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我的一生(下篇)文/张克侠

侯陵屯 发表于2018-06-17 12:50:10

13、自  忠  中  学

我在西北军所属办了四次教育,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改造这个部队,并将党的力量纳入到部队里去。

第一次是1935年,在38师办了几期教导队,表面是军事训练,实际在学生中吸收了一部分进步青年并进行了革命教育,民族教育。全国解放后,我见到其中几位同志,他们早已成为革命干部。

第二次是1937年初,我办了一个参谋训练班,聘请了张友渔同志为政治教员兼负责教育的总指导。党介绍了一部分学员到此受训。这个班在当年七月南苑被日寇侵占后中止。

第三次是1938年,办干训团,报请叶剑英同志派来曹获秋、郑绍文任教。上面已述及。

第四次是开办“自忠中学”。特说明如下:

在1941年后,抗日战争基本处于相持状态,33集团军的作战地区一直在鄂西北的襄阳到荆门、当阳一线,没有过大的变动。部队驻地比较固定下来,军人家属纷纷从内地和敌后来到驻地附近,多数被安置在河南邓县干训班所在地。家属来多了,儿童上学成了问题,当地国民党办的学校本来很少,很小,很糟。在我去邓县视察干训班及后方时,家属都提出这个困难。因此,我经过考虑决定成立一个小学。但较大的儿童仍不能上学。最后,就由冯治安决定,让我负责办一个中学。我委托自抗战初期带着基督教青年会军人服务部人员来部队搞“休闲教育”(在战士休息时,组织唱歌、做游戏及代写书信活动等)的杨绳武先生做具体筹备工作。杨过去是保定同仁中学校长。我了解他热心教育事业,有民丰爱国思想,对共产党是同情的。冯治安也知道他是一个基督教徒,因此由杨办学可以使冯放心,免于干预。从1942年下半年筹办,到l943年3月正式开学上课。为了易于得到各方面的支持,以纪念殉国的张自忠为名,学校定名为“自忠中学”

为了使来校上学的军人子女(包括所在地方一些适龄青少年)不致受到国民党反动宣传的影响,让新一代对家庭的改造起到积极作用,培养一批将来为新社会服务的有用人才,我特别注意聘用教职员的政治态度和质量。对于他们中的大部人都直接和间接的了解和观察过。我向杨绳武提出,教师不好就教不出好学生,请教职员的原则一定要政治上表现进步,没有国民党色彩。在学校中,进步教职员确实形成了核心,起了领导作用。他们多次抗住了来自冯治安及一些反动势力的压力,使国民党在校内没有活动的余地。我也利用合法的职权,使企图破坏、接管学校,驱逐、逮捕进步师生,在学校中建立反动组织的种种阴谋,无法得逞。

自忠中学的学制与课程,同国民党地区的中学完全一样。但是,校内充满民主空气,生气勃勃。教师讲课不受任何限制,学生可以自由阅读进步书刊,唱革命歌曲,演进步戏剧,出壁报,开晚会以及参加集体生产劳动……。这都是我当时亲自耳闻目睹的。我也常去给师生做时事报告,分析形势,鼓励他们明辨是非,追求真理,坚持抗日、民主、进步,很受他们欢迎。1944年暑假后,我对他们讲到:自忠中学的师生要立志“为人类谋平等的幸福”(当时尚不宜于公开说解放全人类)。他们便把此当作校训,并编成校歌来唱。根据党的指示,我不能与地方党组织发生联系,但我感到自忠中学一定有我党的同志。全国解放后,事实果然证明:教师中确有一些在抗日战争时入党的好同志,如训导主任祁鹿鸣,教务主任刘寿之,教员杨子范、赵庆辉、郝树荣……等。他们忠诚党的事业,勤恳的工作,呕心沥血,言传身教。在特殊的历史环境中,向正在成长中的,探索真理、追求光明的青少年,潜移默化地宣传和扩大我党的影响。

自忠中学在邓县建校,日寇进犯河南后,随干训班迁往湖北竹山,战后又迂回邓县,再迂临颖、商丘。部队在徐州前线起义前,自忠中学被冯治安迁往江苏句容县,直到被解散。

我认为自忠中学办校的政治方向是好的,是进步的。她效法了陶行知先生创办的育才学校。学生确实在学校受到革命思想的启蒙教育,憎恨国民党的黑暗、腐败,拥护和爱戴共产党,向往解放区和延安。从抗战后期到解放前夕,很多师生不顾生死,纷纷成批到解放区参加革命。不少人加入共产党,不少人成长为党政军负责干部,也有的为祖国为民族英勇牺牲,成为革命烈士。事实证明:绝大多数师生,经受了革命战争和历次政治运动的严峻考验,为人民做了一些有益工作,至今,他们还在兢兢业业的为我们党和政府工作着,战斗着。我的儿子木铁,也是自忠中学的学生,早在我起义前,他就穿越国民党的封锁线,投奔冀察热辽解放区。在文化大革命中,万恶的林彪、  “四人帮”一伙,在全国范围内,对自忠中学的老师、同学进行了诬陷和迫害,诬蔑“自忠中学”是“特务学校”,  “集体加入过反动组织”, “国民党的地下联络站”等,妄想将大批师生置之死地。甚至在粉碎“四人帮”很久以后,有的同志还没有恢复党籍,恢复工作权利。另外,也有不少人在档案中留下“尾巴”。对此,我认为必须还历史本来面目,凡强加于“自忠中学“的一切诬蔑不实之词,理应推翻。

14、策  动  起  义

抗日战争打了八年,日寇宣布无条件投降,万众欢腾,全国人民奔走相告。但是,消极抗日、积极反共的蒋介石却发布命令,只许他的部队担任受降,要求敌伪军“负责维持地方治安”,要求八路军、新四军“原地驻防待命”,不准许收缴日伪军的枪械物资及参加受降,这充分暴露出蒋介石要挑动内战,消灭共产党,抢夺胜利果实的狼子野心。在这样一个新的形势面前,做为一个共产党员应该如何保卫党和人民的根本利益,如何开展对敌斗争,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根据过去党给予我的指示和教导,我认为,必须利用自己的工作条件,积极进行反对内战、反对独裁、反对蒋介石国民党破坏和平阴谋的斗争。当时,33集团军奉命去信阳受降。在从鄂西驻地向信阳进军的路上,我看到了生气勃勃的新四军部队向东开去,我便和同行的何基沣坦率进行了交谈,我表示,国共即将冲突,唯有与共产党合作,与国民党决裂才是正大光明的道路。我说要施行这一打算,首先要联系上解放军,以便能密切合作,不发生矛盾。我知道过去七十七军干训固有共产党的活动,如干训团团长过家芳就是共产党员,于是我请何基沣派人与解放军取得联系。到信阳不久,蒋介石为了进攻解放区,命令33集团军开往徐州集结。冯治安这时到上海去办私事,由我带队乘火车前往,途经许昌时,我去看望六十八军军长刘汝明,我借用冯玉祥的口气对他说:要与共产党合作,不要再跟国民党走下去。刘汝明表示对共产党不摸底,有怀疑情绪,谈话有些格格不入,所以当时没有深谈下去。在郑州,我拜访了杨虎城旧部六十六军军长李兴中。他当过冯玉祥汾阳军校校长,过去与我党有过联系,我们交谈比较融洽。他同意我的看法,但表示要看冯治安的态度如何。他提出“谁来领导呢?冯治安如何?他同意吗?”。我到达徐州后,除寻找机会与党设法联系之外,叉找了孙良诚做工作,他也是表示看冯治安的动向。

当时,徐州驻有陈大庆的部队,主持徐州工作的一位代理主任是我的同学,为了讨好蒋介石,他让我指挥33集团军的一个军,加上陈大庆的刘亿德军进攻解放区,我借口陈大庆不愿别人指挥他的队伍为由,把这件事推掉了。不久,蒋介石发布动员命令:一是将军队重新编组,二是作出了进攻部署。33集团军改为第三绥靖区,将原来的伪军郝鹏举划归第三绥靖区指挥。这个文件很重要,我让参谋抄了一份,准备送往第三野战军和陈毅将军。同时,我也看到蒋介石要把改编及未改编的伪军全部解散的一个密令,并听说蒋介石很恨郝鹏举。我认为这些对于策动郝鹏举起义,是非常重要的。

郝鹏举原在西北军,曾任冯玉祥的传令员,被送到苏联炮兵学校学习,过去和我认识。成立第三绥靖区之后,我任副司令官,时常借视察防务和部队到他那里交谈:他对蒋介石嫡系人员对他的敲诈勒索很不满意,但又没决心反抗。我有意地把他的队伍安排在台儿庄,让其孤立在一翼,意图使他受到解放军的影响而走向起义。

冯治安回来后,我向他分析形势,劝告他考虑今后同解放军的关系。他趾高气扬,得意忘形,认为蒋介石有几百万大军,有美国撑腰,共产党解放军不是对手。他前不久还在上海广置家财,恣情享乐,他的态度比我接触过的其他人都要恶劣,断然拒绝我的劝告。

后来,第三绥靖区司令部迁到贾汪。解放军派冯文华同志(冯玉祥的侄孙,是很早到江西苏区参加革命的)来做工作。他先找五十九军军长刘振三,以后又约我和何基沣一起谈,在交谈中决定不与解放军作战,解放军若进攻就让开。冯文华要回去时,因路远不安全,我表示我正要去郝鹏举处,请他乘我的吉普车。我送走了冯文华,就到台儿庄与郝鹏举作了一次开诚布公的长谈,我把蒋介石要将伪军解散的命令透露给他,又说明蒋介石恨透了他,必欲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叫他早作打算。郝哭述了他如何脱离西北军,到胡宗南那里加入蓝衣社,又如何因内部矛盾要杀他,他没有办法才投靠了汪精卫,当上了伪淮海省省长兼第六路军总指挥。他说:  “蒋介石不把我当人看,只好再另找出路”。我当即指出:  “出路是有的,那就是起义投奔共产党,弃旧图新,这是唯一光明的出路。”他小声说:“解放军已派人来联系过。”他又吞吞吐吐地说:“陈毅司令员约定要会晤我,时间就在今晚,这事情拿不定该如何办才好。”我即刻严肃对他指出:这是有关一生前途的关键时刻,一定要当机立断,决不可再迟疑不决。我为了坚定他的决心,同时也为了趁此良机送去重要文件,立即表示:  “今晚一定去!我可以陪同一起去。”他同意了。

当晚是一个阴历月底,天色墨黑,郝鹏举和我带着他派的二十几名骑兵,以查哨为名,一同乘马越出了警戒线。一路上,除了马蹄声和路旁树枝被碰折的响声外,周围充满紧张的沉寂。我们来到了西黄庄(村名记不大清了),有所房子周围挖有浅沟,我的马陷入沟内跌了一跤。这时,有人接应我们进入北面的房子里休息。不一会,陈毅同志和七、八位参谋人员走进屋里。我们虽是初次见面,但感到十分熟悉和亲切。陈毅同志精力充沛,热情洋溢,显得十分健壮有力。屋内放了一个烧木材的火盆,我们仍感很冷。但是,陈毅同志敞开衣领口,不时地擦汗,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陈毅同志讲了当前形势和解放军的政策,欢迎蒋军官兵到解放区来,并指出到解放区后一切由解放军供给。愿来者,则安之,不愿留,仍可回去。我插话说:停战令即下,蒋介石就要收拾异己了,希望郝即刻表明态度。陈毅同志频频点头称是。郝仍是傍徨不已,态度模棱。这时,参谋人员纷纷向我探听蒋介石徐州部队番号及指挥官的姓名,我便从口袋中取出命令念给他们听。他们说来不及记录,要求我把文件借给他们看看。我说:“这就是带给你们的”。郝鹏举在一旁看见忙说:“这可是无价之宝啊!”最后,郝答应关于起义的事再和派去的人具体商谈。

我们告别归来已是半夜,我即住在郝鹏举处以安定他。我还到郝部一位比较倾向进步的师长那里探望。他那里正有一位解放军干部(后来听说是王少庸)与他交谈,也是说服他起义。我对他们说:“起义已基本上决定了,现在只是如何具体行动的问题。”此日早晨,我刚回到贾汪司令部,冯治安对我大发雷霆说:  “冯文华来干什么?”这事不知他怎么知道的。我只装作不知不睬。

在此期间,罗炳辉同志也给我写了几封内容相同的信,大意是讲形势,劝我起义。其中有一封信落到冯治安手中,幸好信中没有暴露我的共产党员身份,所以冯治安把它视为一般策反的信,没有给我找什么麻烦。

过了几天,郝鹏举的副总指挥与参谋长来看冯治安,正好我也到冯那里去,他们见到我进来,只笑了一笑,没有说话。就在这天夜里,解放军进攻,郝乘机起义了。

应说明一下;郝起义后我们党对他和他的部队给予十分优厚待遇。但由于郝的反动本性未得到彻底改造,在蒋介石的引诱下,于次年( 1947)又叛变革命,结果被我人民解放军消灭,郝本人被生俘。这证明反人民、反革命的人决没有好下场。

冯治安在郝鹏举起义后,怕我在军中生事,就叫我去临颖整顿刚来到后方的各单位,其中有干训班,有自忠中学及一部分家属。我除了到各处看视之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事情。我住了一个多月,前方一直没有信来。忽然听说何基沣的儿子给自忠中学的同学写信,讲到我已被撤职,调为参议。我也弄不清楚是什么把戏。后来,冯治安来电要我返回前方。我回去后,军长刘振三告诉我:  “你久不回来,所以,军、师长们联名找冯治安,一定要请你回来。”因此,冯才不得不给我来电。但是,冯对我仍是怀有戒心,不让我住贾汪,要我住在徐州都天庙营房。理由是照管徐州留守的司令部各机关。冯把我和部队隔离,固然是件坏事,但另一方面,也使我的行动比较自由,便利二野及三野等方面派来的同志找我商议事情。

15、再次见到周恩来同志

 许久以来,我热切盼望与党取得直接联系,由于这个心愿一直尚未实现,心中十分不安。1946年夏天,忽然得知冯玉祥先生要出国考察。我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便以送行为借口,从徐州到达南京,住在冯玉祥的寓所。

我知道周恩来同志住在梅园,十分想见到他,可是,党的纪律和党的利益不允许我冒然前往梅园。当时,王冶秋同志在冯玉祥处工作,在同他畅谈之后,我请他代我与中共办事处联系,要求见周恩来同志,请安排一次见面。王冶秋同志把我的请求转告了党,第二天,王告诉我说:周恩来同志约我亲自面谈,由于事关重大,去梅园诸多不便,约定在次日傍晚时分,在冯玉祥寓所附近一个偏僻去处的公园外面相会,到预定时间时,周恩来同志将乘一辆黑色小汽车经过那里,要求我立刻上车,谈话将在车上进行。在中国即将进行两条道路、两种命运决战的关键时刻,我能够向党组织当面汇报,又一次亲自聆听敬爱的周恩来同志的教诲,并直接接受党的具体指示,这是多么珍贵,多么令人感到幸福的啊!

我怀着激动兴奋的心情等到傍晚,便穿着军便服约会王冶秋同志,装着散步的样子走向指定地点。这里很僻静,附近见不到什么人烟。约定的时间到了,一辆黑色小汽车准时开到,在我们跟前停住。车门打开,我看见久别渴望的周恩来同志身穿中山服,镇静地坐在后座向我点头。我跨进去刚坐在他身旁,汽车便迅速开动前进。在向前行驶的时候,周恩来同志仔细地透过后面的车窗观察,看到没有盯梢的车子,便向我亲切问候。车上,除司机外,还有一名警卫员坐在司机旁边。我立即汇报了徐州地区的情况。周恩来同志时而用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我,时而沉思点头。我向周恩来同志谈到今后工作和组织起义的问题后,他指示我:  “现在,要多向蒋军官兵,向那些高级将领和带兵的人,说明我们党的政策,指明他们的出路。蒋介石是一定要打内战的。他要打我们就也打。我们不但在战场上狠狠回击他们,也要从敌人内部去打击顽固派。要争取策动高级将领和大部队起义,这样,可以造成更大声势,瓦解敌人的士气。”我表示:我所在的部队和我相处很久,彼此均很熟悉和信任,在作战中,他们肯定会服从我的调动。现在,大多数官兵都认识到跟国民党走没有出路,起义是有条件的。只要党下令,我可以保证随时起义。我告诉周恩来同志,在部队中的斗争很复杂,有不少反动的国民党军官,还有一批特工人员,为了保证起义的顺利,为预防敌人的破坏,请求解放军在进攻前派联络人员到我那里去,以便很好的配合。周恩来同志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他沉思一刻,环视四周,又看看表,忽然紧紧握住我的手摇动起来。我明白了,这次谈话必须结束了。在我面前的这位卓越的党的领导人的肩.E,有无数的重担要承担,有无数事情等待他急迫料理。他日理万机,不分巨细,正当国民党反动派气焰正在嚣张的时候,还不避风险的在国民党首都的南京街道上,从容不迫地做出了打击敌人的指示,这是何等令人惊奇赞叹的壮举啊!尽管我还有许多话要说要问,但是为了迎接光明与黑暗的决战,我已不能再同他坐在一起,偎靠在他身边了。

汽车在一个僻静地点停下,当我迅速下车后,汽车立即疾驶而去。顷刻便消逝在旧中国沉闷的夜色之中。

次日,王冶秋同志到梅园办事处去,回来对我传达了董必武同志指示:在车上的谈话很重要,很有价值,但当时干扰太多,还有一些问题不十分清楚,最好写一个详细的书面材料。我遵照董老的意见,把徐州敌人布防情况和我的要求,写了一个详细的说明材料,转交给周恩来同志。

在同周恩来同志会晤前,王冶秋同志曾提到:有人谈论李济深正在南京搞“第三路线”,策划反蒋?邀我前去会面。我与李见面时,他向我谈了反蒋打算,希望我和他合作。我向恩来汇报时,也谈到了这件事,周恩来同志指示我在党的领导下行动。

16、  “守备”徐州

我带着周恩来同志和党的新指示赶回徐州。回来之后,再一次积极开展对冯治安的争取工作。我到贾汪找他,又借口冯玉祥的临别赠言,耐心地希望他认清形势,站在人民的一边,冯治安对蒋介石抱有很大幻想,根本不相信共产党和解放军能够取胜,也舍不得他的财产和小老婆,态度还是很顽固的。但是,仍然不放弃对他的争取,给他写了一封信,劝他认真考虑我的建议(信的底稿竟仍存留至今)。

冯治安与我多年相处,他总以为他是带兵的,我没有兵权,他不说话,谁也带不走他的部队。为此,他认为只要把我和部队隔离开,我就成不了什么大事,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因此,他坚决反对起义,但又顾虑我在多方面的威信与影响,也就没有对我立即下毒手。

在徐州,我和五十九军副军长孟绍濂详谈多次。孟在我任二十九军副参谋长时,是军部军务处长,我们关系较好。孟虽在七十七军任职较久,但在五十九军有较高威信,为人耿直、正派,群众关系好,人称为“孟夫子”。我常通过他去作五十九军工作。孟与李济深也有联系。

此外,五十九军军长刘振三由南京回来和我见了面。他也向我谈到与李济深见面的事,李向刘谈了反蒋计划。我借此机会也向他宣传了党的政策,希望他能认清形势,举行起义。据原五十九军副军长李九思说:刘振三曾告诉李九思“如徐州有大的战争时,五十九军一切行动应当听张副司令指挥。”李九思原是三十八师师长,因反共作战不力被撤职,调任五十九军副军长,在徐州住在家中。我由于李当时没有兵权,也不愿将起义计划过多的泄露,故起义时,李未参加,他对此引为终生憾事。我还多次作过张岚峰的工作。张也是我的亲戚,原为西二;匕军,曾在日本学习,在汪伪时和抗战胜利后任国民党第三路军总指挥。由于他总是脚踏两只船,最终遭到覆灭。

徐州是交通枢纽,许多部队及后勤机关均在徐州停留,每当解放军进攻到徐州附近,首先是这一部分受到惊扰,对当地军心和民心影响很坏,于是在1947年,  “徐州剿总一决定成立徐州地区守备指挥部,任命一位守备指挥官,管理徐州及附近各县驻扎的部队(不包括有组织的大部队)和地方团队。凡是以上部队出入徐州,都要报告指挥部。此外,还兼管修筑徐州市内的半永久性工事。  “剿总”参谋长郭汝瑰是我在陆大的同学,他知道我在徐州,推荐我担任守备官一职。我考虑担任这个职务,便于掌握徐州军队行动及工事情况,又可自由出入“剿总一,到参谋处看阅军事情报和军事图表,随时了解军情的变化,因此,我同意兼任了这一职务。在担任守备指挥官时,我经常派人将徐州敌军情况及工事图表送往三野。在此期间,蒋纬国的战车团也归我指挥,他还向我表示,在战时保证将一辆指挥用的战车交给我使用.徐州市长滕杰也归我指挥。滕杰是蒋帮特务,他对我夸口说:徐州市完全被他用特务控制了。实际上,徐州确实是每家每户每个商店都有特务活动,这些特务故意露着手枪,到处敲榨勒索,民愤极大,群众恨之入骨。滕杰无址地吹嘘他的工作很好,对我说“共产党在徐州根本无立足之地”,  “有个共产党在徐州,多年也不敢活动”,还说“有个共产党刚到徐州,就被逮捕了“。他说得口吐白沫,洋洋自得,但万万没有料到眼前他自己就正在共产党的指挥之下。整个徐州淮海战役前夕,军情十分紧张,蒋介石对我任徐州地区守备指挥官不放心,又对冯治安在第一线也不放心,便改任冯治安为指挥官。过不多久,对冯治安还是不放心,又任李弥为指挥官。

郭汝瑰在解放后对我说:他早已与地下党有了联系,看到蒋介石独裁腐败,早晚要垮台,所以,他是有意推荐我任守备指挥官的。

17、起义前夕

1948年十月中旬的一天上午,三野派联络部杨斯德等三位同志来到徐州,当面传达了陈毅同志及三野首长的指示,告诉我说:解放军将于11月8日发起进攻,应争取两个军起义。我立即向他们介绍了当前的敌情。研究与解放军配合的具体办法。由于我的住处是在第三绥靖区司令部内,人员来往频繁,监视也甚严,我便很快给他们三人换上了国民党军官的军装。考虑到我这里不便生入长时间居住,行动不安全,而何基沣是贾汪前方指挥所负责人,家眷又在那里,容易隐蔽,同解放军联系也比较方便,我就与何基沣联系好,吃过饭后,派人送杨斯德等三位同志去贾汪,在何基沣处住下。

起义前夕,我的处境是比较困难的。冯治安因i为我曾多次动员过他起义,也知道我在解放战争初期就动员过不少原西北军高级将领起义,所以对我存有戒心,一直令我住在徐州,不允许我接近部队。此外,不久前李德全同志在解放区电台上,号召西北军将士起义。这加重了冯对我的戒备,对我监视更严了。面对这种困难的局面,我想:我留在徐州,不和部队在一起,怎么组织起义呢?1946年,党中央周恩来同志、董必武同志亲自给我布置的任务是争取高级将领及大部队起义。现在,冯治安顽固不化,起义的时机已经来到,我必须设法脱身,尽快赶到贾汪,以保证起义的顺利和成功。这时,前方已有了战斗,我便向冯治安提出去贾汪参加作战指挥,并通过何基沣及五十九军高级将领也向冯提出同样要求,冯一概拒绝。我严正对冯说明:  “前方将有大的战事,我应该到前方去,前方的军、师长也要求我前去共同作战”。冯经过考虑,想出个主意,就是把军长请到徐州,到他这里,由我主持开会,来讨论作战计划。

于是,在11月7日这天,本部的高级将领会议就在冯治安住处召开了。参谋长陈继淹(大特务,解放后被镇压)参加了,五十九军军长刘振三不在,由副军长孟绍濂参加,七十七军军长王长海有病,由副军长许长林参加。冯治安时而也参加听听。会议由我主持,上午开了半天,当然不可能有任何结果。午后继续开会。晚上,冯治安要宴请在徐州的国民党高级将领邱清泉等。他走了,留下陈继淹及冯治安的亲信,继续开会。这时贾汪来电话找我。开始是何基沣,只说了句“有人和你说话”接着便是杨斯德同志的声音,他焦急地催促我即刻到前方去。电话机在楼梯下,正对着会议室的大门,室内紧张而寂静,大家都可以听得见对话的内容。我充分了解同志们的心情,但我知道如有一点疏忽,一旦事情败露,全局都可能遭到无法弥补的损失。因此,我一面压紧耳机,一面告诉他们“现在还在开会,会后争取早去”。陈继淹已有了怀疑,电话机刚放下,他就急忙追问是什么人来的电话?声音为何这么大?有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急?我只得敷衍他说:  “是何基沣电话,还是请我到前方去的事。”夜间十二点多,冯治安回来,询问讨论的如何,盂绍濂副军长回答:  “还是需要张副司令到前方去”。冯说:  “今晚谈不完,明天继续谈。”还是坚持不让我前去。我在此困境中冷静地思考到,明天(八日)军队就要行动,孟绍濂等在此,部队无人指挥,势必混乱,于是我提议说:“前方紧急,指挥官都在这里很不利,今晚必须先让他们回去做好准备,明日可再来。”冯表示同意。凌晨一点多,会议暂停,我交待了一下,孟绍濂副军长等便走了。对起义的准备和一些细节,我又反复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我想:五十九军的军长、副军长及师长,团长,我都已作好工作,起义没有问题。对77军,何基沣历史较久,可以由他处理。我了解师长过家芳没问题,军长王长海有病不问事,师长李宝善是冯治安亲信,但问题也不大。我回到营房后,立即收拾随身的简单用具,决心火速去贾汪前线。屋子里的东西基本未动,以免我的行动被人察觉。

18、回到自己队伍

11月8日凌晨四时左右,我要来吉普车,带了一个随从,向贾汪出发。当时,徐州四周已戒严封锁,等候出入的车辆拥塞道路。我的车直开到栅门口,哨兵见我身穿军服,又是高级将领,便马上开门放行。

我以为走的很机密,但不知陈继淹已派人监视我。我一出发,陈便知道了。在冯治安楼下住的是冯的随从高级参谋尹心田。解放后,尹心田告诉我说:八日早晨,陈继淹慌慌忙忙进来对尹说: “张副司令开小差了,你知道吗?“说完就匆匆上楼向冯治安报告去了。半小时后,冯全副武装走下楼来,叫尹心田准备汽车去“剿总”见刘峙。尹问冯做什么?冯说:  “去报告张副司令的事”。尹说:  “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就去报告,万一错了,刘峙一定会批评你过于张惶。”尹建议:“最好先打电话到各处,问问张副司令是否在那里,如果在那里,请张副司今回个电话。”这样,冯治安犹豫了,没有立即去报告,给我赢得了时间,。

在由徐州去贾汪的中途,是132师过家芳的防地。我与过家芳交谈后,打电话给何基沣,说我即刻到达贾汪。在132师停留期间,我得知冯治安已给前方各司令部打了电话,要我回电话。为了稳住冯治安,我到贾汪后打电话给他,并且说明:  “前方吃紧,我到前方来了。解放军昨晚已开始攻击运河闸了,在这重大战争面前,我必须和我们部队同生死共患难,我希望你也来前方。”冯治安自然是不敢来前方的。他就送了个顺水人情,命我在前方负责指挥。这样,又为起义赢得了时间。

我是在上午八时到达贾汪总部的。何基沣告诉我说:昨夜孟绍濂副军长从徐州赶回来以后,立即在五十九军军部召集了一个军、师领导干部会议,杨斯德同志出席并宣布了起义计划。当谈到有些反动分子可能破坏起义时,180师崔振伦师长拔出手枪说:  “准反对,以手枪对待。”最后,大家完全同意起义,决定八日中午出发,向台儿庄集结。总部通信官樊云门把无线电台及电话都已控制起来。把冯治安和刘振三家中的东西也放在总部柴油车上运往徐州。此后,禁止任何人去徐州。

五十九军原定八日十二时出发。我到贾汪后,为防止迟恐生变,立即命令及时行动。部队当晚都陆续开到台儿庄附近。。这时,很多部队下级军官及士兵不知道起义,谣言很多,我于是到几个部队说明了起义的必要。后来听说有几个国民党顽固分子向团、营长借手枪,要打死我,但没有人支持他们,未能得逞,

九日早晨,由于一些反动家伙煽动部下反对起义,有一部分人开了小差。崔振伦师长向我反映部队军心不稳,我就和他到部队去,首先到了段逢源团,经过我的讲话,都安定了。段团是起义部队中最完整的一个团。以后,师部走的人也陆续来了。就在九号这一天,解放军的大部队向台儿庄我们驻地开来,知道我们是起义部队后,便迅速向南开去。我们起义部队就由专门来台儿庄欢迎我们的解放军同志,带路向临沂开拔。其中有陈同生同志,华诚一同志等。在临沂休息一夜,又开往莒南、大店一带休整。

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历史上,举世闻名的淮海战役,于1948年11月初刚刚打响之时,我部五十九军两个师、七十七军一个半师的二万三千余官兵,在人民解放军的周密配合下,于贾汪、台儿庄防地起义成功了!从而,开放了台儿庄一带运河上的通道,使徐州的东北大门敞开,让解放军得以迅猛直捣徐州,并切断了黄伯韬兵团的退路,造成蒋军上下混乱,惊恐动摇,对于徐州战局及淮海战役起了一定作用。

十一月二十八日,我们全体起义官兵通电全国,揭露蒋贼勾结美帝进行反人民内战的罪行,号召蒋军内部一切爱国的军政人员和仁人志士早日起义。十二月九日,华东野战军首长陈毅、张云逸、粟裕、谭震林等同志复电慰勉,特别是毛主席、朱总司令也在十二月十日来电奖励,指出我们在徐州前线率部起义,加入人民解放军行列,极有助于革命战争的发展。这些亲切的鼓舞和教育,使我们一致决心加强部队的政治工作,改进官兵关系与军民关系,争取早日把起义部队改造成为真正的人民子弟兵。在周恩来同志的教导和指示下,我在白区工作近二十年后,今日终又回到党的怀抱中来。在我竭尽努力争取冯治安无效之后,冯及其爪牙便阴谋伺机对我施展毒计,并企图阻挠我去部队,以达到破坏、瓦解起义的目的,但是他们未能得逞。

部队起义后,刘仁同志指示北平地下党组织,及时掩护了我的家属,将四个孩子撤离北平,护送到解放区。不久,我的女婿王永康也经地下党介绍去解放区工作。从此,在党的热情关怀下,我的孩子们陆续走上他们所向往的革命道路。

19、为革命事业而战

遵照党中央的指示,起义部队在华东野战军各级党委领导下,进行了整训。工作队的同志们做了大量的、细致的工作。到五十九军来的工作队主要负责人是陈同生同志。

通过党的关怀和政治思想教育工作,部队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变化,出现了新的气象,革命觉悟也有了一定提高。

在整顿工作基本结束的时候,中共华东局接我和何基沣到了益都,开了一个欢迎会,给予我们许多鼓舞二当时,天津战役正在进行,华东局为防止天津溃兵南下,命令部队开赴博兴、齐东一带,一面继续整训,一面担任河防任务。

1949年元旦前后,部队开往宿州的灵壁县整编。五十九军与渤海纵队合编为33军,由我任军长,韩念龙同志任政委,张振球、孟绍濂同志为副军长.77军与另一纵队合编为34军,由何基沣任军长。33军归第九兵团宋时轮同志指挥。改编就绪即开往巢县,准备渡江作战。

1949年四月七日,陈毅同志给我写来一封信,内容是:  “克侠同志:兄领导起义后,弟来往南北不克在部,故未畅叙,深以为歉。郭政委(按:郭化若同志)来此谈及兄部改造经过及兄努力学习情形,甚好甚慰,望继续努力,得便当谋快晤。匆匆,致布礼。”

陈毅同志军务繁忙,但他对于我的关怀与帮助是很多的,我永远感激和怀念他。

在国民党反动政府拒绝签订国内和平协定以后,人民解放军遵照毛主席和朱总司令向全国进军的命令,举行了全面的大进军。四月二十一日拂晓,在九兵团指挥下,33军随27军之后,仅用一个多小时,就从安徽的泥沙坝、外滩横渡长江天险,全部顺利地在南岸登陆,占领了滩头阵地,蒋军部队被歼一部,大部南窜。我军奉命向东急进,二十七日进抵广德,二十八日五时继续东进。这时,前卫抓获一名俘虏,得知芜湖、南京、镇江一线江防蒋军约六个军向杭州溃窜。当时,军部及一个团在广德,别的部队都正在东进之中,彼此相距很远,我军当即报告上级并决心截击逃敌。经过一天的战斗,歼敌万余人。这是我军改编后取得的又一个胜仗,锻炼了部队,也为今后胜利作战打下了基础。

在全部南逃蒋军被歼后,蒋介石又在淞沪地区集中残部十五万人左右,妄图凭借坚强工事,作垂死挣扎。第十兵团进击上海,阻于工事,伤亡较大,因此,将我军划归第十兵团指挥。经过九、十兵团英勇作战,与友军配合进攻,上海宣告解放。九兵团奉命担任淞沪警备任务。以后九兵团开赴朝鲜,任务移交33军,由郭化若同志任警备司令,我兼任淞沪警备区参谋长。

1950年党公开时,党中央组织部于三月七日做出了“关于张克侠党籍问题的决定。”内容全文是:  “张克侠同志,保定军官学校第九期学生。大革命时期由西北军派送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因受共产主义思想影响,一九二八年在校曾请求入团入党,但因当时蒋介石已叛变革命,西北军首脑冯玉祥也背叛革命,本人为西北军所派故未被批准。回国后即在冯玉祥处任职。在冯、阎反蒋战争时,本人一九二九年赴沪,得由张存实同志介绍入党,并负党的任务回西北军工作。此后因党未派人联系,一度失去组织关系。一九三三年因公赴沪,复通过张存实同志与党取得联系,后到南京陆军大学学习,曾参加张家口抗日同盟军工作,与党保有联系,同时并与第三国际一位马同志有工作关系。陆大毕业后历任二十九军及五十九军参谋长等职。在二十九军曾掩护我党在该军工作,在五十九军亦曾与王梓木同志通讯联系。抗战初期在武汉与我周、叶、陈诸同志联系,至一九四()年后曾中断。自卫战争开始后又与党取得联系,并在淮海战役中率部起义。上述情况,经张存实、王梓木、肖明、徐冰、叶剑英、曾志等同志分别证明属实。

据此我们认为张克侠同志,虽长期在国民党军队工作,但一九二九年入党以来,一贯与党保有联系,设法为党工作,并有成绩,故其全部党籍,应予承认。”

正当组织告诉我这一决定的时候,我的儿子木铁随第四野战军进入广州。他来信告诉我说他已被批准为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我复信将党中央组织部关于我的党籍的问题的决定告诉他以后,他十分激动的来信写到:“我在您的身边成长,从您的身上看到了许多可贵的东西,它鼓舞我离开旧的社会而投奔革命。但是,我从不知道您是一位共产党员,妈妈和所有亲人也不知道。在我入党时,我曾为不真正了解您而痛苦。今天,我们可以为共产主义的事业而并肩作战了。”

全国解放后,华东军政委员会成立,我由于久志于绿化祖国的工作,请求转业。1950年被任命为华东农林部部长。1954年,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成立国务院,周恩来同志为总理,我被任命为林业部副部长,以后又兼任林业科学院院长、分党组书记等。直到文化大革命初期,我都在工作岗位上。并认真遵循党的指示,按照党的政策,去努力做好工作。

20、永  远  向  前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了。

在席卷全国的这一场触目惊心的斗争中,林彪、“四人帮”一伙,犹如沉渣泛起,无法无天,为非作歹。他们有恃无恐,不仅把思想搞乱,理论搞乱,组织搞乱,也使党的优良作风败坏,是非颠倒,给我们党和人民造成严重创伤,使我国遭受一场骇人听闻的浩劫。

在新形式的白色恐怖笼罩下,数十年来革命者为之奋斗的基业,几乎毁于一旦,大批为人民勤恳服务的干部被打倒,屈死。我本人的历史也被完全歪曲。他们说我是“假共产党,真国民党”,  “假起义,真破坏”,甚至恶意中伤我“害怕起义,反对起义”,罗织的罪状多达一百多条。此时,周总理、陈毅副总理、叶剑英同志等都明确表示我是无辜的,但他们无视法纪,在“六•六”通令之后,仍再次抄家问罪。我的爱人冯恺英向上反映情况,竟被管制。迫害株连子女和亲友。在1969年8月,我这个四十年前便投身子祖国解放事业的人被宣布“解放”,并下放广西农村。1971年6月,因我年老患病,在周总理过问下才返回北京。

粉碎了“四人帮”,这是我们党的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胜利。祖国得救了,党有了希望,社会主义事业获得了新的活力,前途充满了光明。为了吸取历史教训,为了实现老一辈革命家的遗愿,为了实现祖国的四化宏图,必须把林彪、  “四人帮”颠倒的是非再颠倒过来,必须在党内生活和国家生活中充分发扬民主,尊重客观实践,绝不允许有凌驾于党纪国法之上的神化人物及特权。

风云半百暑又寒,历尽坷坎知艰难,喜看江山春烂漫,壮心不已永向前。我回顾自己走过的道路,展望未来的前途,决心在党中央指挥下进行新的长征。历史的前进车轮是任何人也阻止不了的。她会对是非屈直作出最公正无情的证明。

后    记

一、文化大革命前,中央组织部曾要求各部委领导人写份自传上交。文化大革命时,我的自传被抄家掠去,有个别人指望从我的历史中找出罪状,派出八百多人次在全国范围追查了多年,结果是毫无所获。但是,他们仍在我的自传中塞人虚构之辞,企图混淆客观事实。为此,我必须趁我仍然健在之时,写一份真正的自传,除呈报上级党组织存档备案外,并传诸亲友及子孙后世,以了解我的真相。二、在淮海战役三十周年前夕。几位从事党的宣传工作的同志来找我,让我把淮海战役起义经过及我个人历史写个书面材料,并为我拟就一个提纲。同志们说:这是有关历史和思想教育的有益材料,希望我从党的事业需要考虑,动起笔来。

我是中国共产党哺育下成长起来的一名普通战士。我曾在敬爱的周总理的直接领导下,长期从事党的地下工作。然而,我所做的一切,距离党和人民对我的要求相差甚远,加以年逾古稀,许多往事已记忆不全。但是,同志们再三地诚挚要求,使我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整理出这篇东西。

这是我本人生活和工作经历的记载,同时,也是对我的历史所做的汇报和说明。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革命是长期的,艰苦的,复杂的,为了革命的胜利,无数人民战士前仆后继,在战场上,在敌人的监牢内,英勇献出青春和碧血。在这样一场伟大的斗争中,有的同志在前线和敌人厮杀;有的同志在敌人内部搏斗;有的岗位是公开的;有的岗位是秘密的,甚或是默默无闻的。所有这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崇高的革命目的一一建立一个光明的、富强的新中国。

今天,曾经在党的领导下从事地下斗争的同志们已幸存不多了,他们几乎全部遭到林彪、  “四人帮”一伙的诽谤和陷害。我本人不仅“在劫难逃”,而且家族亲友遍受株连。

 为了还历史的本来面目,为了使全国人民,特别是新的一代人了解革命历史,了解新中国政权的得来不易,我的这篇记载,也许能够从一个侧面提供些资料吧!

一九七九年十月五日

(ocr未经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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