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中区公安局短枪队的故事(文/泰安市公安局)

孟小丁 发表于2018-06-20 21:44:39

1941年初冬,日寇纠集六万余人,对我沂蒙根据地进行残酷的大扫荡,使我抗日根据地陷入了极端困难的境地。为拖住敌人,掩护后方的生产自救运动,1942年春,鲁中军区和鲁中行署公安局决定组织一支精干的小部队插入敌后,队伍的名字叫“鲁中短枪队”,共由三十九人组成,都是从军队的连排干部和公安局的老侦察员中选调的。他们有独立作战的经验和宣传能力,常德任队长,郭金任政治指导员,全部配备驳壳枪和小型手榴弹。

    公安局首长为使队员们练好本领,特聘请了两位武功高强的拳师作武术教师。队员们在武术教师指导下,天天腿绑沙袋,爬墙越房,起早贪黑,打拳练功。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大家的功夫有了明显的长进。根据领导的指示,短枪队要插入敌区,边打边练,在敌窝里检验训练成果。

    智擒“八戒”

    1942年冬,常队长带部分队员插到了沂水县城子区,采取了“枪打出头鸟,镇压坏中坏”的办法,首先对陆家哨的经济大队的张副官和中队长肖风林开刀。特别是肖风林,外号“八戒”,无恶不作,凶狠毒辣,打死无辜百姓上百名。群众说他们是“天亮的汉奸,天黑的土匪。”

    为了搞清经济大队的活动规律,队员们分头出去侦察。一天,尹义成和李英刚走到北埠口村,见二十多个伪军赶着一群牛驴向外走,村里一片哭喊声,一个老人踉踉跄跄从后面赶来,哀求留下他的牲口,被伪军一脚踹倒在地上。他俩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跳到伪军面前大喝一声:“把牲口留下!”随即甩手几枪打倒两名伪军,活捉五人,其他的抱头鼠窜。他们把牲口交给群众,把五个俘虏押回来进行了审讯。俘虏中就有罪魁之一张副官,经上级同意后将他处决。

    通过几天侦察,了解到肖风林每天夜里带人到处抢劫、绑架,拂晓回到老窝陆家哨村,天亮带队到肖家官庄吃早饭,然后伪军们都去睡觉,肖风林抽足大烟去找他的姘妇取乐,天黑照常作恶。常队长召集队员们研究活捉肖风林的办法,班长朱洪恩说:“八戒不是每天早晨到肖家官庄吃早饭吗?我带三个同志事先在肖家官庄村东看场屋里埋伏好,到时出其不意地跳出来,那两个同志再迎头一打,趁混乱之机,就可活捉八戒了。”常队长说:这个办法倒是不错,不过也不能把事情看得太简单,要谨慎行事,你看谁去合适?”朱班长说:“让尹义成、盖洪高、袁异峰(现名范财源)跟我去吧。”“好,你们四人今晚插到肖家官庄,我带其他同志明早在肖家官庄南岭上接应你们。”常队长作出决定后,大家分头行动去了。 

    晚上,天下起了大雪。本来就很崎岖的山路,现在更难走了,朱洪恩他们四人,拄着棍子艰难地在风雪中前进,拂晓前赶到了肖家官庄,进了村东的看场屋,大家悄悄坐在烂草上。雪停了,天开始放亮,老百姓都起来扫雪。盖洪高说:“班长,敌人是不是不来了?”“别急,再等等看,敌人一定会来的。”朱洪恩嘴上劝着别人,其实他心里也很着急,不时通过小窗口向外观察着。不一会儿,他看到一队伪军向这儿走来,忙回头对尹义成和盖洪高说:“准备好,听我的口令行事。”接着又对袁异峰说,“咱俩把敌人打回去。”

    肖风林走在队伍前面,腰挎手枪,手提文明棍,左顾右盼地在雪路上慢慢前行,匪徒们大背着枪一滑一歪地跟在后面,当肖风林走到看场屋门口时,朱洪恩把手一挥,尹义成、盖洪高猛虎扑食般冲向肖风林,将他的两只胳膊一扭,就架了起来,这家伙还骂:“他妈的,开什么玩笑?!”尹义成喝道:“快走,不准说话,我们是鲁中短枪队的。他们架着肖凤林拐进一条南北小街,奔南岭去了。后边的伪军被这突然的一幕闹懵了,等清醒过来,准备追赶时,朱洪恩、袁异峰两条驳壳枪冲着他们开了火,八十多个伪军象一群无头的苍蝇,滚的滚,爬的爬,轰的一声逃命去了。撤到肖家官庄南岭后,常队长把肖风林捆了起来。这家伙蹲在雪地上直打哆嗦,豆大的汗珠从小麻脸上直往下滚,活象个猪八戒。

    常队长和队员们押着“八戒”回到埠口村。群众听说抓住了“八戒”,纷纷找上门来,有的拿着木棍,有的拿着锄头,要跟肖风林算帐,常队长解释说:“乡亲们!肖风林的确罪大恶极,但我们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将他砸死,应该由政府来处理。”常队长派人把肖风林押送到鲁中区进行审讯。这时,以肖家官庄为中心方圆五六十里的群众也成群结队找短枪队要肖风林,几百份状子呈上来,还选派了三十多个代表,越过敌人的封锁线到鲁中行署,要求政府处决肖凤林。鲁中公安局和鲁中军区保卫科,根据肖风林的罪恶和群众的要求,判处肖风林死刑,带回原地执行。

    为了扩大影响,短枪队把处决肖风林的地点选在店子集上。腊月二十三这天,赶集的人特别多,李英、张士根、袁异峰等押着肖风林来到集上的一块空地上,贴出了布告,然后将肖风林打倒在地。人们奔走相告,到处流传着这样的歌谣:“共产党、毛主席领导咱们打日本,八路军、短枪队为俺除害打前阵。鬼子汉奸再作恶,出门碰上短枪队。”敌伪们也吓得胆战心惊,互相传说:鲁中公安局来了三百多人的短枪队,个个都能百步穿杨。从此,他们再也不敢为所欲为了。   

    镇虎扬威

    短枪队的活动使沂水县的日伪军慌了手脚,伪县长兼保安司令牛仙元下令伪军把守好封锁沟和公路,彻底清查这一带的村庄。他们在公路沿线,每隔二三里即修一炮楼,驻上一个班的伪军,严密封锁,昼夜瞭望,交相呼应,短枪队的活动受到了限制。常德召集城子区委书记和几个抗日保长,共同商量对付的办法。胡庄的胡保长说:“队长,八支队的一个连过来征集粮食住在俺村,有三挺机枪,和他们商量一下,帮助我们打两个炮楼还不是小事一桩吗?”常德说:“这不是个好办法,这条公路是敌人的命根子,打掉了这一批他会再换一批,不如留着这些有名有姓的慢慢地教训,使他们既害怕我们,又不敢轻举妄动,搞好了还有可能护送我们过封锁线呢。”“那不是做梦娶媳妇——空想吗?”胡保长怀疑地说。“那咱们试试看吧。”常队长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胡保长带常德见到了八支队的孙连长,交谈了一阵各自的活动情况以后,常德向他谈了要教训炮楼上伪军的想法,并向他要了十一包炸药,每包二斤重。

    第二天,吃过早饭,常队长命令全体队员都要在家好好睡觉,任何人不准外出。直到下午4点钟才把大家招呼起来吃饭,又派朱洪恩出去借来十一把剪刀。饭后,他向大家布置了具体任务。

    夜,刚刚拉下黑幕,短枪队悄悄地出发了。朱洪恩带一组向西南,常德带一组向正西,尹义成带一组向西北,每人提一包炸药,朝着沂临公路飞奔而去。

    预定范围是从河阳北道第三个炮楼至苏村南边第二个炮楼,每个队员负责一个。常德安排大家进入岗位之后,便和队员袁异峰来到最中间的一个炮楼跟前,在一个土堆后面隐蔽起来。高大的炮楼被汽油灯照得雪亮,只见在三层楼上,一个哨兵心不在焉地来回走动着,从二层楼上传来嘈杂的喊叫声,什么“二饼、八万、满贯……”没完没了,令人心烦。小袁低声问道:“几点了?”常德掏出银壳夜光表一看说。

   “1O点整。”不一会儿,炮楼上传出一个粗哑的声音:“你小子输了,快拿钱来!”另一个说:“日后谁不还你,出门碰上短枪队。”听到这里,袁异峰偷偷笑了起来。常德又掏出表看了一下,10点40分,他对袁异峰说:“小袁,行动吧,大家都在等我们的行动信号呢!”袁异峰把驳壳枪向腰间一插,提起炸药,猫着腰一溜烟似地跑了上去,几乎听不到一点声响,一纵身跳过了壕沟,接着匍匐到炮楼跟前,不到两分钟,袁异峰又回到了常德跟前。常德以双手作喇叭,大声喊道:“伪军弟兄们,我们是鲁中短枪队的,因为你们作恶还不大,先叫你们坐个不离地的‘飞机',若不听劝告,那就……”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常德的喊话,紧接着南北两侧也传来了排炮似的爆炸声。在寂静、漆黑的夜空里,这巨响如穿云裂石的惊雷,这火光如腾空而舞的火龙。炮楼上哭爹喊娘,乱作一团,一阵嘈杂过后,田野又恢复了平静。常德一挥手,“撤!”他和袁异峰迅速来到了集合地点,其他队员也随后赶来了。常队长挨个和队员们握着手说:“大家干得不错,回去好好休息吧。”大家边走边回头观察,炮楼上的灯再也没有亮起来。

    第二天中午,常队长刚起床,靠近炮楼村庄的保长们,喜笑颜开地来报告说:“炮楼有的被炸了个大洞,有的裂了条大缝。伪军们躺在那儿喘粗气,有的耳朵鼻子里出血,昏迷不醒。”并要求短枪队快去收拾他们。常德对他们说。

   “收拾他们还不容易吗?还是留着这百多条狗,驯熟它,叫他听咱的话。若收拾了他们,再来些生狗,更狂更疯,费更大的心血,还不一定给我们看门呢。”保长们连称:“队长说的是。”

    下午4点多钟,炮楼上的伪军找了三十多个地方上有点势力和影响的人物,到短枪队说情,要求宽容他们。常德说:“既然大家来了,我不能不给你们留个面子。我们共产党、八路军是讲信用的,如果他们接受我们的条件,以后可以不打他们。”众人忙问:“什么条件?”“第一、不准损害群众利益,随意打骂老百姓;第二、不许卡我们西运的一切物资,并想办法护送过封锁沟和沂河,第三、不准逮捕我抗日人员,如有危险要设法营救,第四、保证我们上炮楼时住宿安全;第五、敌人清乡扫荡时,要及时报告。这五个条件他们是否接受,各位先生马上回信。”常德刚说完,这些人忙点头哈腰地说:“行行行,一定照办。”

    从此,沂临公路上的伪军,名为给敌人护路,实际上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黎明破袭

    青纱帐没了,瑟瑟的寒风把沂东大地扫荡成了光秃秃、一望无际的平川。敌人知道短枪队不好活动了,准备进行一次大的清剿,把短枪队一网打尽。他们东拼西凑了三百余名鬼子、一千五百余伪军,由保安司令牛先元坐阵指挥,采取“篦梳式”扫荡,逐村逐户搜查。第一天,当敌人由北向南推进时,短枪队巧妙地穿村庄、越短墙,从敌人的空隙中插向敌人的背后。敌一看短枪队直奔它的老窝,只得调转屁股追赶。 

    第二天,沂临公路一线的敌人,经孙家庄、苏村,河阳向北推进,沂水城的鬼子和牛先元的伪军趁早晨的大雾,由北向南推进,短枪队被拉在了网里。常德他们刚从张家哨出来就被敌人发现了,又立即向北跑到黑牛石村。伪军大队长孟印卿带几个中队,从东面紧紧追赶过来。常队长站到岭顶向西一看,刘家店子的伪军大队长刘魁山正指挥着伪军向这运动,挡住了去路。朱洪恩着急地问:“队长,怎么办?”

    “今天咱们看个两狗相斗吧。”常德不慌不忙地指挥道:“尹义成!”“有!”“你带两个人把刘魁山引上来。”“是!”“朱洪恩,你带两个人去阻击一下孟印卿。”

   “是!”刘魁山听着东面有喊叫声,估计可能发现了短枪队,正赶着伪军跑步前进。突然问,尹义成等三个队员的三条驳壳枪“嘟嘟嘟”迎头扫来,刘魁山顿时火冒三丈,咬牙切齿地骂道:“土八路,看你还活几个时辰!”赶着伪军往前冲。这时,正追得起劲的孟印卿也遭到了朱洪恩一组的阻击,这当头一棒更使他确认前面就是短枪队,他大声喊道:“弟兄们,抓住八路重重有赏!”伪军们更加凶猛地追上来,常德看两边的“火”烧了起来,朝队员们一摆手,顺着岭角朝东南直插下去。刘魁山的伪军赶到岭下时,孟印卿的一个中队已上了岭顶,刘魁山施展火力压着猛攻,连续冲锋。孟印卿的中队也不示弱,猛烈阻击。太阳渐渐升高,大雾退下去了,双方一看都傻了眼,刘魁山伤亡二十多人,孟印卿也伤亡五六个,双方互骂对方瞎了眼。刘、孟这两个伪军大队长也不清乡了,都跑着去找保安司令牛仙元,牛仙元一听,大骂道:“你们这两个笨蛋还有脸来见我,全上了短枪队的当,快滚回去给我搜!”但等他们转回去再追时,哪还见短枪队的踪影呢!

   扫荡的失败,不得不使敌人改变了战术,他们知道短枪队经常在湖头村一带隐蔽活动,牛仙元就命令孟印卿到胡头村安据点,说:“就是消灭不了短枪队,也要把它从这里挤去。”  孟印卿到胡头村后,如出了洞的饿狼,指挥伪军到处抓,民夫、拆木料,驱赶着上千群众在湖头村西南角上一座庙前修据点,晚上仍回七里桥老窝。

    湖头村是城子区的中心村,敌人一安上据点短枪队就没有活动的余地了,常德找到城子区委袁书记一块研究了对策。晚上10点多钟,常队长带队员们悄悄插到湖头村,布置好警戒后,袁书记带二百多名民工,把修了一半的据点围了一圈,不一会就拆倒了,大家就把木料带了回去。第二天,孟印卿一看就火了:“他妈的,好大的胆,敢来找我孟某的麻烦,早晚有一天,叫你短枪队知道我姓孟的厉害!”接着,指挥伪军押着民夫重新修筑,但入夜不到两个小时,短枪队又给他推平了。

    第二天,孟印卿决定住在湖头村不走了。深夜,常德带队员们插向湖头村,在村边观察了一下没有动静,就顺着一条黑暗的小胡同悄悄向玉皇庙靠近。灯光下,一个伪军哨兵正在庙前踱来踱去,常德往墙根一蹲,低声说:“小张,拿步枪来。”他身后的张士根把步枪递给他,只听“叭吭”一声,那个哨兵应声倒在了地上,敌人的机枪哒哒哒从庙里向外扫射起来,队员们投了几颗手榴弹后撤走了。连续几夜的侦察,敌人只打枪不出来,队员们一个个急得坐卧不安。常德大口地抽着烟,焦躁地在屋里来回走着:“难道我们刚刚打开的局面,就让它毁于一旦吗?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让敌人把我们挤出去吗?出去容易回来难啊。”袁书记在一旁叹道:“常队长,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把敌人赶走呢?”这句话提醒了常德,他两手一拍,说:“有了,我们去请菩萨!”“到哪里去请啊?”“八支队二营刘营长在沂河西活,动,让他助我们一臂之力吧。”

    晚饭后,常德写了封信交给朱洪恩,让他去找刘营长。第二天晚上,刘营长带着全部人马赶到了湖头村,然后兵分两路:五连插到湖头村北三里远的地方,等着打敌人的援兵;四、六连主攻据点。部队行动后,刘营长、常队长、袁书记刚踏进作为临时指挥所的一个院子,两个侦察员进来报告说:“四连包围了大庙后,没有发现敌人。”常德说:“真怪,昨天晚上还在呢!”正说着,北边传来了机枪的叫声和手榴弹的爆炸声。原来,伪军在玉皇庙经短枪队连夜袭击后,恐慌不安,天黑后孟印卿带着伪军住到村西头老百姓家。这里地势较高,南边有一条小河,北边是开阔地,不易接近。当我部队搜查时,敌哨兵发现了,打了一枪就没命地往回跑,绝大多数的伪军正在被窝里做好梦呢,一听八路来了,光着屁股就往外跑,四连、六连和短枪队穷追猛打,往北跑又正好遇上打埋伏的五连,三个连的战士端起刺刀,杀声震天冲上去,短枪队的驳壳枪冲着敌群猛扫,孟印卿看大势已去,一枪未还,带几个伪军没命地向东南方向逃走了。

    这次战斗,孟印卿四百人的伪军大队被消灭了大半,还缴获了孟的战马,他再也不敢来修据点了,短枪队又站稳了脚根。

    麦收时节

    1943年春,鲁中军区和鲁中公安局首长,为总结在敌人心脏开展斗争的经验,同时为了照顾同志们的健康,把短枪队调回休整,鲁中公安局徐欣三科长带领大家进行了军政学习,三个月的整训,大家个个精神焕发,求战书不断向首长递送。最后,首长决定派部分队员去边联县保卫麦收,由指导员郭金带领,从沂东回来的队员尹义成、袁异峰、赵盛益等同志作骨干,又挑选了熟悉地形的王建、赵景胜、王刚、徐丙祥、宋君等,组成了一支十二人的小队伍。常德带其它队员在家保卫机关。

    这支小队伍插到边联县后,郭金和县委的负责同志,以及县公安局长娄家庭等分析了敌情,决定短枪队到敌人中心区——高里区活动,把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扫帚山以南,拖住敌人。他们首先伏击了芦山据点的伪军,争取了一个上尉中队长,并在沂蒙公路边的徐公店,化装成店伙计,逮捕了十几名伪军头目和特务。几天的行动引起了敌人的恐慌,他们万万想不到正在准备抢麦之际,短枪队会到自己中心区来活动,因此四处派特务侦察,抓捕抗日群众和地方干部。为应付这突如其来的情况,郭金立即把那个上尉中队长找来,了解敌人的阴谋。原来,有个叫于玉水的特务头子到这里来了,他是沂临一带青红帮的总头,会众都称他“三爷爷”,他外出除带保镖,还自带一支二十响匣枪,一支马牌手枪。

    郭金根据这些情况,立即派人对于玉水进行侦察,结合鲁中军区敌工部提供的材料,搞清了于玉水是临沂日寇的特务大队长。这次抢麦计划,便是他建议实施的。他到高里区来是以经商为名,搞清短枪队的人员、装备及活动规律,企图一网打尽。在这之前,他曾亲手打死了高里区的石干事。几天内郭金收集到他的许多罪行,决定适当时机除掉他。

    一天早晨队员们刚起床,于玉水就派李家官庄的保长来请郭金,说是有事商量。早饭后,郭金召集队员们研究了对策,决定将计就计,面会于玉水。郭金化装成我军处长,尹义成化装成侦察科长,袁异峰化装成作战科长,大家分头准备。

    晚饭后,郭金、袁异峰、尹义成换上崭新的八路军军装,腰佩手枪,张士根、盖洪高、宋君挎上了双驳壳枪当警卫员。这时,李家官庄又来人请,郭金让那人前面带路,小队伍出发了。快到李家官庄村头时有两个黑影迎面走来,赵盛益举起驳壳枪大声喊道:“站住,干什么的?”“是我,不要开枪。”原来于玉水等得心急了,让保长陪他出来接。保长作了介绍后,于玉水拉住郭金的手说:“见了您这革命长官真是莫大的荣幸。”郭金平静地回答:“不必客气。”于玉水又说:“大家辛苦了,快到家里坐吧。”他矮胖的身子一弓打了个请的手势。一进村,突然响起了一阵哗哗的掌声,于玉水说:“这是孩子们来欢迎郭处长啦。”“谢谢您的好意。”“郭处长来敝处尽管放心,我保证不出问题。”“没什么,要怕我们就不来了。”“对对,郭处长您真了不起啊。以前只听人们传说您如何厉害,今日方才信了。”

    队员们随于玉水穿过一处大院,来到一间宽敞的客房里,里而点满了蜡烛,照得院子一派通亮。赵盛益接着派出两层门岗,房顶上放了瞭望哨。于玉水把郭金等让到正位落了座,他的徒女先给每人来了一条热毛巾,擦过脸,上了番茶,这些女招待瞪着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他们。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酒菜,又有几个漂亮女人,一扭一摆地拿着酒瓶走上来,准备斟酒。郭金说:“于先生,我们来贵处不是吃饭的。”“郭处长不必客气,这是敝人的一点心意。”“那么请问于先生,这是酒席呢?还是东洋人的俱乐部?”于玉水尴尬地说:“当然是酒席,如果这样不方便,就让她们下去吧。”然后朝那几个女人挥了挥手说:“下去吧。”于玉水的美人计还没来得及施展就破产了。于玉水又说。“郭处长在这里是自己的家,夜里敌人不会出来活动,快叫同志们进来喝酒吧。”郭金说:“我相信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们愿意喝就来嘛。”于玉水命他的徒儿们拉队员们进来喝酒,队员们毫不理睬,于玉水走到大门说:“同志们,郭处长叫你们进来喝酒。”赵盛益说:“我们不会喝酒,保护首长是我们的责任,谁都当不了我们的家。”“我派人替你站岗行吗?”“不行,出了事谁负责。”于玉水碰了一鼻子灰,眼球一转又生出主意,一面不停地劝酒一面说:“郭处长,你们真是精忠报国的英雄啊!我早想为国家出点力,但身处日本人统治之下始终找不到自己的队伍,报国无门呢!今日让您辛苦一趟,主要想聆听一下您的教诲,共商治敌之谋,同时请处长给弟子一个为国效劳的机会。”郭金说:“于先生的心情我们理解。毛主席早就说过全国人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按这一原则,酌情办理就是了,绝没有勉强的意思。”“这样吧,我定期给你们供应情报,五天一次,怎么样?“那就多谢了。”郭金看了一下表,已是凌晨一点了,起身告辞。于玉水再三婉留住宿,都被郭金谢绝了。 “这么晚了,你们到哪里住呢?”“这是军事秘密,恕不相告。”于玉水只得和徒儿徒女们送郭金出了村。

    走出半里路,郭金查点人数,缺了两人,盖洪高说:“赵盛益和宋君隐蔽在院内还没回来呢!”“也好,看看于玉水究竟搞什么名堂。”郭金接着说。

    原来,赵盛益和宋君一直在屋顶上,他们趁于玉水出去送郭金的机会,从屋顶上下来,躲在草垛后隐蔽起来。不一会儿,于玉水带几个心腹徒儿回来了,刚进屋,就大叫:“快给我拿纸笔亲写个信。”“天这么晚了,写什么信呢?”一个徒儿问。 “傻瓜,这伙‘飞’八路,在沂东我就想法搞他们一直没得手,这两天请了几次才请来,不管他们厉害,总算上钩了!今晚他不告诉我地址,五天一联系,那就叫他们有来无回,什么处长、科长还不都攥在我的手里,一网打尽的时候到来啦!”接着一阵狂笑,又说:“从明天起不管谁来找我,就说我回临沂去了,这封信明天送给青驼寺皇军大队长,叫他作好准备,来一部分人隐蔽起来,听我的信就动手。”听到这里,宋君起身想去敲掉这个特务头子,赵盛益一把将他按住,低声说:“早晚是我们手下的一条狗,让他叫够了再收拾他,走!”他两个越墙出来,把听到的一切报告了郭金。过了两天,鲁中军区敌工部通知短枪队:据可靠消息,特务大队长于玉水自称已掌握了短枪队,随时可一网打尽,你们要特别警惕。

    郭金把这些情况向边联县公安局局长娄家庭作了汇报,经研究决定依法逮捕这个狡猾的特务头子。几天后,于玉水又派人来请,郭金欲擒故纵,于玉水越急就越借故不去,在这期间,他带着队员们插到芦山前,袭击了正在行军的一个伪军中队,然后又返回茶山以东,打得伪军无招架之力。青驼寺鬼子大队长恼火了,把于玉水叫去大骂一顿,限他一个月内一定把这伙“飞”八路拿来,拿不住活的也要拿死的。  

    6月中旬的一天,李家官庄的保长又来请郭金,郭金说:“我们是一定要去的,但是否今天去,尚未考虑成熟,你回去把我的意思告诉于先生就行了。”保长无可奈何地走了,尹义成不解地问:“指导员,咱们不是生擒于玉水吗?他来请我们怎么不去呢?”“你想于玉水为什么急于请咱们去,他有可能先发制人,只有使他麻痹后,才能出其不意逮住他,今晚我们一定去,还和原来一样,要见机行事。”接着又作了详细分工,规定了行动信号。

    队伍刚要出发,那个上尉中队长气喘吁吁地跑来,一站稳就问郭金:“于玉水来请过您吗?”“请的人刚走。”“您可无论如何不能去啊!”“为什么呢?”“于玉水从青驼寺调来一个中队的伪军,还有鬼子,住在李家官庄西头几户老百姓家里,随时听于玉水调遣。”郭金说:“谢谢你的好意,还是去好,我们已做好了充分准备,他们是捡不着便宜的,你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吗?“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尽力办。”“你回去后带一个排到芦山西头山脚上做好准备,只要我们一打响,你就用机枪封锁村西头,如有士兵问,就说那里住着八路军,如果听不到我们的枪声就在12点撤回,怎么样?”“好吧,我回去准备一下。”郭金送走客人,对队员们说:“出发吧。”大家跟在他身后直奔李家官庄而去。

    于玉水正为不能使短枪队上钩而焦躁不安,他怎么也坐不住了,带着保长在村口不住地张望,忽然见郭金他们大步而来,不禁大声说:“郭处长您可真难请啊。”郭金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和满腔的怒火,依然和蔼地说:“于先生,我真不想给您添麻烦了。”“老朋友了,怎么谈得上添麻烦呢,快到家里坐吧。”于玉水边说边拉郭金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还想到别的地方去呢!”“既然来了,怎么能不赏脸呢?”“好吧,您就是摆下刀山,我也要走一遭了。”于玉水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忙掩饰说:“郭处长,这从何说起呢?”郭金话锋一转:“我每次来,您总是灌我这么多酒,把我灌怕了。”“原来是这个呀,今日让您少喝点就行了。”于玉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一进村,赵盛益一组直奔街口,进了院子,宋君、张士根守住了大门,来人只准进不准出。于玉水把郭金他们让到正位坐下,茶、烟过后又摆上了酒菜,这家伙一个劲地劝酒,四五斤酒下去了,还不见一个醉的。原来郭金他们交替着把酒倒在了地上,于玉水一看劝不醉,就喊他的徒儿徒女来敬酒,郭金只得装出醉态,于玉水一看时候到了,装着出去小便,想吩咐他的徒儿告诉鬼子、伪军动手,但尹义成、袁异峰紧跟着他,他看办不成,只好叹了口气回到屋里。郭金一看时间快到12点了,便说:“于先生,时间不早了,让你的徒儿休息去吧,我们谈问题不方便。”于玉水勉强地把徒儿徒女支使走了,但还有几个顽固的家伙躺在正屋的床上装睡。这时,郭金紧靠于玉水坐着,时机一到,袁异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向桌子上一蹴,哨啷一声,郭金一见信号伸手抓住了于玉水的手脖子说:“不准动,你现在被捕了。”尹义成手握驳壳枪对于玉水的徒儿们说:“谁动打死谁!”袁异峰从口袋里掏出绳子,把于玉水捆了起来,然后摘下了他的驳壳枪和手枪。于玉水还耍赖地说:“朋友,你们喝醉了吧?”“少废话,走吧。”

    他们刚走到村东头,于玉水的徒儿徒女追上来,要求留下他“三爷爷”,郭金说:“你们若还是中国人,就不该包庇这个大汉奸。”一这时,村西头响起了枪声,原来几个道徒报告了敌人,鬼子、伪军跑步赶来,却遭到了赵盛益那个小组的迎头猛击。敌人拔腿往回跑,又遭到了同我们合作的那个伪军排的机枪扫射,打得他们到处乱窜。趁此机会,赵盛益他们跟上郭金撤出了村。

    经过审讯,于玉水供认了自己以捉拿八路、共产党的名义,就亲手杀过五十余人,帮助敌人制定了抢麦计划,企图扑灭我短枪队。根据这些罪行,依法处决了他。

    短枪队乘胜日夜奔袭,边联县敌伪惶惶不可终日,闭门保命,哪还顾得抢麦呢,群众放心收割丰收的小麦,心里感激短枪队——这舍生忘死的“守护神”。

    敌区护送

    1944年,抗日战争进入反攻阶段,随着我抗日部队的推进,临沂北部几个县城相继收复,鲁中区党委决定成立沂山地委,准备派二百名干部去接管那里的工作,由短枪队护送。鲁中公安局徐欣三科长向常德交待了任务。他指出:“这二百名干部有一部分妇女和老弱,武器少,困难多。他们是党的宝贵财富,要保证绝对安全。”常德回答:“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常德挑选了五个队员护送着干部们出发了。他和袁异峰、赵盛益、朱洪恩打头阵,庄会礼、刘敬宣负责后卫。从区党委驻地涝坡店子开始,向北是步步高的山坡,只能沿着羊肠小道,攀援前进。这对队员们来说没什么,但对这些干部来说却如登天梯,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常德和队员们每爬上一座山峰,总是转回身来,把干部们一一拉上去。休息时,庄会礼、刘敬宣这两个短枪队的活宝,放声唱起了沂蒙山小调,干部们也情不自禁地唱起来,也就忘记了疲劳。

    第一天下午,队伍到了崔家峪南山前,这是一个半华里长的小村子。村两头各有一个大碉堡,住有伪军。村中间是沂蒙公路,要过公路必须经过一座石桥,桥下是三米多深的土沟。村北是一条大河,白天无法通过。等到晚上1O点钟左右,常队长和队员们来到桥头,分成两组卧倒在地上监视敌人,掩护干部从桥下土沟里通过。干部们刚开始行动,敌人的巡逻队由东往西过来了。常队长打了个暗号,队员们迅速进了桥洞子,干部们卧倒在沟底,由于天黑,敌人过去了,没有发现。干部们迅速向北运动,当队伍的后尾经过桥下时,伪军们又巡逻回来了,发现桥下有人,一阵急喊:“干什么的?站住!”常德对桥下干部们说:“快向前传,到双崮西山口集合。”敌人离桥头十几公尺了,常德一挥手:“打!”袁异峰、赵盛益、刘敬宣三条驳壳枪向伪军猛扫,打得敌人连滚带爬。干部们飞也似地向前猛跑,沿一陡坡爬上大河岸,连鞋也没脱,就涉水过了河。常德和队员们边打边撤,刚到河心,敌人的机枪雨点似地扫了过来,他们紧跑几步,卧倒在河北岸。机枪一停,敌人下河追赶,常德喊道:“把敌人消灭在河里。”手榴弹、驳壳枪向敌群猛烈反击,敌人狼狈回窜,常德借势把哨子一吹,大喊:“同志们,冲啊!一排、二排随我来……”敌人搞不清虚实,只好躲回据点打冷枪去了。

    在战士们英勇战斗精神的鼓舞下,干部们也不感到累了,经过一夜六十余里的急行军,第二天拂晓便赶到了沂水县的沙沟村。这里离马站据点二十五里,离沂水据点只有十几里路,常德一面安排干部们休息吃饭,一面派队员站岗放哨。吃过早饭,常德出去观察地形,刚走到村西小山堡下,在山顶站岗的庄会礼跑下来说:“队长,从东南来了大约二百多敌人,离这里也就有二里路,可能是沂水据点的敌人。”常德回到村里,一面让干部们向西南大山上撤,一面带队员占领了小山堡。敌人首先发现了西去的干部队伍,吆吆喝喝追了上来,追到小山堡时,常德一个“打”字刚出口,六颗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花,接着六条驳壳枪似六条小机枪当当当向敌人扫去,当场有七八个伪军倒地,后边的伪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得晕头转向,放羊似地往回跑。常德说了声:“向西南大山上撤。”队员们拔腿就走。这下敌人看清只有五六个八路,伪军们又来了精神,紧随队员身后向大山上猛扑,用机枪掩护着连续冲锋,但一次次被队员们阻击下去,伪军们丢下二三十具尸体退下山去。战斗一直相持到下午3点多钟,敌人才无奈何地撤回了,常队长把干部集合起来到沙沟吃饭去了。

    晚上,队员们分两组,控制了青沂公路南北两个炮楼,顺利通过了公路。天亮后,常队长和队员们把干部全部安全送到了目的地,然后来到了沂山分区驻地夏沟村。分区保卫科桑子贞科长一见他们到来,非常高兴,拉住常德的手说:“老常啊,你们来得正好,前几天安邱县大队在河湾树被附近孙家固堆据点的敌人偷袭了,损失很大,你们帮助摸一下况吧。”常德一口答应下来。天黑后,常队长建议安邱县大队再移防到河湾村。常德带五个队员,直插到通往孙家固堆据点的一条小路上隐蔽起来。天阴得很黑,路上没有行人,田野里死一样沉寂。他们观察了一阵没有什么动静,就顺路往前去,不一会儿,听到对面传来脚步声,他们立即蹲了下来,等那人来到跟前,赵盛益伸手把他抓了过来,一看原来是个50多岁的老头,常德问:“你是干什么的,起不是给八路送情报的?”那人说:“我是给你们送情报的。”接着,从腰里掏出一封信来,显然,他把队员们当成据点的人了。常德接过信问:“这信是写给谁的?”“孙自佐队长写给张队长的。”常德明白了大半,张队长是孙家固堆据点的伪军中队长,那孙自佐是谁呢?常德问:“孙队长现在存什么地方?”“在河湾村,我是他叔。”老头答。赵盛益说:“老先生你办事多粗心呀,幸好遇着我们张队长了,如遇着八路,你这条老命就难保了。”孙老头得意地说:“我明知无妨啊。”常德顺水推舟,冒充伪军队长张廷山说:“孙先生?烦您带我们到孙队长那里去一趟吧。”孙老头忙喜滋滋地说:“好说,好说,这有什么麻烦呢?!”

    大家跟着孙老头,走了足有半小时才到河湾村,来到孙自佐家里。一进屋,常德扫了一眼,见只有孙自佐母亲一人,便问:“孙队长到哪里去啦?”他母亲说:“吃过晚饭就出去了。”边说边去烧茶。常德趁机掏出情报看了一下,上面写着:“张队长,今将这一带八路活动情况报告给您,现在,八支队已到东北方向去了,住址不明。仅剩百余人的县大队,从上次被我袭击以来,伤亡惨重,情绪低落,又都是新兵组织起来的,不堪一击,今天下午5点左右由箭滩移驻河湾村,住在村北几户老百姓家里,情况确切,是否来队扑灭,请张队长定。孙自佐里上。”常德心中暗喜,总算挖到了这个“坐地虎”特务头子。

    常德看了一下表对孙老头说:“孙队长到底去哪里了,现在都11点半啦,这不误了大事吗?老先生是不是麻烦你去找找看。”“唉!这孩子不是去赌,就是找他相好的,我去找他。”常德向朱洪恩、刘敬宣使了个眼色,他俩从板凳上,站起来说:“老先生,天太黑,我们和您一块去。”那家伙连声说:“好!好!” 

    连走两个赌场,都说:孙自佐来过又走了。老头又带他们直奔孙自佐的姘头家里。一进院子,见北屋里有灯光,窗纸上一对男女的影子搂在一起,不时传出嘻嘻的笑声。孙老头大声喊道:“自佐在这里吗?张队长等你好久了。”“他妈的!怎么来得这么早?!”屋里掷出一句粗俗的恶语来,随后又传出:“你先回去告诉他,我随后就去。”为不过早露出真相,朱洪恩他们立即回来了,把情况告诉了常队长,一齐“恭候”孙自佐“驾临”。常德点着一支烟刚吸了一半,随着一阵很重的脚步声,屋里进来一个二十五六岁、细高个、头带礼帽、身披羊皮大衣的家伙,一进门就直嚷:“张队长来得好早啊!我到外边去找人监视八路县大队长去了,请原谅!”常德猛一抬头,把烟头往地上一甩,说:“你这家伙认错了人吧,我明明姓常,你怎么给我改成姓张呢?给我绑起来。”孙自佐定睛一看傻了眼,这哪是张队长啊!几个队员三两下就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孙自佐还一个劲地说:“误会,误会!”那狗腿子在一旁也楞了,朱洪恩说。“多谢老先生带我们抓住了特务队长,我们是鲁中短枪队的,再跟我们走一趟吧。”常队长和队员们押着两个特务回到了夏沟村,桑科长直夸同志们机智勇敢。通过审讯,搞清了敌人内部的情况。孙家固堆据点的敌人失去了特务队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解放马站

    短枪队完成了护送干部的任务后,已担任沂山专区公安局长的徐欣三,经上级批准,把短枪队留在敌人力量较强的马站区,以便打开新区的工作局面。

    常德带着五个队员来到距马站鬼子据点十二里的秦家庄住了下来。这时正值1944年冬天,寒风扫着光秃的平川,村外乌龟壳似的据点一个连着一个,一派阴森恐怖的气氛。这是个百余户的小村子,保长秦老五是个凶残、狡诈的家伙,短枪队的到来,使他感到恐慌不安,他表面殷勤倍至,暗地却勾结目寇“新编工作队”的两个特务李向杨、李占忠跟踪短枪队。

    一天,秦老五借赶马站集的机会,溜到鬼子据点,与鬼子中队长小川密谋,以“鸿门宴”诱捕短枪队。晚上,他假惺惺地邀请队员去喝酒,常队长和队员们研究后,认为秦老五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必须做好准备,先下手为强。大家来到保公所后,秦老五拿出酒肉开始喝酒,常队长向基本群众、伙夫使了个眼色,伙夫悄悄退了出去,走到大门口,忽然又扭身回来,在院子里咳嗽了一声,向队员赵盛益使了个眼色,大家心里明白了敌人正隐蔽在大门上,队员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然后向保长“敬”起酒来。秦老五说:“我端了鸡来再喝。”刚起身,队员们上去将他按住,刘敬宣捏住他的鼻子,赵盛益向他嘴里灌了三茶杯酒,那家伙老老实实躺在了地上,队员们翻上院子的东墙,跳上对街的房屋走了。这时李向杨、李占忠带着十几个便衣鬼子,在大门口等秦老五出来报信,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动静,冲进去一看,保长正趴在地上呕吐不止,鬼子们上去就是一顿拳脚。后来他侄子把他背回家,躺在床上两天没爬起来。

    秦老五恨透了短枪队,为搞清短枪队的活动规律。就把李向杨、李占忠两个特务藏在家里。短枪队侦察到这一情况后,就把秦老五找来,秦老五作贼心虚地问:“队长叫我来什么事?”常德用威严的目光盯着他,一言不发。袁异峰直截了当地说:“什么事?赶快把李向杨、李占忠两个特务交出来,否则要你的狗命。”这家伙矢口否认,常德忽地站起来说:“你这个罪大恶极的老狐狸,留你何用?来!干掉他!”袁异峰掏出手枪,提起他就往外拖。秦老五脸色腊黄,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哀求说:“队长!我……我说,他俩正在我家坑上抽大烟哩……”

    夜幕渐渐笼罩了寂静的小村,飕飕的北风冷如刀割。按照常德的嘱咐,秦老五找人抱着豆秸去给两个特务烤火取暖。火光一起,队员们迅速冲进了他们的住屋,两个特务垂死抵抗,队员们三拳两脚将他们擒拿起来,押到了马站河滩里。

    常队长说:“我代表政府和人民判处你们死刑,立即执行。”随着两声枪响,两个家伙倒了下去。从此,秦老五老实了,这一带的伪保长也都向短枪队靠拢,主动送情报。

    除掉两个特务,鬼子中队长小川的耳目只剩下“新编工作队”的孟庆龙、韩丙山两人了,他们整日带着便衣鬼子,搜捕短枪队。孟庆龙是孟家庄人,妻子曾被鬼子轮奸致死,可他却受了金钱美女的收买,丧尽天良地作了鬼子的走狗,扬言:“宁可妻仇不报,也要活捉八路立功。”为除掉这个坏蛋,短枪队在各地贴了告示:三天内活捉孟庆龙。

   一个漆黑的夜里,队员们由积极分子、杜家庄的保长带路,通过几道封锁线插到据点,从后墙翻了进去,直奔两个特务的住房。常德一脚踹开门,把他们从被窝里捉了出来,并在小川的办公室门上贴上了标语:小川若再作恶,死到临头!然后押着两个特务特务到了马站河滩,把孟庆龙枪毙了,故意把韩丙山放回给小川送信。

   第二天上午,杜家庄保长跑来,告诉常队长,积极分子李本桂被小川抓走了。原来,昨夜韩丙山连滚带爬回到据点后,吓得象得了精神病一样,和小川说是李本桂勾通八路杀了孟庆龙。天一亮,小川带十几个人把李本桂抓走了。常德问:“没有去保吗?”“小川说不准保。”常德沉默地思索了一阵,从日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道:“小川,杜家庄良民李本桂,并不认识我们,李向杨、李占忠、孟庆龙丧失了民族气节,我们为民除害,按照国法处决他们,是我们的权利。我代表中国人民警告你,你从今要少做坏事,并立即把李本桂放回,若有意外,三日内砍下你的狗头。——短枪队。”保长带上这封信朝马站据点奔去,下午3点多钟,便喜笑颜开地回来了,一进门便说:“常队长,真灵啊我把信送去后,小川犹豫了半天,到底把人放了。”大家听后哈哈大笑,从此鬼子怕短枪队的消息在群众中传开了。

    气急败坏的小川,不甘心被短枪队斗败,暗地集结鬼子、伪军五百多人,伺机消灭短枪队。短枪队得到情报后,研究了对策,一致认为腊月二十三(阴历小年)是圈里集,正是回答小川挑战的好机会。圈里村在马站东北十八里,是马站的重要门户,因此敌人在圈里村后的荆山上驻有鬼子一个小队,伪军五、九两个中队,还有一个伪乡分队共三百余人,配备有轻重机枪、八二追击炮。马站至痢山沿路设有八个炮楼,每逢圈里集,鬼子、伪军就出来作恶。

    这一天,吃过早饭,常德把驳壳枪压足了子弹,朝钱搭子里一装,又擦了一下枪牌手枪说:“同志们,走吧。”朱洪恩、刘敬宣、袁异峰几个人,有的提着篮子,有的拿着布袋,跟在常德后面出了大门,上了一条羊肠小道奔西山口去了口。

    刚上公路时,炮楼上的伪军大喊:“站住,干什么的?”常德漫不经心地回答:“赶集的,老总。”“走吧。”伪军一摆手放过了他们。到荆山的河边时,伪五中队也到了这里,大家若无其事地跟着伪军往前走。不多时,伪九中队又跟在了屁股上。队员们想混在赶集的群众中一块走,可是他们快走,群众就停下来慢走走;他们慢走群众反而快走。大家感到奇怪,互相看了一下了,原来五个人都穿着黑裤子,这个破绽太明显了,五个人很扎眼地夹在二百伪军中间。伪五中队长回头一看,发现五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跟在他们屁股上不象老百姓,慌忙说道:“弟兄们,快走啊!”一看敌人想逃跑.常队长一马当先,紧紧跟上敌人。到了集,敌人还没来得及散开,常德伸手夺下一个敌人的一支步枪,接着大家每人也夺了一支,常队长大声喊道:“同志们,不要让敌人跑了!”又喊道:“伪军弟兄们,缴枪不杀,谁要抵抗死路一条!”伪军们仗着人多势众,端着刺刀羊群似的拥了上来来,队员们喊道:“还不给我枪下作鬼!”驳壳枪似爆豆一样,啪啪啪叫了起来来,伪军一个个倒了下去,他们一看不是短枪队的对手,就都转身往回跑,常德喊道:“给我打回来!”敌人听道前面有埋伏,又跑了回来,队员们又一阵猛打,敌人看事不妙扭头向西北跑去。这时,荆山上的鬼子轻重机枪一齐叫了起来,常队长一挥手:“快上簸箕山!”。

    三个回合,伪五中队伤亡三十余人,九中队未敢上阵就落荒而逃。常队长和队员们在簸箕山上,一面体皇,一面观看敌人往荆山仓惶逃窜的狼狈相。伪军到荆山跟前时,鬼子未看清是否是自己人,就冲着他们开了火,打得他们滚的滚爬的爬,短枪队员们舒心地大笑起来。常队长说:“我们顺着公路向马站进军。”队员们说“对,把公路上的据点拔了。”大家端起步枪一面射击,一面冲上了炮楼,守敌一看不妙,下楼就跑,队员们一直追到荆山——马站一线才停下来。

    小川站在炮楼顶上,手拿着望远镜,短枪队追击伪军的镜头尽收眼底,他吓得心惊肉跳,不敢下楼迎战。各村群众都出来迎接大战小川的英雄们。

    在短枪队的打击下,鬼子伪军在马站已无安身之地了,春节前,他们一夜之间悄悄撤回了沂水城。日寇蹂躏下的马站,终于回到了人民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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