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7月13日,驻曹家埠的孙伯龙游击队顶着炎炎烈日,有的帮老乡在农田干活,有的挥汗苦练刺杀本领。就在这时,突然接到侦察员的报告:一支日军小分队约20余人,由四支郎君带领,这天一早从韩庄车站出动,向我抗日队伍驻地曹家埠一带进行扫荡。听到敌情后,孙伯龙一面派人立即将这一情况转告驻防安乐庄、三尖汪的邵剑秋游击队,一面派侦察员继续监视敌人的动向。
下午4时许,侦察员回来报告说日军沿途搜索抗日游击队,行至周营北面的牛山村一无所获,扑空而回韩庄。这时又接到韩庄内线送来的情报,敌人可能要在周营设据点。第二天还要到曹家埠一带“扫荡”。
孙伯龙闻讯,连夜赶往周营镇和从安乐庄来的邵剑秋会面。孙伯龙来到周营,邵剑秋已在此等候多时。两人一见面,来不及寒暄,就直接谈入正题分析敌情。他们认为:当时我军虽然有300多人,但毕竟是未经过训练,没有战斗经验。更何况我们的武器是老套筒、土打五,甚至有的还没有枪。与有良好的装备和经受过正规训练的日军,其战斗能力不能相比。但根本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们的战争是正义的、是为挽救民族危亡而战。在广大指战员的心中,燃烧着一团复仇的烈火。接着又研究了作战方案。如果日军先至阴平,经邵楼、周营,然后返回韩庄,那么就饶了他们。如果敌人经邵楼前来犯曹家埠,孙伯龙部就原地伏击,打他个措手不及。而后邵剑秋部从后面杀出,使敌人首尾难顾。孙伯龙从周营返回曹家埠立即向四周撒开一批侦察人员,还找了个老乡曹木匠出探,这样就严密控制了敌人的一举一动。不多时,侦察员来报告:日军从弯槐树村出来向正东铁佛寺沟、曹家埠一带走来。孙伯龙立即命令战士们埋伏,做好战斗准备。
曹家埠距周营约两华里,是个只有二十六、七户人家的小村庄,四周都筑有高高围墙,围子的四角和中心筑有六个炮楼和两个高门楼,敌人从邵楼来到曹家埠,村南大道是必经之路,是防守的重点。孙伯龙派了部队控制南门,派我率一部分战士扼守东门,北门和西门也相应放置了警戒兵力。然后孙伯龙登上了中心炮楼观察敌情。
这时,阵地上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几声蝉鸣,那声音是苦涩的,仿佛也受不了这夏日暑热的烤灼。敌人终于出现了,向曹家埠方向蠕动了。他们并没有从村南大道上出现,而是从村东的小道走来。怎么回事?是不是敌人发现了我们的作战意图,要不为什么放着近道不走却绕远道而来呢?现调整兵力已来不及,孙伯龙望着变化的敌情,沉着地说:“好!不管你从哪里来,咱们都要打。”原来,敌人到邵楼后,抓了一个叫邵泽先的农民带路到曹家埠。邵泽先知道我游击队住曹家埠,想把敌人带到褚楼村,后被敌人发现,在日军的强迫下,无奈才把敌人带向曹家埠。
围子东门外是一片长宽百米左右的开阔地带,周围是坟地、谷子等地。午时,约20几个日军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村东头。其中两个走在前面日本士兵肩上抗着枪,旁若无人地走到东门门楼下。一边砸门,一边用生硬的中国话大声叫嚷:“皇军来了,快快开门的有!”敌人近在咫尺,站在脚手架的我军指战员居高临下,连敌人的凶恶面目都看得一清二楚。这时,我一看消灭敌人时机到了,匣子枪一挥,大喊一声:“打!”各种枪支立刻射出复仇的子弹。战士张善德眼疾手快,还没等我的话音落地,就把扛旗的日军作了他的枪下鬼。守卫南门的部队也调转枪口向敌人进行猛烈的射击。突然遭到打击的日军,一窝蜂似地乱了营,东倒西歪地倒了一片。四支郎君从慌乱中镇静了一下,忙和翻译官嘟噜了一句,就指挥剩下的日军向后撤退,占领了村外高粱地、坟地等有利地形,进行顽抗。敌人的机枪响了,炮也响了,妄图压住我方的火力。子弹如雨点似的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来,有几个战士负了伤。日军士兵又趁机向他们机枪靠扰,企图顽抗。
邵剑秋在周营辞别孙伯龙回到安乐庄后立即派出侦察人员,严格监视敌人行动。同时命令一、三中队作好增援曹家埠的准备。当探知敌人已向曹家埠窜犯时,邵剑秋立即率部咬住了敌人的尾巴。占据有利地形对曹家埠敌人形成火力网的时候,邵剑秋又指挥部队抢占了曹家埠东南角小松树内一片坟地,分队长兼机枪班长王华堂已把机枪对准了敌的后背。“增援部队的机枪响啦”!战士们高兴地呼喊着。在我强大火力的两面夹击下,日军小队长四支郎君和大部分日军被击毙了。这时有3个负伤的日军成三角形分开,借地瓜地埂,继续顽抗,三中队班长肖振海、一中队班长袁现常见此情形,立即就地卧倒,从两个方向向敌人匍匐前进,这3个日军射击技术相当好,距他们七、八十米远,肖振海头部被他们打伤,袁现常匍匐姿式高了点屁股尖被打了一寸多长的口子,两人前进速度被迫放慢。
看到战友受伤,单立功急了,只见他扔掉长枪,抽出大刀,一个就地滚冲到日军后边,手起刀落,砍死了一个日本兵。另外两个日军舍弃了肖、袁二人,两把刺刀一左一右向单立功捅来,单立功大刀一摆,拨开刺刀和两个敌人格斗起来,肖振海、袁现常一看战友情势危急,不顾伤痛一跃而起,向日军冲击,几乎同时喊出了一个“杀”字。袁现常刺死了左边的日军,肖振海用枪打死了右边的日军。这时,围子内的伏兵已冲了出来。
战斗持续到下午两点钟左右,战场上的枪声渐渐稀落下来。经过打扫战场发现少了四个日本兵。原来,当我们中火力射击前部之敌时,四个日本兵趁机窜进了高粱地。孙伯龙立即分途派出追击部队。向西北追击的战士,在东方李庄击毙了两个日本兵,另一个往西逃窜。我侦察人员在周营西北的沙河崖村东与日军相遇。这时日本兵正端枪向我侦察员瞄准,侦察员急忙卧倒,顺手摸出一颗手榴弹向敌人扔去,没等他再取下枪,敌人已趁着烟雾窜到他面前,侦察员壮烈牺牲了。
这时,我追击的战士苗德亭、任广田、马道举正跟着敌人脚印搜索前进,听到手榴弹爆炸声,立刻从后面包抄过来。日本兵躲进了一块谷子地,他三个人仔细寻找。突然,苗德亭发现一个日本兵在一座孤坟边趴着,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搜索的战士。苗德亭见情况危急来不及卧倒,立刻举枪射击,就在同时,两边开了枪,日本兵被击毙了,苗德亭也饮弹壮烈牺牲。
漏网的日军只剩一个了,但经过四处搜索,仍没有发现。第二天是从内线传出消息得知,这个日本兵凭着高粱地掩护,死命地逃回了韩庄车站,又渴又累又怕,扑倒在地,一命呜呼了。至此,以四支郎君为首的日军小分队全部覆灭,武器全部被我们缴获,曹家埠歼灭战胜利结束。
吃了败仗的日军,是不肯罢休的。当天下午,就纠集汉奸张来余的伪军和日军100余人向曹家埠反扑。可当他们气势汹汹地闯进村子里时,村里已没有一个人,全部转移了。敌人折腾到了傍晚,抢了几辆牛车,拖着17具尸体,懊丧地返回了韩庄据点。在以后的六、七天里,日军天天前来骚拢,而我游击队已转移在别处进行休整,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附记:本文作者李光明(1919-1983)原名曹昭宪,枣庄市薛城区曹家埠村人。1938年入伍,1940年入党,后任指导员,山东省粮食厅副厅长,德州专署副专员等职。
(ocr识别稿校对/志愿者张敬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