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原名孙兴东。l919年生于山东省莒南县。少年时代的常德饱尝了苦难生活的折磨。1937年参加革命后,改名孙永胜,取意“革命永远获胜”。1939年,为纪念在抗日烽火中牺牲的战友常永胜、潘德寿,取常永胜之“常”、潘德寿之“德”,改为“常德”这个凝聚着战友深情的名字。在抗日战争期间,常德先后任鲁中区公安局侦察员、侦察班长、短枪队长,莒南、沂水县公安局长等职务。在艰苦的环境里英勇顽强,万难不屈;在频繁的战斗中,带领公安战士锄奸反特,威震敌胆。1941年底,被鲁中区党委评为“模范共产党员”。
出生入死 三下岱崮
1941年冬日寇5万余人重兵从四面向我沂蒙山区抗日根据地扫荡。其铁蹄所到之处鸡犬不留,实行残无人道的“三光”政策。我主力部队根据党中央的指示,暂时撤出老区,党政机关也转移了。这时,常德在山东分局党校第五期训练班任学员中队长,随山东分局党政机关从蒙阴县向新泰县方向转移。担负的任务是携带党校的机密文件与经费(一百两黄金)。临行前,党校的负责同志严肃地说:“密件与经费要算咱校的半个家底了,一定要保管好,要象保护自己的生命一样!”领导的信任和嘱托,牢牢地铭刻在常德的心里。他把密件与经费捆裹好后,紧紧地系在腰里,暗暗下了决心:密件、经费与自己的生命就紧紧地捆在一起了,一定做到生命、密件、经费三者完好无损。万不得已时,三者同归于尽,决不能落入敌人手中。
数九寒天,雪虐风饕,同志们衣服单薄,手脚冻得红肿麻木。为了躲避敌人,又专门走些窄、陡、滑的坎坷山路和曲弯小道,有时还得扒着路边的岩石、荆条摸爬,历尽了艰辛,总算脱离了敌人的包围。来到了新泰县的龙庭。常德摸了一下腰里密件,经费均在,心里乐滋滋,象是打了一次胜仗那样痛快、坦然。他舒了口气,正想痛痛快快地睡一觉,排除疲劳.这时党校负责同志派他立刻返回岱崮山,深入重围,找回掉队的分局妇委常委陈若克同志(山东分局书记朱瑞的爱人)和分局党校部分女学员。
常德二话没说,打起精神,肩负着组织的信任和重托,爬山涉水,孑身一人再次来到了岱崮山下。当他得知陈若克同志被捕壮烈牺牲时,禁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为失去一位可亲可敬的领导和战友而悲痛。悲愤中,他想起了掉队的女学员,咬紧牙关,又消失在寻找战友的征途中。
常德村村打听,逢人便问。当听说茅坪庄里有被日伪扫荡时冲散了的抗日队伍时,就急如星火地来到了这个庄上,在这里遇到了鲁中区党委书记霍士廉同志。原来,在激烈地战斗中,分局领导人黎玉同志不幸负伤,战马失落,霍士廉同志把自己的马送给了黎玉同志,自己步行,故而没有及时地撤出敌人的封锁线。常德对这一带地形、敌情都比较熟悉,便主动给霍士廉同志当向导,安全地护送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送出霍书记后,常德第三次返回岱崮山。在各村抗日积极分子的协助下,终于找到了几位失散的女学员。这几位女学员虽然衣衫不整,面容憔悴,但她们都以陈若克同志为榜样,化悲痛为力量,性格变得更加刚毅,斗志坚强。她们渴望立刻投入党的怀抱,回到战斗的集体里。当夜,他(她)们顶着凛冽的寒风,冒着纷飞的大雪出发了。
群山耸立,怪石嶙峋。常德和同志们在冰天雪地里穿行,敌人照明弹的亮光在空中划来划去,零星的枪声此起彼落。为了确保女学员.的安全,常德就一人在前探路,当确认这一地段无危险、无敌情后,再返回去带领大家通过。就这样从岱崮山下至新泰县龙庭80余里的行程,记不清常德往返了多少趟,跌了多少次跤,身上划破了多少处伤痕。终于安全地把女学员护送出了封锁线。当到达龙庭时,常德已累得昏倒了,胳膊、腿、脸都已跌伤,伤口直流血,伤痕斑斑。同志们在给他换洗衣服包扎伤口时,从腿上拔出了好几根象火柴杆似的荆刺。
枪打出头鸟 打击坏中坏
1943年冬,由于日伪频繁地“蚕食”扫荡,我鲁中地区的抗日形势异常残酷。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鼓舞人民的抗日斗志,鲁中区党委决定任命常德为队长,成立一支短小精悍的短枪队,插入敌后,坚持斗争。常德临危受命;、毅然挑起了党交给的千钧重担。鲁中区党政首长和公安局的领导对短枪队寄予了极大的希望,.临行前交待他们:要象把钢刀插入敌人腹部据点一一马站一带活动,采用“枪打出头鸟,打击坏中坏”的方法,坚决地惩治那些作恶多端的汉奸日寇,彻底打掉敌人的威风,树立坚决抗日的正气!
隆冬的一个寒夜,苍穹芒芒,繁星闪烁。常德带着短枪队迎着凛冽的寒风出发了。拂晓,来到了离马站鬼子据点12华里的秦家庄。这个庄的伪保长秦老五满脸横肉,蓄着两撇猪鬃似的黑胡子,见面三分笑, 为人阴险、奸诈,干了不少坏事。短枪队刚进庄时,他做贼心虚,感到凶多吉少,惶惶不可终日。但在表面上却花言巧语地对常德等人大献殷勤,“常队长,你们这一来俺老百姓可高兴了,以后我们庄的老百姓再也不受鬼子汉奸的气了。”过了两天,秦老五觉得短枪队人少力孤,成不了大气候,他的真实嘴脸就逐渐暴露出来了。有一次他带试探又隐含威胁的口气对常德说:“常队长,是否还有其他同志要来?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怎么能对付得了马站据点里那么多鬼子呢?俺村里老百姓都很担心!”不久,秦老五就悄悄地从马站鬼子据点里召来了日伪“新编工作队”的二个特务李向扬、‘李沾忠,住在他家里,企图伺机生擒常德,向鬼子中队长小川邀功请赏。这件事常德很快就知道了,便和队员范财源、刘敬宣研究对策,决定锄掉这两个欠下人民血债的特务,对这一带的鬼子、汉奸和伪保长来个杀一儆百,打击坏中坏。
经过布置之后,常德让范财源“请”来了秦老五,这家伙一进门就向常德恭恭敬敬地鞠一躬,说:“队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一定照办。”常德怒目而视,半响不语。秦老五做贼心虚,低着头,避开常德的目光,装憨卖呆地问范财源出了什么事。范财源脸色铁青,也一语不发,屋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这时常德向范财源递了个眼色,范财源心领神会,“啪” !宽厚的大手猛拍了一下面前的小桌,喝道:“秦老五,快把李向扬、李沾忠两个特务交出来!不然的话,就要你的命!”“这是从何说起呢?这两个名子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叫我到那里去找啊!”秦老五用眼角偷扫了一下常德,继续撒谎说“常队长,你是知道的,自从你们来了之后,我是一心一意地为你们效劳啊,怎么敢在家里窝藏特务呢?”常德忽地站起来,双眉倒竖,指着秦老五说:“秦老五,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已不可救药了,拉出去把他宰了!”范财源一手握枪,抢上一步揪住秦老五的领子就向外拖。这下可真把这个汉奸保长吓坏了,他全身发抖,扑通一声,象断了脊梁骨的癞皮狗瘫在地上,苦苦哀求:“常队长,我说,我说!饶我这条狗命吧。他们两人现在都在我家里吸大烟哩。”短枪队从今后工作考虑,决定给秦老五一次赎罪的机会。
夜幕笼罩了隆冬的秦家庄,飕飕作响的北风吹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割。伪保长秦老五家的看门人秦老七按照常德的安排,抱着豆秸向两个特务住的屋子走去。“谁?”屋里的特务嗥叫了,接着又是弹上膛的声音。
“我是看门的老七,天太冷了,保长让送些柴草烤烤火。"
“关好门”
“是 ”
跟在后面的常德一个箭步跨进了屋里,枪口指着特务断喝:“不许动!”与此同时,范财源、刘敬宣也冲进了屋子,将两个特务捆了起来。当天夜里,在马站东南角一条小河滩上,短枪队处死了这两个卖国求荣的汉奸走狗,并把布告散发到敌占区各乡村,还贴到日伪马站据点的围墙上。从此,这一带村子里的汉奸、保长老实多了,有些伪保长还主动靠拢短枪队。马站据点里的鬼子听到“短枪队”和“常德”的名子也心惊胆颤。
说到办到 吓破敌胆
除掉两个特务之后,“新编工作队”里的特务孟庆龙、韩丙山,就成了马站据点鬼子中队长小川的心腹了。阴险、奸诈、刚愎自恃的小川,这时也意识到危险正在向他逼近,非常害怕。他一面公开在马站集市上贴出告示,悬赏收买常德的人头;一面又密令鬼子化装成老百姓,每天夜晚跟随孟、韩两个汉奸,到处搜寻捉拿“短枪队”。
孟庆龙是孟官庄人,妻子是被鬼子轮奸致死的,与鬼子有杀妻之恨,可他却认贼作父,受了小川金钱、美女的收买,死心塌地当了日寇的爪牙。常德通过孟的母亲对他进行了教育,劝其悬崖勒马,迷中知返。孟不但不听,:反而扬言:宁愿妻仇不报,也得活捉个短枪队员领赏。常德闻听此言,便同从员们商量:“咱也以牙还牙,写几张告示贴到马站集上去,“三天之内活捉孟庆龙!” 。
鬼子小川看到告示,以为“短枪队_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而孟庆龙、韩丙山带着便衣武装夜夜搜寻不获,问题出在哪里呢?他开始怀疑孟、韩不可靠了,便假惺惺地对孟、韩二人说:“短枪队的告示上说三天之内要活捉您,为了您俩的安全,近三天内您俩就在据点里体息,不要外出了。”小川决定亲自出马,带着日本便衣武装在附近村庄集中搜捕三个夜晚。这一情报,我内线人员及时报告了常德。
这天夜里,月黑,风寒。短枪队让杜家庄的杜保长带路,趁小川带便衣武装出动之机,直插马站据点,一路避开了敌人的哨卡,顺利地来到了一垮砖墙下。翻过墙就是小川办公室的后门。队员们搭成人梯翻过墙头,从门缝里一看,孟庆龙、韩丙山正在喝着酒,哼着小曲做美梦哩。范财源一脚将门踹开,常德和队员们没放一枪,提走了两个特务。临走时,在小川的办公室的门上写道:“小川,你继续作恶,小心你的脑袋!”短枪队当夜把两个特务押到马站东南河滩,处决了孟庆龙,教育释放了韩丙山。
翌日黎明,杜保长跑到常德面前说:“常队长,快想法救救李兴桂吧!”常德问:“出了啥事?”杜保长焦急地说:“昨天你们放了韩丙山之后,这家伙吓疯了。夜里两点多钟爬回了鬼子据点,向小川说杜家庄的李兴桂勾通八路,打死了孟庆龙。小川信以为真,天还不亮就带了80多个鬼子伪军包围了俺村, 把李兴桂五花大绑地捆走了。” “没去保吗?”
“小川下狠心了,不准保。”常德和同志们回忆了一年前攻打马站日寇洋行的战斗,那次战斗由于日寇援兵来得快,只给小川部以重创,而没能生擒小川。又分析了短枪队这次来马站后的形势,这一带的日寇汉奸对短枪队是闻风丧胆,敌人内部流传着“谁要干坏事,出门碰常德”的说法。常德胸有成竹地说: “小川不敢枉杀李兴桂的,昨天夜里咱们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他得考虑自己的脑袋”。接着顺手从日记本上、撕下一页纸,他口授,范财源执笔,’给小川写了个便条:,“鬼子小川,杜家庄良民李兴桂并不认识我们。李向扬、李沾忠、孟庆龙这些特务丧失了民族气节,我们为了雪除国耻,为民族除害,按照国法判处了他们的死刑。你要立即释放李兴桂。如果杀了他,我们就借你的脑袋祭他的亡灵。一一短枪队。”杜保长送走便条后,常德与同志们研究制定了“引蛇出洞",消灭小川的计划。
当日下午,杜保长笑逐颜开地又来向常德报告说:“常队长,真灵呀!小川看了我送去的条子之后火冒三丈,打了我两个耳光,非逼我说出条子的来历不可!我一口咬定是在集市的墙上揭的,我是保长才主动交来,小川犹豫了半天,不得已把李兴桂放了。”
第二天清晨,范财源给大家带来了好消息。韩丙山放回去后,疯疯癫癫的,很快就死了。小川在据点里吓得神不守舍,昨天夜里带着残兵败将,偷偷地跑到沂水县城去了。
战争的硝烟,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无影无踪了。英雄的业绩,却是不可磨灭的丰碑,在人民心中永存。如今,年愈花甲的常德,每当回忆起这段难忘的战斗历程时,总是激动地说:“个人的力量是微不足道的, 不值得一提,若没有党的领导和广大群众的支持,没有周围战友的共同奋斗,个人将是一事无成的。”(撰稿:杨传诚 李培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