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原名叫彭澍兴,又名彭仲起。
1912年4月11 日我出生于山东省益都(现青州)县城里--个 败落的小官吏家庭里。8岁母死,跟着老父亲生活,有姐一、妹二, 家庭生活艰苦。我从小多跟姨母家长大(姨夫在某机关当录事)。 母亲去世前,家里有自己的房子5间,没有土地,依靠父亲薪金收 人过活。这时家庭6 口人,生活过得尚好。自我母亲死后,父亲又 较长期生病,连年失业,便把自己的几间房子卖掉,家庭生活一年 比一年困难。记得在10年中,我家就迁住过9个地方,其中有几 次是因欠房租费被房东撵走的。
我的曾祖父名彭雁勋,原籍是广东陆丰县人,前清时在山东做过道台官。后来,大家庭的一部分,则迁到济南市普利门内旧军门 巷落户。我的祖父彭寿山,是旧县衙门的钱谷“财粮”师爷,早亡。 祖母也早亡。父亲彭锡城,又名彭敬堂,因是庶出(小老婆生),大 受封建家庭的排挤,从小就跟他的叔伯大哥一起过,直到长大。我 父亲的上辈有5兄弟,父亲一辈有6兄弟,父亲是最小的,称谓“六 爷”。他的职业也是旧县衙门的钱谷“财粮”师爷。由于我父亲在 益都县工作,就在益都结婚成家。他结婚较晚,生我时已45岁了。 父亲每月薪金七八十元,或三四十元不等。但自我母亲死后的10 年中,家庭生活一直困苦。
由于父亲从小被旧家庭排挤在外,养成他固执倔强的脾性,死 不与原家庭亲厲来往(那时大家族的家业早已败落)。他也不多接 近其他有钱有势的亲戚。他经常讲我不会攀高接贵,凭个人本 事挣饭吃。”“作事绝不能贪赃柱法,饿死也不能丧良心。”关于我家 的家史,特别是关于我的祖父、祖母的情况,我从未听到他谈过。 我的家史情况,是我的姐姐和姨母告诉我的。父亲自尊倔强、廉洁 奉公、人穷志刚的言行,在我幼小心灵中留下深刻印象。
父亲多才多艺,能拉会唱,正义好友,有活动能力,管理能力 强。凡亲朋邻里的红白喜事,都少不了请他去掌管。他作事公正 廉洁,自身虽穷,但能慷慨帮助有困难的人,所以众望很髙。
我参加革命,父亲是知道的,但从未阻止过我,也未批评过我。 当我遇到严重挫折,如暴动失败、被捕坐牢等,他总是从精神上鼓 励、支持着我。他因我参加共产党,受到济南旧家庭族人的讽刺、 谩骂和排斥,他们说:“济南四里山彭家祖坟园的松树死光了,是你 儿子参加共产党破了风水,不准他再进老家大院的门口。”他一点 也不在乎,硬着头皮顶住种种非议,始终认为:“我的儿子是有志气 的。”他于1938年秋饿死在济南,终年72岁。
我母亲的娘家“张家”是破落的小地主、小官吏,也是大家庭。 她们这一家兄弟4人、姐妹5人。我母亲在姐妹中排行第三,外称“三姑娘”。她虽没读过书,但记性好,能力很强,能说会道,又公正 无私地处理家务,全家都依靠她管家。她已出嫁,仍兼管张家的家 务。据说,她们家庭最后分家也是经她秉公处理的。她一点东西 都不要,使大家很信服。可惜死去太早,终年36岁。母亲在持家 中的公正无私、豁达大度、俭朴清明的风格,对我性格有很大的影 响。
我9岁开始读私垫两年,后转入学校读书,初小、高小又读过 5年。中间因无钱交学费,几次辍学,直到1930年夏,我18岁,才 高小正式毕业。幸有同学朋友的经济帮助,我得以考人初中(我的 姐妹都没读过书)。在考入初中第一学期的1930年10月间,我以 读书为掩护,开始了革命活动。这样,我在初中读书整两年,因闹 革命又参与了益都农民暴动而被开除。从此离开学校和家乡益 都。我从没有在旧社会做过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