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堡是灾难的象征。
碉堡是人民心中的钉子。
汉奸在冀魯豫朝城县所修的碉堡,象工厂的烟囱一般一座挨一座地联 在一起了。但,敌人还在继续修筑……
夜。漆黑的夜。峭厉的西北风带着雪球,抽打着苦难的大地,鞭策着光秃的树枝和悲愤的村庄,一间土草房门上吊起的干草苫子,被刮得扑打扑打的响着,有时一掀多高,冷风和雪球从草苫的启虚处冲了出来。
二太监游击小组正在开会。讨论县武装科送來的情报:明天,敌人一个营,由朝城出发城望一带修筑碉堡。会开得很热闹,打头一炮的仍是陈继芳。他说起话来粗声粗气,作战勇敢过人,就是不大爱用脑筋,他冲口就是狠狠地打他个狗日的,引得大家直 笑。“笑啥!笑啥!没放盐,淡(蛋)笑!
难道不狠狠地打敌人? ”陈继芳觉着大家笑 的有些怪。有的说:“当然要打。”有的说:“打也得有个打法。”也有的说:“敌人这
么多,行吗?”大家争论不休,每个人口中所喷出的热气,要把这间土草房的屋顶冲了起来。二太监坐在桌子腿的小板凳上,手揪着下巴,耳朵里静静地听着,脑子里转着圈,他从来就是大家把话说够,把事钻透,自己不忙发言。
开会揪下巴这是二太监的习惯动作,其实他下巴上连一根胡子也没有,连嘴唇上也是光光的。这并不是他的年龄不到,是他长就的老婆嘴,嗓子也尖得象女人,有点象朝 廷的太监,人们才送给他个二太监的外号。他的真名叫赵启明。他是城望人,从小受穷。先是给地主种地,可是租大年景孬,忙活一年仍碍不着挨饿,后来就开宰,杀猪宰牛,可是官家税大,也是无法糊口;人要活 命,总是要找门路的,他才买了支火枪,学打起兔子來。吃个兔肉,卖个兔,一不缴租,二不纳税,倒也能将就度日。他对当时的世道很不满,所以八路军一来,很快地就参加了共产党。动机只是为了活命。1941年,朝城抗日政府的县长齐南峰同志到他村 上搞减租减息,当时他担任村长,和齐县长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他的思想得到很大提高。认识到,参加共产党、八路军不单单是 为自己的生活,更是为了全中国人的幸福, 大家不受压迫,不受剥削,自由平等地过快乐日子。他对齐县长的印象很好,见人就说他 是人民的好县长。所以,后来齐县长的牺牲,给了他极大的剌激,无名的痛苦和悲愤充满胸膛,为齐县长复仇的决心,增强了他保卫家乡的力量。他把附近村上的民兵精华集中起来,成立了七八个人的游击小组东打西跳,夜出昼隐,闹得敌人不得安,打得汉奸日军直搔头,敌人恨他们,又怕他们,群众爱戴他们,又处处帮助他们,冀鲁豫日报对 二太监游击小组作了表扬。在文章里,除了称赞二太监的机智勇敢和百打百中的枪法,还特别提了一笔胆大心细的王永明。王永明正坐在屋角的两块半截砖上,用草捧投着他那半尺长的小烟袋,投投吹吹,黄黑色的烟油掉了脚下一片,人家都发了两三次言了,他还没开口。他向來就是这样,想的多,说的少,不溜别人的剩饭,他把小烟袋往腰里一別,开口说话了 :
“敌人那一套,我们在多次和他们打交道中摸得差不多了。他们最怕丢命,只要一连打倒他几个,他们就会晕头转向不知东西南北,咱就打他个凑手不及,他那王八头 想缩也缩不回去了 ! ”
“好!好!咱就一连打倒他几个! ”陈继芳猛然站起,拿出那立即拚杀的架式。
“怎样才能打倒他几个呢? ”二太监插了一句,把大家的思想引过来,就象把淸清的流水引入菜畦。有的说,敌人这次出来的人多,定是趾髙气扬,不走小路,走大道,有的说,耍走大道必定经过城望东北的沙岗,他们在葫芦沟里走,咱们在沙岗上还不打个痛快;有的说,沙岗上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小树林,我们正好隐避在那里打伏击。二太监综合大家的意见,决定埋伏在沙岗袭击敌人。并通知民兵联防,擂鼓揸钟助威,争求县区武装的协助,做了多半夜的准备。_
天胧明的时候,起了北风,刮得昏昏沉沉,路上行人睁不开眼,几百个敌人在大风沙里蠕动着,眼看进了沙岗间的葫芦沟。
枪打出头岛,擒贼先擒王。“砰”的一 声,为首的那个尖兵被二太监撂倒了。砰!砰!接着又倒下两个,敌人开始乱了。大家一齐开枪,敌人倒下一片,敌人大乱了多。“轰轰”地雷爆炸,敌人倒的倒,爬的爬,哇哇直叫,乱作一团。敌人逃跑了!民兵联防擂鼓撞钟,二太监游击小组紧紧追打,陈继芳冲进敌窝,和敌人拌起轱辘,县区武装从沙窝村南截击,敌人大败!敌人在城望修碉堡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起来。
可是朝城的日军和汉奸不甘心失败,当夜便出动了更大的兵力奔袭城望,企图打击二太监的游击小组,扑了一个空,但是,敌人就在这个村上驻了一团人,很快地修起了碉堡。钉子安上后,留下张二歪脖那个连长驻城望碉堡。二太监的游击小组跳出来打 游击去了。
(二)
修一个碉堡,便祸害一片村。碉堡给城望那片的群众带来了灾难。先是抓人、伐树、 拆房、扒墙,随后就抢东西,强奸妇女。群众恨死碉堡上的敌人,眼巴巴地盼着二太监 的游击小组回来给他们出气。一天夜里,二太监的游击小组果然回来,却不是打碉堡、收拾汉奸。他们了解到后城望赵望的闺女赵秋菊和碉堡上的连长张二歪脖结了婚,是特地来找赵望的。赵望是个怕事的庄稼人,因为怕,才让女儿做了汉奸的二房。二太监也 躭抓住了他这一点,来做赵望的工作。深更半 夜的,赵望一见二太监的游击小组来了几个人,就猜想是找他算帐的,立时吓得浑身哆 嗦成一个,嘴唇发紫,话都有些说不成了。 二太监忙说:“你不用怕。我知道你们和汉奸成亲不是自愿的。可你也得知道,日本和汉奸是不会久长的,共产党和抗日政府的政策,我不说你也明白。你让秋菊给你那个闺女女婿透透,以后只要多给我们办事,对你们会有好处的。”
“好好! 一定照办!”赵望满口答应著。不知是他怕二太监游击小组的厉害,还是真相信日军汉奸长不了,此后,他就老老实实地给我们通风报信了。
当时,为了适合斗争形势的需要,实行精兵简政,朝城和观城合并为观朝县,我由武装科长调任这个区的区长。那天我和二太监正在讨论对敌斗争的办法,赵望送情报来了。说碉堡上的敌人要到范村一带抢粮,只不过一二十个人。
二太监的游击小组预先在村头布置好,敌人果然来了。喊了声“放”丨一排子枪打过去,敌人拔腿就跑,想跑到路那边坟头下避一避,哪料在那里埋伏着猛张飞赵成戍和勇将陈继芳,敌人又迎头吃了一顿好打。这时,敌人活着逃命的只有七八个人了。碉堡上的敌人听说是二太监的游击小组回来了,吓得在碉堡上打了一夜枪。
这是观朝合并后,五区的第一个胜仗。这一仗大大鼓舞了群众,打击了敌人。接着,区武装和二太监的游击小组在张村、侯庄又连打了三个胜仗,民兵联防恢复了,全区由五六个村扩大到十一个村,打开五区西 南的半壁河山。
1943年群众生活到了极困苦的境地。吃 糠咽菜,啃树皮,嚼草根,人人饿得面黄饥瘦;敌占区更为严重,人走在路上摇摇晃晃,倒下去就爬不起来,村村可以闻到饥饿 的呻吟。
二太监游击小组和群众同命运,共甘苦,群众吃啥他们吃啥。群众吃不饱,他们紧紧腰带,毫不放松对敌斗争。他们一手拿 枪打敌人,一手提篮剜野菜充饥。肚子饿了,就说些开味的话。有的说:“德州烧鸡又肥又嫩,用手一提大腿,肉往下掉,咱们要能每人弄条大腿吃,多好!”有的说:“曹州府的芝麻烧饼夹驴肉,吃着可真得 劲! ”二太监说:“抗战胜利了,天津狗不理的包子,叫你们吃两肚子!”说着说着都 哈哈地笑起来,生活艰苦,精神倒痛快!
那天,阴沉沉的,看不见太阳,不知已到啥时候,他们说说笑笑不觉剜满两篮子野菜。正说去找个地方煮煮吃,骤然头顶上打了个响雷,扣大的雨点子啪嗒啪嗒地打在他们头上、脸上;说话不及,雨点便连成了 串,好象天空有许多小茶壶嘴,哗哗地往他们身上浇起来。
“跑吧! ”陈继芳把手一扬,撂起腿就窜。
“冒失鬼!哪跑? ”二太监用手一指,制止着他。
“哪都一样丨村村都是咱的家,家家都 有咱的锅灶,保险不拿店钱! ”陈继芳扭过 脸来,菜篮子顶在头上。
“碰见敌人怎么办? 〃二太监问。
“收拾他个狗日的! ”陈继芳答。
“眼下不需要打仗,我们要避雨,喂肚子。”王永明跑上去抓住了陈继芳的胳 膊。
大家淋着雨商量了下,决定到范庄朱大娘家去。一来路近,二来不易遇到敌人,三人好象和她的关系更亲一层,大家都乐意去看看她。
“哎呀丨看你们淋成啥样了,孩子!”朱大娘忙把他们迎进屋里又是找干衣服换,又是抱柴烧火,给他们烤衣服,让他们用热水洗脚,安置好睡处就给他们做饭去。
他们深知朱大娘的米面艰窘,看到她一拉风箱,便把两篮子野菜掂过去,随揭开锅盖倒进锅里,说他们刚在东庄上吃过干粮, 特别想喝菜汤呢!这话怎能瞒得过朱大娘,他们头里离开锅台,她后边就把锅里的野菜 捞出一多半,把她留了多日没舍得吃的半瓢金黄金黄的小米,下在锅里。要不是亲人来,就是再放上半年,她也不打算吃掉它! 当二太监和游击小组的同志躺若休息了一 阵,被朱大娘叫起来吃饭时,一看是热腾腾喷喷香的小米菜稀饭,而不是煮菜汤,一个个感动得热泪盈眶,有的端起碗咽不下,有的吃在肚里,想在心里,人民待他们如同爹娘,他们定要做人民的好儿女。
他们吃过饭,天已黑多时。他们这边甜甜睡,朱大娘灶前为他们烤衣裳。烤一件,补一件,不是这件扯口子,就是那件磨窟窿,孩子的衣服都不囫囵了,二太监的衣服破的最为可怜。这里补补,那里连连,补钉摞补 钉,青一块,蓝一块,口子连口子,横一处,竖一处,哪还有好地方呢!可是裤角又扯开了,裤裆又磨透了,褂子上五个扣子还剰两个,一只袖子撕扯了半截。朱大娘在昏黄的豆油灯下,一针一针地缝着,一线一线 地补着,她的思想连翻。她想起儿子下关东所受的苦,她想起日军大扫荡时,老伴被打死的惨象,她想起,前些时闺女被张二歪脖那狗连长抓去,又被二太监他们截回的,髙兴和感激,她还想起,城望的钉子有一天被二太监他们拔了,群众是怎样的喜欢和舒畅。
鸡叫黎明时,二太监他们睡醒了,看到朱大娘为他们烤衣服、缝衣服整整折腾了一夜,他们没法用语言表达由衷的感激,只有用行动,用保卫家乡打击敌人的行来报答这份恩情。
当天晚上,二太监游击小组找到赵望,说明来意。然后,赵望把他们领到城望碉堡正北不远的一家,用手一指就回去了。二太监让陈继芳在门外巡风,剩下的跳过土墙,进到院里,避到窗下一听,髙排长两口正在 屋里说话,象是争吵又似抱怨|
“你光知道在外边享福,不管家里死活”
“享他娘的豆腐,我是活受罪” 二太监一面听,一面暗暗称赞赵望的话准确、可靠。他往左跨了一步,把虚掩着的门猛然推开:“不要动!我们是八路军”枪口对准高排长,高排长乖乖地把枪放下。 他老婆一旁吓得直打战战。
“不要怕1我们一不杀你、二不逮你,只要你办三件事。”二太监象发布命令似的说。
“好!好!十件八件都可以”
“第一,把我们的宣传品带进碉堡,叫伪军弟兄们都看着;第二,不准打骂老百姓;第三,有个风吹草动,叫你老婆给我们送个信。”髙排长句句答应,件件依从。二太监叫髙排长将他们送过碉堡,就放他回来了,他感动地在地下磕了个头:“若对不起你们,我就不姓髙!”
果然,第二天早晨,碉堡的墙上就貼满了我们的宣传品。伪军看了,惶惶不安,官兵上下大为震动,连张二歪脖也不觉发毛。
接着,第二天的晚上,二太监游击小组把碉堡一封锁,又向那些惊慌不定的伪军喊起话来。陈继芳扯开那宏钟般的嗓门,把又大又厚的手掌蔽在嘴角上,高声喊道:
“哎一一!碉堡上听着,咱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日本侵略者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他的喊声,震得碉堡上的土哗哗直掉,个个伪军闭住气,提着心,两眼发直,静听着。只有他们的连长张二歪脖子,摇头晃脑心不服,并露出头来叫道:“别吹啦,吹炸了壷!还不知谁的尾巴短谁的尾巴长哩! ”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张二歪脖的硬帽沿被子弹穿个窟窿。 二太监把枪往肩上一背,说道:“这是教训教训你!我们还打算要你的命!”
张二歪脖头往后仰着,还没还过架,三角眼愣直,嘴唇铁青,脖子更歪了,手不时地摸着额头。所有伪军都十分害怕。这个说:“二太监的抢法,真是名不虚传! ”那个讲:“他是打兔了出身,兔子那样小,都是一枪一个,从不落空,打人还有跑?”髙排长走到张二歪脖跟前,似安慰又似威胁地说:“连长,以后说话可要小心呀!这一抢. 的确足留着情哩!”张二歪脖听了,头不由地点了两点。这吋,王永明和陈继芳正把带来的冀鲁豫日报,宣传品和“回心证”,结结实实地捆成一卷子,坠块小砖头,扔过碉堡周围的壕沟,送过去了。“回心证”上面画着关公的象,写着“义气千秋”四个字,另外述有两行小字,一行“人在曹营”,一行是“心在汉”。这里愿意自新的汉奸当通行证用的,对于瓦解敌人作用很大。果然,我们的政治攻势发挥了作用,不久,觉悟快的便开始向我们投降了。
日本侵略者看到了这一点,就用勤换防的办法,来对付我扪的政治攻势。开始,他们每隔半月换一次防,后来就十天换一次,这个碉堡上的伪军换到那个碉堡上,那个碉堡上的又换到这个碉堡上,这样换乘换去,好象就能够割断伪军和我们在思想上的联系,使我们的政治攻势失掉作用,岂不知敌人是狂费心机。低们照常换防,二太监游击小组照常减话,敌人换的勤,二太监游击小组喊话更勤,换来换去的伪军,变成二太监游击
小组的轮流训练班,城望碉堡变成伪军轮流训练班的教室。当时对碉堡进行政治攻势,向伪军经常喊话的不仅^是二太监的游击小组,尚有县、区武装,所以喊话的对象也不止城望一个碉堡,其他碉堡上的伪军也不断 受到教育。再加上换来换去,伪军就可以受到多方面的教育,觉悟的提髙自然就快些, 別的碉堡上伪军也有人开始向我们投降了。
(三)
1944年3月,我军解放朝城的战役开始了。要顺利地解放朝城,就必须先拿下朝城 周围的碉堡,先弄淸敌方的情况。区委对这两项任务,在会议上作了研究,决定让我到敌占区找关系,搞情报,派二太监去城望碉 堡和高排长联系。第二天,我抓來汉奸文大可师部的一个电话兵,从他口中了解到敌人的武力配备和工事情况,一举消灭了敌人由 朝城增援吉祥寺的一个营。随后便拿下了吉 祥寺这个大碉堡。
二太监当天夜里,就在髙排长家里和他 见了面。高排长说要解放朝城、打他们的碉堡,很兴奋,感到自己出头的日子不远了!可是一谈到碉堡上最近的情况,他不免有些发愁。他愁的倒不赴张二歪脖,愁的是:上个礼拜从城里派來个姓林的,一手掌握这个碉堡。姓林的是文大可师部四科一一 特务科的特务,为人狡猾、毒辣,整天鬼鬼 祟粜,问问这,查查那,看样子,他很不放 心这个碉堡,对张二歪脖子非常怀疑。
“好哇!”二太监猛拿下揪着嘴巴的右手,啪的声拍在大腿上。何他又强压住兴 奋,让高排长继续摆情况。“你说,你再往下说。”二太监这一拍,?把髙排长的脑筋拍开了,他说:“就是好啊! ”高排长的愁眉 舒展开来。“那姓林的一來,就和张二歪脖子矛盾上了丨张二歪脖子现在是有名无权、还得受姓林的一分气,很苦闷,这不是争取他的好机会嘛!特别是你那一枪,打得很好, 张二歪脖子很感恩。”
“我看也是争取取他的好时机。你明天想法给他透透,再让赵望、赵秋菊做做他的工作,要是无问题,明天夜里咱动手拔钉子! ”
接着他俩又计划了一下拿碉堡的具体行 动,二太监就走了。
第二天夜里,只听一下清脆的枪声,碉堡上髙排长和张二歪脖子一齐动手,把那姓林的按住,捆起;白天冒充泥瓦工混进去的三个民兵,两个人堵住伪军的屋门,一个人放下吊桥;傍黑埋伏在碉堡下的二太监游击小组,疾步冲上碉堡,伪军全部举手投降,城望打开了!群众心里的一个钉子拔掉了!朝城解放了!
奸淫烧杀的苦难岁月去不复返,为敌人践踏蹂躏的土地得以翻身,全县的十八万人民重见天日,村村投入了热火朝天的春耕生 产运动。二太监游击小组的战士,丢下枪杆,抉起犁把,愉快地唱着活跃在群众嘴上 的生产小调:
三月里,三月三,
男女老少把地剜,
没有牛,用铁锨,
拉犁拉耙人在先,
又耕地,又播种,
热气腾腾闹生产。
......
刊登于《鹤壁党史资料》1988年第5-6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