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昌同志的南下记忆

鲁小楠 发表于2015-08-04 11:20:53
    在中国伟大的革命战争年代里,我们的党和军队曾经有过无数次的艰难转战。然而,在解放战争后期,有一大批经过毛泽东主席和党中央批准的革命军人,他们穿过战地的硝烟,横渡波涛汹涌的长江,浩浩荡荡,车轮滚滚来到江南大地,开始了势如破竹、席卷千军的解放战争和管理江南大片土地的革命斗争,凡是留在江南这片大地上工作的军人,后来统称为“南下干部”。我就是这批南下干部中的一员,历任宁波地区商业局长、余姚县委副书记等职。如今,60多年过去了,我也到了重重之年,岁月悠悠,在建党90周年之际,回忆那车轮滚滚的战争年代和在地方工作的甜酸苦辣,感慨万千,无不感到我们党的伟大和今日生活的不易!
    我是1927年11月出生在山东德县毛李庄,1943年,刚满16岁,便开始了革命生涯,先读了德县抗日高校,当过小交通员,拿着红缨枪为共产党领导的县政府站岗,起初娘不敢让我回家,就住在干娘家,后干娘知道我为共产党作事,也不敢让我住,我只好东家住一晚西家过一夜。我小时候调皮,八九岁时就经常与伙伴们跑去游泳,母亲担心出事,为了不让我游泳,就在我屁股上抹上灰,回到家,如果屁股没灰了,就知道我又去游泳了,那必定挨打。有一次,也就十一二岁,还没有到抗日高校,县里领导让我去送一份情报,途中,必须游过一条河才能把情报送出,于是也不管屁股抹不抹灰就游了过去,情报送到了,可回到家挨了母亲一顿打,虽然痛,但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我已为革命作了一份小小的工作。后来我和堂弟李东方(原安徽工业大学党委书记,离休干部)由抗日高校转入德县县政府工作。县政府院子很大,县长和其他办公室都在一起办公。我每天起来较早,忙着打扫大院子里的卫生,把院子扫得干干净净,由于为人勤劳诚实,得到同志们的好评。我在财粮科管财政分配、支付。经常用马车运送一袋一袋的钞票到我军各据点。我并不眼红钱,一丝不苟,全心全意地负责收付工作。记得有一次在运钞时遇到了日本宪兵队,双方打了起来,我的左腿被日本鬼子刺刀刺伤了,幸亏大部队赶到把日本鬼子打跑,我才得救。1946年5月我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1949年春天,党中央指示华东野战军要组织力量南下,我们县政府作为重点单位,县机关后勤部当然也不例外。于是,后勤机关的同志们积极响应党中央的号召,天天忙着为解放全中国而组织南下力量,例如人员安排、筹备粮草钱物等等。首先是人员,凡属于南下的同志,都要经过严格考察审核。组织上很快把我列入南下名单,并提升为财粮科副科长,但又考虑到我是独子,父母会不会同意,会不会拖后腿。我回家一说,没料到父亲态度非常坚决,举双手赞成,他叫我一定要南下,跟着共产党走。有了父亲的大力支持,组织上很快就决定让我参加南下队伍,候命待发。到1949年春节过后,命令来了,财粮科作为先遣部队,县长李向平给了我3块银元,又发给我1支木壳短枪,10发子弹,一张持枪证明(这支枪在“文化大革命”期间,我在余姚被打成走资派,被一个姓董的造反派搜去,不知下落。)让我带着另外两名同志,一个叫李建光(又名小木匠),一个叫张凤鸣(乞丐出身,父母双亡,十只脚指头都被冻掉)领了24袋面粉,趁天未破晓便出发赶路,真可谓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当时我们3人就这样奉命驾着马车,拖着24袋面粉来到济南火车站,等待去徐州的火车。那时候年纪小,贪玩,一看时间还早,就把24袋面粉放着,去济南城里溜达了一圈,到城里理了发,还跑到剧场看了名戏《王堂春》的“苏三起解”,不料正看到精彩处,忽听到火车“轧达轧达”进站的声音,3人连忙拔腿就跑,直奔火车站,终于爬上了火车。可是,火车开了,但24袋面粉却不见了,3元银洋花得差不多了。这时,带队的同志不仅对我们横加批评,并向上级汇报说,财粮科李东昌等3人已“离队逃跑”了。我们3人也只好灰溜溜地任他批评。到达徐州站,上级领导见到我们,知道我们并没有离队,一一跟我们握手,见到首长这样可亲,我们感到惊讶,一间才知道,那24袋面粉是被后勤部队的其他同志替我们带走的。可我们还是知道自己失职,只好作了深刻检讨。就这样,我们随着滚滚车轮和战火硝烟,望着路边金黄的油菜花,迎着冷冽的春风,来到了长江北岸。
    在渡江战役中,我险些丢了生命。1949年4月23日,渡江开始了,那一天,我们步行到江边,看到许多大大小小的木船载着许多解放军准备渡江,我也一步抢先,上了一条小木船,由于江面风浪大,船小人多,小船摇晃得历害,我顿觉得头晕眼花,想吐,岸上的同志看到我这副样子,就说,这小子不行,硬把我拉上岸。于是,我和另外两人就只好在岸上等候领导安排。不多久,国民党飞机就在江面上空狂轰滥炸,把远去的船和人炸沉了不少,我原来乘坐的那条小船也在敌机的狂炸时,在一柱巨浪中炸成碎片,全船人员无一生还。我在岸上看到这一切,满腔愤怒,紧紧拽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与敌人搏斗。过了不久,我们就上了一条大木船,与其他部队一起,千帆竞发,穿越过敌人的炮火与敌机的轰炸。过江不久,我们就直奔南京总统府。
    南京解放后,我们又来到了浙江杭州。因为我们是德州地区的,上级任命我们接管绍兴地区,成立了军管会,我被任命为副主任,接管绍兴地区的银行、财政、税务等单位。接管工作也是一件非常艰险的工作,有时甚至要付出生命,它也是一种特殊的战场。1949年10月新中国成立,组织上让我坐镇诸暨,开展镇压反革命土匪工作,有一次我们正在开会,一帮土匪突然冲进来,开枪乱射,在双方交战中,我的小腿受伤了,在同志们的掩护下,我们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这时县大队也赶来支援,赶走了土匪,我的命是保住了,但至今腿上还有疤痕。
    接管工作,既要有打仗的本领,也要有处理复杂间题的能力。有一次,我正在审查一个案子,押来了一个犯人,拖在我面前说是土匪,要执行枪决,他拼命拖着我的桌子脚,口喊冤枉。我看这人厚道老实,不像是土匪,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就下令暂缓执行,派人调查核实。原来是宗族派系斗争的原因,硬是诬陷对方是“土匪”,间题搞清楚后,我就宣布被诬陷者无罪释放。他们全家人感恩不绝,还送来土特产分给大家吃。
    在接管中,许多旧职人员为了证明他们的工作年限,纷纷找我给他们证明,凡是1949年10月前接受改造的,就算参加革命工作。
    1950年,抗美援朝开始,我担任绍兴币委常委、宣传部长期间,还经常到绍兴县剧院,关心演员成长,宣传党的方针政策。演员们对我很亲切,每次预演或演出都要来请我,替他们把关。六龄童(演孙悟空)、张艳秋(演花旦)、陆长生(演老生)都是我培养他们入党的。
    在余姚工作期间,正值“大跃进”年代,有人搞浮夸风,我坚决抵制,实事求是地报了粮食产量.结果被个别省领导说成你李东昌是上海交易所出来的,算得真精。但我不在乎,仍然坚持实事求是。1962年初,我在余姚当县委副书记,有幸和沈宏康一起参加了党中央召开的“七千人大会”。这次会议,我第一次见到了毛主席、刘少奇、周恩来等领导同志,并与他们合影留念,至今照片还悬挂在我家客厅里。记得1962年春季,连绵不断的大雨,四明山水库决堤了,滔滔大水冲进农家,许多地方一片汪洋,为了群众的利益,我不顾个人安危,和组织部长王永路一起冒着刺骨寒风,跳进水中,游泳过去处理灾情。这事当时的浙江日报还以《疾风知劲草》为题作了报道。
    总之,我南下前后,为党为人民做了一些应该做的工作,但现在回忆这段经历,有坎坷,也有奉献,心里还是宽慰的!(口述者系原宁波地区商业局长、余姚县委副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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