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南西部的岸堤镇,地处沂蒙山区腹地,村南孟 良崮巍然屹立,汶河之水绕村半圈东流而去。这个山 青水秀的村庄,曾是山东抗日军政干校的旧址,每当 想到或看到它,就勾起一段深情的回忆:
1938年9月的一天下午,汶河北岸过队伍,听说 是从陕西过来的八路军。因为我早就对共产党、八路 军十分向往,便跑到万松山上去观看。大部队过完之 后,有几名脚上打了泡的战士在树下休息,我三脚两 步跑过去,呆呆地看着他们。一位年过三十的军人问 我:“小鬼,你在这里看什么? ”我说:“我是来欢 迎你们的。”战士们听了这话,一个个笑逐颜开,我 们越谈越热乎,我就向他们提出参加八路军的要求。 他们指着西边的隋家店说:“这村已驻下了八路军, 你可以去找他们联系。”
第二天,我便约着刘健一到了隋家店,然后我们又约刘洪楣、刘洪九、祖洪庆一起去营部联系。接待 我们的是一位名字叫赵锡伯的同志。当我们提出参加 八路军的要求后,他问清了姓名住址,又仔细地端相 了我们一番,果断地说:“你们(刘洪楣、祖洪庆) 个头大身体壮,可以跟我们去当兵,你们(刘健一和 我)年龄太小扛不动枪,可以到岸堤干校去学习。” 从此,我们就分手了,刘洪楣、祖洪庆当了八路军,我和刘健一便上了岸堤干校。
我和刘健一到干校后,分别被编入民运队和青年 队。干校学员来自五湖四海,有拥护共产党反对国民 党顽固派的青年;有北方来的平津流亡学生;也有从 国民党军队中派来的靑年士兵;还有回国的华侨,共 同汇集在这个抗日救亡的大家庭甲。虽然世界观不 一,生活方式各异,但却有一个共同的意志,就是 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挽救民族的危亡,抗战到底,坚 决不当亡国奴!炽热的抗日烈火熊熊燃烧,威武雄壮 的口号响彻大地。
在当时,干校的生活是很艰苦的,睡的山草地 铺,吃的是咸菜煎饼,但大家情绪高涨,斗志昂扬。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岸堤东河滩上召开的“九•一 八”纪念大会和“双十节”(当时的国庆节)庆祝 会。红旗招展,锣鼓喧天,数以万计的人汇集在一 起。边区省委书记郭洪涛、干校校长孙陶林和岸 堤区区长马月如都出席了会议,并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号称老青年的社会贤达刘心甫唱了歌。干校各队 都演出了自己创作的节目,我们青年队的男女学员也 登台唱了许多抗战救亡的歌曲。
此外,给我印象较深的还有两件事:一是德国法 西斯希特勒侵吞了捷克。为了反对德、意、日法西斯 的侵略暴行,干校各队都出了专栏墙报。我们青年队 有的同学,想象力最丰富,画了一幅漫画,内容是一 个老虎头张着血盆大口,把捷克画成一块猪腿形的肥 肉,正好被老虎咬在嘴里。这幅漫画受到了干校领导 和学员的好评。另一件是八路军在博山击落一架日本 飞机,驾驶员被押送到住岸堤的八路军山纵司令部的 一间小屋里,我好奇地去看了看,原来是一位个头不 高的青年人。那时我们生活很困难,可是天天给他做 “小灶”,顿顿吃的是大米、猪肉。那时,我还不懂得 优待俘虏的政策,心里很生气。不久,这个飞行员越 墙而逃,因为不会说中国话,又被当地群众抓住送回 来。后来,经我们耐心教育,他不但分清是非,提高 了觉悟,还参加了日军在中国组织的“反战同盟”, 为抗日战争作出了贡献。
秋风送爽的季节,我从干校结业了,和刘健一一 起被分配到沂水县第五区,从此,我们踏上了新的征 程,在血与火的斗争中经受了一次次严竣的考验。
抚今追昔,已过了半个世纪,但许多情景却使我永 远思念,不能忘怀。岸堤啊,岸堤,你是革命的摇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