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夏,我18岁,从四师附小毕业,暑假后考进省立十中。 当时,我家境困难,全国局势又动荡不安,军阀混战,年景很坏,广 大群众啼饥号寒。蒋介石对共产党血腥镇压,白色恐怖弥漫全国, 不少有识之士挺身而出,走上革命道路。面对这种局面,凡有爱国 思想的学生,都在苦闷中积极寻找救国救民的道路。当时我也处 在这种苦闷之中。
由于益都省立十中过去共产党的组织很活跃,对师生影响很 深,给社会影响也很大,青年们把救国救民的希望寄托在共产党身 上。我进十中后,多方打听共产党,终于从同班同学刘法增口中得 知,他的家乡褚马庄一带有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活动。他答应去寻 找,愿与我一道参加共产党。就在1930年冬天,由刘法增引荐,把 我介绍给邮电工人王济生(王经奎)。经过数次接触谈话,王济生 介绍我参加了党的外围组织“互济会”。不久,王济生就召集刘法 增、王文阁和我3人,成立了互济会小组,我任组长,刘法增任组织 员,王文阁任宣传员。我们就在王济生的领导下,在第十中学活动 起来了。我们3人又分别介绍了一些同学参加了互济会。我介绍 了李春生(李孟波)、吴广备(后转第四师范,抗战时成了日本特 务)、牛贵恩、张日思。我和刘法增又介绍金明、郇肇纪等参加了 “互济会” 1931年初(春节前)快放寒假的时候,王济生又指示我 们成立了互济会支部,我任支部书记,刘法增任组织委员,王文阁 任宣传委员。1931年春寒假后开学不久,王济生通知我和刘法增,到城西门里路西曹金言的岳父家的小南屋开会。这次参加会 议的人较多,天气很冷,在屋里烧柴禾取暖。由于此地消静,后来 在这里开过好儿次会,每次会议内容,主要是分析各学校和社会上 的思想动态和开展宣传工作及发展互济会员等问题。
曹金言的爱人贾玉清,那时在国民党县党部里当妇女干事。 在会上,她给我们介绍了国民党里面的许多派别斗争的情况。她 曾谈到1930年上半年,国民党改组派想把杜华梓搞下台,换上于 云亭、刘口新和管教育工作的刘舂圃,未成功。杜华梓是共产党的 大叛徒,对我党开展工作危害很大,因此我们就决定利用国民党的 内部矛盾,发动反杜华梓活动。会后,在各学校掀起了反杜华梓活 动,虽然没把杜华梓搞下台,但打击了他的威风,显示了群众对叛 徒的憎恶情绪。
在曹金言岳父家开会的人员中,原來我只认识王济生一人曹金言、贾玉淸、郑云岫(郑心亭)、冯仙洲(冯毅之)、段亦民等,都是 先后几次在这里开会认识的。我与段亦民认识较晚,是在后来一 次会议上经王济生介绍认识的,他当时的名字叫吴尚,留有小黑胡 子,是我们当中年纪较大的一个。我自那次在会上见过段亦民后,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王济生说段亦民在青岛洋行工作, 冋青岛去了。~
1931年2月间,由郑云岫介绍团省委巡视员徐钦五(泰安人) 和张德放(潍县人)到我家住了 3天。他俩对我讲了许多革命道 理,对我启发教育很大。就在这时候,他俩介绍我加入了共产主义 青年团。不久,王济生就召集刘法增、王文阁和我,成立了第十中 学团支部,我任团支部书记。我们这个团支部还兼着外围互济会 支部的工作。同年“五一”节前,我们发展耿蕃、李春生、王克耕、谭 庆新等人了团,并且发展杨尔光(金明介绍的)、刘淸兰、刘清菊姐 妹俩和王洪策等参加了互济会。1932年三四月间,我又介绍金 明、郇肇纪参加了共青团。
1931年初,蒋介石在江西苏区发动第一次“围剿”,被红军粉 碎,活捉敌师长张辉赞,蒋介石不死心,接着又发动了第二次“围 剿”,同时疯狂地进攻鄂豫皖边区根据地。为了配合红军粉碎蒋介 石的“围剿”,我们利用纪念“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机会,发动各校学 生进行宣传活动。这时我刚担任团支部书记不久,王济生叫我组 织十中同学参加“五一”节飞行集会。城里几个主要学校在王济生 等同志的直接领导下,都参加了这次飞行集会活动,以庆祝“五一” 国际劳动节的重大意义为主要宣传内容,提出反对蒋介石打内战, 揭露蒋介石对红军的“围剿”、进攻鄂豫皖边区打内战的事实。这 次宣传活动是以各学校的学生会、读书会、校友会、互济会的名义 印发传单的。“互济会”是在这次活动中第一次用公开名义出现。 在5月1日上午,第四师范、十中、师范讲习所、商校等中等学校的 学生,到国民党县党部及县政府门前集合,约有二百多人,先进行 了短时间演讲,然后分头出发,在城里各街头和火车站集合演讲。 我和十中同学骑着自行车到国民党县党部和县政府门前贴标语、 散发传单。在这次宣传活动中,四师学生起了重要作用。这个学 校的纸张、油印机都掌握在党团员和党的外围组织人员手中,当时 的宣传品多数是从四师印发出来的。这次“五一”节宣传活动,时 间虽然短促,但是震动了全城,影响到全县。
1931年五六月间,中共益都县委正式成立,段亦民任县委书 记,王济生任组织部长,郑云丣任宣传部长,曹金言任军运(后调省 委),冯仙舟参加县委,汤佩箴是妇女委员没参加县委。八月,段亦 民和省委军委张鸿礼-•起到过我家,张在我家住了数天,段亦民没 住下。隔了两天,段亦民和郑云岫到我家,介绍我参加了中国共产 党,我盼望已久的愿望实现了。张鸿礼也参加了我的入党仪式。 我入党不久,由王济生、郑云岫召集我和刘法增、王文阁成立了十 中党支部,我任支部书记,刘法增任组织委员,王文阁任宣传委员, 党支部仍兼团支部工作。1931年九十月间,益都党的城区区委成立,区委书记是王济生,崔广心、牛玉昌(牛瑞庭)、刘法增和我都参 加了城区党委。
“九一八”事变后,王济生调到县委工作,我接替城区区委书记 的工作,十中党团支部工作交给刘法增负责。这时崔广心任区委 组织委员,牛玉昌任宣传委员。
益都还没有恢复县委以前,已有党员同志进行革命活动,如王 济生所领导的党的外围组织“互济会”,曹金言等人组织的“革命委 员会”。四师国文教师马石庵从1930年下半年开始发展党的组 织,吕凤桐、张训荣(张北华)、牛玉昌、张全桢、赵学孟、崔广心(崔 博亭)等先后入了党。马石庵从北平到益都四师任教,他发展的党 组织开始和当地的党组织没有接上关系。1931年暑假前,因反动 当局的迫害,有些同志被迫离开四师,马石庵也在这时离开四师去 北平。剩下未暴露的党团员有崔广心、赵学孟、牛玉昌、吴广备、张 顺卿(女,团员,寿光人)以及赤色群众骨干李本厚(李人凤)、曹炳 权、李世光等,他们的组织关系都是1931年下半年益都成立县委 后,马石庵通过山东省委介绍到益都县党组织来的。1931年上半 年,益都党的县委虽未成立,但当时在当地活动的党员王济生、曹 金言、郑云岫、冯仙舟等同志,已经形成了一个全县的革命领导核 心。这时,四师的党组织虽然与当地没正式接上关系,但在活动上 已有较广泛的接触,宣传活动也互相配合,1931年“五一”节举行 飞行集会宣传活动,就配合得很好。
“九•一八”事变日本侵占东北三省,国内主要矛盾发生了变 化,由阶级矛盾转化为民族矛盾,广大爱国青年纷纷起来要求抗 日。蒋介石采取不抵抗政策,对内仍积极“剿共”,提出“攘外必先 安内”的反动口号。我党主张积极抗战,一致对外。当时我们城区 区委根据县委指示,主要工作是在工、农、兵、学中搞抗日救亡运 动,以搞学生运动为主,把我党的抗日主张和时局向群众宣传,发 动各校学生罢课,促使学校当局开会表示抗日救国的态度。国民党县党部害怕共产党抓抗日领导权,他们在天齐庙召开了戒备森 严的“抗日”大会,以遮民众耳目。我们即趁机将共产党的“抗日宣 言”和以中共益都县委的名义印发的“告同胞书”在会场上散发,并 发动各学校在校学生在三天内分片轮流上街集会,宣传抗日救亡 运动。当时的分工是:四师与东关高等小学负责东关和东乡;十 中、师范讲习所、商校负责北关、火车站和北乡。
我们到处讲演和张贴标语,城内大街小巷、国民党县党部和县 政府门前的墙上都贴满了共产党的“抗日宣言”、“告同胞书”以及 宣传抗日的标语,从而使广大群众都知道了共产党的抗口主张。 各校学生在集会和讲演中,有的痛哭流涕,声音嘶哑,吃不下饭。 那次宣传搞得很广泛,声势浩大,第四师范的学生起着很重要的作 用。师范讲习所虽然只有两个班,不到百名学生,但在党组织领导 下,搞得很活跃。当时师讲所的党支部书记是崔广心,党员有牛玉 昌、王莲香、王秋一等。经过这次抗日救亡宣传活动,共产党的抗 日主张在人民群众中的影响扩大了,国民党真投降、假抗日的面目被群众识破。
1931年,国民党陈调元的军队从益都招募的士兵去安徽金家 寨“剿共”,被红军打败,释放回来的俘虏兵秘密宣传共产党的政 策,在群众中产生了很好的影响。我舅表哥张士魁就是那次被释 放回来的俘虏兵,他对共产党和红军的印象很好,我发展他入了 团,后来入了党。通过他的关系,又发展了吕祖庙的道士的儿子张 仁入了团。1931年底,在红军反“围剿”胜利的影响下,国民党二 十六路军孙连仲部下一万多人,在赵博生、蒉振堂等率领下,于江 西宁都举行起义,参加红军。为了扩大在群众中的影响,益都县委 决定用外围组织的名义,把赵博生、董振堂起义的消息印成小册子 和传单,大量散发。当时,曹金言负责宣传工作,他刻钢板,印宣传 品,字写得很艺术,印了许多小册子和传单,在城里大街小巷和各 学校散发张贴,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1932年春天,国民党县党部执行委员兼捕共队长赵若谦,在 师范讲习所任训育主任,经常对学生训话,骂共产党是“赤匪”,监 督学生活动,借口个别谈话玩弄女学生,引起学生强烈不满。县委 指示要狠狠打击这个反共分子。我们城区区委研究,决定在师范 讲习所党支部书记牛玉昌的领导下,发动反赵若谦的斗争。女生 党员王云香(王莲香)串联了一部分学生,在她的推动下,召开全校 学生大会,宣布罢课。在大会上揭发了赵若谦的卑劣作风,在学校 里张贴了许多驱逐赵若谦的标语口号。赵若谦恼羞成怒,跑到县 政府报告了县长杨九五,在杨九五的支持下,开除了王云香等儿名 学生,将这次风潮压了下去。但赵若谦受到这次打击后,在师讲所里不敢那么嚣张了。
1932年春,国民党益都县政府在四师空余校舍集训伪乡镇 长,培养爪牙,统治人民群众。由国民党县党部的赵若谦和儿个常 委仟教员。县委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同国民党进行斗争,通过打击 赵若谦,搞乱训练班。在县委的直接领导下,利用伪乡镇长中的共 产党员、互济会员秘密串联活动。参加这次学习班的伪乡镇长中 的地下党员有魏玉聪、张传业及互济会员孙道中等十余名革命同 志,他们在乡镇长中秘密串联,寻找机会打击赵若谦。有一次,赵 若谦对乡镇长训话,因说话放肆,惹怒了学员,大家起哄,赵若谦吓 得跑到县政府。那些乡镇长在共产党员和互济会员的鼓动下,到 县政府请愿,国民党县长杨九五怕事态闹大,不好收拾,只好向乡 镇长道歉了事。
从193丨年到1932年,益都共产党及其外围组织发展很快,城 区除了四师、十中、师讲所有党的组织外,在街道和国民党的民团 兵营里也发展了党的组织。我记得,松林院街党支部的党闭员有 郑国柱、王堂、张士魁、张仁,郑国柱任支部书记(后到四师当工 友),外围组织骨干分子有李士金、苗子文(小学教员)、王保堂等。 察院巷党支部书记楚朱子杰(打壶匠),党员有章铸、李兰芳(小学教员)。北关大粪场党支部书记是宋允丰,党员的名字记不清了。 中所营街党支部书记是汤成九,党员有高诺等。北门里党支部的 书记是田永和,党员有韩得生、张基亭(小学教员)等。在十中西边 的太公庙里住着益都县民团(指挥部),我们在里边发展的党员有 高兰亭、李品一、高永祥、哈致合(回族)、李殿龙、赵殿臣等,支部书 记是衣洪志(临朐人)。在兵营里还发展了二十多名赤卫队员。这 时城区区委的联络点在北门里田永和的车行里和城里十字路口路 南赵中兴点心店内。铎楼庙的道士也人了党。那时,城区党员大 概有二十五六人,团员五十多人,党团员共有七八十人。外围组织 “互济会”、“反帝大同盟”、“农民协会”、“左联”、“赤卫队”等成员共 计近三百余人。这时,农村党组织发展也很迅速,除城东圣水和北 乡朱鹿的早期党支部外,还在郑母(十区)一带发展了许多农村党 支部,建立了区委。据说城东大陈家庄、西河村也建立了党支部和 互济会组织。城北双庙子、石佛建立了窑工党支部,支部书记是孙 长苓,党员有宋执功、孙长贵、张立德、田立香、孙美英等人。那时, 全县党员有一百多人,外围组织成员大约有一千余人,革命力量在 广大群众中有很大影响。
但是,由于1932年8月益都举行武装暴动失败,党组织受到 严重破坏,党的活动暂时停止,直至1937年“七七”事变以后,经山 东省委决定,恢复了益都县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