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趁特务张启光回城之机,我抓紧时间同孔祥贵商量教育争取失节当了汉奸自卫团长的几个人。首先让孔祥贵找来王德富,我问他:“德富,我请你给汉奸队送关公像的事还记得不?”一提这,王德富很兴奋,说:“一辈子也忘不了。关公像边上有‘身在曹营心在汉’七个字。”又说:“你放心,我王德富要是变心真当汉奸,天打五雷轰!”我说:“那好,以后有便常来。”从此,不断暗中晤谈。
一天夜里,刘传清偷偷地来和我接头了,他是打进位庄的地下党员,公开身份是伪自卫团长。他把我骂孟宪刚等情况报给组织,冯起同志叫他来和我联系。身陷敌穴,形只影单,一旦与组织取得联系,就像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心里暖洋洋的,一股春风吹开了心头的乌云,身上也觉得增添了无限的力量,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和敌人大干一场了。当下我们两个研究了位庄敌人的情况,他说他已教育争取了伪自卫团的刘德臣团长,这样位庄的五个自卫团已经有三个掌握在我们手里了。另外警备队的弥佑庭不时偷偷晤面,我也曾做过他们各中队中队长的工作,还专门对机枪手牛会泉进行了教育争取,这部分武装也基本能为我们控制。
在敌人内部我还实施了个“反间借刀”之计。一天,我托送饭的彭秃子买来了羊肉和烧酒,孔祥贵问我:“买这么多的酒肉干啥?”我说:“我要请客。”他问我:“都是请谁?”我说:“请刘副区长,冯传会团长,张生同团长,张村长和送饭的彭绍武。”孔祥贵犹豫了一下问:“请这些人组织上是什么看法?”我说:“你别管了,请一下他们好。”请的这几个都是死心塌地为日寇效劳的最坏的人,这一次请客,还真起了作用,上边提到的五个中有四个后来都被日寇劈死在洋刀之下,后边还有交待,这里不详说了。
另外,我考虑要开展活动,必须争取孔震作掩护,不控制孔震,很难进一步开展工作。这时特务张启光已回城,白秋像得了精神病也跑走失踪,只有孔震尚在此地。一天我对他说:“这样下去你以后怎么办?该找个出路才是。”他说:“我们的家眷都在滨沙手里,有啥办法?”我说:“你该和八路军那边通通气,表白一下心意。”“我在这里不认识人,这就靠老首长你了。”“这样吧,你给尼山军分区董鸣春司令写封信,我也写信说明你的情况,找人送出去,这不就接上头了。”我想只要孔震写了信我手里就攥着他的把柄,就能为我所控制。孔震想了想点了点头。
孔震写好信交给我看了看,我也把我写的信叫他看了,放在一起叠成三角,暗中又把我在兖州写的血书夹在里面,对孔震说:“这封信关系到你我的性命,要找个可靠的人送才好。”孔震想了很久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只是说:“这可不是小事,大意不得。”我说:“有个人去送万无一失。”他急问:“是谁?”我说:“就在宪兵班里软禁的孔祥贵。”“可靠吗?”“我和他住在一起两个多月了,我了解他,很可靠。”孔震说:“那就好”。我说:“可你得把他送出去,回来也从原路进来就安全多了。”孔震乘夜把孔祥贵送出庄去,孔祥贵带来了冯起同志的回信,这给孔震极大的鼓舞和安慰,从此他精神振作起来。
与组织联系上以后,我根据当时的情况,写信给冯起同志,提出两个行动方案:一是要求地委派两名武工队员随孔祥贵乘夜潜来位庄,由刘传清、刘德臣的自卫团配合,把位庄区公所、新民会、宪兵班和冯传会、张同生的自卫团全部人员捉起来,处决最坏的几个头目,王德富自卫团起义,烧毁南山碉堡,把队伍拉到根据地去;二是第一方案完成后,调主力部队前来,伪省警备大队弥佑庭作内应,打开寨门,把日寇全部消灭,彻底摧毁位庄据点。为送这个方案,孔祥贵三次夜出夜归,前两次找到冯起同志,第三次才带回了冯起同志的回信。信中说:“地委研究了你的来信,认为在当前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打掉位庄据点,敌人还会安上,对我不利,应作长期打算。责令王德富烧毁南山碉堡,把队伍带回根据地来。布置刘传清、刘德臣埋伏下来继续工作。动员孔震调出龙泉自卫团到长莝消灭它,以便我军向曲阜发展。”看完信我觉得很可惜,圈住的狼不打,太遗憾了。孔祥贵叹了口气说:“得听组织的。”我觉得有两项任务比较艰巨,一是叫刘传清、刘德臣长期埋伏下来,这在我行动以后是非常危险的;二是动员孔震调出龙泉自卫团来消灭它,能不能说服孔震执行这个任务?我觉得这比来两名武工队员活捉位庄汉奸要困难的多。但组织上的指示要坚决执行,我首先向刘传清、刘德臣传达了地委的指示,他们虽认识到我们的行动会导致敌人的报复,埋伏下来有很大的危险性,但二话不说,表示坚决服从党的决定,这是多么好的同志啊!然后我又去动员孔震,孔震一听,非常为难,说:“我的老婆孩子都在滨沙手里……”我赶忙说:“咱再想想办法,想个万全之策。”我想,要说服孔震干这么大风险的事情,必须有个能叫他脱身的稳妥办法。我忽然想到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我说:“你不是有风湿性关节炎吗?你回城里住医院不就躲开位庄了吗?你写好调龙泉自卫团到长莝集合的信,交我保存着,待你回城两天后我再行动,龙泉的事也就与你无关了,打掉自卫团,滨沙也找不到丝毫痕迹,这是万无一失的。”孔震迟疑了很久,勉强接受了这个意见。写好信,不填日期,盖了手章交给我,他即回城“治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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