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忆中的爷爷(文/杨 桦)

胖胖的a公 发表于2018-05-10 17:42:52

七旬老翁智趣多,粗中尽现细致活。革命精神当不忘,子孙后代铭而广。当年这位七旬老翁便是我的爷爷一一杨在浩,一个平凡却有着传奇人生的老人。

我依然清楚地记得,1991年12月17日凌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我和爸爸妈妈。电话那头传来奶奶惊恐无助的声音:爷爷突发脑溢血倒下了…12月18日早上,还在上小学四年级数学课的我突然被老师叫了出去,只见妈妈站在教室门口,红着眼圈,给我戴上了黑纱,低声地说:  “走,去医院,爷爷去世了。”

就这样,我们的爷爷也许带着未了的心愿,带着无限的遗憾,离开了人世间,离开了深爱他的子女们和孙辈们。

一晃近20年过去,爷爷的坟头依旧松柏青翠,灵鸟长鸣。爷爷的/L女们己相继步入人生之黄昏,孙辈们也都迈入了而立之年。爷爷走的时候才72周岁,倘若爷爷还在世,他应该享足四世同堂、天伦之乐了。

爷爷离开我们的时候,我才刚满10岁。虽然那时候年纪小,但我记忆中有关爷爷的点点滴滴如同昨日重现……

红薯飘香,温暖我心

在我的记忆里,每年的漫长冬天是我最开心的时光,因为爷爷每天都会在我中午放学前烤好香喷喷的红薯等我来吃。爷爷家有个煤球炉,平时用来烧开水和煮饭用。到了冬天,爷爷就把囤积的红薯一个个的放进去烘烤。新出炉的红薯外焦里嫩,特有的浓香味扑鼻而来,让人垂涎。

那时候我读书的小学离爷爷家很近,每天中午放学便直接冲到爷爷家,先用热乎乎的红薯哄手,等到不那么烫手了,便剥下红薯皮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那味道甭提有多美了。因红薯是用火烤的,吃得多容易上火,后来发觉舌头、嘴巴会渐渐地生疮起泡,尽管如此也不能打消我爱吃烤红薯的兴趣。而慈祥的爷爷总是站在一边笑呵呵地说:慢点吃,慢点吃,别烫着。

等寒冷的季节过去之后,爷爷的烤红薯也暂时停工了,于是我就开始盼着下一个冬天的来临,然而我从四年级的那年冬天起,却再也吃不到爷爷烤的红薯了……虽然现在无论在哪都能看见推着车子卖香烤红薯的小贩,  有时候我也会心血来潮买一两只解馋。但当我低头啃下去的时候,  却发觉此刻的红薯再美味也比不上爷爷的。也许是因为爷爷的煤球炉烤出来的红薯更地道,  更是因为爷爷烤的红薯里融入了他的情和对我的爱。

心细手巧,浑然天成

在爷爷的身上始终保持着节俭朴素和体恤他人的优良品质。在我和哥哥姐姐们很小的时候,他就教育我们要懂得节约,不能浪费。小时候的我看到爷爷家挂在篮子里的馒头已经变得干巴巴的,便觉得没有了食欲。如果是现在,恐怕好多人会丢弃。可当爷爷把硬硬的干干的馒头重新放进锅子里蒸透变软后,再掰开放上一根流油的香肠递给我时,顿时我觉得这夹着香肠的馒头又是道人间美味佳肴了。有时候爷爷经常会废物再利用,比如破旧的背心用来扎拖把头,废旧的木条搜集起来做小家具等等。爷爷还非常关心老家的兄弟。毕竟爷爷在南方生活,生活条件好于老家农村,但爷爷从未忘记他们。除了每年给予经济上的补助外,还经常邮寄去大包小包的物品帮衬他们,希望老家的亲人们生活能够改善一下。

此外,爷爷还在自家院子里种了很多蔬菜瓜果。平时爷爷闲来无事便爱在院子里捣腾那些花花草草。印象最深的就是院子里的石榴树和无花果树。每年到了果实摘采的季节,我们便可吃到新鲜的小石榴和无花果。那时候只要我们谁咳嗽气喘,爷爷总会把无花果优先留给他吃。爷爷家的院子里摆满了各式盆景花卉,那些都是爷爷一朝一夕辛辛苦苦栽种和培植的。记得以前爷爷家从不用买山药,因为爷爷只要拿起锄头一刨,便能从地里翻出一节山药。现在来看,这样的蔬菜才真是“放心”、“无公害”的绿色食品呢。

不仅如此,爷爷还有一双巧手,可以在你眼皮底下变戏法般地做出一件件木制品,简直可以用巧夺天工来形容。

从我幼儿园时候起,我对爷爷那双巧手就有了深刻印象:爷爷家的茶几、凳子、椅子、窗帘、门帘、印章盒等等都是出自爷爷的那双手。记得有一次我去爷爷家玩,一进门就听见爷爷在叮叮咣咣地敲打什么。没想到几个小时后,一只很可爱的凳子在爷爷手中做好了。原来爷爷都是利用平时废弃的木条木板,经过加工后一点点拼起来,然后用钉子、螺丝固定住,再涂上油漆,等漆干了之后,就成了一只非常实用的凳子。这些凳子在爷爷去世后的20年里又伴随在奶奶身边,如今依1日完好。还有爷爷家的门帘,都是用废1日挂历做成一只只小的陀螺状的东西,然后用粗绳一只只串起来。当年挂在卧室门口很有艺术感。

爷爷不仅有木匠的手艺,而且还有厨师的手艺。因为爷爷是北方人,所以做的面食特别好吃。我从小又经常在爷爷家吃饭,所以自然能享受到爷爷的十八般武艺。爷爷做的馒头有股特别的香味,胜过食堂里的大白面馒头;爷爷做的大包子让我至今都难以忘怀:豆腐、粉丝、大白菜伴肉糜做陷子,一口咬下去让我满嘴流油,香喷喷的味道溢满整个厨房;爷爷包的饺子沾上蒜泥吃起来特别地道;还有爷爷的煎饼,  爷爷的冰糖葫芦等等。爷爷的冰糖葫芦也是一绝,只可惜爷爷只做过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记得那是1991年11月爷爷从山东探亲回来,带来很多土山楂给大家吃。但是山楂很酸,我们小孩子吃几口便吐掉。爷爷想了个法子,用白糖熬成粘稠状成糖浆,  然后把山楂搅拌进去,再一只只用牙签串起来,就成了小冰糖葫芦了。这下可好,  酸酸甜甜的糖葫芦一下子被我们几个小孩子抢着吃光了。那时候我觉得爷爷很能干,  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每当想起这些便让我对爷爷更加思念。爷爷去世后,  这些曾经爷爷的拿手好活就再也没机会品尝到了。所有的这些美食,只能用我孩提的记忆去回味。

爱意浓浓,祖孙同乐

因为和爷爷家住得近,童年的我无论是平时还是寒暑假,  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爷爷家度过的。

上幼儿园的时侯,正好流行电视连续剧《济公》,  我和表哥很喜欢哼唱里面的主题歌。有一次爷爷突然拿出家里老古董收录机,然后放了一盒空白磁带在里面,  按下录音键后对我们说:“来,唱一遍,我给你们都录下。”于是我和表哥声情并茂地合唱完这首当时家喻户晓的歌。若干年后,  当我翻出这盒录音带,听到我和表哥稚嫩的歌声,还有爷爷那亲切的声音,不禁潸然泪下……

后来我进小学读学前班,每天下午3点半放学。爸爸妈妈都要上班,于是每天都是爷爷来接我回家。一到了爷爷家,我便喜欢跑到奶奶房间打开电视,  歪躺在沙发上看动画片。爷爷每次走进房间都要批评我:女孩子没有坐相!说的多了,  我有时候也不高兴,觉得爷爷管得太多了。但是爷爷仍然孜孜不倦地教育我,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坐相,不然长大了不好的。虽然我当时不明白为什么长大了就不好,  但是因为被爷爷教训次数多了,也慢慢地改正这个不好的习惯了。俗话说,站如松,  坐如钟,睡如弓。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好好感谢我的爷爷,虽然不一定都要严格做到,  但是养成一个良好的习惯还是能够终身受益的。

读小学时候,由于爸爸经常出差,妈妈上班又很远,  于是很多时候午饭就在爷爷家解决。爷爷知道我爱吃肉就经常给我做荤菜吃,即使有时候做了面食,  也会在面条里放些肉片或者馒头里夹红烧肉。记得那时候每天放学路过爷爷家的前院,  都能看到爷爷站在客厅门口,仰着头看看前方一大群放学回家的孩子中有没有他的孙女。  有时候我逗爷爷玩,便故意把头低下来走路,让爷爷看不到我。  谁知每次都被爷爷认出来然后就听见爷爷大喊:“维维,来吃饭啊!”

学校里组织祖孙三代运动会,爷爷也积极参加。爷爷、爸爸、  我一举获得了三等奖。依稀记得爷爷弹着乒乓球跑起步来是如此地矫健。

爷爷还会变小魔术。我记得有好几次看到爷爷摘下叶子,  搓成一小团一小团,然后双手紧握,念着咒语。当爷爷再摊开双手,叶子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每次我都求爷爷告诉我叶子去哪里了,爷爷总是笑笑说,以后告诉我。小时候我以为叶子是不是跑进爷爷手中的茧子里了,或者是掉进爷爷的袖口里了。但是这个秘密随着爷爷去了天国,我再也寻不到了。

20年的春夏秋冬,爷爷的老房子早己寻不到踪迹;奶奶已是高龄,爸爸妈妈也老了,而我也有了自己的学业、事业和家庭。只是遗憾爷爷不能亲历我们美好生活的演变。虽然爷爷离开了我们20年,但有些东西是不会随着时间消逝的。那些正是爷爷的品德、智慧和精神,永存我们心中并且代代相传。

2011年4月写于上海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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