做点小本生意糊口,怎么敢称贤呢!”
雄尾:“王先生不必太谦,我今日来是想委任你为羊村镇镇长。”
王家平故作吃惊地:“镇长?雄尾先生,我现在是民选镇长,不 用委任了!”
雄尾:“不不,我委任的镇长是让你负责这里的社会治安,皇军 这里的事情统统交给你管,你是皇军的镇长,中日亲善的镇长。” 王家平故作不明白:“这里的事情都归我管?”
雄尾:“哟西,都归你的管理,从现在起你就是皇军的镇长了 !” 雄尾挥挥手,李明学把委任状递给王家平。
中村盯着王家平:“你的,还不快谢太君!”
史海亭:“家平兄,谢太君吧!”
王家平抱拳:“多谢雄尾太君。”
忽然,街上传来喊叫声:“了不得了,把人快打死了!”
王家平一抱拳急步走出屋。
13.羊村镇街口。午。
一位村民被绑在一棵树上,警备队一小队长正用皮鞭抽打村 民。他抽一鞭骂一句:“他娘的,看你敢不给?我打死你?”
村民的妻子抱着只母鸡跪在小队长身后:“长官别打了,这鸡 我送给你了?长官……”
小队长夺过鸡,拽着鸡腿一扯两开,把鸡扔到地上,鸡血喷了他满脸。
王家平从地上捡起鞭子,对着小队长的血脸猛抽两鞭。小队 长摸一把脸,从腰里取下匣枪。
王家平又一鞭把小队长的匣枪抽落。
小队长叫一声,上前扭住王家平。
王家平扔挥鞭子,左右开弓,几拳把小队长打倒在地。
小队长见雄尾等人走过来,爬过去:“太君,这个刁民……” 雄尾阴沉着脸不语。
小队长爬到陈三坎面前:“队长,你可要给我做主呀!”
陈三坎摸枪,被雄尾喝一句:“还不快管教你的部下!”
陈三坎一脚踢翻小队长:“他妈的,今天也不长个眼神!”
14.日军宪兵队。黄昏。
小队长正用鞭子抽打着被捕的区干部李成善。他抽一鞭喊一 声:“我就不长眼神!就不长眼神……”
雄尾从一扇小窗往里窥视。
画外音——
小队长大声喝问:“你的同党是谁?”
李成善:“打倒小鬼子!”
小队长:“说不说?”
李成善:“杀了汉奸!”
画外音中,雄尾那双从小窗往里探视的眼睛眯着,藏着凶残的光。
画外音中,宪兵队铁门、刑具特写。
画外音中,雄尾走进办公室,中村、史海亭、李明学、陈三坎站 在一旁。
雄尾气急败坏地拍下桌子:“谁有办法让他开口?!”
陈三坎跨前一步:“太君,用火烧他,从脚丫子开始、一节一节往上烧,看他说不说”
雄尾蔑视地哼一声,眼光落到中村脸上:“中村君,你说呢?” 中村:“中国人的讲孝道,把李的老母抓来受刑,李能开口。” 雄尾:“哟西,你的明天抓人来r 中村立正:“合依!”
15.新太城内。傍晚。
李明学从宪兵队门口走来,戴上墨镜。
李在大街上急匆匆走着,他经过一个饭馆门口时与相面先生 擦肩而过。
相面先生回转身追几步:先生是贵人,我给你相一面”
李明学摆摆手:“不相、不相!”
相面先生又追几步:“先生不富大贵,不用相,给点糊口钱吧?” 李明学生气地把一张纸币塞到他手里:“快走,快回家吧!” 相面先生在他身后鞠躬道:“多谢先生!”
16.王家平家。清晨。
王家平的妻子刚刚打开院门,算命先生闯了进来:“失礼了,失 礼了,买口水喝!”
王家平妻从屋里倒碗水端给他:“过路人,喝口水,不收钱。” 算命先生喝了几口把一张纸币塞到她手里,转身走了。她追 几步:“先生,喝水不要钱!”
王家平正在洗脸,妻子进来•/‘这算命先生真怪,喝水也给钱!” 王家平警惕地:“钱呢?”
妻子把钱递给他,他打开一看,里面夹着张纸条:“速转移李成善之母。新。”
王家平边往外走边穿着上衣。
17.李成善家门口。晨。
王家平把白发苍苍的李母挟上推车,王泮澡推起车就走。王 家平追几步悄声说:“泮澡,走小路,避村庄。”
泮澡点下关,飞快推车走了。
王家平刚刚回身掩好李家的门,两辆日军摩托拖着一串土烟 停在李家门口。中村和陈三坎跳下车。
陈三坎见是王家平,吃惊地:“镇长先生来共党分子的家里串 门呀!嘿嘿。”
中村狠盯着王家平:“你的,来干什么的?快说!”
王家平不慌不忙地说:“听说这里的老太太前几天跑了,不知 道是死是活,我这来看看是不是跟八路有关系,孬好我是皇军的镇 长呀!”
中村和陈三坎抽出枪闯进李家,少顷又跑出来上了摩托车。
王家平:“先生们,到镇里喝杯荼吧?”
中村‘快快回新太城,给雄尾太君报告,你的严密监视李家!”
王家平点头是,是有消息就去新太城报告。”
摩托远去,带起了滚滚黄尘。
18.秋。羊村镇大街上。黄昏。
夕阳归隐,红光涂红了西天。
裕民布店的牌匾几摘,几挂。
街上的树婆娑摇曳。
街上的树叶渐渐黄了。
王家平在大街上漫步走着。他忽然看见相面先生挑着“相面 测字”的条幅从测翼走来。王家平躲到墙角。
相面先生从他面前匆匆而过。他尾随着相面先生。
相面先生走到裕民布店,左右看看,走到已上了门板的布店 前,把一张纸条塞进了门缝。他回身正欲走,看见王家平站在他的 身后一惊,但很快镇静下来,说:“铺子关的太早了,老板还算财宝 多吗?”
王家平:“先生,可比财宝重要!”
相面先生:“天凉了,本想来避避风。”
王家平一笑:“到家里去避风吧!”
相面先生:“不啦、不啦,我还得赶路!”
王家平:“那次你买水的钱给的太多了,还没找你呢!”
相面先生:“不用,不用,他转身又走。
王家平拦住他:“先生看相看得真准,你说我有官运,真的我就 做了镇长!”
相面先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是天意。”
王家平一把握住他的手:“同志,老新同志!”
相面先生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不可泄露,我不是什么老新!” 他轻轻推开王家平,在满是落叶的街上轻快地向远方走去。 王家平疑惑地久久目送着他的背影。他忽然记起什么,迅速 打开店门,捡起地上的纸条,上面写道:“李成善同志已牺牲。新。”
19.羊村镇外的小树林。夜。
树林的土堆上燃着三根香火,王家平、王泮澡、王悦耕默默脱 掉帽三鞠躬。
突然,远处传来枪声。他们迅速熄灭香火,躲在一个土丘后 面。
20.小树林。夜。
三个人影跑进了小树林。
王家平和王泮澡、王悦耕都掏出枪,对着他们。
甲大口呼吸着吴区长,咱休息一会儿吧?”
吴子成:“不行!快去羊村镇!”
乙说:“区长,前面就是羊村镇。”
吴子成:“是羊村镇,快!”
王家平收起枪压低声音喊:“吴区长!”
吴子成和两名战士迅速回身用枪指着他们。
吴子成:“什么人?”
王家平:“我是家平呀!”
他们跑到一起,握住手。
吴子成:“李成善同志被敌人杀害了,我们去收尸骨,被埋伏的 敌人发现了。”他看一下身后,”敌人正在追我们!”
王家平:“快到镇里躲躲!”
吴子成‘好,我还要向你传达区委的指示!”
21.裕民布店。夜。
吴子成和两名战士躲藏在布匹后面。
王家平在王悦耕耳边说了几句,悦耕飞快从后门闪了出去。 而后,王家平打着算盘佯装清账,王泮澡打扫着店铺。
店门被擂得轰响。王泮澡打开店门。陈三坎领着七、八个警 备队员冲进来。王家平从账本上抬起头,故作吃惊地呵,是陈队 长来了,深更半夜的,有何贵干?”说毕起身迎上前来。
陈三坎环视了布店一周:“王镇长,我可是有公务在身呀!”
王家平倒上杯茶:“公务再紧,也该坐下来喝杯茶吧!”
陈三坎阴沉着脸摆摆手,看着王家平:“有几个八路跑到你镇 上了,我得把他们掏出来交给皇军!”
王家平把一杯水端给陈三坎:“八路?没有八路!我是镇长, 有八路来也得躲着我呀!”
陈三坎“哼”一声:“王大镇长,对不起了,我要先搜搜这个布 店!”他转脸把茶水泼在一个卫兵脸上,厉声说还不快搜!”
王家平:“陈队长,慢!”他沉稳地把一块布料拿到陈三坎面前, “这些布料可是刚从烟台进的新货,怕折腾,不然,小姐、太太们穿 上可就打折皱了。”
陈三坎摸着那布料。
王家平:“这块给陈太太捎着做件旗袍吧!”
陈三坎收起布料，“情我领了,但还得搜。”
几个警备队员准备搜。
王家平的手伸进大褂里握住了枪柄。
布匹后吴子成轻轻把抢举了起来。
忽然,镇外传来几声枪响。
陈三坎一惊:“说:“王镇长,后会有期。“随即带领警备队员冲 出店门。
22.羊村镇外。晨。
日头吐红。北风嗖嗖。
吴子成和两名战士已化装成身穿长袍的商人。王家平和王泮 澡把他们送到镇口。
王家平握住吴子成的手:“请区委放心,有再大的困难我也要 完成任务!”
吴子成:“区委相信你!这油印机、油光纸和钢笔是前线急需 的。再就是冬天来了,想办法搞上一批帽子,你要在10天之内想 办法弄到羊村镇,而后再弄些粮食一齐送往前线!”
王家平坚定地:“是!”
吴子成和两名战士在阳光里大步往前走去。
23.火车上。日。
王家平身着棉袍,头戴礼帽,围着羊毛巾,王泮澡是一个伙计 的打扮。他俩望着窗外闪过的田野。思索着。
24.济南托盛茶庄。日。
王家平缓步步人茶庄营业厅,泮澡提着个大皮箱跟在后面。
一个伙计迎上来:“先生,你找谁?”
王家平:“顺请通禀赵老板,说新太王家平前来拜望!”
不多时,赵老板抱拳迎了出来:“贵实临门,贵客临门呀!王老 板发财,发财!”
王家平抱拳:“托赵老板的福!”
他们走向茶庄后客厅。
25.托盛茶庄后客厅。日。
王家平让泮澡把几盒礼品放到桌上,说:“区区薄礼,望赵老板笑纳。”
赵老板:“你我兄弟多年,客气了,多谢了!”
伙计端上茶水、瓜子。
赵老板:“王老板是大忙人,这次来济南府该不是游大明湖、看 趵突泉吧?”—
王家平呷口茶:“老兄,实不相瞒,这兵荒马乱的,前些时买卖 做得不好,这回儿来想进些抢手货返返本,还望老兄相助呀! ”他把、。
进货单递给赵老板。
赵老板看了良久,吸一口气叹道:“货能搞到,可这都是禁运物 资,过不了卡!”
王家平苦笑道:“这些货运不到新太,我就翻不了本,我这老板 该成光杆老板了!”他指指皮箱子,“我把全部的本钱都带来了,就 看赵老兄的了 !”
赵老板若有所思我表弟可以帮忙过关卡。”
王家平:“你表弟?”
赵老板:“他在保安司令部做副官,可是济南府的大人物呀!”
26.不夜城大酒店。夜。
不夜城大酒店灯火通明,日本人、皇协军、贵妇人来来往往。
在一个雅座间里王家平、赵老板、韩副官、王泮澡等已喝得有了几 分酒意。
王家平立起身,端起酒杯:“通过赵老板与韩副官相识,真乃三 生有幸,古有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日咱兄弟也干上三杯,结为 知己好友!”
韩副官和赵老板起身。他们连干三杯。
韩副官落座后又饮一杯,醉意朦朦地指着王家平:“你是不是’
这个! ”他做了个VV”字的手势。
王家平佯装惊恐地看赵老板。赵老板盯着韩副官:“表弟你韩副官面向王家平:“不是八路,干吗购这些禁运物资?! ” 王家平沉着地:“韩副官,日本人占了新太,可日本人的教科 书,咱中国的孩子看不懂,我购买油印机印制咱中国的课本,钢笔 给孩子们用,毡帽给百姓戴,……怎能跟八路扯到一块儿?!”
韩副官哈哈大笑道:“我看八路也没那个胆,到济南府找我保 安司令部的副官!”
王家平示意泮澡把几包大洋各放在韩副官和赵老板面前,说: “我王家平做买卖讲个公正,这批货是抢手货,一定会卖好价钱,赚 的钱咱一分三,这是一半,另一半卖完货我登门送来!”
韩副官端起酒杯:“王老板够朋友,过关卡的事儿我包了,来,干!”
王家平和赵老板举起杯:“干!”
27.济南。仲宫路卡。日。
一根横木档在路中,十几个日军和伪军站立在道两旁。
王家平雇的车夫推着两辆车子远远向关卡走来。王家平走在 车子前面,泮澡走在车子后面。
王家平来到哨卡边的伪军头目跟前,笑着说:“老总辛苦了,这 是保安司令部韩副官捎往乡下老家的货。”
伪¥头目看看两辆装着布匹的小推车:“韩副官?”
王家平从怀里掏出封信给伪军头目。
伪军头目看毕,一笑,冲关卡哨兵挥挥手:“放行,韩副官的货!”
哨兵搬开横木。
王家平正让雇员推车过卡,日军小队长拦住。
日军小队长:“货的要检查!”
王家平看伪军头目,伪军头目给日军小队长指指手里的信: “是韩副官的货,你敢查?”
日军小队长:太君有令,统统地查,”他挥手让几名日军往车边走。
伪军头目挡住去路:“保安司令部韩副官的货你们也查?哼!” 日军小队长:“统统地查!”
伪军头目眼一瞪,掏出匣枪:“我看他妈的谁敢查!”
日军小队长抽出军刀。
伪军举起枪对着日军,日军举枪对着伪军。
王家平跑到中间:“各位老总先生息怒!”
日军和伪军并不理会他,仍然举枪横眉冷对。
这时,远处驶来一辆吉普车。
韩副官跳下车,怒气冲冲在伪军头目脸上打了一掌,伪军头目 放下枪委屈地:“韩副官,他们连你的货也要查!”
韩副官走到日军小队长跟前。日军小队长“哈依”一声:“对不 起韩副官,我的怕……”
韩副官:“没什么,天冷了,给老家人捎点布做件棉衣裳,怎么 还要查?”
日军小队长摆摆手:“既然是韩副官的东西,放行!”
王家平领着车子过了卡,冲韩副官点了点头。
28.羊村镇外。黄昏。
王泮澡跑几步赶上王家平家平哥,你看咱快到家了!”
王家平高兴地点头。他脱掉棉袍,从车夫手里接过车子,沐浴 着夕阳推得飞快。
在一个转弯外猛然从大树后跳出两个持枪人拦住了去路。 王家平一惊,放下车子。
拦路人甲:“不许动,动就打死你!”
拦路人乙:“我们在这里等你好几天了,王镇长出门,一定去办 大事情!”
王家平:“你们是什么人?”
甲:“新太城警备队的人!”他说着走到车子前拔出刀子割断车上的捆绳,布匹里的油印机、药品等露了出来。
王家平欲掏枪,乙喝一句:“不许动!”
甲上前把王家平藏在腰里的枪掏出来在手里惦着。
甲:“王大镇长,咱去警备队吧!”
猛然,从树后闪出个身影,几竹竿打落了甲乙手中的枪。王家 平扑向甲卡住他的脖子,王泮澡扑向乙,又被乙压在身下,车夫搬 块石头砸在乙的脑瓜上,乙歪头倒下。
王家平松开手,见甲也死了。他这时才见相面先生用竹竿挑 着“相面测字”的条幅笑着立在面前。
王家平感激地:“多谢先生相救!”
相面先生一笑:“闲话不必讲,日军明天来抢粮! ”话毕转身飞 快走去。
王家平:“先生、先生……”
29.新太城至羊村镇的公路上。日。
中村和李明学各骑一匹红马,带领宪兵队气势汹汹扑向羊村 镇。
30.羊村镇。日。
当当当一一低沉的钟声响起。百姓们纷纷关门闭户。
31.羊村镇。日。
日军进了羊村镇。
中村见街上空空荡荡,挥挥手:“去找王家平!”
32.镇长室。日。
中村、李明学和一群宪兵进了镇大院,闯进镇长办公室。
王家平和王泮澡、王悦耕正吃着几个黑野菜窝头。见中村等 进来,连忙站起身迎上去,把手中的窝头递到中村面前:“先生,野 味的咪西?”
中村示意李明学吃,李咬一口,吐掉:“太君,大大的苦!”
中村瞪眼王家平接过窝头咬一口,随吐掉:“这是什么的干活?”*
王家平:“这是饭,是咪西。快过年了,老百姓都断了粮,不咪 西这个就得饿死!”
中村愤愤地:“我的不信,你的说慌,你的镇长的不称职,
我的是来收粮的!”
王家平为难地:“家家户户断了粮,我往哪里去弄?”
中村:“你的说谎,我们一块的去搜!”
33某农户家。日。
中村、李明学、王家平等站在一家大门口。几个宪兵上前擂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宪兵用枪托砸了几下,被王家平拦住。王 家平走上前轻轻敲门:“大爷,我是家平,皇军看咱们了!”
一位老者打开门,中村一把揪住老者的衣领:“把粮食交出来!”
老者惊恐地:“人都快饿死了,哪有粮呀!”
中村一下把他推倒,挥手让宪兵搜查。
宪兵翻箱倒柜,东寻西找,整个院内一片狼籍。
李明学:“报告太君,屋里屋外,没有一粒粮食!”
中村走进屋,见一女子偎缩在炕角,挥手道:“没有粮食,花姑 娘的带走!”
几个宪兵把女子拖下炕,女子大哭,老者跪地求中村。
王家平对中村说:“她有病!”
中村不信:“有病?”认真地审视着女子。
李明学也说太君,花姑娘的瘟疫的有。”
中村这才捂着鼻子:“瘟疫的花姑娘不要!”
他们走出门,又去敲另一家的门。
34.关帝庙内。日。
中村带着宪兵队没有搜到一点粮食,气喘吁吁走进关帝庙。
庙内幽暗,关公、关平和周仓的塑像高大、庄严、栩栩如生,塑像手执大刀、银枪,威风凛凛。
中村有些惊恐地问王家平:“这是什么神灵?”
王家平:“这是保护百姓的神灵,谁欺压百姓,这神灵的大刀就 会砍下谁的头。
中村听不懂,李明学又用日语给他翻译。
中村一惊,立在塑偉前鞠躬。
35关帝庙外。日
中村站在石阶上看着羊村镇,问王家平:“羊村镇,粮食的真的 没有?”
王家平没有,没有。我还害怕百姓没了粮食会给皇军作对, 闹事呢!”
中村:“羊村镇粮食的不收,安全的搞好!”
王家乎:“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